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孩子期间,薛宛儿盯着门口方向,看着这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酒楼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这种地方,每天都能客满盈座,除了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京城人士,还有一小部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
这时候,仔细听他们谈话,也能窥知一些消息。
正所谓你在看风景,也有人在看他们。
此刻,楼上的雅间里,几个打扮华丽的妙龄少女正往下瞧去。
“话说,这次科举的前三甲回京任职了没?听说都是年轻的公子们,倒想见识一番,究竟是怎样的才情,才能赢得圣上的欢心。”
“我看你试探是假,是春心荡漾了,想嫁个状元郎吧?”
“你们不想?难不成你们喜欢被爹娘安排相亲,嫁给那些成日不学无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姑娘家凑在一块,亦是十分热闹。
相对比这三个姑娘的讨论,角落里的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倒是安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视线锁定下方的靠窗雅座,看见那个一见倾心的男子。
“羽彤,你在看什么?怎么一声都不吭的?”吕芸飞凑过来打趣道。
郝羽彤一下子看得入迷了,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她看到了。
那个视线的雅座,是三个大人跟一个孩子。
看座位,那是一家三口,而那个白衣公子独坐一旁,备显得气质优雅,玉树临风。
且这个男子十分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吕芸飞眨巴着眼睛,想啊想,终于被她给想起来了。
郝羽彤的书房里有一副男子的肖像,这么一看,那画里的公子,可不就是近在眼前吗?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状元郎来了。”吕芸飞清脆的嗓门一喊,其他三位姑娘立马就七嘴八舌的凑过来。
“在哪?”
“我看看。”
“那便是状元郎吗?果真是气度不凡。”这下子所有的姐妹花都知道郝羽彤的心思了,个个笑着打趣,一脸的暧昧。
这里面的眸光有些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深意。
心思被人一语道破,郝羽彤红着脸,有些心烦意乱,她丝帕掩面道:“你们莫笑话我了。”
温佳月忙道:“这有什么,自己能找到情郎,也好过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状元郎家世也不凡,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挺般配的。”
“就是,这么好的情郎,你可要抓紧,免得到时被人抢了去。”施雅珍紧攥着手中的丝帕,一脸羡慕道。
第166章 某人的桃花运
郝羽彤深吸一口气道:“可我跟他也只有一面之缘,感觉他人冷冷清清的,不太好靠近。”
细说起来,两人也只有一面之缘。
上回,也是来这家酒楼吃饭,她忘记带银两,十分的窘迫,差点就要被误会吃霸王餐,刚好遇到凌东宇,对方二话不说就给她付了银两。
她是知道凌东宇的,听她爹提起过状元郎的事迹,说什么好好的一个人才,可惜了双腿是残疾的。
一听这话,姐妹们就知道郝羽彤是陷进去了。
各个打趣归打趣,但也都劝道:“状元是挺好的,看着年纪也二十出头了,不知道娶妻没有。”
“绝对没有。”郝羽彤急忙回道。
“呀,那你都打听的挺清楚的,还等什么?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对啊,羽彤,这若是错过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你不必想太多,循着本心追随就好,即便不成,也不会心生遗憾。”
几个姑娘家纷纷出着主意,也都不耽误她了:“成,那姐妹们先散了吧。”
一群姐妹花,一哄而散。
郝羽彤想了想她们说得都有理,若是自己不说出来,对方根本没机会知道她的心意。
一想到还没有将银子还给她,她捏了捏腰间的荷包,心里有了主意。
薛宛儿正跟凌东宇聊着京城的风土人情,就听见伙计上着菜道:“客官,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伙计顿了顿又道:“对了,客官,堂中央的这个舞台就是专门表演节目的,若是客官想听什么曲子或者看什么节目,也可以花点银子去点曲目。”
话刚说完,就听见舞台上弹琴的女子,一曲落幕。
她弯腰鞠躬,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食客们一个个的鼓掌道:“好,好曲。”
薛宛儿都不由多看了几眼,确实好听。
连她这个没什么古筝细胞的,都听得如痴如醉,可见这个酒楼里都是卧虎藏龙的。
陶哲笑问:“媳妇喜欢听曲?”
薛宛儿点点头:“嗯,虽然不懂欣赏,但听一下,确实是听觉享受。”
“那我去点一首长相思送给你。”陶哲说着,便要往大堂方向走,就被薛宛儿给拦住了。
她一脸窘迫:“没这个必要,花这个钱做什么?”
