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当时在爱德华六世的遗嘱上签字的这些大臣到底有几分被迫几分自愿,等到玛丽上位之后她亲近的属臣们都劝告她不要对这件事过于深究,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ԧᒠȿý
亨利八世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扫过廷臣们的脸。
廷臣们纷纷下意识回避,或低头或掩面,随后他们便反应过来,到1553年,他们这些人有多少在议会就职还不一定,两面三刀的又不是他们!
但众人肯定不敢这么跟亨利八世说,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毕竟国王最擅长迁怒了。
实际上廷臣们心里也不太舒服,如果不是国王一家子的各种离谱操作,臣属们也不至于身段这么柔软灵活,不倒戈得快一点,难道等着屠刀落在脖子上吗?
侍奉都铎的君主实在是太难了!这是所有廷臣的共同心声。
【总之,玛丽的这封信让议会本来就不坚定的心发生了动摇,但他们还在观望,因为约翰·达德利掌握着国内的军队,他们不确定到底谁胜谁负。不过随后发生的一切让这些大臣们纷纷迅速跳下了简·格雷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
廷臣们:也不必再强调他们有多么会骑墙了。
【7月12日左右,玛丽在肯宁霍尔自立为王,诺福克和萨福克等地的平民和贵族们纷纷响应,表明拥护她的地位,随后是东昂格利亚、白金汉地区。随后威廉·帕尔奉命率兵和约翰·达德利一起镇压“叛乱”。在简·格雷一方的立场上,想要夺取王位的玛丽就是叛乱分子。】
【约翰·达德利此时对情况的判断还很乐观,他调动了5艘王室舰队前往诺福克周边的海峡,以免玛丽乘船从海上离开,但这5艘舰队的船员叛变了,他们挟持了船长,倒戈玛丽,拥护她为新女王。情势急转直下,对简·格雷一方非常不利。消息传回伦敦,议会人心惶惶,玛丽聚集起来的人马和势力已经比1549年的两场起义规模还要大了,国库可没钱再请雇佣军了。】
【以当前的态势来看,如果还要坚定拥护简·格雷的话,那意味着当年玫瑰战争的事很可能在英格兰的土地上重演,而且现在玛丽不请皇帝的军队,不表示在遭遇顽强抵抗的时候不会去搬救兵,大臣们不希望战火重燃,也不希望有第三方势力插手英格兰的内战,多重考虑之下,议会的大臣们策划了一场政变。】
【对简·格雷一方最不利的是约翰·达德利的手下竟然也叛变了。曾经的盟友威廉·赫伯特变节更为迅速。7月19日,威廉·赫伯特和议会大臣们汇合在一起,先以玛丽女王的名义逼伦敦塔的守卫交出了塔门的钥匙,然后一起前往齐普赛街,和包括伦敦市长在内的一些伦敦颇有地位的绅士们向民众宣布拥立玛丽为新女王的消息。10天前,众人也是在这里宣布了简·格雷的王位。】
【到此为止,简·格雷的政权只持续了九日,后人也因此称其为“九日女王”。她是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位女王,但由于玛丽的迅速反击,简·格雷在位期间一直忙碌着组织人手镇压“叛乱”,因此推迟了加冕仪式,所以她第一位女王的地位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可,其后登位的玛丽才是普遍意义上被所有人认可的英格兰第一位女王。】
弗郎西丝·布兰登和哈里·格雷夫妇脸色灰败,刚刚的兴奋劲迅速从他们的身体里抽走。
两人后知后觉开始惶恐起来。目前他们还没有孩子,叔父/国王不会将叛乱的事归结在他们头上吧。
对两人来说,他们此刻很有自知之明地将简·格雷的登位归结于叛乱。一个只当了九天女王的人,王冠都没捂热,不是叛乱是什么?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会认为玛丽公主夺位的举动是叛乱的。只求陛下不要因未来的事怪罪到他们头上。
两人一想到西摩兄弟的下场就想打哆嗦。
恰巧这时有脚步声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来人,是查尔斯·布兰登回来了。
亨利八世靠在椅背上,他神情放松了些,玛丽大获全胜抢回王冠,同时又避免了英格兰被皇帝辖制,没有让内战之火再次席卷英格兰的行为让他心情颇为不错,连腿上恼人的伤口都没那么让人烦心了。
他敢说,以当时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玛丽处理得相当不错。
查尔斯·布兰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亨利八世满意的表情,当然,还有自己的女儿看救星一样的眼神。
错过了关键信息的查尔斯·布兰登不明所以,他忽视掉女儿的急切,走到亨利八世身边向他汇报西摩兄弟的事。
说完后,查尔斯·布兰登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陛下,我在塔中见到了诺福克公爵。”
“公爵让我代他向您祈求原谅,他愿意交出家族的财富,换您宽恕他的罪行。”
话音落下,查尔斯·布兰登小心观察着亨利八世的神色。见亨利八世果然没有暴怒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来的路上他思考了一路,如果是今天之前,他肯定不会诺福克公爵求情,但之前知道在陛下死后改革派占了上风后,他猜测陛下可能会对处置诺福克公爵心生犹豫。
