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起的好早,孕妇和孩童都不例外。
再看那个孕妇, 已经坐在那里开始敲桂碎,80岁的老太太也起床了在敲敲敲,怪不得人家的合作社能做的这么大,都能干的!
-“菜已经洗过了,咱把它切碎。”
-“切点葱花。”
-“你吃不吃辣?”
“吃的~”林巽说:“辛总监也吃辣。”
学中医的都知道,酸入肝,甜入脾,苦入心,辣入肺,咸入肾。
五味各有其补。
都要吃。
-“热锅,放油。”
-“油开放葱花,放菜,放白米粥。”
-“搅拌搅拌,简单吧?”
挺简单的,等回家她也可以做,做一大锅“粥米菜”和大黑吃。
“粥米菜”一个碗一个碗的盛好,摆到餐桌上,粟社长妻子大喝一声“吃早饭喽~”一个个忙活的人就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洗手,过来吃饭饭。
辰时开“胃”宫。
就是说早上7点到9点,吃早饭最好。
一大桌子9个人,团团坐,捧着粥碗喝。
粟社长客气的说:“早上我们简单吃点,中午做大餐。”
“早上吃粥肠胃最舒服。”辛之柏早上自己在家也是熬粥,每天一种粥,说:“我就盼着来咱粟家村出差,能喝到最正宗的粥米菜。”
大家都哈哈一笑。他们笑的时候,林巽又看了一圈的脸,小灿和老奶奶脸上的灾色仍未除。
仍有灾。
饭后,粟社长带儿子陪辛之柏去看肉桂,还要爬山。
小灿问:“大黑去吗?”
大黑是一直悄没声儿的跟着林巽的,林巽去,它自然也去。
小灿说:“大黑去,我也去。”
粟社长不反对,他们就是吃山的,孩子自小就应该是在山里玩耍的。
爬山一个来回得四五个小时,小灿才五六岁,林巽想想带上了辛之柏给她准备的那一袋子零食,小孩饿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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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桂是“人种、天养”。
树种下去就不要管了,吃老天下的雨水,自然生长。
不要施肥,施肥的树虽然长的快,但树皮薄、油性差,卖不上好价钱。
肉桂就是樟科类树的皮。
这里的土和霍山不同,这边是红壤的土地。
不算是山,是大丘陵吧,丘陵的山坡被做成梯田的样子,一排排的种肉桂树。
粟社长和他儿子陪着辛之柏在前面走。
中间是大黑和小灿。
林巽在后面。
她在找水,如果发生火灾,怎么救?
祝融如果来了,他会跟着小灿的。
有一个人在家里发生火灾,被送去医院,医院也着火了,就他待的病房着火。他到哪里,哪里着火。
肉桂三年以下的小苗是喜水的,三年以上的成树喜阳光。
走着走着,看到了一条小溪。
“辛总监!辛总监。”林巽停住脚步。
辛之柏正在和粟社长交代,“三年以下的幼树可以喷农药去虫害,三年以上的大苗不要喷农药了…”,听到喊他,停住回头。
林巽昂着头对上面说:“我有点累了,就在小溪边休息,等你们,可以吗?”
累了?这还没有爬多久啊?爬霍山一个小时多师妹也没有喊累,不过,辛之柏说:“好。”
“遇到品质好的肉桂,能不能帮我带一下?”
“好。山顶上有几棵老树,我取一点。”
“谢谢。”林巽朝小溪走去,大黑自然跟着她,小灿跟着大黑。
师傅说,“躲灾”容易“致灾”,
有个人被算到了火灾,他那天就泡在水里,结果触电了,被电死了。电死也是火灾的一种。
林巽现在心一直提着,她带着小灿来小溪边躲火灾,可千万不要阴差阳错,中了水灾。
“小灿,不要靠近水边哦。”林巽叮嘱。
小灿和大黑玩的不亦乐乎,林巽看看人看看狗看看小溪看看周围的山林,不能放松啊。又想合作社里的老奶奶,她临出门让怀孕的小灿妈帮忙看着点,注意火,也不知道咋样了?
