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轻巧的按揉起来,按了一刻钟后,能感觉到脚裸这边开始发烫,再施针刺激穴位,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陶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这反应还挺明显的,那就是效果极佳。
“陶哲,如果疼的话,你喊出来。”这里没有外人,她也不会笑话他。
“媳妇,还好,这疼能在我承受范围内。”陶哲道。
见试探有结果,薛宛儿心里顿时乐了,能出汗,能感受到疼,这治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期间养的好,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
收回银针后,薛宛儿松了口气,面对陶哲沉寂的眸光,紧绷的脸,她真想去揉一把。
“好了,别那么严肃,这腿我能治。”
“真的?”陶哲半信半疑,他是相信媳妇的,但都跛了那么多年了,似乎也不太在乎了。
现在他满眼的心思就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让媳妇受苦。
“嗯,我先去给你煎药。”薛宛儿推门出去,就听见哎呦一声,几个人相应撞在一块,领头的那个正是慕云泽,他这会正捂着脑袋喊疼。
“那个,嫂,嫂子,我们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慕云泽一张俊脸涨的通红,着急的辩解着。
他怕因为妹妹的事,嫂子会跟陶哲哥产生间隙,这才听了一会墙角,谁知道薛宛儿会突然开门。
另外两个明显不是这个心思,他们想看看一向冷淡的陶哲是怎么宠溺媳妇的?这会被当场抓包,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垂头做认错状。
看见这几张稚气未脱的脸,薛宛儿哭笑不得:“算了,下次别这样的。”
“好的,多谢嫂子不追究。”
待薛宛儿走了几步,慕云泽眼尖的看见她手里拎着个药包,十分殷勤的问:“嫂子,你这是?”
“哦。”薛宛儿笑了下:“我要去灶房给陶哲煎药,你们能否带我去。”
“煎药啊,这小事,嫂子尽管交给我。”慕云泽抢过药包,丢给一旁的少年道:“嘿,你们两个去帮忙煎药。”
“好,能为嫂子效劳十分乐意。”那两人乐颠颠的跑了。
薛宛儿心想,陶哲在这学堂的人缘还是不错的,面对慕云泽那询问的眼神,她也没藏着掖着,将陶哲的事说了下。
“啊,嫂子,你是说陶哲的腿能治?”慕云泽又惊又喜,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能治,不是很严重,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常来学堂跑。”
“这好办。”慕云泽从腰间取下一根只有拇指长的短笛,递给她道:“嫂子,你来时,吹下笛子,我听到声音就给你开后门,这样你就不用绕路,也方便你行事。”
陶哲若能站起来,他比谁都高兴。
“那麻烦你了,真的很谢谢你。”如此一来,这就方便了她。
薛宛儿摩挲着短笛,迷你的缩小版,还挺精致,上面刻有慕云泽三个字,这个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吧。
“嫂子,你别客气。”只要能帮上陶哲,他就高兴,慕云泽十分义气的拍了拍胸口:“我当陶哲是大哥,那你就是我嫂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能帮上一定帮,就算帮不上的,我也会想办法帮。”
“好,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薛宛儿也没跟他客气,简单交待了下,这药她已经分好量,按量每天煎药,给陶哲服用。
一会她还得买一副拐杖,这治疗期间,这右脚是绝不能下地的,要不然再次错位,就前功尽弃了。
“嫂子,拐杖不用买,学堂里有,我现在就去拿过来。”慕云泽听后小跑着出去。
“哎,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少年……”薛宛儿哭笑不得,回到房间就见陶哲一脸惊愣的看着她,随即黝黑的眸子就开始发亮了,像是看见了不得的事情。
在薛宛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攥到了怀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潇洒利落。
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薛宛儿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不自然的挣扎道:“陶哲,你……”
“别动,让我好好的抱抱你。”他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中带着迷离,让人听了沉醉不已。
两人靠的很近,能听到彼此凌乱的呼吸声,以及不规律的心跳声。
对于这样的揩油行为,按理说薛宛儿可以严厉制止,但是她的手拿起来又放下,始终都不忍将他推开。
她,她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被这男人脆弱的一面给柔软了?直到他的呼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薛宛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刚红着脸想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量给推开。
慕云泽拿着一副拐杖,兴冲冲的过来:“嫂子,我给你找来了……呃……”
当他看到抱在一块的两人,瞬间就傻眼了,连忙捂着眼睛往后退:“那,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
慌忙中将门赶紧合上,就听见摔跤的闷哼声,陶哲忍不住笑起来,薛宛儿气恼的捶了他一记粉拳,脸更红了:“你看你,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这里可是学堂,若是传出来,多丢脸。
第28章 跟婆婆叫板
陶哲很享受她的“打骂”,抓着她有些粗糙的小手笑道:“媳妇别恼,云泽不会乱说的。”
“你们很熟吗?”