只凭这一点,他就算求情不成,陛下也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只不过是带一句话而已,能不能成功就看陛下的心意和诺福克公爵的诚意了。成功了,公爵欠他一次,不成功,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亨利八世心中的想法和查尔斯·布兰登推断得大差不差,他确实有些犹豫,但也没有立即开口要释放诺福克。
他沉吟了一下后道:“我知道了。”并没有告知查尔斯·布兰登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查尔斯·布兰登没有追问,适时退开,继续守在亨利八世身边。早在布兰登过来时,克伦威尔就识趣地让出了位置,和拉蒂默一起继续在阴影里保持隐身。
两人还短暂就玛丽登基的事做了讨论。话题大概就是玛丽登基以后,新教徒和那些在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案中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会被怎样对待。
克伦威尔表示,他早就死了,清算也轮不到他,不过克兰默大主教恐怕没有好下场。
玛丽愿意放过议员们,不表示会对仇人宽宏大量。
拉蒂默则表示,也许那个时候大主教也早就回归了上帝的怀抱,不必对他的人生过于忧心。
两人私语了几句,便继续关注神迹。
无论他们有多少揣测,也比不过神迹实实在在的宣告。
玛丽等了又等,没有等来父亲的表扬,不由失落地塌下肩膀。
不过瞬间,她就继续打起精神看向水镜。
【简·格雷政权倒台以后,玛丽从肯宁霍尔出发前往伦敦,在伦敦塔外,早以等待的贵族和平民们为她的到来欢呼雀跃。这些人中还包括亨利八世囚禁在塔中的诺福克公爵。】
查尔斯·布兰登和亨利八世都愣住了。
【托马斯·霍华德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他因为儿子的事被牵连后一直关在伦敦塔中,亨利八世在临死前签署了他的处决令,结果没等到看到他被处决就去世了。议会觉得国王刚死就处决大臣不是什么好兆头,便压下了处决令,后来爱德华六世即位,也没有提起这条命令,托马斯·霍华德就这样一直被关在塔里,被众人遗忘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让他保住了一跳性命,然后他幸运地等到了玛丽登基,等来了重获自由的一天。】
【和他一起被释放的还包括加德纳在内的一批保守派顽固分子。这意味着爱德华六世时期活跃的改革派们要倒霉了。】
克伦威尔对拉蒂默道:“您看,我就说吧。”
拉蒂默沉默不语,轻轻叹了口气。
其他贵族们:虽然早知道会这样,还是觉得这日子太刺激了。ԧʟŝƔ
各国大使:真乱啊!
【玛丽上位后的第一件是就是签署了关于宗教的声明,她禁止了改革派的讲道活动,这一命令的发布时间比她的加冕仪式还要早。】
【由于玛丽的声明,已经有平息之势的改革派和保守的冲突再次加深,英格兰发生了一些小范围的□□,但更为血腥的宗教迫害还没有开始,因为人们暂时被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那就是新女王的婚事。】
【在玛丽加冕之后,上下议院一起向玛丽提交了希望她尽快结婚的申请。他们还列出了潜在的合适人选,都是英格兰的贵族,谨防外国有人借婚姻插手英格兰事务。议员的想法是好的,但玛丽也有自己的想法,由此,刚刚结束乱象的英格兰再次迎来了叛乱。】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英格兰史六部曲》
玛丽登基前的举动都很正常,以当时的环境来说,可以称得上勇气非凡。但和腓力结婚真得是个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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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玛丽起事的地点,诺福克和萨福克地区在英格兰的东南部,两个地方都靠海,这两块领地和剑桥接壤,剑桥往南80公里直达伦敦市中心。
诺福克和萨福克隔海相望的就是尼德兰(荷兰),也就是当时查理五世统治的地区了,玛丽进可攻,退也可以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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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了地图,文字给大家看一下:
剑 诺福克
海峡 荷兰——德国(神圣罗马帝国)
桥 萨福克
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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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姐弟三国王(7)
听到这里, 刚高兴没多久的亨利八世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如果说玛丽对结婚有自己的想法,那他百分百肯定玛丽倾向于和西班牙联姻。
叛乱没有给皇帝机会插手英格兰内政,他一定不会放过联姻的机会。
或许也不一定。亨利八世在心中宽慰自己,最后玛丽将王位传给了伊丽莎白。如果西班牙和玛丽联姻, 凭借皇帝的野心, 有他的支持,已经得到女王丈夫身份的人不应该会这么容易将到手的王冠让出去才对。
这说明西班牙一直没有真正得到英格兰的权力。
亨利八世有些糊涂, 也不知道玛丽到底是怎么选择的。
【议会给玛丽提供的婚姻人选是爱德华·考特尼。】
听到这个名字, 亨利·考特尼迷茫地抬起头, 他儿子怎么了?
