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一阵后，韩焰涌上头的血渐渐往下流，脑子冷却了，也听清话了：“怀孕？”
他问Carol：“你怀孕了？”
-“真的？？”
Carol护着头脸的两只胳膊已经移到肚子上了, 她肚子很疼。
她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怀孕，但是例假没有按时来, 今天早上流的血不像是月经, 她怀疑自己怀孕了。
此时，她抱着肚子：“我好疼, 肚子很疼。”
韩焰突突往上冒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他看着一脸血的Carol，彻底醒了过来：他干了什么？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蹲在地上, 抱着自己的脑袋, 狂抓头发：怎么又控制不住了呢？！！！
Carol的血糊了一脸, 她艰难的对保安说：“叫、叫、救护车…打…120…”
这时Ann也搬了救兵回来，又来了四个保安。
“Ann，”Carol看Ann走路弯着腰,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问：“Ann, 你，没事吧？”
Ann摇摇头，蹲在Carol床前，自责的哭：“总监，都怪我，怪我...”
怪她把韩焰引来。
Carol闭上眼睛，她现在全身上下都疼，肋骨估计有断的，肚子尤其疼，还感到有血流出来，她强忍着说：“不怪你。”
三个字说完，眼泪就喷涌而出：“怪我自己。”
怪她自己想要抢叶之离的婚事主动沾惹了韩焰，怪她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还执迷不悟还不想放弃玻尿酸的签字权。
现在她被打的动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她需要一个帮手，Ann心地很好，但是…
Carol将她的朋友们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却发现都是利益交换朋友，只能共富贵，花团锦簇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有她是风光乔总监的时候，那些人才是锦上添花的朋友。
无法，雪中送炭。
叶之离，Carol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她们两个…Carol对还在哭的Ann说：“给叶总打个电话。”
-“帮我，请个假吧。”
如果叶之离过问了，来帮她了，自然会来。不想帮她，自然就只是同意请假而已。
Carol闭上了眼睛，周围一团糟，有的保安在给120打电话，有的在报警，有的在给上司打电话请示怎么办？韩焰在打自己的脑袋自责，Ann在给叶之离打电话。
“叶总，叶总，乔总监想请假。”
“请多久？”
“我…”Ann看看侧卧在白床上弯成虾米、一脸血抱着肚子的乔总监，哭了，“我…我不知道…呜呜呜…”
？叶之离眼睛往上斜看，这是她思索的惯用姿势，Ann哭着替Carol请假？她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总监被打了，一脸血…”
叶之离一下子明白了，想想韩焰的块头和肌肉，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的Carol怎么抵挡的住？肯定被打惨了！她问：“你们在哪里？”
Ann对着电话说地址，Carol放心了，叶之离肯来。
呵，她在这个城市打拼十年，真正到事儿上了，竟然还得靠死对头。
---
叶之离和120一起到的。
她看到了满脸是血的Carol，二话没说，先录视频。
韩焰要跟着去医院，叶之离也没有拦着，她看Carol的意思。
Carol:让他跟！但别上120！
120上，叶之离问：“你想怎么办？”
Carol如今已经爱/潮退却，脑子清醒，她平静的说：“我可能怀孕了，就算怀了，可能今天也掉了。”
叶之离心“突”了一下，还牵扯上一个孩子啊。
Carol说：“到了医院，其他的伤明着验，往严重里写，骨裂的写骨折。”
“行。”叶之离答应，这事她去和医生沟通，女医生肯定也最讨厌家暴。
