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意外。只是殿下以为能杀我？或者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殿下将我推到你的敌人那一边？须知在我身后的人并不仅仅是司徒家。”司徒晋被人四面围攻，他依然不慌不忙，这看起来稳操胜券的样子，着实叫人不喜。
“剑已出，无回旋的余地。司徒安之欲杀本宫，与逆贼无二，杀之必有重赏。”陈瑾想到了所有后果，依然做下这个决定。
司徒晋心里也清楚，一但陈瑾出手，各自都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是你死我活。
“保护郎君。” 随着这样一声令下，一旁竟然冒出一群又一群的人，前扑后继要护着司徒晋。
“殿下，我送殿下先走。”耿昌在前面护人，莫忧更是冲到陈瑾面前，心急如焚地想让陈瑾走，立刻离去。
陈瑾摇了摇头，“前有狼，后有虎，靠我们这点人是逃不出去的。逃不可取，杀了司徒晋为重。”
死，陈瑾打从城门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活。
再能有这辈子，陈瑾都是赚的。
既然赚了，岂能不回馈一二。
为大齐，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现在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司徒晋。
司徒晋此人，狼子野心，不安于室，她相信上辈子赢过一回的人，这辈子不会甘为臣位。
再老实的为臣，不过是因为他有所图，亦或是伺机而动。陈瑾一直想杀司徒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才会等到了今日。
但，京城动乱，不知有多少人于此时铲除心腹大患，陈瑾更不可能放过这等机会。
“殿下。”莫忧这时候哪里还有从前的天真无邪。
她想护着陈瑾走，陈瑾不愿意走。
“你若是愿意帮我杀了司徒晋，我立刻和你一道离去。”陈瑾对身边的人真本事所知不多。她相信顺帝，相信得他给她的所有人，她并未细细问过他们究竟都有没有武艺。
如容未，如莫忧。
莫忧方才在容未挟持她时亦有动手的打算，现在更是护着陈瑾在身后，这样的意味陈瑾焉能不明。
故，陈瑾坦然而道之，让莫忧去帮她杀了司徒晋。
莫忧拧紧了眉头，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杀了他。”陈瑾再一次开口，欲杀司徒晋之心，坚定而果断。
莫忧不再犹豫，于此时突然夺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双刀，一路杀过去，只见人双双倒下，血溅四射，饶是护卫司徒晋的人亦大惊失色。
司徒晋何尝不是如此。
素日顺帝给司徒晋的人，莫忧看起来最是无害。
第159章 混乱
谁曾想, 一个看起来无害之人，其武艺竟然远在耿昌之上。
可不是吗？
耿昌虽然人杀了不少，但莫忧这一眨眼的功夫一路杀过去, 更是在重重护卫之下一刀扎入司徒晋的小腹。若不是司徒晋身边的人眼尖，出手迅速拉了一把司徒晋, 司徒晋早已死了。
饶是如此司徒晋还是受了伤。
受了伤的司徒晋, 连吭都不吭一声, 只是感叹地道：“陛下待公主非同一般，竟然连这样的高手都给了殿下。枉我与公主同床共寝这些日子，连公主身边的人是何模样都不知。”
不仅是他不知, 陈瑾何尝又知道。
于陈瑾而言，她把身边的人当成寻常的侍女, 倒是让司徒晋也有这样的感觉，认为在陈瑾身边只不过是寻常之人, 一来二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耿昌身上, 这就是陈瑾的目的。
陈瑾相信顺帝，并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她从不认为顺帝只会在她的身边留了一张底牌而已，可陈瑾能按捺住，不曾想过追根究底，何尝不是为了迷惑司徒晋。
现在，就是陈瑾收网的时候。
在司徒晋说话的空荡，莫忧再一次进攻, 三五个人护着司徒晋，她却如入无人之境, 将司徒晋一掌击去，司徒晋连连后退, 吐了一口血，半响起不来。
“郎君。”面对这样的莫忧，无人拦得住，也无人能护得住司徒晋，急得司徒晋的人大唤一声。
莫忧已然再次扬刀挥去，司徒晋道：“我请殿下亲手杀我，殿下可愿意吗？”