“嗯,算是兄弟。他这个人眼高于顶,对你还挺尊敬的。”陶哲出乎意料道。
慕云泽是京城夫子的儿子,自小家境优越,为人也很高傲,学问也很好,自从陶哲的学问碾压了他,就成功的收获了小迷弟一枚。
想到慕云泽对薛宛儿这般客气,也是反常,当初得知他娶了个村妇,加上那些传闻,可是为他愤愤不平的。
这就不得不说薛宛儿的魅力了,三两下就能收服了。
“他这是爱屋及乌。”
“算是吧,他是挺好,只不过他妹妹……”陶哲抿了下唇,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他抓紧薛宛儿的手,一字一句道:“你看到那个跟我拉扯的姑娘,就是他妹妹。宛儿,你要相信我,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姑娘。”
陶哲这副样子,薛宛儿还真不习惯,这件事她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还如此解释,看来还挺在乎她的。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笑:“陶哲,我相信你。”
等他们之间好聚好散后,陶哲再去找别的姑娘就成,只不过两人现在名义上还是夫妻,不要闹出笑话就好。
一想到那天会到来,薛宛儿似乎不那么期待了,心态细微的发生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好了,相公,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三天后再过来扎针,这药已经交给云泽了。”
“那,我送你。”陶哲叹息,这相处的时间太快,还不到一个时辰。
“不用,我认识路,你用膳后吃了药再歇息。”薛宛儿交代完后,放心离去。
她走的是后门,也没碰见什么人,刚要出门口的时,却不小心跟人撞了下:“对不起。”
来人是一对主仆,薛宛儿刚撞的是仆人,仆人后退导致后面的人也退了几步。
仆人满眼愤怒,冲着她就劈头盖脸的骂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冲撞了我家公子可怎么办?”
他家公子?薛宛儿这才把视线定格在那位年轻男子身上,发现他居然坐的是轮椅,一身白色衣袍,用银色勾勒了几片祥云。
从他腰间的配饰,还有发束里的玉冠来看,用的是上好的玉石,看的出这是个如假包换的贵公子。
再看这面冠如玉,气质飘尘,神情冷淡。
只是那一抹苍白无血色的唇,大煞风景,是个病恹恹的美男子。
他瞥了一眼薛宛儿,神色如常:“小七,我们进去。”
这话便是不计较了,小七横了薛宛儿一眼,看她这身打扮就不像镇上的姑娘,估计是来学堂探亲的。
看着他们要进去,薛宛儿后退一步,对着男子道:“公子,我是陶家娘子,刚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包涵。”
能进学堂的,估摸着都是陶哲的同窗,这样一来,也能代表她的诚意。
凌东宇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居然是陶哲的媳妇,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个又懒又作的丑女,能几次三番寻死的人,也不是个常人,不像他,都双腿残疾,终生靠轮椅度过,想死也没那个勇气。
“无妨。”
直到轮椅缓缓滚动,薛宛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反方向离去。
回到村,就见婆婆蒋氏站在那等候多时,看见薛宛儿出现,脸色像乌云翻滚,怒气更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你去哪了?”
“婆婆。”薛宛儿惊讶这个时辰,她居然在家。
看见她这副怒气腾腾的样子,像是要把薛宛儿给生吞活剥了,对方来者不善,可她也没错什么啊?
“婆婆,我是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氏一口打断,她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成日到处跑,也不在家打络子,你怎么那么不安分?”
“我是去学堂找陶哲了。”
“你找陶哲做什么?你是要耽误他的前程吗?你不好好在家挣钱,瞎跑什么?全家人都在吃苦,而你呢?偷奸耍滑。”
“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王家说你最近交的络子很少,你又总是在外跑,我警告你,别再搞什么幺蛾子,陶家丢不起这个人。”蒋氏咬牙切齿。
薛宛儿也火了,声音陡然提高:“婆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的罪,这不公平。我去镇上是去给陶哲看腿。挣钱的事我一直都在上心,帮人打络子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买绳编织了东西,准备让二哥带去卖。”
“你说什么?给陶哲看腿,别说你会医术似的,笑话。”蒋氏眯着眼睛讥讽,显然是忽略了后半句。
“呵,婆婆肯定还不知道,我拜了李郎中为师,不信你可以去问。”
蒋氏见她说的振振有词,像是那么回事,又冷声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去问的,若是你撒谎,你就从陶家滚出去。”
薛宛儿真想说,滚就滚,谁稀罕待在这,若不是为了报恩,以为她愿意在这受气?
