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追过我。”
他,那个清瘦的男人。
个子应该很高,他坐在咖啡馆里,腿很长,推测得有180厘米+。
“我俩都比较幸运,第一年就考入了大学。哦,他也不算是幸运,他高考分数比我高,但是报的学校没有被录取,被打到一个很差的学校。”
-“那个学校本来只是一个专科,我们高考那一年变成了本科,招不够学生,那一年,第一志愿没有录取的,都被打入那个大学了。”
-“我啊,应该算是乖学生,高中虽然追的很多,学习确实很受影响,但是,我是真没有早恋过!没有早恋!”
-“直到了大学,我觉得可以恋爱了,就忍不住,给他写了一封信。”
毕云蕊扶着额头,那么多人喜欢她,给她送纸条送贺卡,她第一次主动给一个男生写信,那时,她真的很忐忑。
那几天,等信的日子,真的度日如年!
下铺都看出来了,还问她怎么了?怎么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他拒绝了我。”毕云蕊闭上眼睛,想起她天天去信箱取信,终于取到了他的来信,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开。
信的具体内容,她忘了。
真的忘了。
自我保护力让她忘了那封拒绝信的具体内容。
若是还记得他拒绝的话是怎么说,还记得信纸的每个字,每个笔画,那她这些年每每想起,该多么伤心啊,该多受折磨啊。
为了不伤心,她忘了。
真的,忘了。
只记得,她是被拒绝了的。
原因,他有写还是没有写,记不真切了。
毕云蕊喝了一口茶,一下子将自己从往日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现在三十好几了,结过婚,离了,女儿都十岁了,哦,现在她是站在她一手创办的心理咨询中心中。
她,是这个中心的大老板。
她笑了笑,自己真厉害!
哦,毕云蕊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林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一个还没结婚,甚至都不知道有无恋爱经历的小姑娘絮叨这些…她自嘲的笑了笑:“小巽,听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是不是很牙酸,很无趣。”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这家的婚丧嫁娶,大悲大喜,另一家只觉得吵闹的很,扰了自己的一晨清梦。
林巽摇摇头,“真挚的感情,都是美好的。”
嗨,真不真,她不知道。毕云蕊叹了一口气,“我每天都帮人解决感情问题,但是自己的这个,连真不真,我都不知道。”
-“既然开了口,我就厚着脸皮接着讲下去吧,小巽,我就只扰你一个吧,对着别人我也不想说,也不能说。我呢,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虽然活了二十多岁,只喜欢过那么一个男生,但人家既然拒绝了,我也不会纠缠下去。所以收到拒绝信,人家既无心我便休。”
-“后来我认识了女儿的爸爸,结婚,生孩子。”
“这期间,我和他从未联系过,甚至说,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再碰到他,我指网络上碰到他的时候,我女儿都生出来了,他也刚结婚。”
-“我想大局已定,我已婚,他已娶,尘埃落定,就大着胆子直接问他,哎,你为啥不喜欢我?”
“他说,”毕云蕊皱起了眉头,“他说…”
-“他说,他喜欢我!”
“当时还没有微信,我们是□□联系的,我当时还写了一段话,想问他,高中的时候都传他喜欢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长得其实不怎么样,但身材很好,就是我们那时候认为的身材好,很瘦,腿很长,腿很直,那时候我们流行穿一脚蹬紧身裤,腿好不好看,很重要,那个女同学的腿直的啊,就像电杆子那么直。”
-“我就想搞清楚,是不是流言是真的,他喜欢那个女同学,虽然我脸比那个女同学好看,但腿差远了,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段话打的长了些,正想发过去,他就回了,他说,他是喜欢我的。”
-“我当时愣住了,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把那段话删了。可是,我迷糊啊,完全迷糊掉了。”毕云蕊皱起了眉头,问了她开头的话,“喜欢为什么拒绝啊?大学那时候他未娶,我未嫁,正当合法啊!”
-“我生了孩子后,比小姑娘的时候说话直接了,已婚已育的女人都直接,就问他:为什么喜欢还拒绝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如果时光倒流,他可能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我就更迷糊了!”
