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在反派阵营做人质——依赖糖分【完结】
时间:2024-03-06 17:17:46

  不知想起什么,他怔了一下,弯腰抱起雪团,起身走出沧海苑,慢慢走到西暖阁。
  城主站在西暖阁门口,仰头望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那是他准备去西洲掳她时,临时想起来让陆叔去做的新门匾,这处原本是他母亲的旧居。
  为何会突然想起改名字?
  那时他也不明白。
  就像早几年不知为何突然会满世界去找那名为辣椒的植物一样,不过是突然心有所感,就这样做了。
  如今他知道了,上一世她说:“无极哥哥,沧洲好冷啊,春天的时候会变得像西洲那么暖和吗?”
  不会,沧洲的冬日漫长如永恒,所以才提前改了院子名字——西暖阁,像西洲一样暖和的地方,可改名也不会让这里便暖和。
  似乎是上上世,她说:“无极哥哥,你知道辣椒吗?是一种香料,也可以当做蔬菜。这种香料味道辛辣,吃了可以驱寒祛湿,要是沧洲能种就好了……”
  于是,他寻到了辣椒,却想不起来为何要寻来。
  如果早一点想起来该有多好。
  屋檐下挂着一盏小灯,因着沧洲常年昼短夜长,这小灯一到酉时便会点亮,不管他何时过来,就像有人在等他一般。
  如今,这灯不会再亮了。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雪团不乐意了,胖乎乎的身子一翻掉到地上,将地面砸出不浅的雪坑。
  它认得这处,翻转过来,吭哧吭哧跑到屋檐下,又被门槛拦住了。
  陆无极走过去,两只手从雪团的肚皮下伸过去,将它抱起来,跨过门槛后又放它下去。
  院子里没有人,四处静悄悄,空地里四四方方的菜畦也空荡荡,那些长得过于茂盛的菜苗都被清理掉了。
  他绕过院子,推开房门,仿佛听见有人正甜蜜蜜的唤他:“无极哥哥。”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馨香,但她人已不在这里。
  绕过屏风,缓步进去,她喜欢坐在圆桌上吃点心,他在一旁看书,偶尔她会用点心丢他。一起吃过豆花火锅的小榻,有时候他过来,她正坐在这处望着窗外的飘雪画画。
  他走到小榻前,拉开矮几下的小抽屉,里面躺着一摞画稿,拿出来一一翻看,全都是城主府里的景色,窗外落雪,院子里的菜畦,雪灯节的街景,放在他书房里的小玫瑰……
  看到藏在最底下的一张,他目光一顿,那是这摞画里唯一的一副人像,画地是他,除夕那日他穿着浅紫衣衫的样子,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都不知,自己曾那样笑过。
  放下这些画,他走到梳妆台前,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整整齐齐放着,铜镜旁放着一个小巧的深红锦盒,他拿起来打开,眉心猛地拢起。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他送她的那支翡翠莲花玉簪。
  她明明很喜欢,最后却没有带走。
  手心处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曾经他不知晓这处伤口为何而来,如今却清清楚楚。
  一次又一次,他像个懦夫,将她越推越远。
  门外传来动静,子夜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外。
  “何事?”
  “回禀城主,西洲传来消息,纪姑娘回到纪家,纪大公子做主替她退了与西洲皇帝的婚事,近日还重新订了一门亲。”
第五十六章 城主追来了。
  繁千苑。
  纪澹然坐在梳妆台前, 茗梓替她插戴上一支翡翠玉簪。
  玉簪是前两日纪凌霄送过来的,料子极好,整整一支雕刻成花簪, 颜色碧绿,簪是玉兰花的形状,摸起来浸润光滑, 十分舒服。
  纪澹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插、在发间的玉兰花簪,两指拈住取了下来,拿起一旁镶嵌了东珠的金簪递给茗梓, “戴这支。”
  茗梓接过去替她簪上,忍不住说道:“这支也好看,可大公子送的那支玉兰花簪看起来富贵又清雅,姑娘为何不戴?”
