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但他会听话照做,不惹事。
薛宛儿看着陶浪挠头不解的样,还挺有意思的,她拿了一两银子给他:“二哥,麻烦你去衙门租个摊位,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后,剩下的全都花了吧。”
“那不得剩下六七百文啊?”陶浪惊道。
薛宛儿看他身上的衣裳都打有补丁的,又塞给了他零碎的百来个铜板:“二哥,给家里每人买件新衣裳,男丁们买双鞋,家里的米啊,面粉,粮油啊,你看着买些。还有猪肉可以称点,总之花光就成,千万别省着,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过上好日子吗?”
陶浪明白她的意思,她刚才那一打量,不就是希望自己穿的好点,才有资本跟富贵人家打交道,这出来就是要看脸面,他懂。
他使劲点点头,乐呵呵道:“成,那我就去了,保证完成任务。今日的分红就别给我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花这钱了。”
“成。”薛宛儿点点头,等陶浪收摊后,她牵着小豆丁往学堂方向走去。
集市街上的人很多,各种铺子,摊位都围了很多人,可以看出店家们生意都很兴隆。
现在还不到饭点,但酒楼里已是客满盈座。
可见这赶上了日子,这镇上的老百姓们也都出街了,人可真是多呢。
小豆丁每次跟着来街上,手里都能拿一堆的好吃的,这次也不例外,手里拿着芙蓉糕,肉包子,还有串糖葫芦。
他吃着满嘴油光光的,越发显得脸颊的肉鼓鼓的,薛宛儿看了看这孩子,还是胖乎乎一点可爱。
小豆丁也没胖多少,大概是比之前多了五六斤一样,随着皮肤白了,着装上讲究下,整个人都大不相同。
像极了粉嘟嘟的瓷娃娃,真是可爱,薛宛儿就喜欢掐他的脸蛋,跟滑滑的嫩豆腐一般,手感极好。
“娘,娘,你快看,那个好像是林娇姨。”小包子咋咋呼呼的嚷道。
那个林娇,他自然是印象深刻的,为了讨好爹爹,经常会给他买一些好吃好玩的,可他才不会领情呢。
爹爹也教育过他,不能随便拿外人的意思,他自然不会拿的。
薛宛儿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抹身影,真的是林娇,她竟然……
这是一间名叫梁记的粮油铺,座落在街尾,虽然位置差了点,但里面的生意还可以。
这会有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店铺里的两个伙计十分忙碌,又是打称,又是搬东西的。
而林娇则是站在柜台那,收收银两,记记账。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梁富户的产业,林娇身为妻子帮忙打理也不是什么怪事。
让人大跌眼睛的是,进出搬货的那个人时不时的捏一下林娇的小腰,又趁着人不注意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
林娇虽面露难色,但也没有太过于反对,眼看着铺子里没人了,她使唤着几个伙计道:“你们去仓库里抬点面粉,粮油出来。”
“是,夫人。”
将那两个伙计支走后,这个男人就更加的放肆了。
直接将林娇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上下其手:“林娇,我想你,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由于这位置的角度,让薛宛儿看不清那男人的脸,这声音听起来倒是挺熟悉的,她在想这男人是谁啊,她应该见过吧。
窥视的同时,将小豆丁的眼睛,耳朵给蒙起来,以免他小小的心灵受污染。
林娇娇羞的笑笑,不得不说,她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此刻看起来更具风情:“你们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你嘴上说爱我,但又在跟的姑娘相亲,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有,那个杨丽蓉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哪能跟你比。我可对她可没半点兴趣,只是我娘在上心。”
薛宛儿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啊,这是石冬啊,怪不得。
还以为他对某些人是得不到的痴情不改,谁能想到已经是暗度陈仓。
林娇表面看起来是落落大方的贵夫人一枚,却不想会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当初为何嫁去镇上,她喜欢的人不是陶哲吗?又怎么跟石冬混在一起?
脑子有些乱,理不清这其中的奥秘,直到小豆丁拍了一下她的手,薛宛儿才如梦初醒。
孩子还在呢,不能见识这种场面,她还是快走的好。
至于这件事,她得找个机会告诉二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表妹往火坑里跳。
随后母子两人驾就轻熟的去了学堂,这会还没有下课,薛宛儿就在陶哲的房间里等,没一会儿就见他回来了。
陶哲身旁还站着个人,是俊秀小公子慕云泽,他将手上盛有饭菜的托盘搁在桌上,叹气道:“我说陶哲陶大哥,嫂子带孩子难得过来一趟,我们去酒楼吃一顿呗,我请客。”
这陶哲也太节省了,平日里都吃残羹剩菜的,这次打的伙食倒是像模像样一点,还以为他开窍了,却不想是嫂子过来了。
第65章 童子身
“不用了,你若没别的事,可以走了。”陶哲不冷不淡的加了一句:“把门关好。”
他知道,每逢集市,薛宛儿肯定会过来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连小豆丁也一块来了。
“你这人,过河拆桥呢?”慕云泽吐槽了一句,便乐颠颠的走了,临走时还真将门给带上了。
这人,不就是怕他在这杵着,耽误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时光吗?