没想到陶哲还挺浪漫的。
这会,就听见台上的古筝姑娘笑道:“下一曲的名字叫初遇,是一位姑娘送给一位名叫凌东宇公子的。”
琴弦“铮”的一声,这首悠扬的曲子便在大堂内响起。
琴声悦耳动听,带着初遇的小美好,和缠绵悱恻之气,像是一个少女初遇情郎,在表达爱慕之情。
薛宛儿似乎能听出这番心境,暧昧的看了看凌东宇,这男人走桃花运了呢?
她倒想看看是哪位姑娘,眼光挺不错的啊。
陶哲怔了怔之后,便也打趣起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凌东宇笑道:“东宇兄,你真不够意思,有了心上人,也不说一声。”
凌东宇脸色微微一变,他在京城没多久?哪有空去找什么心上人?
不过究竟是谁送曲子给他?
还是说这酒楼用膳的客人,有跟他同名同姓的?
酒楼的伙计又端了一个菜过来道:“客官,您是凌东宇公子吧?这是一位姑娘给你点的比翼双飞,还请慢用。”
“……”凌东宇更加的茫然。
薛宛儿看着这道菜,无非就是用一对鸡翅膀做的,再用青菜作为点缀。
看品相还不错。
咦,古人都是这么浪漫的,也太会表达爱意了。
薛宛儿笑道:“凌兄,你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凌东宇一脸纳闷:“我什么也没做,让我交代什么?说实话,我也好奇那位姑娘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配合着那道曲子,别有一番深意。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时,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凌公子,这道菜是否符合你的胃口?”
听声音,婉转动人,可想而知是怎么样的俏佳人。
凌东宇身形瞬间僵硬了,他缓缓抬眸,看到来人正一脸含笑的看着他,美目盼兮,唇红齿白,如芙蓉出水,瞬间就有些愣住了。
倒是薛宛儿低低的惊叹,好美的女子,凌公子的艳福不浅。
来人穿着量身定做的粉衣裙子,裙摆上绣着国色天香的牡丹。
她面容端庄秀丽,笑容灿烂,如一朵徐徐盛开的牡丹花,精致漂亮的不得了。
陶哲却没怎么打量,在他眼里,薛宛儿就是最美好的,其他的女子,他都没兴趣打量几眼的。
若是凌东宇有了好归宿,他倒是真诚恭喜。
郝羽彤见凌东宇表情愣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道:“凌公子,这银子还你,多谢你上次的慷慨解围。”
她的声音暖暖的,沁人心脾。
凌东宇接过银子,这才想起了这一茬,俊脸从尴尬变得自然随意:“区区一两多银子,姑娘何必挂怀?”
郝羽彤看着他的俊脸扬起笑意,一时间都有些看痴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飘逸俊俏的男子,满腹经纶,还心地善良。
这眼神落进薛宛儿眼里,满是八卦。
这两人有点意思,看样子是对上眼了。
没想到一两多银子,还能凑成一对佳缘,还挺有意思的。
郝羽彤笑道:“可是从区区的小钱可以看出公子乐于助人,是个好人。”
一向对外冰冰冷冷的凌东宇,也有了几分笑意:“姑娘,谬赞了。”
凌东宇没想到随手的一个举动,竟会对人起这么大的作用。
“状元郎何必妄自菲薄,你不仅才情好,心地也善良,这样的人,才是能真正做实事的人。
对了,我听说凌公子还没有上任,若是日后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尚书府说一声。”郝羽彤自报家门道。
听人家姑娘家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就差开口直说要嫁给他了。
薛宛儿心想,其实古代的姑娘,若是遇到喜欢的男子,表现的也挺疯狂的。
但这种疯狂是很含蓄的,却不露骨,让人感觉到很舒服,如微风拂面。
第167章 皇帝的深意
“多谢姑娘的一番好意。”凌东宇客气道。
薛宛儿扯出一抹笑意:“来,姑娘,坐吧,别干站着了。”
这桌只有凌东宇那边有位置,薛宛儿这般说,也算是撮合着他们。
郝羽彤直接挨了过去,凌东宇脸色却微微的不自然。
对此艳遇,他既不讨厌,也不欢喜,只是觉得太过于突然,也有些匪夷所思。
他不相信感情是来的那么快的?相对于一见钟情,他更喜欢日久生情。
就好像他当初对薛宛儿那般,只是这种不合理的感情,只能深深的藏在心里,连表露半分都不能。
凌东宇没有反对,也没有热情招呼,只是端起茶盏,淡淡的喝着茶,也慢条斯理的用着膳。
只是那道比翼双飞的菜,连动都没动过。
他不敢动,旁人更是不会自讨没趣的去夹筷子,于是那道卖相极好的菜肴就晾在了那里。
郝羽彤面上挂着恰当的微笑,内心却是僵硬无比,斟茶的手一抖,都洒在了桌上,沾湿了衣袖。
凌东宇一惊:“姑娘,你没事吧。”
好在茶水不烫,只是她的衣袖都湿透了。
凌东宇正准备换伙计处理下,就见郝羽彤摇头道:“凌公子,我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那我回府换身衣裳,改日再聊。”
“好,慢走不送。”
见他这么冷淡,郝羽彤离开又咬着唇回头多看了几眼。
见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专心用着膳。
她心思复杂的出去了,身后的丫鬟紧跟其上。
薛宛儿便看不明白这顿操作了,难不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应该啊,刚气氛不是好好的?
