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的是,他的长相偏一点阴柔,性格看起来充满心计,而陶哲则是眉宇间透着英气,为人坦坦荡荡。
那男人显然没看到她,眼睛里满满的是小娇妻,他骨节分明的手拉着薛香儿:“香儿,酒楼的饭菜订好了,可以让岳母过去了。”
“妹妹一起走吧。”薛香儿一发话,姚氏就拉着她的手走,陶哲沉着脸,拉着小包子的手不动声色的跟上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看着尹邵贤的眸光都没有落到薛宛儿身上,他心里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薛宛儿不动声色的抽开姚氏的手,人往陶哲身旁一站,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再加上小包子,俨然一副和谐的一家三口。
她不是原主,她没有受过情伤,但是内心的正义感在叫嚣,她改变不了亲人的思想,至少不会同流合污。
不管尹邵贤有多优秀,有多风光,在他“报错恩”的情况下,这个男人的眼睛就是瞎的,不管是否故意,给人的印象就很糟糕。
薛宛儿很自然的抓着陶哲的手,笑眯眯的对着他们道:“不了,酒楼的饭菜太珍贵,我们粗茶淡饭用习惯了,没这个福气。”
陶哲心里的某根弦一下就崩塌了,手心里热热的,被那双小手紧握着,连带着脚下都软绵绵的。
他瞅着薛宛儿,她那股气势很凌厉,说话字字珠玑,听着就很过瘾。
陶哲没想到,薛宛儿这么含沙射影,让对方下不来台,看来她已经对过去那段感情告别,这意味着两人的夫妻关系更进一步。
想到这,陶哲的心就更飘了,恍惚间,就被一双小手牵引着走。
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议论声。
“天,这是刚上任的县丞大人吧,居然是个年轻的美男子。”
“是啊,是咱们永安镇第一位探花郎呢?原本是可以在京城做官的,但探花郎想要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历练。”
“他身旁的那个女子是他夫人吧,我听说是位出身不高的农女,这也太有福气了。”
某人自带光环,所到之处都有人赞美不绝。
能中榜三,原本就是佼佼者,也难怪这些人对尹邵贤崇拜,薛宛儿知道,这意味着他今后会步步高升。
他原本身家就不错,有银钱打理,有人脉关系网,比一般的寒门子弟要容易成功的多。
薛香儿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可不就是三生有幸?
陶哲看着松开的手,有些失落,时不时观察薛宛儿的表情。
“媳妇,你还好吧?”看着昔日的心上人,多少都会难过的吧。
“我没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薛宛儿指着前方热闹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这条街大多是年轻的姑娘,公子比较多,胭脂水粉,首饰铺子,布店,应有尽有。
有一家铺子更是特色,门口挂了两个大大的络子,伙计们进进出出,将马车里的东西搬进去。
一袋袋的,看起来沉甸甸的。
从那个破洞的袋子里,可以看出里面装的都是络子。
“这不就是我做的那种络子吗?”薛宛儿看得出来,这种用粗绳编织,类似中国结的饰品挺受人欢迎的,光是这手工费就很高了。
不知道卖价如何?
“客官里面走,里面请,各式各样的好看络子,送礼,送心上人,挂家里都是很好的蕴意。”伙计看见薛宛儿等人,卖力的吆喝。
一进到里面,就好像走进了络子世界,大小不一,样式各异的络子。
里面的人还挺多,多是以年轻的姑娘跟公子哥居多,伙计们热情的讲解,成交的还不少。
薛宛儿盯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绳子出神,她的休暇时光,就喜欢做做手工,她知道绳子可以编制好看的包,各种漂亮手链,小挂饰等。
穷人家的姑娘买不起金银首饰,但也挡不住那颗爱美的心。
既然络子那么受人欢迎,她何不自己创造个类似的?自立门户?
心里的想法一旦生根,就会快速发芽,这或许是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陶哲,哪里可以买到这种绳子?”
“媳妇,我知道。”陶哲见她盯了这些绳子,似乎就有些明白了,但他此刻还不知薛宛儿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第23章 问心无愧
一家三口来到街尾的一家绳子铺子,薛宛儿挑了许多绳子,粗细都有,五颜六色的。
这些绳子倒是不贵,均是几文钱一米,她将余下的一百多文钱,全都买了彩绳,足足有一大袋。
钱花光光了,看着陶哲提着的大包小包,还有小包子乐滋滋的笑容,这就是满载而归的幸福。
他们一家人是高高兴兴,但等在路口的陶浪脸色就沉了。
“陶哲,你们在做什么?”他在这四处奔走,到处吆喝,嗓子都快喊冒烟了,才卖出几样东西,也没挣几个钱。
这两夫妻倒好,有说有笑,大包小包的,来镇上消遣。
“二哥,收获如何?”陶哲问道。
“东西我都拿在手上了,你不会数?”
