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除了我,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占据公主殿下任何心神。”血缘的关系让陈瑾天生就会为儿女着想,甚至和司徒晋对峙。
然而想到那一世陈瑾曾经向他讨要的承诺,从那一刻开始,陈瑾大概已经舍弃了让她挣扎,让她不安的孩子。
既然陈瑾已经舍弃了,现在再用孩子来要挟陈瑾,其实是不可取的。
司徒晋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得懂得把握分寸,让陈瑾不得不完全按照他想要的活着。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一遭经历。”听着司徒晋的语气,陈瑾在第三世杀死司徒晋的时候,便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也觉得司徒晋似乎在刻意的等着她杀了他。
到如今,司徒晋似乎将一切都控制在他的手掌心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由他推动的一般。
这种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只是通过和司徒晋的对话。
其实陈瑾也无法确定这种直觉是否正确,但她选择将话问出口。
“如果殿下想知道,不如等殿下可以下床的时候,我再告诉殿下。”司徒晋说到这里,亲吻过陈瑾的额头,那样温柔那样细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却让她浑身汗毛耸立。
陈瑾现在连动都动弹不得,更不要说下床了,司徒晋这是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殿下昏睡了5年,5年的时间早已改朝换代,天下江山也在我的治理之下稳如泰山,我不担心殿下乱我江山,我只希望殿下能够好好活着,和我看这江山如画,共治天下。”司徒晋还真是敢说,竟然在这一刻和陈瑾发出了邀请。
陈瑾的本事没有人比司徒晋更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司徒晋希望陈瑾,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司徒晋你疯了吗?”陈瑾有时候的确无法和司徒晋的思路融合,大齐是因司徒晋而亡的,她只会想方设法杀了司徒晋,司徒晋竟然还想让她帮忙治理他夺去大齐的江山?
“旁人不能给殿下的信任,我可以给;殿下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这难道不是殿下所求?”司徒晋显得诧异,同样也在想方设法的说服陈瑾。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图的永远都是权力地位?”陈瑾刚开始还不太明白,在司徒晋这一句话后,她懂了。
在有些人的心里,权力地位永远最重要,可在陈瑾心中,这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司徒晋追求的和陈瑾所追求的并不相同。
“道不同不足以谋。”陈瑾朝司徒晋最后说了这句话,连看都不想再看司徒晋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那这么多年以来,公主殿下为大齐费尽心力,呕心沥血却是为何?”司徒晋面对不想说话的陈瑾,更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可惜陈瑾却并不想回答。
“也罢,殿下才醒,身体需得好好静养,慢慢恢复。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司徒晋得不到陈瑾的回答也不在意,为陈瑾掖好了被角,再一次在陈瑾的耳边轻声细语的道:“想必公主殿下还是想知道,之前所经历的,你亲手杀了我真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陈瑾睁开了眼睛,诚如司徒晋所说,陈瑾的确想知道,那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晋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抚过陈瑾的脸颊道:“我已经告诉殿下了,什么时候殿下可以下床,我就什么时候告诉殿下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瑾心里的憋屈司徒晋是知道的。
一个心心念念要杀掉的人,原以为杀掉了,一切也将了结,谁曾想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只是这一切司徒晋再清楚,也不可能真正如陈瑾所愿。
“庄生晓梦,究竟蝴蝶是我,还是我是蝴蝶,这句话殿下也是知道的。”陈瑾虽然睁开了眼睛,依然还是不发一言。看得出来,陈瑾并不想如司徒晋所愿,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或许有一天殿下也可以像我一样。”筹码不够,司徒晋可以加重筹码,总能让陈瑾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你如此费尽心思,究竟为了什么?天下江山既然已经在你手中,你明知我对你恨之入骨,欲将你杀之而后快,你为何还要让我活着?
“你也说了我杀过你,可见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会毫不犹豫的取你性命。留我活着,你必然寝食难安。”
陈瑾很多时候的确想不明白,司徒晋究竟冲的是什么?
