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绯立马道谢。
两人没坐多久,便各自分开。
*
沐绯和燕微辞的婚事定在五月廿二。
沐鸢得到消息后,便和简书砚说了此事。
“过几日我们要回沐国公府一趟,沐绯和五皇子的婚事定下来了。”
“这么快?”
简书砚有些意外,“她不是刚回来吗?”
“大概和二皇女有关,如今她风头正盛,应该是她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沐鸢倒是神色平淡,“她二人的婚事是陛下亲赐,早晚要成亲。眼看五皇子年岁渐长,陛下本就有意她二人成婚。不然,沐绯这次也不可能这么快被召回盛京。”
“可我听说,都是二皇女求的陛下,沐绯才能回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啊。”
简书砚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二皇女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沐鸢看的很清楚,帝王的心思若能轻易被人左右,这朝堂早就乱了套。
简书砚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当权者的心思深沉。
他也不问沐鸢为何知道的这么透彻。
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一个可以放心的倾诉,一个默默的充当倾听者。
“妻主今日也要进宫吗?”
见她停了话语,简书砚出声问了句。
沐鸢嗯了声,她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朝外走去:“我会在晚膳前赶回来。”
自从简书砚为了等她,几次都未用晚膳后,沐鸢总会在日落之前回到府上,同他一起用膳。
沐鸢进了皇宫后,径直朝景和殿而去。
没想到路上恰好碰上燕微月。
她淡声打了声招呼:“二殿下。”
燕微月见沐鸢走至身前,眼眸不自觉微眯了眯。
自从上次沐绯提醒过她之后,她便遣人查探了一番,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非但没有让她打消疑虑,反而令她提起了心神。
太干净了…
若沐鸢真只是个病秧子,行踪不该如此隐秘才是。
燕微月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些想法也不过转瞬之间在她脑海中划过,她不显山露水,微微一笑:“大表姐可是来找母皇的?最近我倒是常常在宫内碰到大表姐,以前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次。”
“陛下召见,莫敢不从。”沐鸢面色平静又坦然,“陛下还在等着我,便不与殿下多说了。”
她与她错开身,正打算继续朝前走去。
燕微月这时又突然开口:“大表姐最近常常进宫,可是为了东宫那位?”
她叹息一声:“大姐这次确实是莽撞了。身为太女实在是失责,难怪母皇会生如此大的气。那陆晴犯的可是抄家灭族大罪,如今还让她活着已是天大的恩泽。”
“大表姐若是见到大姐,可要多劝劝她,莫要再犯此类大错。”
燕微月一副说教口吻,透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
沐鸢顿住脚步,转过了身。
她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应道:“若是见到太女殿下,二殿下的话我定带到。”
说完,她颔了颔首,扭头朝前走去。
燕微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再次眯了眯。
她这个大表姐还真是丝毫破绽都没有,反倒让人更加好奇了。
景和殿
沐鸢进来的时候,女皇正在批阅奏折,不知看到了什么,她面容直接沉了下来。
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摔到了桌案上,“一群废物!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也没查到,朕养着她们有什么用!”
私造的那批兵器一直没有找出藏身之所,这也是陆晴还一直没有定罪的原因。
“参见陛下。”
沐鸢垂着眸走了进来,在大殿中站定。
“你来了。”
女皇伸手捏了捏眉心,满脸肃冷:“派去祁州的人可有消息?找到了吗?”
祁州便是陆晴之前驻守的地方。
“臣今早已收到飞鸽传书,并未找到那批兵器。祁州兵营的人也一直说陆晴在任期间恪尽职守,从无异常行为。甚至祁州的百姓们还呈上一份万民书。”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交给了女皇。
女皇伸手接过,迅速扫了一眼。
面上看不出神情,“你觉得朕冤枉了陆晴?”