不对, 等等!他儿子没有跟着他一起被处决?!
【爱德华·考特尼是1538年被亨利八世处决的亨利·考特尼的儿子。父亲死的时候他才12岁, 在之后的人生里他一直被关在伦敦塔中, 直到玛丽上位时将其释放,这时候他27岁。但你不能指望一个12岁以后就一直待在监狱里的人有多么成熟的心智和才华, 爱德华·考特尼不具备那样的成长条件, 所以他表现得非常轻浮幼稚,玛丽很不喜欢他。】
【考特尼后来还骚扰过伊丽莎白,在他没有得到玛丽的回应后。伊丽莎白跟玛丽一样也不喜欢他。】
亨利·考特尼又垂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早在议会提交结婚提案之前, 西班牙大使就为玛丽悄悄带来了查理五世的提亲请求——查理五世推荐自己的儿子腓力跟玛丽结婚。】
【玛丽思索过后,倾向于同意这桩婚事。】
亨利八世皱起眉头,没有急着发火。王位最终没有归于西班牙这点让他可以暂时按捺住火气。
【在玛丽这里,同意和腓力结婚, 既是因为她对西班牙的感情,也是想借这桩婚事抵御共同的敌人——法国。】
【因为继承权上的瑕疵, 玛丽不得不防备法国对英格兰王权的索求, 毕竟这时候的法国手里捏着一个非常有分量的筹码——年幼的苏格兰女王玛丽。】
法国特使:嗯?突然就被点名了。
特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要说苏格兰的玛丽为什么在法国, 还得回到爱德华六世统治的时候,也就是1547年时。那时候替爱德华六世执政的还是爱德华·西摩。西摩虽然后来名声不怎么样,但在执政时期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想要巩固亨利八世对苏格兰的战果,也是为了防备苏格兰在撕毁同亨利八世签订的条约后和法国媾和在一起对英格兰造成威胁,所以他主张再次征战苏格兰,并且为爱德华六世和苏格兰的玛丽再拟定一份婚约。他做到了一半,在平基战役中,苏格兰的军队大败,英格兰获得一场大胜。】
【但是武力逼迫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求婚方式”,吃了败仗的苏格兰越发觉得英格兰是个威胁,玛丽·吉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伤害,转头就向法国求助。在玛丽·吉斯的极力促成下,苏格兰和法国签订协议,将玛丽女王许配给法国王太子弗朗索瓦。在玛丽女王刚满五岁也就是1548年时,她被自己的母亲秘密送往法国王宫,她将在那里同她的未婚夫一起长大。】
亨利八世这会儿倒是没有再抨击爱德华·西摩的做法,因为他自己同样在对苏格兰的战争中吃了亏,如果要指责爱德华·西摩的话,岂不是指责他自己?
所以此时他选择闭嘴,即便他对花钱打仗却没捞到好处这个结果非常不高兴。
阴影中,克伦威尔轻轻“啧”了一声。
拉蒂默不明所以:“阁下,怎么了?”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没将心里的想法跟拉蒂默说。
实际上他刚才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从1542年起到1543年玛丽公主登位前的这段时间里,英格兰一共打两场苏格兰战争、一场对法国战争的侵略战争、两次镇压起义、一次夺位之争......
每一次恐怕都要花不少钱,国库的地砖大概都被撬出来卖了填战争的花销吧?
大家好像都只关心王位和宗教之争,完全没有人在意英格兰大概会负债累累。
克伦威尔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思绪甩出去。
既然国王都不关心,那这些也不是他现在该操心的。
【苏格兰的玛丽从小在法国长大,虽然亨利八世和爱德华六世都没有在遗嘱中提到她,但在天主教的世界里,她天然拥有英格兰的王位继承权。玛丽很难不担心法国以这个侄女为借口入侵英格兰,到时候英格兰就将同时受到法国和苏格兰的侵扰,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能够替她抵挡敌人,西班牙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选择。】
【在做出决定时,玛丽也并非没有考虑到议会所担心的,西班牙会借此机会侵入英格兰,以女王丈夫的身份蚕食英格兰的权力的问题。对此,玛丽也做了应对的方案,她对提亲的大使提出了一个条件:作为女王的丈夫,腓力不能干预英格兰的政事。大使非常为难,但最终同意了这个条件,婚约谈判得以继续。(注1)】
【在后来的婚约协议中,议会和玛丽又在此基础上加上了多重条款,包括腓力成为国王之后不能任意在英格兰安插官员,议会应当是英格兰的议会;英格兰保有独立,不负责对西班牙的各种军事行动给与支持,尤其是在对法军事行动上,腓力无权征集英格兰人民替其作战;在玛丽离世后,腓力也不能继承英格兰的王位,他是玛丽的丈夫,不是英格兰的国王,这一点相当有必要,毕竟玛丽比腓力要大1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