“看来就卖了几个。”陶哲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大街,深吸一口气:“二哥,这买卖急不得,你以前都是走街串巷,来镇上才头一回,还不是熟面孔。咱也别太为难自个,只要保证物好,价格公道,我想定会有一番出路的。”
薛宛儿听得认真,想不到陶哲对这生意方面也有一番独特的见解,说的挺有道理。
做生意当然急不得,得需要时间积累。
不过看陶浪卖的这些东西没什么特色,品种又少,面对这铺子聚集的街道,姑娘家定会去品种齐全的铺子,或者去物美价廉的摊位。
若二哥不在这方面加以改正,他卖的东西,还真是没多大竞争力。
但这些话不能说的太白,陶浪这个人虽然自负,但也能让家里温饱。
薛宛儿道:“二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陶哲得去学堂,一行人在分岔口依依不舍的道别,眼见这辆牛车都驶远了,陶哲都还舍不得挪开眸光。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记:“陶哲,人都走远了,你还不回学堂。”
挥着扇子,笑着打趣的是位美少年,他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蓝衣翩翩。
刚几人路过这里,可是瞧见陶哲跟小媳妇耳鬓厮磨,还有那小包子都这么大了,一家人瞧着就挺幸福的。
“云泽。”陶哲笑着看着这几位同窗好友,说话的正是夫子家的公子哥。
慕云泽一听到他回来继续读书,可高兴坏了,还把自己的一套笔墨纸砚送给他:“没什么,就是送送媳妇。”
“媳妇媳妇的,你唤的好肉麻。看来传言也不可信,明明夫妻感情就很嘛。”云泽笑嘻嘻道。
他今年十八,父亲总是给他张罗亲事,他无比反感,每次都用考功名要紧作为挡箭牌,现在看来,这种感觉也不赖。
“还好。”
“不过,就凭嫂子支持你上学堂,我就对她改观了印象,你好好努力,到时咱们一起去京城为官。”慕云泽自信的笑笑。
陶哲捶了他一下,哭笑不得:“好了,回学堂了,我会努力的。”
半个时辰后,薛宛儿带着小豆丁到了家,刚好赶上饭点。
等吃好了饭,家里人没跟往常一样去下地,而是全都围坐在堂屋里,在商量着事。
薛宛儿把包袱放进了房间,正在叠衣服,就听见房门嘭的一声响,一股风窜了进来。
蒋氏眼睛尖的很,看到那几件新衣裳,眸子瞪更大了,像是看见了不得的大事,声音震天带着怒火:“薛宛儿。”
“婆婆。”薛宛儿心颤了颤,这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反正都被看到了。
按理说,这钱是她自己挣来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况且她交的铜板都比两位嫂子多。
但婆婆脸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是什么情况。
“婆婆,你找我有事吗?”
“薛宛儿,你还真是死性难改,原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更加的变本加厉。”蒋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平:“家里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你倒好,一下子买了几件新衣裳,你咱那么能耐?”
这就爆发了?薛宛儿刚还觉得自己想多了,却不想这来的是狂风暴雨:“婆婆,这挣钱不就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坦些?孩子的衣裳都是穿两个哥哥的,破的不像话,还缝缝补补的,买新衣服有错吗?”
“这还没错?身为女人家就该勤俭持家。”蒋氏越说越气,眸光瞥见棉被上有个敞开的红盒子,里面躺着一根银光闪闪的簪子,她就要夺过,却被薛宛儿眼疾手快的拿开:“婆婆,这是陶哲送的。”
这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蒋氏的高音量几乎能掀破屋顶:“败家娘们,陶哲上学堂原本就辛苦了,你还花她的钱,你怎么那么有能耐?”
“婆婆,你讲讲道理。”
“你个小蹄子,就是借着陶哲护着你,才敢这么放肆。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家还是我做主的。”
要这不是恩人的母亲,薛宛儿真想一巴掌挥过去,她忍道:“婆婆,这不是我主动索要的簪子,是陶哲的一番心意。”
等她离开了,绝不会带走这家里的一文。
“你还有理了,你以为你跟你姐一样,能嫁给县丞大人,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不是这样的人家。”蒋氏心在滴血,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
“婆婆,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总之这件事我没有做错,我凭自己的手工挣钱,花的理所当然。”薛宛儿情绪也有些起伏,脸上依旧坚定。
她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你只不过仗着陶哲护你,我看你能得意几时。”蒋氏愤怒的说完后,摔门离去。
家里穷,现在农闲,老二的小生意又不景气,两儿子只能去码头搬货挣点钱,要不然大孙子陶亮就没学上了。
原本想着让薛宛儿去教两个媳妇打络子,现在光一肚子的火,哪能谈拢?
