被双男主文男主绑定之后[穿书]——雾聆【完结】
时间:2024-03-04 17:22:00

  晶莹水箭破空飞出,钉入他面前的女人胸腔里。
  “咔嚓——”
  没有血流出,只有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像镜子摔在地上发出的那种声音。
  王焕金呆若木鸡地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水莲绽开。
  杜如云痴痴地笑起来。起先只是小声轻笑,逐渐癫狂起来,笑得整个人前仰后合,浑身抖个不停。她毫无惧色,歪头看着江羡年,问道:“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借刀杀人了。只差一步啊。你是怎么识破的?”
  “我听说了杜家那场大火的事,进门前又听到她说的话。”
  “所以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死在大火里的,不是杜如月,而是你,”江羡年剑指杜如云的胸口,一字一顿,“杜如云。”
  杜如云鼓起掌:“没错,你说的一点不错。”
  她拔出胸口的水箭,丢到地上,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审视跌坐在另一边的狼狈女人。
  “那个放火的人,正是我的好姐姐,杜如月。”
第22章 .共死
  王焕金自幼跟父亲学习经商,在交易中摸爬滚打半生的精明商人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遇事不慌。
  慌乱会扰乱心绪。心不定,则无法审时度势,容易失了商谈的主导权,叫对方占尽先机。生活也是如此。遇事不慌,方能寻得万全之策解决问题。
  然而,眼前的一切叫他如何不慌。
  同床共枕的妻不是心上人,曾经的青梅成了凶残的妖物。还有那场大火,那场让他唏嘘不已的大火,放火的人和所谓“被烧死的”那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疯了,是我疯了吧?
  王焕金坐在那儿,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实了。他脑子一片空白,但感官还在兢兢业业地运作着。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扭打在一起,尖叫声与咒骂声撞到一块,他的孩子在哇哇大哭。诡异的红线在空中飘浮,除妖师的警告声此起彼伏,被黑网包裹的碎片到处都是。
  疯了,是我疯了。
  他不想去听,不想去看,不想去想。
  一定是我在做噩梦吧?
  他垂下头,用手捂住耳朵,像丢了魂儿似的,呆愣愣地盯着水莲消失后留下的水渍看。
  “哐啷——”
  梳妆台上的铜镜被掀翻在地。
  王焕金吓得一哆嗦,抬头望去。只剩一个女人了,另一个不知去向。披头散发的女人对上他的目光,眼底百般情绪翻滚,朱唇轻启,像是要说些什么。
  王焕金眼神闪躲,飞快低下了头,又继续抱头发愣。
  杜如月与杜如云这两个名字像恶毒的咒语盘踞在他的脑海中。那场记忆模糊的大火再度复燃,火光冲天,烧得他头疼欲裂。他一会儿想起与杜如云两小无猜的那段青涩岁月,一会儿又想起和杜如月成亲后花前月下的这几年。
  分不清。她们长得一样,他分不清。
  杜如月见王焕金不愿看自己,万念俱焚。她放的那把火,终究还是烧回到她自己身上。
  嘉儿的哭声拽回了溃散的思绪,杜如月撑起身子。
  手摁到一块碎片上,扎进了血肉里。她拔出碎片,看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没觉得疼,身体和脑子一起变得麻木,像一团浆糊一样混在一起。
  她的灵魂脱离了躯壳,仅与□□保持着微弱的联系,勉强支配四肢走到了小床边上。
  嘉儿。嘉儿。
  杜如月恍惚地想起孩子的乳名是王焕金起的。因为杜如云说过若将来生的是女儿,乳名就叫嘉儿。
  嘉儿是她和王焕金的女儿,但嘉儿的乳名却是杜如云和王焕金起的。
  多荒唐呐!她的女儿叫别的女人起的乳名!
  杜如月的手刚放上去,原本哭闹的婴儿却忽然止了声。只见她模样突变,双目通红,嘴生利齿,身上青筋暴起,发出类似野兽一般的低吼。
  杜如月吓得魂飞魄散,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婴儿翻过身,朝另一个完成异变的婴儿爬去。
  今安在一把捞起,及时分开了两个婴儿。他扭头对江寒栖道:“江兄,劳烦你拦下另一个婴儿。”
  江寒栖看了眼努力翻身的婴儿,提着领子拎了起来。他正准备召出缚魂索捆上,洛雪烟从他手里接过婴儿,制止了他下一步行动。
  江寒栖一套操作下来孩子毫发无伤简直是万幸。
  “这是‘镜化’吗?”江羡年听今安在介绍过镜生的能力。
  “对,”今安在转身望向内室,正色道,“事到如今,镜生非杀不可。”
  “但她藏在哪块镜子里呢?”江羡年看着一地镜子碎片,束手无策。
  镜生依镜而活,只有在镜中才能彻底将其杀死。可那么多碎片,全部排查费时费力,镜化后的婴儿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杜如月看着不成人样的女儿,精神终于彻底崩溃。她冲进内室,歇斯底里地对地上的碎片喊道:“杜如云,有本事你冲我来,别动嘉儿!”