林巽听着这个故事,在心里琢磨,按正常的心理分析,如果这个男人是实际的抑或说是势利的,他可能想找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伴侣,毕云蕊现在虽然有车有房,但所有的一切是她后来打拼的,并不是原生家庭给予的。
若是将他往好处想,难道是不舍得毕云蕊跟他受苦?毕竟两个人家庭都很一般,经济上一穷二白。那时候在一起,贫贱男女万事哀,绝不是喝喝咖啡、看看电影的谈恋爱方式。
或者是,当初学校里追毕云蕊的男孩子太多了,这里面也有他的好友,他不知道若是和毕云蕊谈了恋爱,别人怎么看他?
抑或,他不想异地恋,想找个能天天见的女友,想亲也能亲的着,甚至开发彼此身体也能实现,他不想谈四年的异地恋?
毕竟,20岁左右,也是性冲动的年纪。
不管哪种原因,归根到底,应该还是,还是不够爱吧。
这句话,林巽不能说。
也许,毕云蕊也能推出同样的答案,现在的她不是曾经的小姑娘了,她历经人事了。
“我那时候,刚生了女儿,一心在孩子身上,就没有仔细探究,追问探究也无益,都已婚已育的,直到…最近…”毕云蕊又扶额。
-“我们又碰见了!”
嚯!这竟然是一个一波三折,跨度二十年的感情!
“今天中午,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
“我孩子都这么大了,本来不想谈往事,就当是普通高中同学吧!毕竟人生三铁,就有一起同过窗。在最好的青春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读了三年书,抛弃男女之情,也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但是他突然感叹,说还能再见我一面,是人生一大幸事;说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和我坐对面,很不容易。”
天呐,怎么说的如此深情。
好像很爱很爱毕云蕊似的,还将这份爱意深深的藏在心底。
这…林巽在心底说:“这怕不是个叶公吧!”
叶公好龙!
说很喜欢,也许真的很喜欢,但是就是不能来真的!
“你听听这话!搞得他很深情似的,我就忍不住了,就又问起那个问题:喜欢为啥拒绝?逻辑不通么!”
-“他还是只说,若是时光倒流,他还是一样的选择。”
确实逻辑不通,在林巽看来,应该还是不够喜欢。
毕云蕊扶额摇头,真的理不清啊,说不喜欢吧,他说的好深情,什么再见是人生一大幸事,什么坐在对面能心平气和不容易;说喜欢吧,她追过她,他不同意!
逻辑反背!
皱了好久的眉头,毕云蕊说:“小巽,我想请你帮我看个八字。”
第92章 第二十七章
哦, 必然是那个清瘦的“高中同学”了。
“卦金和今天上午张女士的一样。”毕云蕊拿出一个信封,牛皮信封,解释:“他说了一些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我就顺着说了一句你算命算的准, 他便请我帮他来算算。”
-“他给的卦金。”
林巽看了看,比张女士的那摞厚。
数估计是同样的数,可能只是不像张女士提前准备的全是新钱而已。
“你说吧。”林巽拿出纸笔,毕云蕊不同别人,总要给她讲的详细一些,而且,她也要去转述。
听着她报出了出生时辰,林巽也将八字在纸上列出来。
这个八字啊, 很有特点,特点很明显, 是个稍微懂一些命理知识的都能一眼看出来:月、日, 双冲。
就是月柱和日柱,天冲地克。
月柱是癸巳, 日柱是丁亥。
天干, 月干冲日元,癸冲丁, 官杀克身,
地支, 日支冲月支,亥冲巳,坐下冲根。
且都是, 水火交战。
更重要的是,丁火在地支的根, 就只有巳,被亥水冲了,也就冲了根气与贵气。
林巽想象咖啡馆那个男人,气质清洌,没有俗世的浊气,哎,真是可惜,若贵气不被冲,纵然不进体制,进高校做个教授也好的。