薛宛儿准备合门,就见小豆丁怯生生的躲在那,小身子瑟瑟发抖,像是受到了足够的惊吓。
看来,这孩子都听见了吧?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很慈母的样子:“豆丁乖。”
小家伙惊恐的瞪着眼睛,小手攥着薛宛儿的衣角,抖了抖小身子,这才声若细蚊道:“娘亲,豆丁的衣裳还是拿去退了吧。”
买衣裳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现在有的是惊恐。
第24章 给孩子输入教育观
薛宛儿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脑袋,语气慷慨而又激扬:“豆丁,娘辛苦挣的钱就是给你花的。咱不偷不抢凭本事花钱,多余的钱也上交给你奶了,问心无愧。”
“可是……”小豆丁的眼睛忽闪了下。
“别可是了,你相信娘亲吗?”
“相信。”小豆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这么好的娘亲,他好喜欢。
娘亲买的衣裳他也好喜欢,原本还想穿着去跟小伙伴炫耀一下,但现在……
可娘亲疼他不是嘴上说说,会买新衣裳,会买好吃的给他,还会护着他,安慰他。
这种感觉真好。
爹爹虽然对他也很好,但是跟娘亲这种感觉是不同的,小小的人儿这会心里发生了巨大变化。
“乖,一切都有娘亲在,豆丁不要怕。”
安抚好孩子后,薛宛儿喘了口气,再忍忍吧,等她挣够了钱,挥一挥衣袖,不带云彩的离开。
天气渐渐的有点热了,家里的大哥,公公全都跑去了镇上码头,每天早出晚归,累的跟头老黄牛似的。
二哥则是隔三差五的去码头,平日里遇上镇上人多,他会继续挑着货在街上叫卖。
现在田里不忙,婆婆一个人打理的过来。
家里就剩下几个孩子跟三个女人家,大嫂跟二嫂还跟从前一样,去王家打络子,唯有薛宛儿成日窝在屋里头,研究她的络子。
她拿的绳子偏细一点,五颜六色的,编制了很多手链,吊坠,挂饰等等,若是打大的络子,不仅耗时,还费很多本钱。
她现在手头紧,只能低投入,等试试水后,再做打算。
薛宛儿这分心后,交给王家的络子就少了,天天忙到深夜,屋子里的油灯一直亮到很晚。
其实也不晚,换成现代时间,也就十一二点。
不管怎样,每天的基础护肤是要的,冷热水交替,再涂抹自己调制的面膜,看着痘印一天天的淡下去,薛宛儿心情备好。
等手里的绳子全都编织完后,薛宛儿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多个呢,编织的大多以手链为主,还有部分铜钱吊坠,水果吊坠,蝴蝶吊坠等等。
也不知道这一百文的本,能卖回多少。
次日,薛宛儿起得稍晚,家里头人都出去了,没人管还挺自由。
这两天空闲点,她得去山上转转,将剩下的草药找齐全,就要给陶哲治脚了。
吃了早饭,薛宛儿背起背篓,带着一把小铲子和砍刀就上山了。
村庄后面都是重重叠叠的高山,一座连着一座,只要不去深山里,也碰不到野兽,薛宛儿还是挺放心的。
出来时,路过隔壁家,李碧兰唤道:“宛儿,你去哪?”
“我去山上挖点野菜。”薛宛儿笑道,不是她不想说实话,若是说自己会医术,那还不能炸开锅?在没有治疗好陶哲的伤腿后,她得低调行事。
李碧兰自然没怀疑,让她小心点。
薛宛儿点点头,这个时辰的村里,十分安静,村民都忙活去了,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山脚下,沿着小路蜿蜒而上。
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好像一副美丽的画卷,这片山她来过,还算熟悉,只不过想要药材,还得往上爬一点。
越是往上也越是危险,山上倒是遇到过砍柴,放牛的村民,薛宛儿也不认识几个,对方只要打招呼,她就一笑而过。
不得不说有山的地方就是一个宝藏,一路下来,薛宛儿收获颇丰,采摘了一些野果,野木耳。
药材的话,都是一些日常的,她需要的那种还没遇到,过来也只是碰碰运气,若是采不到,就直接买了。
现在家里穷,凡事都尽可能省着点花,有时候,这一文钱还真的能难倒英雄汉。
薛宛儿在这边都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抬头望着白云漂浮的山顶,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往上爬了,若是将这座山翻过来,她就不信找不到。
这一路寻来,值钱的草药一株都没看到,看来富贵跟风险是并存的,她咬咬牙,只得继续往上。
前方是一片断崖,这片树林都是稀稀疏疏的,偶尔跑过一两只狍子,都让薛宛儿心惊肉跳。
她握了握手里的砍刀,给自己壮胆,她以前是参加过野外训练的,只要不是遇到大型的猛兽,基本都能应付。
四处寻找,终于被她找到了伸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