  “那可不行,”低低的笑声同时从数个碎片中传出,“姐姐可要好好品尝这份绝望。这是你欠下的债,是你欠下的债啊。”
  杜如月举起装着墨玉牡丹的花瓶,泄愤一般地用力砸向地面。早已干枯的花躺在一堆碎片中,全然没了极盛时艳压群芳的气势。
  她脚步虚浮,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置物架上,掩面啜泣起来。
  婴儿的异变还在持续,镜像与本体的厮杀本能一刻不停地膨胀。
  洛雪烟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抱住怀里的婴儿,才没让她成功挣脱。她不得已退到门口,拉开跟今安在的距离。今安在抱得也不轻松,惊呼连连。
  “松开。”缚魂索碰到婴儿的身体。
  洛雪烟将身子扭到一边,对江寒栖摇了摇头。缚魂索太过锋利,婴儿细皮嫩肉的,在挣扎的过程中肯定会被割伤。
  江寒栖沉默地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收回缚魂索,摸出一道符。
  迎上洛雪烟询问的目光,他解释说是定身符,然后将符贴到了婴儿身上。
  婴儿果真安分下来,不再乱动。然而还没等洛雪烟长舒一口气,怀里的婴儿又开始疯狂扭动。
  江寒栖默默随上一道符。后来婴儿一动,他就贴符。备好的定身符用完,他又找出一沓黄纸,随画随贴。
  洛雪烟哭笑不得地看着贴满定身符的婴儿,感觉自己在抱一个展示定身咒的人形展览板。
  今安在喊江寒栖:“江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江寒栖应了声,飞快画下三道定身符,又画了道主杀的血符。他把符塞到洛雪烟手里,走到今安在身旁,问道:“何事?”
  “我有一计......”
  今安在爬上梳妆台慢慢站直身体。站定后,他对江寒栖点了下头。
  一条缚魂索腾起,飞入碎片的上空,毫无章法地四处游走,像是一条在草丛里闲逛的蛇。
  形状各异的镜子碎片映出红线的一截镜像。
  今安在拉开若水弓,水箭即刻成形。
  弓弦崩到最紧,他屏息凝神,视线追随缚魂索而动,箭头也跟着一刻不停地调整指向。
  红线的镜像分散在由瓷片和镜片组成的零散碎片中。本体在上方徘徊,镜像在地上移动。其他物件一动不动,镜像也死挺挺地定在镜片当中。
  唯有缚魂索的那抹鲜红是活的,上百个镜像也是活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红裂开,跃进大大小小的碎片里,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今安在的眼没花。
  他极有耐心地循着缚魂索的移动轨迹一块块找过去,保持着拉弓蓄力的姿势,巍然不动。
  箭在弦上,也在他心里。
  镜生本就是镜像,所以其依附的镜子在映照物件时会出现片刻的空像。他要利用那个转瞬即逝的空像期找到镜生的藏身之处。
  不在那里。
  婴儿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个瞬间,洛雪烟再也制不住婴儿,让她挣脱了怀抱。受镜化的影响,婴儿落地就跑了起来,迈着两条小腿,直朝控制另一个婴儿的江羡年而去。
  不是那个。
  一眨眼,婴儿离江羡年只有一步之遥。就在这时,江羡年怀里的婴儿也逃了出去,摔在地上。
  那里也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本体与镜像已经滚到了一起。一切快到来不及反应,江羡年拿着霜华剑,洛雪烟握着血符,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也不是。
  一个婴儿张开布满利齿作势要咬另一个婴儿的喉咙。剑气凝结,血符预备,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了。
  找到了!
  就在这时,水箭离弦,势如破竹,射到一块碎片上,然而箭并未止步于碎片表面,一整个没入镜中,被碎片吞了进去。
  一个婴儿定在那儿,一条条细纹爬满皮肤。
  “哗啦——”婴儿应声而碎,一地狼藉。
  另一个婴儿则一点点变回了正常的模样,躺在地上大哭。
  解决了吗?今安在等了片刻,不见异常,长舒一口气,放下了酸痛不已的手。
  “应该杀死......”