估摸着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这当电灯泡,不方便他们尽情发挥吧?
薛宛儿后知后觉道:“凌东宇,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说什么呢,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姑娘。”凌东宇不以为然,若是这样也行,他的桃花还不知道有多少。
见他说得这么轻巧,薛宛儿不免叹息,难不成是姑娘家自作多情了。
她看那姑娘就挺好的。
不过,这种事也是要循序渐进的,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
看那姑娘挺与众不同的,只要时间一长花的功夫深,说不定能拿下凌东宇。
晚膳过后,薛宛儿准备结账,却被店伙计告知,刚那位姑娘已经结过账了。
她不由的在心里叹息,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
这一点跟她有点像。
次日一早,陶哲任职的圣旨便来了。
他跟凌东宇一样,都被安排在翰林院里历练,好好辅佐各大学士的日常职务。
不仅如此,包括进士,也都是一样安排在翰林院里。
日常职务无非就是修正编纂一些书籍,册子,十分的枯燥和考验人的耐心。
但这个地方却不是个普通的地方,乃是“储相”之地,是储备国家之栋梁的地方。
除了前四甲能顺利入内,其他的名次,想要入内可不是一般的难。
在翰林院任职,日常需要跟皇帝以及皇亲国戚,和一些朝中重臣打交道。
这样的活儿不是一般人能胜任,不仅要文采好,还要会跟官员打成一片。
一般情况下,历练个两三年中,没出什么大问题,就会一步步晋升,职位的顶端可以抵达当朝丞相位置。
皇宫大殿内。
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坐在龙椅上方,英俊不凡的五官,透着威压的气势。
身旁的太监如实禀告道:“皇上,状元郎跟榜眼已经奉旨去了翰林院。”
“很好,该是他们历练的时候,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朕方可选择可以担当重任的人才。”皇帝蹙着眉头,声音冷冷道。
他刚登基没多少年,根基不稳,为他所用的人才不多。
很多人才都是一些朝中元老,自负清高,有些难以管教。
那些顽固的老东西,一下子清掉不太可能,唯有培养出人才,一点点去替代他们的位置。
年纪大了,就该解甲归田,回去颐养天年。
他会念在他们昔日的功劳,对他们优待的。
而不是继续让他们这群老顽固秉承着自己的想法,跟他处处唱反调。
先皇原本是属意太子的,谁让这个太子太过于心急,在皇帝还没驾崩之前,就自制龙袍,这才惹了众怒。
他是捡了个便宜,当上了皇帝,但根基不稳,导致现在力不从心。
而太子的那些党羽还有些蠢蠢欲动,必定要狠狠的压制。
太监道:“皇上,您放心,您亲自选拔的人才,自然是要为圣上效劳的。”
皇帝冷笑道:“是,朕是天子,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那些自以为是的臣子,想办法全都处置了。
朕会让他们知道,如今坐拥江山的人是谁,免得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
正说着,就听见太监通报殿外有宫女求见。
皇帝沉着脸道:“哪个宫的?”
太监答道:“回皇上,是敬轩宫的宫女求见,说是贵妃的心病又犯了,要求见皇上。”
皇上脸色尽是不耐烦:“病犯了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皇上,贵妃这次心病犯的厉害,跟以往的不同,口口声声的说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太监转述着宫女的话,颇有些无奈。
“摆驾去敬轩宫。”皇帝沉着脸摆手,随即坐上太监准备的轿撵,便去了贵妃处。
一到了敬轩殿,就见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几个宫女正对着横梁上挂白布的舒贵妃劝解道:“娘娘,您快点下来。”
“娘娘,好死不如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