话说,他好久没看到小豆丁了,居然变得这么软萌,果然陶哲的儿子就是不一般呢?
“宛儿,你还没吃饭吧,我打了饭堂里的一些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陶哲说着。
“说什么呢?”说的她好像很娇气一样,看这饭堂的三菜一汤,比陶家的粗茶淡饭好太多了。
不过啊,从今个起,陶家的生活水平整体都能提高,这次让二哥去买了米面,粮油,肉类回来,陶家也能吃上美味了。
“那先吃饭吧,小豆丁肯定是饿着了。”薛宛儿将自己的米饭从中间拨开,先让豆丁吃饱了,她再接着吃剩下的菜。
陶哲瞅着她将唯一的那一两块肉都给了豆丁吃,不由的感慨薛宛儿对这孩子真是好的没话说。
话说这孩子也越发白嫩了,透出五官的底开始精致起来,脸颊肉呼呼的,眼睛大大的,这才是孩子该有的天真样。
“宛儿,你对豆丁真好,瞧把他小衣服穿的十分周正,这孩子也越长越好了。”以前那些衣服不合身不说,还一身的补丁,不像这一身是全新的。
整体看来,比村里的孩子要周正太多。
“那是当然,孩子就要打扮,要不然很快就长大了,不得不说小豆丁的底子挺好的。”薛宛儿说着看看豆丁,又看看陶哲,父子两人的五官不太像呢,虽说儿子一般像母亲的居多,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宛儿,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饭粒吗?”陶哲忙抹了抹脸。
薛宛儿笑着阻止了他的动作:“不是,我是在想豆丁为何跟你长得不太像呢?”
陶哲神色僵硬了下,示意小豆丁出去玩会,将门合好,确定这孩子不会偷听后,这才神色复杂的看着薛宛儿。
“有些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薛宛儿神色不解:“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跟小豆丁有关的?你是不是想说他母亲的事?那你说啊,我好好听着。你放心,我不会吃味的。”
“……”陶哲愣了一下,他到希望薛宛儿吃味。
他觉得两人的相处中,太过于相敬如宾,没有新婚夫妻的那种腻歪。
薛宛儿表面上是愿意跟他过日子,可他总觉得隔着一层膜。
可能是因为没有夫妻之实吧?
“宛儿,其实小豆丁不是我的儿子,是我在山上捡来的,那时候他被冻得面色青紫,都快断气了,我带回去怕家人不同意,这才说是自己的私生子。”
“什么?”薛宛儿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过一般,浑身僵硬。
他们居然不是父子,看这样子,陶家人肯定不知道的,他是为了孩子隐瞒的?
这个结果太过惊诧,令人难以置信。
陶哲料到她会是这神色,继续说道:“家里人都不知道,可能这是我跟这孩子之间的缘分。宛儿,不怕你笑话,我,我还是……”
“呃……”
“童子之身。”
“噗……”薛宛儿嘴角抽了抽,幸好她已经用完午膳了,要不然定要喷出一嘴饭来。
她的脸飘着淡淡的红晕,神色不自然道:“你,你不必说这个。那小豆丁的亲生父母呢?你可有去寻找过?”