但一想到陶哲对她的恩,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发火,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婆婆,我敬你是陶哲的娘,忍气吞声,若您还是这么变本加厉,媳妇也忍不了。”
说完后,薛宛儿就进屋了,把门关的啪啪作响。
蒋氏显然被气到了,戳着门叫骂:“行啊,小蹄子,长能耐了,居然敢这么跟婆婆说话,你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等她儿子高中,第一时间就休了这小蹄子。
到了晚饭,一家子人围在一块吃了饭,蒋氏就戳着薛宛儿让她洗碗。
“婆婆,我没记错的话,今个是轮到二嫂家务的。”
“你是没记错,可你这些天都往外跑,显然你的心思不在挣钱上,家务活你来干,你大嫂跟二嫂还能腾多点时间挣钱。”
“原来这个家干活是靠钱来衡量的,这立下的规矩也是说变就变的。我这几天是往外跑,可我上交给您的钱不少吧?”薛宛儿不怒反问。
第29章 爱美是天性
“那是应该的,能者多交。”
“敢情横竖都是婆婆说了有理,好,我不想争辩,若是不按照以前轮流来,那干脆分家得了。”
这话在家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大哥陶成心徒然抖了下,这弟妹好生厉害,不仅敢顶嘴,还说了分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以前过的那么艰难,大家都不分家,现在三弟都去学堂了,更是不可能分家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弟妹,实在是他娘将人给逼急了。
蒋氏气的胸口起伏不平:“真是反了,你这是要爬到我头上去啊。”
这媳妇不能要啊,才好了几天又变本加厉了。
二哥陶浪道:“好了,三弟妹,你就少说一句吧。”
才发现这女人嘴皮子这么利索,以前那都是装的吧。
眼看这战火一触即发,大哥陶成赶紧打圆场道:“娘,算了吧,还是按照以前轮流做家务吧。”
这样闹腾的话,若是老三回来,指不定说一家子人欺负他媳妇。
看着两儿子都在帮这个贱人说话,蒋氏差点要跳起来:“你们什么意思?居然帮这个贱人说话?”
“……”陶成,陶浪不敢出声。
“婆婆,别一口一个贱人,我是你儿媳妇。”薛宛儿纠正道。
“在我心里你就是贱人,谁当你是儿媳妇。”蒋氏咬牙切齿,横竖看这个小贱人都不顺眼,当初怎么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呢?
薛宛儿也不恼,她早晚都要离开这个家的,那提前酝酿下火候也成,免得到时候她一声不响就走了,还落人话柄。
她要让人知道矛盾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出来的,薛宛儿小跑到了门口,也学着蒋氏平日的模样,开始呼天抢地:“大家都快来看看咧,我相公不在家,婆婆就这么欺负我,不仅骂我贱人,还要把所有家务推到我头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别看薛宛儿平日里说话脆亮,嗓门也不是特别大,这会还真是响声震天。
这一下蒋氏的脸立马绿了,眼看着左邻右舍都要凑过来看热闹,她气的直攥薛宛儿的手往里拉:“闹什么闹,你还嫌不够丢人。”
“婆婆也知道丢人?”薛宛儿甩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意思分明在说,若是婆婆执意如此,那她不介意更丢人。
一向战无不胜的蒋氏,头一回如斗败的公鸡,低下高昂的头颅,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愣在这做什么?明个还要去镇上干活,还不赶紧回房歇息。”
“哦。”众人赶紧做鸟兽状离开,生怕晚一点就会被怒火烧到。
陶浪走在最后,薛宛儿将他喊到一边:“二哥,你最近在镇上生意如何?”
说起卖货,陶浪一张苦瓜脸,摆摆手道:“不怎么行,可能是在镇里走动的少,没什么熟客,生意也不好。平时人少,我都去码头扛大包的。”
薛宛儿不以为然,压低声音:“二哥,我自己编织了一些络子,你能顺带帮我拿去卖吗?”
“这没问题。”
“嗯,我自己就只卖集市一趟,不如二哥去街上卖的次数多。这价格我们得统一,如果客人有特别需求的图案,也可以应承下来。”薛宛儿说着就把一张纸条塞给他,里面写了价格跟品类。
陶家人基本都是识字的,这些简单的字也都是陶哲教的,这下看起来倒是不费力,只是那娟秀的字迹让陶浪吃惊。
“弟妹,你会写字?”
“嗯,陶哲教的。”薛宛儿心虚道,为了不惹人怀疑,只好这么说。
陶浪点点头:“行,你把东西给我就成。”
在屋里等了半天,都不见陶浪回来的俞桂香,忍不住探头探脑。
她隐约听到什么窃窃私语声,等陶浪进屋,她赶紧将人堵住:“相公,你跟那小贱人嘀嘀咕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