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扑克牌仍在桌上发出一道清脆声，李川未说完的话也因此打断。
在三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陆谨长腿一跨，三两步走到沙发另一边，把孟栖拉起来拽进怀里。
整个动作流畅连贯，没给她一丁点反应的机会。
“哇塞！”
“啊！”
孟栖从砰砰狂跳的心跳声中，听到贺伶秋和夏蕊发出的起哄声。
“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两人是侧着站的，脸完美避开那几双瞳孔瞪大的眼睛。
孟栖满脑子都想推开他，可双手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一下也动不了。
好胜心莫名升起，绝不能让自己这么被动，手动不了，嘴还可以说话。
“陆总这么厉害，也会输啊？”她压低声音，故意激他。
“输？”
陆谨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很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输的呢？”
孟栖僵住，敢情她又被套路了。
“陆谨，你现在怎么这么幼稚？有意思吗？”
陆谨稍稍偏头，呼吸洒落在她耳后，痒痒的，她没忍住缩了下脖子。
“当然有意思了。”
温热的呼吸，加上他刻意放低的声音，孟栖觉得像触电了一般，酥麻感传遍全身，连带着腿也开始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陆谨身上靠去。
“不要脸！”
孟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的。
陆谨被气笑，“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你往我身上靠，还说我不要脸。”
他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了，你可比我过分多了。”
“你闭嘴。”
一言不合就翻旧账，这什么习惯。
她做了什么，不就强吻了他几次，手在他身上乱摸了两把，除了这，她也没有干别的啊。
陆谨还想说什么，被一声轻咳声打断。
“那个，友情提示，马上就到五分钟了。”
贺伶秋看着还依依不舍抱在一起的两人，小声提醒。
孟栖瞳孔微张，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推开陆谨。
也不知道陆谨是没站稳，还是她力气太大，陆谨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好了，第三局轮到孟栖了。”
贺伶秋强行把刚刚的事翻篇。
“那我呢？”
在沙发角落里窝了好一会的文思祁，举起手试探性问。
贺伶秋依旧没给他好脸色，“你就在那待着，等我们玩累了再说。”
文思祁敢怒不敢言，乖乖闭嘴。
不出意外，也如贺伶秋所愿，孟栖输了。
跟她一队的夏蕊开始对李川使小动作，“你问我吧？”
虽然这很如贺伶秋的愿，但她还是故意反对不赞成。
“你俩别耍赖，李川你不许放水，不然我瞧不起你！”
李川抬手把夏蕊抱住，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瞧不起就瞧不起吧，面子哪有媳妇重要。”
“对吧陆谨？”
陆谨：“……”
如愿看到陆谨难看的脸色后，李川视线重新落在夏蕊身上，“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夏蕊退口而出。
“行。”李川故作思考了会，“你最爱的人是谁？”
“你。”夏蕊脸上没有一点羞赧，毫无顾忌地表达爱意，“我最爱的是你，李川。”
孟栖看了眼夏蕊，和她猜想的一样，夏蕊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那种笑容，只有沉浸在爱意中的人才会有。
就像六年前的她，那时候她也像夏蕊这样，无所顾忌又直白地对陆谨说，她好爱他，想永远跟他腻在一起。
“你俩真的够了啊，再说一遍，这里坚决抵制撒狗粮！”
“孟栖，你选什么？”贺伶秋问。
孟栖飘远的思绪拉回，微顿片刻，她才说，“真心话。”
贺伶秋仰起头，眼珠子转动几下，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真心话，让我想想。”
“哦对，刚刚跟你聊天的人是谁？”
孟栖浅浅回忆下，贺伶秋说的事大概是什么时候。