陶哲摇头:“寻找过,但是石沉大海。小豆丁的原生家境应该不错,发现他时才几个月大,当时包裹他的包袱用料上乘,手腕上还戴有一串楠木珠。”
“这,这有用的信息太少了。”薛宛儿感慨,想不到小豆丁还挺命苦的,被亲生父母丢弃,还好遇到了陶哲那么好的养父,要不然在这山上,指不定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这个随缘,我愿意养豆丁一辈子。”陶哲一脸坚定。
在他看来,能将孩子丢弃的定是不负责任的人,豆丁若是找到亲生父母,也不见得是好事,还不如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块。
事儿都说清楚后,薛宛儿心里倒有一丝轻松,在她看来这也没什么,就算是陶哲的私生子,那也只是他的过去。
若是真爱一个人的话,是不会太计较这些的。
她当然不会计较,她也没想在这里久留。
“陶哲,你的腿好多了,看得出骨头有在微微的移动,这段时间更要注意,这个腿千万不能落地。”薛宛儿检查完,又例行给他施针,这里面的经络已经被激活,正在重组,配上药物治疗,更加的明显。
等这位置矫正之后,再用绷带固定个把月,就差不多能落地了。
“好,我听你的,媳妇辛苦你了。”
“应该的,那我们出去走走,小豆丁一直嚷着要参观一下爹爹的学堂呢?”薛宛儿笑着要扶着他出去,陶哲摆手,示意她拿拐杖过来。
这段时间用习惯了,他觉得单条腿也很利落,当然这前提是有拐杖的支撑。
小豆丁不在院里,循着他稚嫩的声音找过去,发现前方凉亭聚集了一拨人。
而小豆丁被他们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薛宛儿看了那边的人一眼,有几个她是见过的,有点印象,看着陶哲走过去,她也落落大方的跟过去。
凑近了才发现这群人是在作诗,也是啊,一群文绉绉的人在一块无非就是舞文弄墨了。
瞧这些面孔,均是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各个都是年轻稳重又富有朝气的,未来的栋梁之才就此诞生。
围在石桌旁的有四个书生,均是提笔在写些什么。
薛宛儿一听,原来他们是要以花坛里的各种鲜花作诗,现在正值六月,池塘边的荷花是具有代表的,花坛里则有兰花,茉莉花等。
她想了想,以花为题的诗句不要太多,她信手就能捏来。
不过那都是上学时背过的诗句,不比这些古人是现场即兴发挥,那才是真的实力。
第66章 即兴发挥
慕云泽一边逗弄小豆丁,一边围观凑热闹,看见两人来了,笑意相迎,给在场的人引荐。
薛宛儿来过学堂几回,算是混了个脸熟,好几个人都认得她,见状都十分客气的喊了声陶家娘子。
家眷出现在学堂很少的,但陶哲是伤残之人,必定是需要特别照顾,因此谁也没拿这说事。
见两夫妻要凑热闹,众人都不动声色的腾开位置。
而对陶哲爱慕的慕云菲,脸色已经垮了下去,看见薛宛儿的神色,更是轻视加敌意。
她是京城夫子的千金,在这学堂一向是来去自如的,但薛宛儿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出入这大雅之堂?
豆大的字她认识一筐吗?也配站在这,真是拉低了大家的格调。
四位书生的诗已经跃然纸上,围观的人凑了过来,充当评委。
慕云泽连连击掌:“几位兄台做的诗真是妙啊,各有各的千秋。”
众人笑了笑,这小子就会说模棱两可的好话,不会得罪人。
陶哲挺拔的身形给阳光拉得修长,他匀称结实的身材在这群文弱书生里,显得鹤立鸡群。
他伫立在柱子边,手单扶着拐杖,模样看似漫不经心。
说起以花为题的诗句,没什么难度,看大家都兴致高昂的,陶哲也不好参与,就当个看客,一旁看看就好。
但他不参加,别人却盯上了他。
有学子调侃道:“陶兄,你独自站在那作甚?是跟媳妇儿说悄悄话吗?你看大家都在讨论诗句,你一向有独到的见解,不如也来比试一番。”
说话的这个人叫范显,平日里见夫子对陶哲多几分关照,就颇为嫉妒。
他对慕云菲心生爱慕,可没想到那姑娘就喜欢这又穷又挫的残废。
陶哲都隔了两三年没来学堂,学问再好能有他们扎实吗?偶尔好上一回,定是运气作祟。
他不服气,定要他出丑。
他话音刚落,围观的慕云菲就捏着粉拳喊道:“范显,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呢?比就比,谁怕谁啊。”
小姑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后,看着陶哲立马换了副柔和的面孔,语气也染上了几分娇滴滴:“陶哥哥,跟他比,让他知道什么是学艺不精。”
她公然力挺陶哲,范显的心里更是腾着怒火,这姑娘是眼瞎了吗?没看到陶哲的媳妇就在一旁吗?
她这么迫不及待,上赶着当后娘吗?
倒是慕云泽拍了妹妹的肩膀,打趣道:“你别起哄,大家难得聚在一块,作诗就是陶冶情操,反正没有彩头,都可以即兴发挥。”
“是啊,即兴发挥就好,算不得比拼。”见慕云泽这么说,其他学子纷纷附和。
慕云菲才不管这些,她的眸光落在陶哲身上,满眼里都是他。
她的陶哥哥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见他不骄不躁的走过来:“这可难倒我了,想写的那些词都被你们写的差不多了,可得好好琢磨。”
范显笑道:“陶兄不必谦虚,夫子对你赞赏有加,你定有过人之处,随意发挥就成。”
盛情难却,陶哲也不再推辞。
他沉思了一会,便执起笔墨开始行云流水。
大家凑上前去,看着笔下的黑字一个个如游动的精灵,展现风华。
这是一首以茉莉花为题的诗词。
“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浓香压九秋。应是仙娥宴归去,醉来掉下玉搔头。”
众人念了念,这诗词不但押韵,还别具一格,这么多品种名贵的花,陶哲却选了那个不是很起眼的茉莉。
这是不是在说他自己,虽然少了英俊的外表,但身上流露出的才气,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