“臣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太过,处处都透着古怪。这背后之人一环套着一环,居心叵测。若不揪出,早晚要酿成大祸。”
“臣觉得,这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北疆。”
沐鸢大胆猜测。
“你想让朕派人去北疆查探情况?”
女皇眼眸深沉的看着她,“那靖北侯在北疆坐镇多年,朕几次召见她拒不接受,怕是早有谋反的心。何人能压过她,在北疆捣鬼?朕看你是想多了。”
沐鸢知道没这么容易劝动女皇。
她索性转了话题,“陛下,太女已在东宫幽闭大半个月,再继续这么下去,恐令朝局不稳。”
“她犯下如此大错,朕若轻易将她放过,如何与朝臣们交代?”
女皇提起太女,脸色登时又难看了下来。
“那不如就让她将功补过。”
沐鸢突然说道。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关于祁州那边,臣还有一事未报。祁州乃边境之城,毗邻东倭,陆晴这个将领突然被押至回盛京,东倭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如陛下就让太女前往祁州,抗击东倭,如此一来陛下和朝臣们也有了交代。等太女得胜归来,也可将功补过,实乃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女皇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沉思片刻,轻言了句:“让朕好好想想。”
*
东宫
自燕微澜被幽闭于此后,整个东宫内便冷清了下来。
就连那些嬷嬷小侍伺候起人来都敷衍了很多。
“我不是让你走吗?”
在东宫内关了这么久,素来意气风发的燕微澜,眼底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郁结之色。
眉眼之间再没了往日的嬉笑模样,而是冰封上一层冷漠。
她看着推门进来的儿郎,淡声赶道:“孤这太女怕是也做不了几日,早日回你的学士府去。”
太女正君只当没听到,他将手中的饭菜摆到她面前,“我熬了点粥你多少喝点。”
燕微澜却猛的将粥摔在了地上,瓷碗撞地后,应声而碎:“孤说了你不必再装!你自嫁给孤起,便从未对孤上过心。如今孤落魄了,又何必再演下去?滚回你的学士府去。孤不需要人可怜!”
太女正君看着溅了一地的粥和碎片,只是缓缓弯下了腰肢。
燕微澜看着他动作,伸了伸手又立即收回。
她再次出声:“你听不懂人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太女正君收拾好残局,平静看向她:“自我出嫁起便没打算回头,不论殿下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随即,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燕微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殿下,有圣旨到。”
恰好这时,亲卫突然走了进来,紧随在她身后的还有从景和殿前来传旨的嬷嬷。
“…太女殿下,还请接旨。”
宣旨的嬷嬷迅速宣读完,将圣旨呈给了燕微澜。
等人走后,燕微澜看着手中圣旨,不自觉拧了拧眉。
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祁州抗击东倭?”
她自嘲一笑。
这是迫不及待的让她给燕微月腾位置吗?
第63章 二合一
盛京内暗潮涌动。
尤其太女被派去祁州的消息一经传出后, 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太女乃一国储君,国之根本。去祁州抗击东倭,实在是太过危险。
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女皇动了废除太女的心思。
朝堂上, 太女一脉的朝臣们纷纷求情。
“陛下三思啊, 太女殿下乃储君,如何能去祁州那边境之地?东倭人素来狡诈凶狠, 若是有个万一…这实在是不妥啊。”
“臣也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太女殿下金尊玉贵, 如何能去祁州那偏远恶劣之地。”
“陛下, 臣愿前往抗击东倭!”
正在群臣进谏的时候,站在队列之中的武安侯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抱拳请命道:“还望陛下成全。”
武安侯府与沐国公府和靖北侯府相同, 都是世家大族。
不同的是,武安侯府早已落魄,如今侯府中就只剩下武安侯一人。
早年她也娶了夫郎,膝下还育有一女。可惜配偶女儿相继离世。对武安侯打击太过, 至此便消沉颓丧下来。
昔日繁盛至极的武安侯府彻底败落了下来。
她能主动站出来,就连女皇都感到意外:“宋爱卿怎么突然有此想法?”
