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接触到化学的张睿轩还不知道那叫试管刷,自己家的刷子又不长成那个样子。
“爷爷,我记得你说,那种小瓶子特别不好刷,要把手伸进去才能洗干净,但是现在我手也不小了,也洗不到了!”
回忆在许久以后一次和爷爷的吵架中戛然而止。
张睿轩明明记得那次爷爷说要把这些‘没用的’都扔掉,可原来……一切都被珍重的留了起来。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系统能够想到的‘温情手段’,而是爷爷真的一直像是留存他眼中珍宝那样儿,留着自己做出来的这些‘四不像’。
“所以好像没有什么是不重要的,只是看他们在谁的眼里。”
总结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睿轩似乎有些平静的不像自己。很难说是这段时间改变了张睿轩的想法儿,还是张睿轩记忆里的‘良知’被唤醒,让一切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张睿轩不得不陷入新的议论为系统打工中。
有样儿学样儿,有着当年张老爷子教会的那些技巧,张睿轩这绒条儿做出来,甚至比丁萱自学的还像几分样儿。
绒花儿不比别的,剪开的绒排,在搓条儿的一步,当真是不能‘有’吹灰之力,不然轻的和一阵烟儿似的一根根‘绒儿’,就能跟那个蒲公英是似的满天飞。
近视还不能凑太近,张睿轩真的是凭的小时候儿和爷爷学做绒花儿时候儿那点儿肌肉记忆,外带上自己这么多年眯眼聚焦的‘神功’,勉强把这绒条儿给做出来了。
“这叫什么?”
“啊,这个还有南北之间的区别么?”
“那个,你等我想想哎,我记得是叫什么,反正跟那个刹车条儿……好像是有点儿关系。”
张睿轩这车轱辘话来回说,倒也不是别的,实在是这脑子转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那个正确的说法儿。
而这么会儿一分神,手里的剪子虽然没有剪到手,就是这绒条儿剪着剪着,恐怕张睿轩在不停手,就剩紫铜丝儿的光杆子了!
“哎哎哎,等会儿啊,我重新弄一下,别让我分神,不然我这个,哎哟!”
好不容上心一回,张睿轩这双小笨手儿还给自己添了不少乱子……
“啊,你说你们那边儿叫打尖儿?”张睿轩最后还是决定放下手里的活计,专心回复一会儿评论上的内容,“我还真忘了我们这儿叫什么了,我只记得个剎。”
【别催了,根本做不完:你这个剪子也是定制的对吧?其实我们自己做很难买到专门的,就是合适一点的剪子就用】
看看自己几手上的大剪子,张睿轩想起来当初爷爷好像说过这剪子是在哪里专门定制的,只是时间太久,张睿轩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嗯嗯,对,这剪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看着应该是和别的剪子不一样。”
回了几条儿评论之后,张睿轩故技重施的将张母请来了四合院儿——左右这里面儿是安全的,张睿轩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危险。
一下午过后,这绒花儿张睿轩是没有一点儿耐性再做下去了。
好玩儿归好玩儿,还是成品更好玩儿。张睿轩自己做,且不说这满天飞的毛子已经被张母骂了一下午,就说这眼睛,也已经盯得发酸……
有样儿学样儿的开了一场‘直播PK’,张睿轩就像是那守株待兔儿一样,等着之前那位在博物馆里的姐姐主动找上来,说明对方的情况,然后独自出发,前往扬州。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张睿轩还瞄见几条儿正拿外文说着一些瞧不起国人话的外国佬儿。想想自己现在的首要目的,尽管不理解这群人为什么既了解中国文化,还要抨击中国人,张睿轩还是选择坐视不理。
毕竟完成了主线任务之后,又不需要他一个人怼——当初四六级虽然成绩不低,但是这两年虚度光阴,不知道多少知识还给了老师,张睿轩也怕自己这话说出去,反而叫人家有地儿找笑话儿看!
“小同学,我现在在博物馆,很神奇的是,我这里好像这些非遗的展品还都在。”
“我是在这里布展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只是我现在手机电量有限……
来了,守株待兔终得兔,属于张睿轩的机会来了!
第27章 积分儿我来了
“你放放吧,行么,别让我看着头疼了!”
不同于丁萱的条件,张睿轩平时又不对非遗感兴趣,哪里能够找到天然的生漆?
于是乎这守株待兔的工作就有了不少乐子看。只是这乐子,对于张母和系统来说,就是烦心了!