逃离去洗手间之前的画面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同事。”
“男的女的？”
“男的。”
“我们认不认识？”
“应该认识，他名气很大。”
“他喜欢你？”
这个简短又犀利的问题，宛如一道惊雷，将孟栖瞬间炸醒。
原来她已经被贺伶秋套走了那多话。
即便不抬头，她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打量的目光，尤其是左边，审视的目光中带着袭人的寒意，仿佛要将她看穿。
孟栖低着头，继续当缩头乌龟。
良久，她才轻吐出两个字。
“喜欢。”
第30章 亲吻
孟栖口中的同事是娱乐圈当红男星梁骁, 两人结识于三年前。
彼时的梁骁已是知名的流量小生，而孟栖通过自身努力，终于在二十出头的女演员里崭露头角，凭借出色的演技争取到人生中第一个女主剧本, 和她搭戏的男主则是梁骁。
梁骁比她早出道两年, 拍戏经验也比她足, 拍摄期间给了她不少帮助。
梁骁属于活泼开朗型的，跟谁都聊得来，三个月的相处, 孟栖跟他聊的也很投机。
这几年，逢年过节或者她的新剧开播, 梁骁都会主动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来问询一番。
她官宣退圈那天，梁骁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震惊错愕，替她惋惜，劝她别轻易放弃, 而是平静地跟她说：只要这个决定能让你开心或者放松，尽管去做，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生活是自己的，开心和不开心也是。
其实梁骁并未明确说过喜欢她, 但敏感是女生的本性, 她能感觉到，梁骁对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友情。
她不想耽误他，察觉之后便开始刻意地躲避他。回来这几个月, 梁骁主动联系过她很多次, 每次她都以最近比较忙，匆忙挂断电话或结束聊天。
对于陆谨, 她更不想耽误，所以才小小利用了下梁骁，故意那样说。
被贺伶秋抓包她在跟别人聊天，其实就是在拒绝梁骁要来云城找她的事。
气氛僵滞，几人都不敢直视陆谨那双泛着寒意的眸子。
孟栖始终没偏头看他。
“干嘛都不说话了。”
她若无其事地打破安静，“还玩不玩？”
“玩！”
贺伶秋瞥了一眼陆谨，急忙附和，“当然玩了。”
李川文思祁也很上道，三两句把话题扯到扑克牌上面，刚刚的小插曲就这样翻篇了。
气氛恢复如初，文思祁也被贺伶秋解除“禁令”从角落挪了过来。
因为一个问题把气氛降至冰点的贺伶秋，又提出取消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惩罚，改成弹脑壳，这样就不用再费脑筋想问题了。
李川他们看破不说破，都很配合地赞同提议。
他们五个玩了一局又一局，而沙发上的陆谨却未挪动半分。
孟栖连输几局后果断退出了。
给文思祁让位置时，她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孤单一人坐在沙发上的陆谨不知何时睡着了，他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着一边的脸，双眸紧闭，眉峰微蹙。
孟栖抬脚朝卧室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下。
忽然想起这是在贺伶秋家，给陆谨拿毯子的念头就此打消。
排桌上的四人玩的正嗨，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她又退去原来的位置，若无其事地坐下观战。
窗外灯光通明，远处的夜空还有烟花绽放。
屋内亮如白昼，温暖和煦，影视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知名艺术家演绎的小品，此起彼伏的欢笑声顺着音孔传出。
孟栖已记不清她多少年没看过春晚了，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看到那些老艺术家们精彩的演绎，她依旧觉得亲切熟悉，有年味。
她所追求的平淡温馨的生活，便如此刻这般。
大年夜的晚上，在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里，朋友们席地而坐，玩着扑克牌相互打趣着，没有吹捧，没有客套，也没有迎合。只有朋友之间的打趣逗乐，不用担心说错话，更不用害怕因为不说话而被贴上不合群的标签。
最重要的是，出现在她所有美好幻想中的那个人也在身边，不敢奢侈太多，短暂的陪伴，她已知足。
