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她刚刚说那些勾引的话。
云泠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奴婢都是为了殿下。”
都是为了替他骗过那个张晃林才学的不是么。
“哪里学的?”
“书上,”云泠坦然地说,“既然要演就得演好了。喜鹊拿了一些少爷小姐的风流韵事话本给我看,上面都是这样写的,奴婢都记下了。”她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也不觉得演个戏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合时宜的羞赧只会坏了大事。
“嗯。”谢珏箍着她的腰,“还学了什么?”
“还看了一些图册,学了一些女子挑逗的声音,还有……”一些防身之术,是她额外向喜鹊请教的。
“够了。”他忽然愠怒打断。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下气息。
云泠眼睫动了动,不再说话。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凶狠咬她,又什么突然生气打断。
大约是气血冲动又或是其他吧。
虽然如此,但他刚刚咬了她一口后好像没那么冷了,想了想,试探地问,“殿下……不生奴婢的气了?”
“生气?”谢珏语气已平静下来,“孤从来不生气。”
“那您这些时日对奴婢冷眼相待……”云泠疑惑。
“孤是在考虑,”谢珏松开了她,缓缓抬起头,“要不要杀了你。”
又开始威胁她了。
云泠一路被他吓着,如今听着竟然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反而挺镇定。
“奴婢伺候殿下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仰起头,眼眸明润,柔声道,“殿下宽厚,不会和我计较。”
谢珏低垂着眼,看着她粉润镇定的脸,忽然恼怒起来,
“怎么,你现在已经有恃无恐了是么?”
“奴婢不敢。”
顿了顿,云泠忽然捂住自己脖子刚刚被咬的地方,眉头皱起,“好疼,殿下咬得太用力了。”
借着烛光,那个深红的齿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目凄惨。
“疼?孤只用了三分力。”
谢珏转过身,没好气道,“自己去上药,难道还要孤帮你不成?”
第27章
戏演完了,云泠也不必再和他呆在一个房间。
心底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喜鹊还没有睡。实际上刚才门外喜鹊画眉一直在暗处把守。
她们身形偏瘦,更容易隐藏。
今天是画眉守夜,所以喜鹊便回来了。
云泠和她们住在同一个院子,房间也在隔壁,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她。
通过几天的相处,云泠和她们关系渐渐亲近了起来。喜鹊画眉虽然是暗卫,看起来不通情理,但其实也是心思细腻之人。
云泠想,她以前做宫女时,根本不知道原来这宫里还有女暗卫。
“成为暗卫应该很难吧?”云泠问过喜鹊。
喜鹊闭口不谈,“这是机密。”
云泠便没问了。
喜鹊犹豫了下,又吐出一句,“确实要训练很久。”
“嗯嗯。”
怎么会不辛苦呢。不用提云泠也能想到这其中辛酸苦楚。
回到住处,喜鹊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齿痕,“云姑娘,殿下让我给你上药。”
“好,”云泠跟着她进了房间。
喜鹊拿出上好的伤药和纱布走过来,云泠立马接过,“我自己来吧。”
喜鹊把药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倒一点就好。”
“这是国师大人研制的秘药,涂上很快就能好。宫里也没几瓶,殿下却赏给你了。”
云泠将药倒了些在纱布上,闻言没说话,心想她这伤口还不是他咬的。
喜鹊借着烛火看她的眉眼,温柔秀美。
心想,这东宫怕是要出一位娘娘了。
还没回过神,手腕忽然刺痛了下,低下头,云泠拿着倒好药的纱布细心地贴在她手腕处细长的伤口上。
“回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了,”云泠系好纱布,抬头问,“会不会疼?”