明明知道陈瑾想杀他,并且会把握每一次的机会,他竟然毫不在意的将陈瑾困在身边,甚至并不希望陈瑾去死。
“我若说,殿下在我心中和江山一样重要呢?”司徒晋回答了陈瑾的问题,只是这个答案对陈瑾而言,无论真假,她皆不屑。
“你倒是想要周全。天下美人都要。并不代表我愿意接受。”陈瑾嗤之以鼻,更觉得司徒晋讽刺之极。
“但凡有一丝可能,我总要试试。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司徒晋执着无比。若不是因为这份执着,或许很多事都不一样。
陈瑾听着某一位回答也知道,再问也是没有意。,有些问题,她就算真能得到答案,并不会接受。
如今陈瑾只能躺在床上,连动都动弹不得,无论她再想做什么事,不过是痴人说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瑾纵然在烦躁,再不想面对司徒晋,也知道如果无法舍弃陈氏家族的人,她便只能活着,而且尽快恢复,她才有可能达成某些事。
这一辈子原本伺候她的人,随着他们口中所谓的五年过去,竟然只剩下一个史优。
陈瑾第一眼醒来看到的就是史优,眼下种种事情,陈瑾也只能从史优的口中打听。
5年前司徒晋率领20万大军逼近京城,清君侧,陈瑾从城门上跳下去,当时深受重伤,却也同时激励了天下卫齐兵马。
谁都以为陈瑾死于城下。为国而死的公主谁人不敬?
且陈瑾素来甚得民心,她这一死无非是向天下人宣告,纵然她是司徒家的儿媳妇,但她还是大齐的公主。
司徒晋率领兵马围困京城,所谓清君侧,不过是一句空话,犯上作乱,夺大齐江山才是。
第165章 心寒
原本京城摇摇欲坠, 司徒晋眼看就要攻破城池,却因为陈瑾这一死,纵然司徒晋有20万大军, 京城在缺粮少食的情况下,硬生生坚守了半年。
司徒晋率领大军进入京城时, 京城的人已然所剩无几。
陈氏家族, 每一个都被陈瑾所激励, 成年的儿郎竟都争先上了战场,战死于城墙之上,无一人降于司徒晋。
眼下陈家剩下的不过都是老弱妇孺, 真真是满门傲骨。
至于陈荡,城破之时, 他在宫中自尽。
只是司徒晋却将他的尸身丢到了乱葬岗,既然不肯厚葬于他。
京城一破, 天下都知陈氏一脉傲骨铮铮, 无人不敬, 无人不颂。
只是陈家所剩下的不过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已然不足为惧,司徒晋倒是宽待之。
虽然陈荡无子,陈待却有儿孙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司徒晋奉陈待的长孙为帝,又在三个月后让这一位退位让贤, 司徒晋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永。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 司徒晋在登基之后,既然封陈瑾为皇后, 更是昭告天下,陈瑾还活着。
原本因为司徒晋登基称帝,建立永朝而愤怒的忠齐天下贤才,听说陈瑾竟然还活着,一时间竟然都平息下来。
随后司徒晋继续告诉天下人,陈瑾虽然活着,但自城门跳下。这么多年以来,陈瑾昏睡不醒人事,大夫看过之后只道或许有生之年陈瑾可以重新醒过来。
当然,面对司徒晋丢出的这则消息,肯定是有人想要求证。
陈瑾的容貌,天下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朝中众臣。
确定陈瑾的确活着只是昏迷不醒罢了,一时之间反对司徒晋的人反而少了许多。
就连陈家人面对昏迷不醒的陈瑾,或许在他们心中还怀揣着美好的愿望,以为有一天陈瑾或许会醒过来,倒是格外的安分。
换句话来说,陈瑾现在活过来,可是成家的人就剩下一群老弱妇孺。
曾经陈瑾所熟悉的叔叔兄长,甚至是侄儿,每一个都不在了,都为了守卫大齐的江山战死沙场。
“我陈氏战死之人,安葬于何处?”陈瑾听完后心下沉甸甸的,可同样想知道,除了一个被丢到乱葬岗的陈荡,陈家其余人呢?
那些在战场上为大齐而死的人,他们安葬于何处?