小孩儿真有精力,一直在玩在闹在笑,闹的大黑也狗性大发,估计大黑它这狗生还没有这么随便过吧。庚震太刚了,看看李战就知道他们部队的人都太刚了,哪有小女娃娃胖乎乎软乎乎的,还会咯咯的笑。
就这么笑着闹着,两个小时过去了。
秋光灿烂,秋风宜爽,好山好水好时光。
突然!林巽看到有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沿着小溪走过来,他们走一步,往地上扔一个东西,“啪”一声。
摔炮啊。
“小朋友,山里不能玩摔炮哦,会着火的~姐姐给你糖吃~”摔炮危险不大,以防万一吧~林巽走上去,将那一袋子零食拿出来,诱、惑小孩:“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但是得把摔炮给我,换。”
两个小男孩应该是双胞胎,长的很像,穿一样的衣服,他们面对面交换了下眼神,做了决定:交摔炮,拿零食!
“大山,小山!”小灿认识他们,问:“你爸妈呢?”
两个男孩异口同声回答:“在那边剥桂皮呢!你爷爷呢?”
“我爷爷和爸爸也在剥桂皮。”
广西这边从明清时期就是著名的肉桂产地,这边的人祖祖辈辈都种樟剥桂。
“我去找我爸去了!”两个小男孩拿着零食就跑了。
小灿继续跟大黑玩,挠狗狗的肚子,抱狗狗脖子,大黑肚子上有伤,脖子上也有伤,林巽给它洗澡做按摩都避免碰这些地方,虽然结疤了不疼了,但总归有心理阴影。小灿不知道啊,她肉乎乎的手随便挠,大黑还挺享受的。
享受的直哼哼。
大黑本是不哼哼的。就像钢铁战士一样,执行任务第一,平常是板着脸,不开玩笑,现在被小胖娃娃软化了同化了,开始哼哼了!
真是再坚硬的心也扛不过软乎乎的胖娃娃啊。
突然!“砰”一声,一个东西飞上了天,又在空中“砰”一声,垂直落下来。
带着火星。
落在干枯的树叶上,火星开始蔓延。
靠!是二踢脚!
林巽忙用装零食的塑料袋去小溪里灌水,浇灭火星。
又“砰”一声,又一个二踢脚炸了,对着小灿就斜飞过来!
“小灿!躲开!”
林巽刚喊,二踢脚就到了,正对小灿面门!对着小灿的眼睛!
此时!大黑轻轻一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灿的脸。
二踢脚落在大黑的身上。
一撮毛烧焦了。
林巽冲过来用水将二踢脚的余火浇灭,看看大黑,还好皮毛之伤。她站起来找闯祸人,透过树林,还是大山小山那对双胞胎!他们从裤口袋里又掏出一个二踢脚,还要放!
“大山小山!”林巽跑过去,“别动!”
小孩怕大人,两个人就站着不敢动。
林巽收了地上的二踢脚,问:“还有没有?口袋里还有没有?”
双胞胎不说话。
林巽动手搜,从大山口袋里又搜出一个,看来是一人拿了俩。“你俩小孩咋回事儿?你家大人没和你们说吗?这东西不能在山上放,山上树多,着火了很危险的!”
双胞胎不敢说话,低着头,两个人低着头用余光交流,一致决定:“跑!!”
撒腿就跑!
跟小狼似的,跑的可快了。
以后国家体育队就得来山里找苗子,腿脚都太灵便了。
林巽也不追了,他们没有火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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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粟社长和辛之柏从山上下来了。
小灿冲上去和爷爷一通告状。
还拉着爷爷的手来看大黑被烧焦的那撮毛。
“是条好狗!”粟社长摸摸大黑的头,说:“中午给你肉骨头吃。”
林巽也把收缴的摔炮和二踢脚给粟社长,由他出面和大山小山父母沟通。估计免不了一顿打了….
小灿爸爸手里拿了好多厚重的肉桂,辛之柏说是从山顶那几棵养了十几年的老树上割的,药性好。
Ok,苏琴姐的药ok了。打勾勾?。
回到合作社,果然留守的三个女人给整了一大桌子菜!粟社长拿了几块肉骨头放盘子里,拿来喂大黑,摸摸它的狗:“今天给你记一功!”
大黑心情超级好~
林巽发现粟社长妈妈手背上一个大泡,问了问,说是刚才做饭被灶里的柴火烫的。
老奶奶嘴里说着“奇怪,那柴火好好的在灶里烧,不知道咋的就出来烫我….”