“怀孕…不管有没有怀，统一口径，就说：怀了，被打掉了！”
这样韩焰更愧疚，接下来的事情更好办。叶之离说：“好。还有吗？”
“我的目的，是通过这件事和韩焰断的一干二净，他不能再来找我，其他的，都可以让步。”Carol知道有些人沾上了就很难甩掉了。
沾在衣服上，就算剪掉，还会损一件衣服呢，何况她是身体沾上了。
想彻底甩掉，可能要付出断手断脚的代价。
她准备好了。
医院，先做大检查，两条肋骨骨裂，小腿骨骨裂，面部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
抽血化验结果出了，Carol是真的怀孕了，但是医生说才十来天，刚着床，这次百分之九十九掉了。
都不用做流产手术，会像来一次例假一样。
韩焰闻言，愣在当场，背靠着墙，滑下来，蹲在地上，又开始锤头。
他的儿子没了，他奶奶的重孙子没了！
Carol无悲无喜，眼神空洞，她很想要个孩子，但是不想要韩焰的孩子。
Ann觉得那个男人真TMD的有病！打人的是他，懊恼的也是他，打人的时候像只吃人的老虎，现在又像只病猫，她想上去骂一通，但是想到之前魔鬼的样子，又不敢骂。
Carol扭头说：“Ann你也去做个检查吧。”
“我不痛了，总监，您别担心。”
现在不痛了，刚才痛了半个多小时，她们都是学医的，都知道肚子被踢最怕腹腔脏器破裂，如果女人被踢的是下腹部，容易导致子宫附件移位或者破裂出血。
“听话，去做个检查。”叶之离叫来一个护士陪着Ann去做检查。
韩焰的父母也赶了过来，医生把所有人都赶出来，要给Carol做一系列治疗。
---
病房外的椅子上，叶之离和韩氏一家三口，面对面坐着。
“小离，”韩妈率先出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叶之离用下巴点点Carol的病房，想说同事，到嘴边又改口：“我下属。”
-“下属出事，我这个顶头上司必须得出面处理。”
“哦哦哦，”韩妈低下头琢磨，小离会站那一边儿呢？他们毕竟是一个大院的，祖上往上数三代都认识，好几辈的交情呢。
“小离，里面怎么样？”韩妈又问，她要听听叶之离的口风，看看叶之离是不是站他们的。
“韩哥把人家打断了三根骨头，还把自己儿子打流掉了。”叶之离无奈的摇摇头，“刚怀上十来天，医生说肯定保不住胎的。”
“你！”韩妈抬手打韩焰，“你怎么这么愣啊，孩子啊，孩子没了啊！你都多大了，要个孩子容易么！我跟你咋说的，不是说…”韩妈说着说着住了嘴，有些话不能在叶之离面前说出来。
叶之离心底嗤笑：呵，一个十来天的胚胎比三根骨头重要啊。
“小离，那个女的报警了啊？”
那个女的，Carol啊，报警了，警察正在酒店看监控，盘问保安呢。
“酒店报的警。”
“她没报警？那么说她对韩焰还是有感情的啊。”韩妈琢磨着说，她一说叶之离就明白了，韩妈的目的就是不让警察来，不让韩焰去警局。
韩家不想让韩焰去警局。
Carol想断的一干二净。
谈判就是在这两者之间找平衡。
叶之离说：“我和这个下属在一起共事了八年，她，我还是很了解的。”
-“很能干，工作做的比我还要好，年薪百万以上。”
韩妈心里一紧，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啊…“小离…你觉得能不能复合…?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她自己说着说着声音都低的微不可闻了。
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这哪里是打架？
是家暴。
不要混淆概念。
“她做事很理智，今天这个事儿，韩哥去道歉估计没有用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走法律程序的。”
韩妈本来还带有一丝希望的脸就沉了下来。
叶之离接着说：“我听她已经在咨询律师了，律师说应该是三年以下，重伤的是三到十年。”
-“不知道断三根骨头，是轻伤还是重伤？”
是三年还是十年？
“哎呀。”韩妈叫了一声，拿眼看韩父，韩父低着头，如果不是妻子硬拉着他来，他是不会来的。
丢人啊！
韩妈推推韩父，意思很明显：快找人啊，快去打电话啊！酒店里有监控，有保安人证，物证人证俱全很容易判刑啊！
韩父却说：“就按法律走吧！”
那肯定不行！韩妈说：“那出来都四十多了，再有这么一个污点，一辈子就完了！”