  今日太后摆宴, 姑娘回到西京后第一次参加宴会, 自然是打扮得越亮眼越好。
  纪澹然将纪凌霄送的那支玉簪收进盒子里, 起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差不多, 转身往外走,“玉簪有些素了, 今日的穿戴配金饰更好看。差不多了,我们去母亲那里罢。”
  茗樱看了茗梓一眼, 摇摇头, 提着裙摆跟上去。
  姑娘回来后,看起来与以往没什么两样,好像真的只是出去养了一段时间的病。
  可作为贴身丫鬟,她每日跟在姑娘身边, 最能明显感觉到姑娘的颓丧与变化。
  姑娘以往很爱吃甜食,如今偶尔看见厨房送来的小点心,就会发呆,也几乎不碰那些点心。
  最是喜爱玉饰的姑娘,如今出行几乎不再佩戴玉雕的首饰,其中翡翠的发饰、腰佩全部收了起来,摆在外面的也只有大公子送的那支簪。
  姑娘时常一个人坐在一处发呆,若是无事,就让人搬了藤椅放在院子里靠着晒太阳。二房的晴小姐过来,说些拐弯抹角的话,姑娘也不放在心上。
  前面出门的纪澹然不知道茗樱心里有这么多想法,她最近回来后,确实觉得有些没劲。
  在沧洲的时候,种种菜做做任务,虽然没有太多大事,好歹还有事可做,回家后整日闲暇,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活目标,有些失落而已。
  到了主院,宋氏也已经准备妥当,从屋里出来,看到纪澹然站在廊下等她。
  女儿一身浅紫柔纱百褶裙配上恰到好处的妆容和发饰,清婉柔美又端庄娴雅,脸色红润,看起来比刚回来那日不知好了多少,她心里高兴,“澹然,快过来让娘亲看看。”
  纪澹然转过身朝她行礼,“娘。”
  “我们澹然自小就好看,如今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今日不知得惹多少千金红眼。”
  纪澹然原有西洲第一美人的名号,她称病这段日子,二房的纪凌晴凭着会写诗作画在西京出了几次风头,渐渐有人说她才堪得西洲第一美人的名号,才貌双绝。
  宋氏对第一美人的名号没什么想法,只是看不惯二房踩着她的澹然博名声。纪凌晴想出风头,凭着才华出风头就出风头,偏要拉着她的澹然一起,就让她十分不愉。
  只是原本澹然流落在外,生死不明,她忧虑担忧,没有心思去理会二房的小动作。
  今日太后摆宴,她就要让那些嚼舌根的看看,到底谁才堪称西洲第一美人。
  纪澹然不知宋氏心中所想,只觉得好久没有参加这种正式的宴请活动,就当散心,顺便会会好久没见的好姐妹。
  宋氏带着纪澹然与二房夫人和纪凌晴在门口遇见,二夫人看见她俩,热情的打招呼,眼睛在纪澹然身上扫了一圈,不咸不淡的说,“澹然身上还没好吗?怎么看起来还是病恹恹的,觐见太后娘娘,穿成这样可有些不吉利啊。我看澹然最好不要戴那东珠钗,看起来惨白惨白的,衬得脸色更不好了。”
  纪澹然头上的金镶东珠发钗,最大的一颗足有拇指大小,一排三颗,从顶端最大的一颗渐次往后面,越来越小,但每一颗都十分圆润,光泽更是惹人眼热。
  靠近发髻的簪杆上打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鱼,几颗东珠就像是那鱼儿吐出的泡泡,灵动又别出心裁。
  二夫人说着将纪凌晴往前一推,“要不给你晴妹妹戴罢?你看她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康健,戴上这东珠钗,更添几分稳重端庄。”
  纪澹然低着头没说话,嘴角却是翘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这二伯母如今做事是越发没章法了。
  二夫人出身不太好,年轻时凭着一张惹人怜惜的小白花脸和几首酸诗勾走了二老爷的魂。
  二姥爷不娶西京正经官宦人家的千金,生求死求去了二夫人这样一个秀才之女。
  过门后早些年还好,自从家里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西逝,纪府三家夫人各自持家,再也占不到妯娌便宜的二夫人行事就越发上不得台面。
  今日竟然敢当着宋氏的面找纪澹然讨要东西,话还说得那么难听,也是近来她那二小子在纪凌霄的举荐下得了份差事,受了几分赏,飘了起来。
  纪澹然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凌晴在西京传出几分才名,今日也是攒足了劲要在宴会上将她比下去。
  然看到纪澹然的一身穿戴,她心里也忍不住泛酸。
  宋氏娘家原也是西京名门,嫁进纪府时,带来几十箱贵重嫁妆,里面有许多金银首饰,很多宋氏都补贴给了纪澹然。
  不像她娘,嫁人时没什么嫁妆,如今都还时不时补贴娘家。家里的好东西都让娘拿出去了,她也就那样几样撑门面的首饰。
  即便她心思巧,把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又哪里比得上真正富养长大的纪澹然?
  与她站在一起,自己简直就像个丫鬟一般。
  饶是如此,她娘伸手找侄女讨要首饰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丢脸,她不敢看大伯母和纪澹然此时的脸色,跺了跺脚,拉过陈氏率先出门。
  纪澹然都惊呆了,看向她娘,“二伯母最近怎会变成这般?”
  宋氏摇头,“听闻她娘家不成器的弟弟在外面豪赌,欠了好些债,如今搜刮不了府里的,自然就只能自己填,日子自然就难了。”
  宋氏随口说了两句,带着纪澹然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
  太后在春华园摆宴,宋氏和纪澹然到场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园子里各色奇珍异花争奇斗艳,各家千金也换上的轻薄绚丽的春装,园子里是娇花与娇花相映成趣,十分热闹。
  太后坐在主位,本在与下方的一位夫人说话,听到侍从传话,抬眼看到跟在宋氏身边的纪澹然,朝她招手道:“澹然,到哀家身边来。”
  纪澹然上前行礼,“太后娘娘。”
  园子里热闹的谈话声忽而低下来,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站在中间的纪澹然身上。
  太后年约四十,保养得十分好,神态端庄,气质动人,“这段时日在上乡养病,可是好了?”