张睿轩知道自己手里肯定没有生漆,也未必能够有把素面儿的扇子,只是你要说偌大一个四合院儿里,找不着这么点儿东西,张睿轩是不信这个邪的。
整个儿四合院儿让张睿轩翻了个底儿朝天,您甭说,还真让他给找着了——张老爷子的工具箱里,正静静的躺着一个调色的瓷碟儿,还有那么一袋子密封好的生漆。
“我靠,妈,咱们家怎么什么都有啊?这也……”张睿轩随之找到的,还有一些矿物质颜料。
别的不说,这些张睿轩在短视频上刷到过:很多矿物质颜料都很值钱。
想着这可是模拟器建的虚拟空间,自己怎么浪费也不怕,张睿轩“嘿嘿”一笑。
“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啊?”
“你打小儿一干坏事儿就这么乐!”
张睿轩此时没空儿思考自家母亲怎么对自己一举一动那么肯定,这空白的折扇依旧是个问题。
刚才张睿轩翻的时候儿不是没有看见当初爷爷收藏的那些带着画儿和书法的文玩折扇。
只是张睿轩一则是记得当初爷爷有多宝贝这些折扇,以至于万一系统坑自己,到时候儿不把这些折扇恢复了,自己真的是都没处儿说理去。
二则也是张睿轩自己本身也是有样儿学样儿,不像人家丁萱,那是真的懂这东西的原理和制作方法,知道什么上面儿能够染上,什么上边儿不行……
说白了,还是张睿轩自己做的这事儿根本就是在复制粘贴别人的成功。说的好听了,那是小说儿里的文抄公,说的不好听了,那就是小说儿外的“抄袭狗”!
千好万好,敌不过一句‘自己手艺潮,怪谁啊?’
张睿轩自己也明白这道理,干脆又开始翻找家里可能残余的一点儿老宣纸。这么来回来去一折腾,虽说是真守株待兔成功了,却也把四合院儿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妈,你别骂了,我现在要出发去趟扬州。”看着屋里这铺天盖地的样子,张睿轩自己心里也有点儿过意不去。
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好像有些曾经为了自己理想拼搏的样子了。
只要孩子的想法儿能有成就,做父母的自然是不怕在屁股后边儿收拾整理的,在确定儿子不会出什么危险之后,张母点点头:“去吧,你自己路上小心,如果……有什么危险,成与不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张母就像是曾经张睿轩每一次奔赴考场、参加比赛、各种考级之前,一样的交代着儿子。看起来是难得有片刻的温柔放在这傻小子身上,可实际上却是一直以来从不会溢于言表的话,被说了出来。
“哦吼吼吼,扬州我来了!”卡在门口儿的时候儿,张睿轩知道自己也不会出危险。想起母亲刚才的话,整个儿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吼了这么一嗓子。
【倒不如说是,积分儿我来了!】
母亲的话,是真的能够安慰一个人内在的心灵。因为张母刚才的鼓励,尽管小心思被系统戳破,张睿轩也没有恼。
有了经验,再走一次从四合院儿到火车站的路,张睿轩甚至不需要翻译,一路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火车站内。
【张睿轩:系统,怎么样,没有丁萱我这不是来的也挺顺畅的?】
【你不是路痴么?】
【张睿轩:我就知道你少不了坑我,我记路了!】
一次次的被这坑人的系统坑过之后,张睿轩倒是觉醒了一些平时没有的技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你还得谢谢我。】
终于来到了最困难的一关,张睿轩上次就是在站台带着自己和丁萱上错车的,这次如果还不能在系统面前一雪前耻的话,张睿轩觉得系统还得再一次把自己给折腾到西湖里去——那种窒息感,张睿轩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张睿轩:系统,翻译】
【刚不还说不要我呢么,现在怎么……没我不行了?】
保险见,张睿轩还是和系统确认了一遍站台,等到终于坐到了火车上,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张睿轩也想好好儿休息休息了。
【睡呗,到时候儿一站南通,别怪我没提醒你!】
身边儿没人陪着,张睿轩还真有点儿不适应。倒也不是因为别的,没人提醒到站的后果就是张睿轩自己得瞪个大眼睛,熬到火车到站。
【张睿轩:这车终点不是扬州么?】
想起淮扬菜的味道,张睿轩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京城少见正宗的淮扬菜,真有的话288一盘儿扬州炒饭,好人家谁吃得起啊?还不如直接去一趟扬州来的值!