“还好。”喜鹊声音有些僵硬。
过了会儿,“谢谢你,云姑娘。”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连她隐藏在衣袖里的伤口也能关注到。
暗卫不惧生死,受伤流血是常事,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伤口,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忽略了。
云泠笑了笑,“不必谢,我还要谢谢你和画眉这些时日保护我。”
喜鹊的心思恍惚了下,忽然间懂了太子殿下为什么对云姑娘好像不一样。
连她也喜欢云泠姑娘。
细心又温柔。
视线落在云泠耳下的那个齿痕,咬得是极深的,还微微出了血。
太子一贯暴戾,没想到对云姑娘也是如此凶残。
但她看得出来,云姑娘,或许以后不仅仅只是尚宫而已。
喜鹊看着她,犹豫了下才说,“云姑娘会前途无量的。”
云泠给自己涂完了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真的想多了。”
“宫女位卑,殿下绝不会纳。”
喜鹊是杀手,武功高强,但是心思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不到太子身上那些过往之事才会乱想。
收起药瓶,“好了,早点睡吧,明天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谢珏又让裴远去败了好些银子,和青州同知都打上了交道。果不其然,张晃林第二日就笑晏晏地上门再来和谢珏商谈大事。
彼时谢珏正在水榭中赏景,身边正是他那个美貌的小妾相伴。
张晃林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送上一个精致的妆盒,一打开,金灿灿的金饰珠钗晃亮了女人的眼。
“上次见陆老弟颇宠爱这位云姨娘,老兄从家中首饰铺挑了两样,小小薄礼,只当看个笑。”
谢珏拱手:“张兄实在客气。”
云泠立马起身,上前爱不释手地拿起一支双花并蒂缠枝金钗,“这可是最新的样式,我之前看王夫人还戴了呢。”
王夫人是这青州知州的夫人,她一个小妾竟然和知州夫人都在来往。
只见云泠迫不及待地拔下自己脑袋上的簪子,把那支金钗换上,然后娇媚地转身看向坐着的年轻男人,“六爷,妾好看吗?”
谢珏看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张晃林对男女这点事门清,嘴边露出一个笑,然后开始提及了正事,“陆老弟你看我这首饰怎么样?”
谢珏还没说话,云泠就插嘴,“依奴家看就很不错。”
谢珏:“闭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云泠不满地嘟了嘟嘴。
张晃林阻止,“陆老弟这可说错了,这首饰铺啊还真就看她们小娘子的喜好。陆老弟来青州有些时日,也知道我们五宝斋的名号吧?世家大族的小姐所喜欢的首饰基本上都是我们五宝斋的出品。”
“我们追求的一贯是精致,完美,新奇,才能在全国打出名气。不瞒你说,之前青州多少商贾想找我合作分一杯羹,我都没有答应,陆老弟你可知道是为何?”
谢珏:“为何?”
张晃林:“我经营五宝斋十几年,这里面是我半生的心血。一是慎重,二是,他们都达不到我的要求。”
谢珏:“哦?请详细以告。”
张晃林:“需知我们五宝斋质量,花样都是一等一的,我不会轻易让人加盟坏了我五宝斋的名声。若要加盟,必须用我家的材料,店面,工人绣娘,要经过统一的培训后达到我五宝斋东西相同的品质才行,另外还需要一笔不菲的加盟金。”
谢珏听完笑了下,“张兄这算盘打的倒是常人不敢想的。”
张晃林:“你我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便说得直白些,既然要用我五宝斋的名号,我总得收取些费用不是,否则我不是免费为他人做嫁衣?”
“陆老弟要是嫌贵,大可当我今日白走一趟。但老兄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陆老弟要做,这利润……不可想象。多的我也不说了,想和我合作的大有人在,陆老弟可以自己多思量。”
张晃林并不强烈急于要谢珏加盟显得有猫腻,只推出了巨大的利润诱惑,又表明许多人争着抢着要和他合作体现机会难得,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真不愧是商中老手。
果然谢珏思索后问,“总共需要多少?”
“所有费用算下来十万两。”张晃林给出一个数字,又说,“我能保证,最多三年就可回本。”
云泠捂住嘴,“这么赚钱呀?”