“杀。”司徒晋这一句话对陈瑾而言什么都不是，陈瑾不可能放着大好的机会，让她这两辈子想极，念极的事毁于一旦。司徒晋须得死。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司徒晋笑了，“你这一生待谁都手下留情，独独对我，从来都是赶尽杀绝。”
于此时，莫忧的刀划过司徒晋的脖子，血喷洒而出，溅在莫忧的脸上，莫忧不为所动。
陈瑾看着倒下的司徒晋，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终于死了，一个让她梦魇多年，纠缠她两辈子，让她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人终于死了。
没了一个司徒晋，大齐会不一样的。
“一个不留。”陈瑾下令，莫忧更不迟疑，与耿昌一道联手，将司徒晋身边的人尽杀之。
而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公主殿下。”
只见卫畏领着兵马进来，陈待、陈德在其中。
门外的打斗并不比屋里的轻松，卫畏和陈待、陈德能赶来得这般快，陈瑾其实松了一口气。
在看到一旁血泊中的司徒晋时，陈待、陈德亦一愣。
“司徒氏与逆贼勾结，乱京城，我将之诛杀。”陈瑾动手之前就已然扣了人一顶帽子。
司徒家，她从来不信，司徒晋知道得太多，更有可能是其中的推手，她断不会放过他。
陈待不过是一顿，陈瑾开了口，有些话自不必说。
“我们即刻进宫？宫中情形并不好，我怕父皇出了意外。”陈待不能不问陈瑾。
兵虽然是顺帝给他的，无奈他唤不动人，以至于现在事情的决定权都在陈瑾的手上。
陈瑾道：“眼下京城情况，二哥所知多少？”
陈待的消息灵通，手底下更有各种各样的人，想来在京城大乱的期间，他们必然已经找到了不少破绽。
“司徒家确实动手了，司徒晋死得不冤。司徒家手中执掌兵马者是左卫大将司徒洪，现如今正是他们的兵马围困皇城。”陈待震惊陈瑾杀了司徒晋之余，何尝不是对陈瑾的敏锐而震惊。
一开始看到司徒晋的尸体，他还以为陈瑾定是知道外头情况，故下杀手，不曾迟疑。
陈瑾问来，他才意识到，陈瑾虽对外界事所知不多，对司徒晋是一直都有防备，不敢松懈半分。
“左卫兵马五千，禁军守卫一万，这他们也出手？”陈瑾对京城的兵马几何还是有数的，禁军是顺帝最信任的兵马，调令他们的大权自是在顺帝手中，左卫营敢出手，以少打多，疯了吗？
“右卫原本是朱家人，虽嫡亲之系已死，旁系念及朱家人之死，以为都是朝廷的阴谋，那五千人也和左卫一道出手。故，眼下两方对峙之人势均力敌。”陈待亦是犯难，他手里的这点人，真说起来连零头都不够。
“既是分属各派，定人心不齐。卫将军。”陈瑾一听乐了，知道他们属于哪一家，想把这积怨多年，恨不得争得你死我活的人解决了，并不难。
卫畏听到叫唤马上上前，陈瑾在他耳边一阵轻语，卫畏立刻领兵去。
陈待不解之，陈瑾道：“有卫畏将军为我们开道，我们能进宫。”
现在内忧外患，对于身边的人，谁都不敢松懈，陈瑾同陈待道：“二哥小心些。”
此话何意，陈待并不傻，自是明白的，“放心，我身边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倒是你身边，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你有数？”
显然陈待也听说了陈瑾不少事，知道陈瑾身边有人出了问题，那还是顺帝给陈瑾的人。这都靠不住，陈瑾须得防备些。
“我还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父皇有不察之处，不代表人人都有我外祖父的长命百岁。只是不知，朱家的那些人，眼下都是听从谁的号令。”陈瑾心里有人选，只不过一时不愿意说出口。
第一时间，陈瑾目光落在一旁的司徒晋身上。
虽杀了司徒晋，陈瑾总觉得太过容易，司徒晋不是这样一个不防备的人陈瑾的人。
他知道她对他的杀心，也知道这样天下大乱，她定不可能放过这等大好机会，直取他性命。
不可否认司徒晋身边并不是没有护卫，但不该只如此而已。
陈瑾并没有因为杀了司徒晋而欢喜，更不曾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随着司徒晋一死，不确定的感觉更重。
无论如何，万不能掉以轻心。
至少在大军没有真正赶到京城前，不能掉以轻心。
“四哥处，二哥知道多少？”到现在为止，陈瑾都不曾得到消息，确定陈衍是否参与这一场动乱。
陈待道：“不知。”
是啊，不知。
“四弟府上也被人袭击了，且被人放了一把火，京城动乱，一时间无人救火。”陈待将看到的情况如实道来，至于这里头几分真几分假，没有证据前，他不会乱说话。
