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也问过孟秉文了……”
康乐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令昭打断了:“孟秉文那个蠢货,更不可能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康乐:“……”
还真让您猜对了!
贾老板?假老板!换言之,这个贾老板一开始出现就是一个局。孟惜墨说唯一的仇家,可能就是茶坊巷的同行。
但经过上次汇通赌坊一事,那些同行知道她身后有靠山,都不敢再对她出手了,甚至对她还有拉拢之意。所以这次的事,应当不是那些同行做的。但除此之外,孟惜墨只是一个商女,谁会花费这么大的气力来设计孟惜墨这个商女呢?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若那天夜里,孟惜墨没有在晓春楼遇见魏珩,那么只有两种结果,要么醒过来的孟惜墨杀了陈掌柜,然后被下狱。要么陈掌柜得逞,将孟惜墨变成他的妾室,那幕后之人能从中获什么利呢?!
贺令昭垂眸思索了许久,却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只道:“继续查。”他就不信了,这事还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康乐应了之后,又说起了第二件事。
孟秉文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之前有陈掌柜和姓贾的那人帮他兜底,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帮他了之后,赌坊的人一直在找孟秉文要债,孟家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他们逼问孟母孟秉文的下落,孟母并不清楚,那帮人以为孟母是不肯说,便对孟母用了些手段,孟母经不住吓已经有些失心疯了。”
这是贺令昭意料之中的事。
但从前他是看在沈知韫的脸上,才会帮孟惜墨的。如今孟惜墨已与孟家母子彻底决裂,孟家的所有便皆与他无关了。
紧接着,康乐又说起了第三件事。
但说到第三件事,康乐的表情有些犹豫,贺令昭当即没好气骂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个,殿试名次已经公布,曲二公子考了第六名。”
贺令昭:“!!!”
“三年前,兄长在殿试时也考了第六名,没想到,三年后,曲二哥竟然也考了第六名,也不知道叔父此时是何心情?”贺令昭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知韫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贺令昭猛地转头,就见沈知韫从画室的窗子探出头来,手中摇着轻罗小扇。
“你什么时候醒的?”贺令昭顿时顾不上曲清砚了,快步走过来。
“你们说曲二哥名次的时候。”说到这里时,沈知韫的目光在贺令昭身上一顿,“你有事瞒着我?”
贺令昭问这话时的语气不对。
“没啊!”贺令昭不想同沈知韫说那些糟污事,他挥手让康乐退下,他快步靠过去,隔着窗子望着沈知韫,语气三分不屑,六分笃定,“第六名算什么,阿韫,你且等着,待来日我下场参加武举时,我定要给你捧个武状元回来。”
九月份武学的入学选拔都还未过,他竟然都开始憧憬起武状元的头衔来了。
沈知韫并未将贺令昭这番大话放在心上,但她也未出言嘲讽贺令昭,而是眼带笑意:“好啊,我拭目以待。”
之后贺令昭在准备武学入学选拔上愈发用心了,他每天只干三件事,吃饭睡觉准备入学考试。武艺考核贺令昭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文试,所以他便常常拿着书本,去请教沈知韫一些他看不懂的地方。
转眼便到了端午,贺令昭与沈知韫在上京陪王淑慧过完端午之后,二人便动身往太原而去。
第四十八章
离京的贺令昭, 仿若是出了笼子的鸟,浑身都透着一股自由劲儿。
王老太爷的寿辰在六月中旬,满打满算还有二十多日,所以这一路上, 贺令昭也不着急, 反倒像是带沈知韫出门游玩一般, 两人边走边逛,十分悠哉惬意。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了二十多日。
这天午后, 管事前来请示:“二公子,咱们是赶着天黑进城, 还是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日,稍作修整明日再进城?”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就这样去见外祖父他们也不好,就近修整一夜吧。”
管事应声去安排了。
当天夜里, 他们一行人宿在一家客栈里。知道沈知韫爱洁,用过饭之后,贺令昭便带着安平出去了,好方便沈知韫沐浴。
这里虽是个小镇,但因交通便利, 来往的商旅也不少。
贺令昭带着安平在街上转了没一会儿, 漆黑的夜空上突然响起了闷雷声,安平便劝道:“二公子,瞧这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不如咱们赶紧回去吧?”