“陛下——”
武安侯微垂下眼眸, 自夫郎女儿离世后, 她两鬓便霜白了下来,苍老了不少。
“当年臣的正夫和女儿便是死在那东倭人的手中, 这么多年, 臣心中一直有恨, 这个仇臣一定要报。”
武安侯嗓音沉痛。
此言一出,女皇也想起来, 武安侯曾驻守在祁州,只是后来夫郎和女儿出事, 才回了盛京,之后便在人前消寂下来。
“陛下,这是臣此生的心愿,即便死在那里也是甘愿的。”
武安侯再次出声,语气中满是决绝意味。
女皇沉默不语,看的出她确实有些被说动。
“陛下。”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在队列中响了起来。
——沐鸢缓慢走了出来。
自那日在景和殿,女皇要她从暗处转至明处后。沐鸢便开始上朝。
她一袭朱色锦袍,脸上戴着青铜鬼面。
朝臣们看到她便退避三舍,更不必说与她交谈。
索性她在早朝中一向沉默寡言,站的位置也较为隐秘,朝臣们渐渐也都习惯,险些忘记她的存在。
如今沐鸢猛的出声。
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也在朝堂上。
沐鸢隔着面·具的声音,显得低沉又淡漠:“圣旨已下,如今再收回怕是不妥。且太女殿下本就负罪在身,此次前往祁州抗击东倭本就是为了将功补过。太女前往祁州一事万万不可收回。”
她话音落地,站立一旁的武安侯立马朝她这边望了一眼。
虽动作隐蔽,但沐鸢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她淡淡扫了一眼,又继续言说:“且侯爷这些年一直沉溺于悲痛中,想来已是疏于锻炼,抗击东倭不是小事,想要震慑住她们,没有比太女殿下更合适的人选。”
沐鸢言语犀利,一点不留情面,冷酷而又无情。
朝臣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位一直不露真容的同僚,既好奇又忌惮。
她们可是都听说了,这次之所以派太女前往祁州,便是这位都指挥使向女皇提议的。
让储君前往祁州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今又当众指责武安侯的不足,这位都指挥使实在是嚣张跋扈。
偏偏女皇还宠信她,就连早朝都允许她戴着面·具。
直到早朝结束,太女前去祁州一事终究成为定局。
沐鸢一如既往的孤僻冷漠,退朝后直接离开了大殿。
武安侯宋安茹紧随其后,她拉住身边一位朝臣问了几句:“这就是殿前司那位都指挥使?她可是与太女殿下有什么隔阂?”
“宋侯爷不理世事想来不知道,这位都指挥使一向行踪神秘,就连早朝也是最近几日才出现的。她一向得陛下宠信,如今掺和进太女殿下的事情中,总不可能是她与太女殿下有交集?”
朝臣玩笑一句,这才又扯回正题,“我看啊,许是陛下的意思,她才突然针对起太女殿下来。”
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宋安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看来这盛京也要不安宁了。”
“谁说不是呢。”朝臣应声附和句。
两人没交谈多久,便拱手告别。
*
太女离开盛京那日,正好是沐绯与五皇子大婚之日。
一大清早,沐鸢和简书砚便起身收拾。
两人穿戴好之后。
简书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妻主,去沐国公府之前是不是要先去城门口一趟?”
他同霍理之前见了一面,从他口中得知太女正君要同太女殿下一起前往祁州,似乎就是今日出发。
“不用。”
沐鸢神色平静,她伸手拢了拢衣袖,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我已吩咐池凝前去相送,咱们直接去沐国公府。”
“真的不去吗?”
简书砚朝上抬了抬眼眸,小声说道:“妻主和太女殿下不是一向交好。”
“她骨子里是高傲的,大概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我。”
沐鸢抬手替他理了理发冠,手掌落在他后背轻拍了拍,“好了,时辰已不早,该出发去沐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