  今安在正要跟江寒栖说话,余光瞟到一道白光从水箭射中的那个碎片里钻出,他心道不妙,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缚魂索也改了方向。江寒栖握紧千咒,做出攻击的姿态。
  然而还是为时已晚。
  杜如月怔怔地拿开手,顺着那只握着镜片插进她心口的手向上看去,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她的妹妹。是与她共享同一个的胎宫、于同一天降生的妹妹,也是被她亲手杀死的妹妹。
  如今,她的妹妹来向她讨债了。
  “这是你欠我的债,”杜如云凄然地笑道,声音带着哭腔,“我要讨回来。”
  杜如月看着杜如云,忽然想起儿时和她许下的愿望:做一辈子的姐妹。
  她爱着妹妹,也恨着妹妹。但爱也好,恨也罢,她们体内留着相同的血,她们是最亲的姐妹。
  衣裙自裙摆处烧了起来,一如几年前的那场大火。
  火光中,两个女人的身形融为一体,化为一股黑烟。谁也不能将她们分开。
  云伴月,月照云。
  她与她同生,她与她共死。
第23章 番外妹妹
  除了外表,杜如月感觉自己和杜如云毫无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她喜欢大红大紫的艳丽,杜如云喜欢清淡雅致的素洁;她爱好胭脂水粉,杜如云爱好诗词歌赋;她专横跋扈,吃不得一点亏,杜如云却温婉随和,待人接物讲究和气,很少红过脸。
  她和杜如云就好像互为镜像,看着相同,内里却是颠倒过来的。
  尽管和性子天差地别,杜如月还是深爱着和她共享过一个胎宫的妹妹。
  她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双生姐妹。没有人可以取代杜如云,做那个跟她最亲密无间的人,也没有人可以斩断她们之间的纽带,抹去她们之间的血缘。
  没有人。
  杜如月本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能让她和杜如云都喜欢的物件。然而世事难料,物件没遇到,遇到了人。
  多奇怪啊,明明喜好毫不相干,她们却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她们是双胞胎,两个人,两份喜欢;可竹马只有一个。他一心一意,只能回应一个人的喜欢。
  三个人的青梅竹马,两个人的两小无猜,一个人的黯然神伤。
  杜如月输得一塌糊涂。
  若是旁人,她兴许还能使出浑身解数不争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可那是她的亲生妹妹,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她没办法去抢。
  可是感情这事,说不清道不明,杜如月像是着了道一般,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她为此求了人生中第一次情,向杜如云,求的是将王焕金让给她。她摸准了妹妹的性子良善,知道她定会答应下来。
  不出所料,在她与王焕金之间,杜如云选了她。
  “是姐姐对不起你。”她抱着杜如云,哭得梨花带雨。
  她的妹妹真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心想,决定日后更加用心地去爱护她唯一的妹妹。
  然而感情又岂是一人可以左右之事?
  王焕金喜欢的是杜如云,而不是她杜如月。纵使杜如云避而不见,王焕金眼里还是看不到满眼爱慕的她。
  某天午后,她去找王焕金又扑了个空,满心欢喜化为无尽失望。她站在王府偌大的院子里,仰头看向明晃晃的日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遍体生寒,冻得她直哆嗦。
  杜如云退出又如何?她还是得不到王焕金的心。他满心满眼只有杜如云,根本容不下她。于是她退出了那场根本赢不了的博弈,做回了那个看着妹妹和竹马情投意合的第三人。
  及笄礼和定亲在同一天举行。她青丝尽绾,戴着期待已久的墨玉牡丹发簪,围观了妹妹的定亲仪式。
  她望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与王焕金并肩而立,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玉人。
  妹妹,她的妹妹,马上就要成为她心上人的新娘子了。
  她笑着送上祝福,将苦涩埋在心里。
  杜如云成亲前一个月,她偶然淘到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都说女儿红要在嫁女儿那天挖出来喝掉,那送妹妹出嫁是不是也可以喝?妹妹于她,是比女儿还亲的存在。
  她这么想着,向杜如云发出了邀约,叫她晚上来她房间喝酒。
  夜幕降临,杜如云如约而至。
  她跟杜如云小时候是住在一间房里的。那时候年纪小精力旺盛,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盖着被子脸对脸说悄悄话。后来长大了些,杜如云有了自己的卧房,她们再也没同床共枕过。
  烈酒上头,易催人醉。一杯下肚,她已经有些醉意。
  她看着杜如云,一刻不停地说话,什么都说。一会儿是童年趣事,一会儿是新婚祝福,一会儿是失恋追忆。她晕头转向,前言不搭后语,杜如云也两颊绯红,笑呵呵地随声附和。
  女儿红,夜烛光。那个夜里,她和杜如云又变回了那两个蒙着被子说悄悄话的女孩。
  酒过三巡,杜如云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她也喝多了,看到烛台上的蜡烛变成两支,一直在晃。她看得头晕,不耐烦地伸手一挥,也趴倒在桌上。
  火光灼人,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大火熊熊燃烧。热浪扑面而来,火舌卷上她的衣袖,她噌的一下站起来,逃离了火的围攻。
  火。有火。这里有火。
  她四处张望,回身看到门扉,仓皇地夺门而出。
  夜风晚凉,吹到滚烫的酡红脸颊上,像冰毛巾敷在脸上。她晃晃头,合紧衣服,找回了一点意识,正要往自己的卧房走,猛地想起来半夜去找杜如云喝酒谈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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