其实安平心里十分疑惑, 自从离京之后,每次夜里用过饭之后, 他们二公子都要出来逛一逛。但有些地方,属实没什么好逛的,但贺令昭却还是要出门。
贺令昭估摸了一下出来的时间,应该够沈知韫沐浴的了,便收了扇子,道:“回。”
夏夜的雨说下就下,贺令昭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在落雨前回到客栈,他们主仆二人俱被淋了一身的雨。
但贺令昭不在乎,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直奔二楼而去。
沈知韫已经沐浴好了,看见浑身湿透的贺令昭,她眸色惊诧:“这么大的雨,你还出去逛?”
“那是我想出去逛么?”贺令昭挑眉。
“你不想出去逛,还能有人逼你不成?”
贺令昭沉默了两个弹指间,然后猛地凑过来,泄愤似的慌了晃脑袋,他头发上的水顿时溅了沈知韫一身。
沈知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贺令昭嘟囔道:“阿韫,你真没良心。”
“不是,贺令昭,你……”沈知韫话说到一半,顿时止住了。
因为贺令昭走到了屏风后,已经开始脱衣袍了。而他们中间纵然有屏风遮挡,但贺令昭的一举一动,她还能看得十分清楚。
沈知韫倏忽转过身,这才恍然反应过来。
“阿韫,你站那儿太远了,不如进来给我搓个背?”贺令昭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
沈知韫丢下一句,‘你想得美’,立刻转身往外走。贺令昭从屏风后探出头,盯着沈知韫落荒而逃的背影,故意开玩笑道:“不搓背聊会儿天也行啊!”
回答他的则是哐当的关门声。
贺令昭顿时在屏风后乐不可支。嗳,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是这么不禁逗。
第二日,在客栈用过早饭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往太原行去。
他们离京前,王淑慧便已给王家人来了书信,说了贺令昭他们离京的日期,王家人想着他们最近这几日便该到了,便日日派着仆从在城门口守着。
是以贺令昭他们一行人甫一进城,王家的管事便满脸堆笑迎了上来:“表少爷您和少夫人可算是来了,老太太已经在府里候着了。”
贺令昭撩开车帘,同那管事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由管事带着往王家大宅行去。
王老太爷膝下有一女三子,贺令昭的母亲王淑慧是嫡长女,她底下有三个弟弟。如今三个弟弟也早已是儿女绕膝了。
贺令昭与沈知韫去时,王老夫人和三位舅母已经等候多时了。
贺令昭携着沈知韫上前,先给老太太磕了头。王老太太忙让人将他们二人扶起来,拉着贺令昭询问了一番他们府里之后,又满目慈爱看向沈知韫:“这是阿韫吧?去岁你们大婚时,外祖母原本是要去观礼的,但偏偏你外祖父的痛风症犯了,因而才没能去成,外祖母还遗憾了许久。”
“所以我这不就带阿韫来给外祖母您看了么?”贺令昭笑嘻嘻道,“外祖母,怎么样?我这个媳妇儿,是不是很不错?”
沈知韫:“……”
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沈知韫身上:十分亲切:“很不错,你这个皮猴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可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嘿嘿嘿,外祖母,您放心,我省得。”
之后,贺令昭又带着沈知韫向几位舅母见礼。挨个儿见完礼之后,王老太太才道:“你外祖父今日出城狩猎去了,你大舅舅去镖局了,你二舅和你三舅出门应酬去了,我已经命人去叫他们了,你们且略微等一等。”
王家大夫人见状,便站出来笑着道:“母亲,公爹和老爷回来估计还得一会儿,这俩孩子一路舟车劳顿的,不若让他们先去梳洗歇息一会儿?”
王老太太应允了,王家大夫人亲自带他们夫妻俩去了客院。
王老太爷健在,所以王家至今都没分家,兄弟三人都住在一起,但好在王家有百年底蕴,一座宅子占了大半条街,阖府上下住在里面完全不显拥挤。
估摸他们这几日就要到了,王老夫人提前已经命人将客院收拾好了。她亲自将他们夫妻二人引进来之后,笑着道:“你们先沐浴更衣,若缺什么,或有什么不适的,尽管让人来找我。”
沈知韫与贺令昭应允之后,王家大夫人便离开了。
进城之前,贺令昭已经同沈知韫说过王家的人口,以及府中各人的秉性了,再加上贺令昭一直与她在一起,沈知韫在王家倒没那么拘束。
他们二人梳洗过后,便有仆从过来说,王老太爷和三位舅舅回府了。
贺令昭便携着沈知韫,一道去前厅拜见。王老太爷今年正值耳顺之年,但他却精神矍铄,头发乌黑浓密,几乎看不出霜色。
待贺令昭行过礼之后,王老太爷大掌重重拍在贺令昭的肩膀,神色带着毫不掩饰的开心:“你小子这身板,倒是比我三年前见你的时候健壮了不少?”