系统没搭理张睿轩,后者便也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这许多年没有来,火车的线路也变了……
窗外很黑,黑到似乎看不见一点儿蓝色,黑到蓝天垂成了夜幕。
张睿轩不想睡,可是架不住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些淮扬菜:狮子头、文思豆腐、大煮干丝……想来想去,这就与数羊无异,不困那才是件怪事儿!
【得了,你睡觉吧,快到站我叫你】
系统也不是存心和张睿轩过不去,更不是真的想熬死张睿轩,终于还是对着这个晚辈儿动了恻隐之心——才找到生漆的时候儿,虽然张睿轩不懂步骤,却还是想着给四合院儿的柱子补一补漆。
【有这份儿心,也算是你对得起你爷爷】
只是一码儿归一码儿,好心、好事儿是一回事儿,张睿轩对于非遗的看法儿,和完成任务的目的又是另一回事儿,在这上面,没人会轻易放过张睿轩。
无论是现实,还是模拟,火车上的秩序都是一如既往的,此起彼伏的交响乐还是要靠打呼噜儿嗯人、吵闹的小孩儿、哭闹不停的婴儿、打商务电话的成功人士来构成。
车厢里的灯关了,但车厢内外的一切还没有关,按照自己的流程,顺畅的进行着……
①北京四合院传统营造技艺,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前面提到了,然后这里要提一下的就是朱漆的柱子实际上并不是朱砂加生漆,也不是直接往木头上刷,是猪血、桐油、生漆等等共同构成的,这个步骤其实更像是斫琴上灰胎,在有面漆的步骤。
②BJ折扇制作技艺、BJ宫廷团扇制作技艺,均属于BJ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③宣纸制作技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第28章 都成精去我家
下了车,张睿轩才意识到一件无解的事儿:丁萱知道这家博物馆在哪里,但是自己不知道。
只是老天眷顾,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被解决了。博物馆布展的姐姐有位已经恢复记忆的同事,正好儿平时没事儿是开快车的,自打恢复了记忆,一直没敢去别地儿,就窝在出租车里边儿,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之前来你们扬州,吃过你们那个包子,五丁儿包儿,一个十几二十,都说我们BJ的庆丰包子和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贵,那次我算是真见识到了……”
一上车,张睿轩这憋了一路儿的嘴就没闲着——老一辈儿在出租车上和司机师傅聊天儿的本事,张睿轩非带是继承了个十成儿十,而且是一上出租车自动激活,半点儿都不带卡顿的。
“嗯,你是吃得富春还是冶春?但是我们五丁包还是值的,你吃过应该知道,里面的肉很多。”司机师傅对于自己家乡的美食自然是不吝称赞的。
“确实,挺好吃的。”吃货向来没有地域美食概念,只要是好吃的,那肯定不可能少了‘好评’,张睿轩叹了口气,“就是好久没来了,还挺惦记这一口儿的,而且那次我一个人儿早饭吃了一百多,真有点儿花不起!”
“很多北方人觉得我们包子很甜吃不惯,没想到你还爱吃。”
“那当然是爱吃了,简直绝了好吧……”
“到了。”
张睿轩被这一声儿到了吓了一跳,但凡不是积分儿太吸引人,恐怕真得跟司机师傅再聊五毛钱的……
窗外的建筑有点儿像船,又有点儿像是一个大元宝。以至于张睿轩有一瞬间在思考,如果这建筑是个金的,搬家里去得多值钱。
“那个,我怎么给您转钱?”模拟器里的钱未必真能给到这师傅手里,但是张睿轩还是没忘了要给钱。
“不用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心做这些就很难了,我们也做不好这些直播之类的,不然要是能帮上你们就好了!”
司机师傅本来就是厂子里做营销的员工,如今也在尝试用直播带货,但是一直效果不佳:“你们年轻人能对这些老手艺上心,我们这一代人也就能放心了。”
“我们这里没有能力传播开的,靠你们,一定可以!”
张睿轩没有再接茬儿,只是想着回到现实里之后,自己应该再来找这司机师傅一趟,把这份二儿车费给还上,不然心里到底是不落忍。
推门走进空旷的博物馆,张睿轩想起刚才司机师傅说的话,心虚得不行,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举着手电,张睿轩一进门儿也没空儿去看一层都有点儿什么,直奔着标识上的电梯而去,能偷多少懒儿是多少——事与愿违,灯没开,电梯更不可能开,张睿轩不得不陪着楼道里幽幽的绿光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