张晃林笑容得意,“云娘子以为我青州首富是怎么来的?要不是看在陆老弟和我有缘,我又刚好需要拓宽产业,一般我还不会要人加盟分这一杯羹。”
云泠见钱眼开,晃着谢珏的肩膀,“六爷这么好的机会,你快答应啊!”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你可知道十万两那是我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云泠努了努嘴,也紧张起来,忽然对张晃林说,“张老爷,您说赚钱就赚钱,说不定是骗我们的呢?”
“我们六爷有钱是摆在明面上的,您看看这偌大的园子满青州也找不出第二个,也不知道张老爷的宅子怎么样,里面不会已经空了吧,这才巴巴地找我们六爷!这么大一笔钱呢!”
谢珏:“住口,简直口无遮拦!”
话虽如此,可面色也犹疑了起来。
张晃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两个草包,然后爽快道,“无妨,云娘子快人快语也不无道理,这样,明日陆老弟携美人来我寒舍做客如何?”
——
张府虽然没有镜园的面积大,可在青州也是一等一的豪宅。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从上好的木头打造的大门就可以看出丰厚的底蕴。一进门,就看见干净宽敞的外院,对置两座游州才有的太湖景观石,配几株郁郁葱葱的松针,颇有意境。
虽然才到外院,但已然处处显示张府家底之丰厚。
张晃林介绍,“陆老弟可别小看我这两块石头,愚兄为了弄到可废了不少,有金难求啊。”
再穿过月洞门,走过一条长长的连廊,云泠一侧眼,就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在池子旁一边喂鱼一边和身旁的婢女说笑。
那女子虽说五官不算多精致美丽,但那婀娜的身姿体态,风韵迷人。
张晃林一侧眼,连刚来的访客陆勉眼睛都迷离的望着,似走不动道。
他的宠妾云娘顿时吃味,“六爷,她有奴家好看?”
陆勉:“身姿尚可。”
云娘:“哼。”
张晃林暗自观察完这一出,笑着说,“那是我从舞坊带回来的一个舞姬,身段自然是不差的。陆老弟若喜欢,愚兄割爱也无妨。”
果然是风流浪子,连人家的小妾也要觊觎。
那陆六爷一看就想答应,只是碍于身边的小妾吃醋,便道,“再说吧。”
云娘是个被宠坏的小妾,见状更加不高兴了,连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张晃林已备好了丰盛的席面,“用完饭我再带陆老弟去我们五宝斋看看如何?”
谢珏点头,“我有正有此意。”
云娘那个小妾进来就没有好脸色,张晃林并不在意,反而想一个小妾也敢给主子摆脸色,果然是没规没矩。
不过好在有这等没眼界的蠢货推波助澜吹耳边风,见到首饰就走不动道。不然他还没那么容易说动这个陆勉。
席上张晃林和谢珏推杯换盏,一口一个‘兄长’,‘老弟’好不热切。
云泠心中不快,懒得再待,说了句要如厕,便和身边的两个丫鬟离开了。
张晃林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她要如厕,他府上自然有人带她去,出不了什么差错。
直到两炷香后。
身旁的管家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那个云娘已经走了两炷香了,竟还未回。引导的丫鬟也不知去向。”
张晃林瞳孔一震,一转头,那陆勉的酒又敬了过来,不让他有一丝空隙,以至于他竟然没发现那云娘竟然不见了如此之久。
脑海中闪过不好的想法,张晃林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面色不太好地问,“陆老弟,你的那位小妾怎么还不见回来?”
结果那陆勉竟然不紧不慢地说,“云娘不就在张兄府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再喝一杯!”
张晃林暗道不好,连忙叫上所有家丁小厮去后院找人。
西厢房,东厢房,外院找了一个遍都没有看到那个云娘和她两个丫鬟的身影。张晃林的脸色难看起来,转头看向谢珏,“陆勉,你们来是——”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小厮慌忙来报,“老爷,看到云娘子了,她和两个丫鬟偷偷摸摸躲在假山后面,似乎是想探查什么,被几个小厮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