陈瑾是个聪明人，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陈衍究竟是葬身于火海，亦或是借火起的机会，做成了某些事，亦或正在做某些事，现在无从查起，也无法查起，他们在这里猜亦是无用，倒不如想一想，究竟该怎么控制局面。
“康乐，这是一个机会你知？”陈待在这个时候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其中所指？
陈瑾抬眼同他对视，陈待道：“司徒家如此，旁人亦如此。世族，尾大不掉，若是有犯上者，杀无赦。”
不错，陈待想得更长远，世族权倾天下，想这些年来的世族们在大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相比之下，天下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世族，不可不除，也不能再放任之。
“犯上者当杀，但不可借机枉杀。”陈瑾是希望陈待可以把握住这个尺度。
世族要压制，却不能把他们全都杀光，若是杀光了，接下来的大齐会不会更乱？
虽然世族不是那么容易杀得完，可是杀寒了世族的心，陈待不会想不到后果。
陈瑾知道陈待有自己的衡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希望陈待把握住分寸。
“好。”陈待答应得爽快，亦懂得陈瑾所言不虚。
杀一杀世族的威风，对大齐是好事，可要是把人全都杀光了，以后这个天下谁来治理？百姓又由谁来安抚？
听话的可以不杀，不听话的必杀之。
陈瑾这个时候，倒是同陈待不谋而合。
直至天明，公主府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马，可惜都被打退，而很快前往皇城的卫畏派人送回消息，他们可以进宫了。
陈待和陈德闻之都一愣，显然是不解陈瑾用了什么办法，怎么他们就能进宫？
“有话我们见了父皇再说。”陈瑾虽然不避讳提起她用了什么办法，但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还是赶紧进宫为重。
“对，对。”见到了顺帝，他们才可放心。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才靠近皇城，突然看到一行人快马冲向皇城，一路杀一路赶。
“父皇，我来救父皇。”人群中，一人大声地叫唤，恨不得让天底下的人都听见。陈瑾岂会认不出这个声音，那可是她哥，一母同胞的哥哥。
陈瑾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难道有人是要以这满城百姓，无数人的性命为某人铺路。
司徒晋，能谋划出这种不计一切，不顾后果的事，非你莫属。杀了你，着实太便宜你了！
心下暗恨，陈瑾拉住陈待道：“走。”
“走吗？”陈待同样认出陈衍的声音了，可是他们当作看不见听不见吗？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比起让他早早出现在父皇面前，我们更应该比他早。”陈瑾顾不上陈衍，让陈待赶紧跟着她进宫，先去见顺帝。
第160章 顺帝的安排
其实早在他们进宫之前, 原本众志成城攻破皇城的两支军队已然先打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皇城内原本据城而守的禁军们，看到城外打起来的兵马, 虽觉得莫名，却也懂得捉住机会反击。
如此一来, 三方相争相斗, 打得乱成一团, 把不少人都看急了。
好在卫畏寻到一处突破口，此刻已然领着陈瑾摸着一处小门入。
“何人？”外头的人注意不到陈瑾他们一行人，宫中巡视却发现了异样。
皇城外敌人进犯的情况, 自然让人不得不警惕，第一时间冲出来, 更是直问他们这是什么人？
为了便宜行事，陈瑾和陈待、陈德都换上了粗布麻衣, 面对被人围困, 卫畏出面道：“定王、翊王、康乐公主在此。”
欲冲上来捉人的禁军一听一顿, 最后朝他们道：“请诸位放下刀枪，我等送诸位见陛下。”
卫畏一听这话，第一时间看向陈瑾，无声地询问，是否要听话。
“好。”陈瑾同意，他们不曾想对顺帝不利，又何畏于放下刀剑。
大年初一, 原该是鞭声迎新年的一天，如今却是战鼓响彻天际, 着实......
当权者为了争权夺利，没有事做不出来, 也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生死，她早该看明白，还是忍不住为百姓而心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