以前拍戏，熬夜是常态，孟栖早已习惯了，只是到零点时她突然有点饿了。
为了赴贺伶秋的约，晚饭吃到一半她就离开了，可惜了琳妈那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孟栖在茶几上扒拉零食时，塑料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惹得贺伶秋迅速回过头。
“孟栖，你是不是饿了啊？”
“有点，晚上没怎么吃。”
她拿出一袋饼干撕开。
知晓孟栖是被从饭桌上临时揪出来的贺伶秋，二话没说，推了下旁边的文思祁，“你去给孟栖做点宵夜去。”
文思祁愣住，回过神一脸不解地望着贺伶秋，“为什么是我？”
“陆谨不是在这吗？让他去做。”
文思祁话落，几人纷纷朝陆谨看去。
孟栖这才发现，陆谨已经醒了，这会正目光淡淡地盯着他们。
陆瑾刚刚想杀人的眼神，还在贺伶秋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哪敢让去做给孟栖做饭啊！
“不用。”孟栖果断拒绝。
“我吃点零食垫垫就行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你们还准备熬到几点？”
“不行。”贺伶秋不罢休，“我也有点饿了，什么时候熬不住了什么时候睡。”
她又问李川和夏蕊，“你俩不饿吗？”
夏蕊：“说实话其实有一点。”
“行！”李川作势站起来，“那我去……”
“想吃什么？”
陆谨先李川一步站起来，望着啃饼干的孟栖询问。
孟栖一时没反应过来，闻声望去时，刚好咬下一小块饼干。
她就这样咬着一块饼干，愣愣地和陆谨对视。
“我问你想吃什么？”陆谨又重复一遍，不仅没有不耐烦，语气还比刚刚温和了许多，“面，米饭，还是其他的？”
孟栖疑惑地啊了一声，迟疑了几秒，回他，“都，都行。”
其实她想说不用的，也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却变了。
陆谨去厨房没多久，李川和文思祁也跟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除了菜品的数量没有晚上的多，孟栖觉得不比琳妈做的年夜饭差多少。
“来，孟栖，尝尝这个鱼。”
文思祁把面前的一盘鱼端到孟栖面前，“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孟栖愣了愣，捕捉到李川和夏蕊疑惑的目光，她立刻解释，“哦，是上次在伶秋家吃过一次文思祁做的饭，我觉得很好吃，就跟他说有机会再让他给我们做几道。”
李川夏蕊了然，收起疑惑的目光开始吃菜。
“孟栖，我跟你说，其实文思祁是我们三个里手艺最差的。”李川边给夏蕊夹菜边调侃。
“你什么意思啊？”文思祁推开李川夹鱼的筷子，不满道，“觉得我手艺差，那就别吃我做的菜。”
“我觉得很好吃啊。”
孟栖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应了一句，拿起筷子夹鱼。
筷子伸出去还没碰到鱼块，整个盘子就被人端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盘红烧排骨重新摆在她面前。
孟栖迟疑一瞬，抬头看向把鱼端走的陆谨，怔愣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陆谨，低头吃碗里的菜，像是刻意无视孟栖的目光，又像是在躲避她的注视。
“原来如此啊。”
李川望着陆谨，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怪不得我刚刚想尝一块排骨，你死活不让，原来这是你做的专属菜系啊！”
陆谨置若罔闻，平静地朝碗里夹菜。
孟栖仓皇收回目光，心里祈祷着他们别起哄时，旁边就传来贺伶秋的声音。
“哇！我也好想吃排骨啊。”
孟栖偏头望去时，贺伶秋正眼巴巴地盯着她面前的排骨咽口水。
“排骨哪有鱼好吃。”
文思祁的好胜心被激起，站起来给贺伶秋夹了两块鱼，“尝尝我做的鱼，绝对不比排骨差。”
贺伶秋垂眸看了看碗里的鱼，色香味都有，就是没什么食欲。
“我等会再吃。”
说完，又眼巴巴盯着孟栖面前的排骨。
“你想吃就夹啊。”
孟栖把排骨跟贺伶秋面前的菜，换了个位置。
贺伶秋乐呵呵地伸出筷子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咳声，循声而望，陆谨漆黑的眸子正盯着她们俩。
“我，我突然不想吃了。”
贺伶秋迅速缩回筷子，重新把排骨端到孟栖面前，“你自己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