  “多谢娘娘关心,如今已大好。”
  “那就好。哀家摆宴就爱看你们小姑娘活泼娇俏的坐在一起,那光景啊看着就喜人。你也别拘着,去找她们说说话罢。”
  纪澹然行过礼,便在园子里找了一处坐下,并不过于与太后亲近。
  她刚坐下,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阿娴。”
  楚娴在她身旁坐下,“总算是见到你了。”
  楚娴是英国公府的千金,自幼与纪澹然玩得好,两人是闺中好友。
  见到她,纪澹然也十分开心,“好久不见。”
  “看起来你的病大好了,气色不错。你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凌晴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楚娴拉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瞧着她面色红润,风姿不减才放下心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趣事?”
  纪澹然与楚娴闲聊着,楚娴跟她讲了很多西京最近发生的事情。
  两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绪里,没有理会其他人。
  忽然,上方一道声音打断两人,“春光正盛,娇花也艳,哀家应允了,小姑娘们就来比比才艺。若是得中魁首,哀家有赏。”
  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有侍从将中间的场地收拾出来,摆了文房四宝,又搬来古筝、琵琶好几样乐器,还让人搬了一个兵器架过来,长木仓、长戟,短刀细剑,应有尽有。
  才艺展示也算是西洲宫廷宴会的保留节目,虽然不是次次都有,出现几率也不低。
  一般是太后或者陛下兴致好,就会让臣下的公子、千金们展示才艺,还会进行排名,分发赏赐。
  纪澹然惯来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一直都是观众,从来没有上去表演过。
  突然,她瞥到坐在对面的纪凌晴正一脸得意的望着她,心感迷惑,这比试难道是纪凌晴提出来的?
  她是觉得自己稳赢,才那么自得么?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倒也不必这么看着她。
  好几位千金表演后,宴会的氛围越来越热闹。
  纪凌晴站起来,“小女不才,想做一幅画。”
  立刻有侍从研墨铺纸,她上前两步,却不作画,而是朝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女的姐姐也极擅丹青,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想与姐姐比拼一二。”
  太后立刻来了兴致,笑着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纪澹然,“说来哀家也从未见过澹然展示才艺,既然纪家二姑娘提了,澹然可应?”
  纪澹然看节目看的十分惬意,手边摆着果子酒,手上拿了一块甜糕,正准备往嘴里送。
  因着纪凌晴一席话,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她,连太后也发了话,她放下手里的糕点,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手,随后才姿态娴雅的站起来,“那澹然就献丑了。”
  纪凌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淡然应战,预想中她心慌推诿的画面完全没有出现,心思一时有几分复杂。
  随即又放下心,纪澹然自幼受宠,可也因为太受宠,没听说大伯父和大伯母在才学上培养她。府里的教养嬷嬷只教姑娘们如何持家,侍奉夫君,这些她也学了。
  而除此之外,她的娘亲还常年亲自教她读诗作画,练字下棋。
  诗书棋画,她自认在京中贵女圈中属佼佼者,纪澹然绝不可能赢过她。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纪澹然也不会空顶着一身美貌,却从不展露自身才华。
  纪凌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已经在诗会上赢过丞相千金,作画也在上次冬日雪宴上赢过礼部尚书家的千金,这两位都是西京有名的才女。
  区区一个无名的纪澹然,不足为据。
  太后给了个题目:春华,两人需以此为主题来作画,时间为一炷香。
  纪澹然听完略一点头,走到磨好墨、铺好纸的矮几前,挽起广袖,提笔就开始画,没有丝毫滞涩。
  在座的夫人、千金们也从未见过纪澹然展示才艺,今日见她如此从容,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想看看这位西洲第一美人的才学到底如何。
  大家等着也是无聊,两人作画时,又有极为千金上场,以乐器、歌舞为题进行比拼。
  一炷香还剩小半寸时,纪凌晴停笔,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纪澹然神色专注,还在画。
  香炉里最后一点香灰燃尽时,纪澹然抬头,停了笔。
  又仆从上前来将两人的画作取走,纪凌晴先完成,于是先展示她的作品。
  她的画一展开,人群中传来惊呼,随即各种称赞不绝于耳。
  “好美!”
  “春华正盛,扣题,画工也精巧流畅,完美!”
  “这幅画……确实不错。”
  太后看了脸上的笑容也舒展两分,摇摇手,侍从将画展开对向纪澹然的方向。
  这是一副人物画像,四周勾勒出大片富贵的牡丹花,中间坐着一个宫装丽人,坐直端庄,容颜精致,正是太后。
  这画一出,谁又敢说不好?
  纪凌晴眼中的得意几乎遮掩不住,一瞬不瞬的看着纪澹然,唇角翘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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