“小离，小离，你能不能去帮阿姨说说，和那个女的说说，咱们私了。”
“怎么去谈啊，Carol又不缺钱，”叶之离说：“她那个房子你们也看到了，上千万的。”
这是真的，韩妈去过那个房子，“唉！”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一辈子和老公老老实实上班，不贪不拿，退休金再高也攒不了上千万啊。
但是又不能让儿子去坐牢，她试探着说：“小离，50万行不行？”
“50万？？？她半年就能挣出来，她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那…100万？”韩妈眉头都皱成一个结，“小离啊，咱们这种家庭你也知道，你爸妈手里有多少钱，你阿姨我手里就有多少钱，想多给，是真拿不出来啊。”
这个，叶之离信。
其实Carol都没有想要钱，她一心只想跟韩焰断干净，韩焰知道她的工作单位，知道她的家。
她不想某一天某一刻，他再窜出来纠缠她，她不同意就又挨一顿揍。
“阿姨，100万的事我去跟Carol谈。”叶之离觉得Carol会在两败俱伤里选择经济补偿，“但是啊，韩哥…唉，这么说吧，如果有下次，您还能拿出100万来吗？”
“不会有下次的！”韩妈保证，“不会有下次。”
这个保证，不能信。
韩爸叹了一口气，说：“我把他送走，送到大三线搞建设吧。”
大三线搞建设？那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
估计那意思就是送到国家搞西北西南新疆大开发之类的地方吧。
“我找人看着他。”韩父说。
韩父比韩妈略靠谱，但是叶之离也不信，韩焰三十六七，不是六七岁。
她说：“行，我先去问问吧。”
---
病房里Carol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她脸上的血已经抹干净了，只剩下红肿和发紫。
这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了人了。
叶之离拿棉签沾了水，涂她嘴唇上。
Carol说：“叶之离，你真不会照顾人。”
-“我又不是做手术打麻醉，不能喝水！”
霍！还有精神怼她呢！叶之离倒了一杯水，拿过来：“你喝不喝？”
Carol没有心思喝水：“说说，你谈的怎么样了？”
叶之离在她床边坐下来：“他们想私了，给你100万，让你别告韩焰。”
“100万啊，真大方呢！”Carol咧嘴笑笑，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100万，对八年前的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笔可观的钱，“钱我想要啊，可是我更不想挨打！”
“韩父说把韩焰送走，送到偏远地区，搞建设，还安排人看着。”
“看着？三十多岁的人看的住吗？”
看不住。
Carol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他的前女友们都选择自己消失。”
要想安全，只能让韩焰找不到她。
叶之离低头沉默，她有个主意，但是不能她说出来。
她说出来，Carol会以为她落井下石，或者现在不这么以为，以后某一天夜里睡不着，把往事拿出来咀嚼，突然品出别的味道。
Carol问：“叶总，我能把办公室把到外地吗？”
“哪里？”
“华南地区的二线城市吧，那边医疗美容市场巨大，搬过去一举两得。”
即能躲开韩焰，又能大力发展医美。
“我这边可以同意，但是这么大的事儿，得曹总批。”叶之离刚才的主意也是这个，就怕Carol以为她借机将她赶出HD大中华区的总部。
“曹总会同意的。”Carol不以为意的说，现在的曹总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曹总了，现在只要搞定柳助理，就能搞定曹总。
柳助理啊，她不是想要那个15万的手镯嘛，从100万里抽出15万，买给她！
“还有我那个房子，我现在躺医院不方便，叶总，你帮我卖了吧。”
这是要彻底从这个城市退出的意思啊。
“行。”叶之离答应的很爽快，她买卖过不止一套了，手头有个很好的中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