“城破之时,好些人都找不到尸体了。”史优低下头轻声的回答,当然知道在陈瑾心中,陈瑾是如何看重家族中人。
连尸体都找不到,哪怕想要祭奠他们一番,又如何容易?
“大娘子安然,大公子也平安归来,但不愿意为太子,大公子离京,也是为殿下遍寻名医,这些年除了报平安,再未回京。想是殿下醒来的消息传出,大公子很快就会回来。”
陈瑾一听,怔怔地看向史优问,“都平安吗?”
“是,都平安。一切都是陛下的计谋,为陛下夺去江山做准备。三公子被陛下封为太子,如今也在朝堂上,有了一定的威严。
“且这些年来,三公子的腿疾已经被治好。殿下醒来,太子也想来看看殿下,只是陛下不许。”
史优还得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陈瑾,原以为陈瑾在听说儿女平安的时候定十分欢喜,不想陈瑾脸色一变。
“你说都是司徒晋的计谋?”这是想到几个孩子发生的变故。一个一个如果都是司徒晋的安排,那代表着什么?
不仅是司徒晋骗她,就连她的孩子也骗了她!
“是。”史优一顿,有些事瞒不住,原以为告诉陈瑾孩子们都平安,陈瑾自当欢喜,然而并不是?
陈瑾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果然,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傻子。
“殿下,要见一见太子吗?”史优拿不准,还是问上一句。陈瑾眼中尽是冷意,“不必相见。”
大永朝的太子,司徒晋夺去大齐江山,在陈瑾心中就是他的敌人,司徒盛,她所生的儿子,骗她瞒她,为的是司徒晋,或许也是为了权势。既然他们都做了取舍,司徒盛要成为另一个王朝的继承人,何必再见?
此刻陈瑾的内心痛苦无比,自然不希望见到任何一个提醒着她,大齐已经亡了的人。
“殿下,那毕竟是您的孩子。”史优轻声的劝着陈瑾,希望陈瑾看在孩子的份上,见一见孩子。
“我是他的母亲,可你也别忘了我同样是大齐宣帝的女儿。”陈瑾牢牢记住,无论在任何时候也忘不掉。
“殿下其实心里清楚,陛下既然已经登基为帝,总要有人传承江山。就算不是太子也会是别人。
“其实司徒家的人一直不满于太子成为太子,尤其是太后。这些年,殿下昏迷不醒,太后一直想方设法让陛下再纳美人,再诞皇子。”
史优还是想告诉陈瑾,司徒盛所面临的处境。
“他已经长大了,既然坐在太子之位上,早该知道他要面临的局势。况且,我连自己的国都守不住,他们一心系于司徒家,得司徒家之利,与我又有何关系?”
陈瑾算是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改变。再一次回到这第二世,看到司徒晋当真成为了皇帝,取陈氏而代之,陈瑾心中更怨,更恨司徒晋。
得知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同司徒晋一起算计她,只为夺去陈家江山。陈瑾失望伤心,却也决定再不想见。
如同司徒晋想要江山,他们就注定是敌人。纵然是她所生下的孩子,当她拼尽所有护着他们,她是一个母亲,可是,她同样是一国公主。
她指责不了他们偏向司徒晋,毕竟她一直心记着自己是陈家女。可是,她也绝不会接受这一切。
史优并不明白陈瑾心思,就算知道或许也会觉得陈瑾想得太多。
“其实自从殿下醒来,太后一直想见殿下,无奈陛下拦着,谁也不让来,太后也莫可奈何。”史优更是提了一嘴,好让陈瑾知道,她能安安生生的在这儿养病,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她,都是因为司徒晋在外头拦下。
“你又怎么知道他拦着人,不让人来见我,是为了我好,而不是为了阻止我做某些事?”陈瑾在听完昏睡的五年中发生的点点滴滴时,更是觉得司徒晋此人的心思太重,利用人更是用到了极致。
看看留她一个废人活着,平息了多少文人学子的怒火,从而让他们转头效忠刚刚建立的大永王朝。
活人死人,只要是有用的人都可以用,不必为此迟疑。
史优一愣,陈瑾的视线落在史优的身上,“我身边伺候的人全都被换了,只剩下你一个。看来,你就是这么多年,司徒晋放在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