“外祖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们这都别了一千多个日了,我的身体再不健壮些,可就说不过去了。”
贺令昭这话一出,王老太爷连同他三个舅舅全都笑了起来。
看着从前孱弱的跟个小猫似的外孙,如今长的这般康健,王老太爷十分高兴。高兴之余,又问:“听说你媳妇儿来了?人呢?带来给外祖父瞧瞧。”
闻言,沈知韫上前行礼。
王老太爷见沈知韫神色娴雅,谈吐温雅从容,便知贺令昭娶了个好媳妇儿。
这是贺令昭第一次来他外祖父家,王家上下待他们夫妻二人十分热情。一顿家宴吃完,贺令昭是被仆从们扶着回客院的。
沈知韫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贺令昭,只觉额头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但这里到底不比上京,沈知韫面上没露半分。
待那两个搀扶的仆从退下之后,沈知韫一脸头疼的表情,正要唤青芷进来时,原本躺在床上的贺令昭突然直挺挺坐起来。
沈知韫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问:“你要做什么?”
“我渴,我想喝水。”
沈知韫倒了盏茶递过去,贺令昭捧着茶盅咕咚咕咚喝完之后,将茶盅又递给沈知韫:“还要。”
沈知韫只得又给贺令昭倒了一盅。
他们夫妻这么久了,贺令昭从未在沈知韫面前喝醉过,所以沈知韫不知道,贺令昭喝醉时是什么样子的,但沈知韫见过醉酒之人发酒疯,所以她接过茶盅之后,便谨慎站在床边,同贺令昭道:“喝完了你就睡吧。”
贺令昭揉了揉额角,含糊嗯了声,栽回床上就没动静了。
贺令昭醉酒之后这么听话,倒出乎了沈知韫的意料之外。沈知韫见状转身欲走,又听身后的贺令昭含糊在叫她的名字。
沈知韫只得折返回去:“什么?”
贺令昭嘟囔了一声,沈知韫没听清楚,她便下意识单手撩开纱帐,探头凑过去听。
结果她刚凑过去,只觉腰腹一紧,下一瞬,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已经被摁到了床上,贺令昭带着酒气的鼻息落在她耳畔:“阿韫,我困,睡觉。”
“你困你睡你的,你拉我做什么?”沈知韫不习惯与男子挨的这么近,当即便想掰开贺令昭的手起身,贺令昭立刻像株藤蔓一样,手脚并用将她缠住不说,甚至还用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含糊不请道,“我头晕,睡觉。”
“你放手!”他睡他的,她又不打扰他。
贺令昭不放,甚至还将沈知韫又搂紧了几分。
沈知韫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去掰贺令昭的手。但她每掰一下,贺令昭就将她搂紧一分,到最后贺令昭非但没松手,反倒沈知韫整个人已经与贺令昭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贺令昭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硬邦邦的,沈知韫很不习惯,她没好气道:“贺令昭,你要是再不松手,我真生气了。”
“你好吵。”贺令昭嘟囔了一声。
沈知韫正要说话时,突然间又是一阵晕眩,然后她整个人就被调了个方向,她的脑袋被贺令昭摁在了他怀里。
一股熟悉的澡豆香气扑鼻而来。
沈知韫身子一僵,贺令昭的大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嘟囔道:“别闹了,睡觉,我困了。”
贺令昭身上又热又硬,沈知韫觉得她都要被烫熟了。但推又推不开,沈知韫便用手拧贺令昭腰上的软肉,想要借此逼迫贺令昭放开她。
贺令昭闷哼一声,然后睁开眼睛,垂眸看向沈知韫。
向来明朗带笑的桃花眼里,此刻酒气缭绕,里面黑沉沉一片,他盯着沈知韫:“阿韫,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就做点其他的事?”
第四十九章
沈知韫脊背绷直, 顿时说不出话了。
醉酒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尤其在眼下这个时候,沈知韫只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松开掐在贺令昭腰上的手,然后将头扭到一旁去。
贺令昭这才消停下来, 将她又搂紧了几分, 嘟囔了句‘睡觉’, 之后头顶就没有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