但,双冲了,只能走富这条路。
“他不是体制内的人,也不在事业单位就职。”林巽说,“其实,他若是留在高校的,就大好了,但是留不下。”
毕云蕊点点头,“他做生意,实业。”
哦,林巽又看了看大运,8岁起运,第一个大运,不好,第二个大运,天干不吉,但地支开始走印运。
卯运。
卯木生丁火。
第三个大运,地支寅运。
寅木生丁火。
寅卯木是印运,对财重杀重的他来说,很不错的大运。
“原局双冲,坎坷在所难免,但这15年,总体来说是好的,”月柱15-30岁,日柱30-45岁,月日对冲,30年都会坎坎坷坷,无法一帆风顺,林巽一琢磨,“若是他这15年印运中,取得高学历,他这一辈子就妥了。”
“他是博士。”毕云蕊回答。
“他这博士,取得不容易吧。”
“嗯,不是像别人本硕博连着读的。”
-“也没有保送,都是自己硬硬的考出来的。本 资源 由滋源君羊 已无二 儿七五儿吧椅 收集毕业几年后,考的研究生,又过了几年,考的博士,考的很不顺,要么是笔试过,面试人家提前找好导师,他被刷;要么就是博导谈好了,大师他向来稳稳的笔试,突然失误…”
哦,林巽排了一下年份,知道了,他必然是癸年,笔试失误。
癸年,癸一露头,就引动了癸丁冲。
“取得博士学位,他这个八字,就无碍了。”林巽也舒了一口气,八字最重要的自然是日元的状态,第二是月纲,此人月柱与日柱水火交战,需要一个通关之五行:木。
水生木,木生火。
木为通关之要。
木一来,沟通水火,就不打架了,反而得生。
木是日元的印。
印代表学厉、代表房子、代表单位,代表一切庇护之物。
就是说,此人八字原局水火大战,印来可解,他若是进了一家大单位,有单位平台的庇护,他便无忧了;亦或取得了高学历,也无忧了。
命理与人事是相通的。
水火交战,水是此人的官杀,也代表压力,水力量大,又专克火,水性专灭火,应在人事上,此人压力过大,情志受伤,不好的年份会做出极端之事。
但,取得了博士学历,从命理上讲,木来通关,以印化杀;从人情讲,他认识能力提升了几个档次,遇到问题遇到压力,他能站在更高的高度,自己开解,不会被压垮,纵然大的坎坷,跳的高了,自然就跳过去了。
“此命,妙在走了两步印运;好在,你高中同学抓住了。”林巽解说,“同一个时间,会出生好多小孩子,和他同一个八字的,肯定有好几个;若是那些人在印运,也有考博士的念头,但被家庭所累,亦或被配偶所牵,没有取得博士学历,那个人的命,便和你同学,天差地别了。”
“他后运如何?”毕云蕊问,这也是他所关心的。
毕竟他在做生意。
后运…林巽看了看,哎,这个人的后运,和他的八字一样,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的人生像是过山车,往上走、再往下走、再往上走、再往下走。后面二十年,五年好运,五年坏运,再五年好运,再五年坏运。”
林巽写好,指给毕云蕊看,“你看,此人天干癸冲丁,癸水为病,他后面两步大运的天干是戊己土,土克水,食神制煞,克掉了病,自然是好运。”
-“但看地支,特别他最近一步大运的地支是丑,巳酉丑合金局,将他丁火的根合走了。”
-“巳蛇就是个变色龙,火旺从火,看见酉或丑,就从金。”
将他的根,变成了忌神金,自然是很凶的运。
“丑运过去的下个地支,是亥,不只是引动了原局的亥巳冲,天干的癸也来了禄,自然是杀更旺了,这两个五年保守为上,且莫冒进,能守成就不错了。或者,”林巽建议,“这两个五年,休息吧。”
不休息,容易回禄。
回禄就是好的年景挣的钱,坏的年头赔回去。
“好,我提醒他。”毕云蕊严肃的应着。
他的事,在她心里,比天还大。
情这个字,最难讲的清,明明没有怎么真正的来往,不过是青春的三年,同在一个教室里读过书,但是,这个世界几十亿的人,他对她来讲,是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