-“还好,孙媳妇看见了,给我用凉水浇了浇…”
好了,应灾了。
再看小灿和她太奶,脸上的鲜红色没有了,祝融走了。
人人都想趋吉避凶,“避凶”并不是完全消除“凶”,是避大凶。
是将大灾化为小灾。
比如半夜失火,人都在沉睡,就容易被烧死。白天大家都精神,看见着火了,就将火灭了。
烧死是火灾。被烫了个大泡,也是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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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辛之柏带林巽来到合作社的屋后,这里圈种了十几棵肉桂树。
但和山上的不同,是小乔木。
“锡兰肉桂?”林巽问。
辛之柏点点头,他从斯里兰卡移植过来的锡兰肉桂。
五年前种的。
叶之离每天喝咖啡,都会撒肉桂粉,就是斯里兰卡的锡兰肉桂磨成的粉。
她还会做肉桂卷面包,经常分给大家吃,有个芬兰留学同事回来说芬兰人超级爱吃肉桂卷,肉桂卷之于芬兰人,就如同饺子之于北方人。还说叶总做的肉桂卷超地道的,但叶总并没有去芬兰留过学啊…
锡兰肉桂,一斤能卖175元人民币。
它有甜美的木质香,被认为是地球上最温暖最舒缓的香味之一。
“不知道引种到广西,香味会不会改变?如果好,就大面积推广。”辛之柏砍了几根枝干,递给林巽一根:“我们剥剥看。”
粟社长有专门的剥桂皮刀,给她时交代:“注意手啊。别割着手啊!”
林巽坐在合作社的院子里,向粟家人学剥肉桂;小灿蹲着一手摸着大黑一手给她加油,还不时给以指点….
半个小时,剥了一小块,她拿起凑到鼻子上闻闻,哇,是淡雅的书香气息!
最爱的味道~
书房就应该是这个味,淡雅的木质香。
不是磨成粉放进咖啡的香甜,也不是入药能发热发散的辛辣,是淡、雅、木香。
哇哦,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串珠子?林巽问:“师兄,我可以带一株锡兰肉桂回家养吗?”
“可以。我叫粟社长拔几株小苗。还要装一袋子当地的红壤土。”辛之柏开车开了这么多小时,本就打算要带锡兰肉桂回去的。
也算是给他五年的心事,做个了结。
“怎么样?”粟社长走过来,“这锡兰肉桂在咱广西引种成功吗?”
他拿起一小段桂枝放鼻子上闻,说:“哎呀,跟人家斯里兰卡的一样,不发甜味?这咋弄?”
“我带两株大的树回HD公司,和苏琴商量商量,看是土壤还是环境的原因?研究研究怎么改进。”
“对对,苏总想法挺多的,苏总好几年没来了,我们一家都挺想她的,她又生了一个儿子是吧?”
“对。”
“哎呀,多好啊,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有福气有福气,苏总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粟社长妈妈听到说“苏总”,站起身来,去屋里拿出一大捆肉桂给辛之柏:“我给苏总攒的,辛总您带给她。那孩子的手冰凉,招人疼。”
林巽也是中医药专业的,一眼就看出老奶奶拿出来的肉桂不一般,颜色格外的深红,油性大,是极品。
“我妈啊,整天惦着苏总,剥到好肉桂就藏起来,说攒着等苏总来了给她。”
“好,我带给苏总。”辛之柏站起来,将极品肉桂放进沃尔沃。
粟社长也去拿锹,去挖屋后的锡兰肉桂。
好嘛,这下沃尔沃可是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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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林巽又起床去看了看厨房,黑乎乎的,一点儿火星都没有,看来祝融真走了,走远了。
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忽生浩渺之气。
清晨要离开粟家村的合作社,又要上路。最舍不得他们走的是小灿,小灿抱着大黑的脖子不撒手,大黑也任由她抱着。
粟社长掰开孙女的小胖手,说:“大山家的狗刚生了一窝,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有没有小黑狗啊~”
小灿还是不乐意,小黑狗又不是大黑狗!
她趴在爷爷的肩膀上噗噗的掉大颗的眼泪,将爷爷的肩膀润湿一片。
但,终须一别。
下一个目的地,是与越南接壤的防城港。
在车里就能看见一道长长的铁网把边境划分,铁网的对面是越南,这边是广西。
越南有适宜肉桂的温湿度,所产紫油桂的辣味与甜味都要比平南大一些,含油量最高,品质优异。
“汪汪!”大黑突然叫了起来。
林巽回头看,看大黑盯着左边的一辆车叫:“汪汪!汪汪!”
顺着大黑的犬眼看过去,一辆吉普车,车玻璃是黑的,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大黑一直安静,突然着急的对着那辆车叫,林巽喊:“师兄,你把车窗摇下来,看看左边那辆车怎么回事儿。”
沃尔沃的车窗摇下来,也看不清吉普车里的人,可能人家车窗上贴了特殊的玻璃膜。
那辆车很快的超过了沃尔沃,朝边境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