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怎么会如此。
往往就需要灵光一现,全部的线索和细节就能串在一起,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愈发震惊,伸手捂住了嘴,看着布鲁斯,眼里不免泛起泪花。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一直怀抱着这样的感情,一直以来这么痛苦。
带着管家控的眼镜看人,看谁都像是管家控。
布鲁斯被我看的发毛,他迅速收回了刚刚的善意,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你刚刚想了什么,但是你肯定想错了。”
你指哪段,我刚刚想了很多。
我眨眨眼。
说起来,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了结一下愿望,这几个流程组合在一起,透露出的含义实在了不得。
这位善良的、未来的哥谭市大英雄蝙蝠侠,该不会遭受太大打击,要把我沉入哥谭湾吧。
“布鲁斯,布鲁斯!”我抓住他的衣角,晃来晃去,喊他的名字,试图唤醒那份沉睡中的友情,“就算我做了些错事,你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我也不想,但是问题不在我。”
“是因为没叫你吗,就是因为没叫你吗,但是这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啊,这个是真的不合适啊。”
“不早了,如果你不叫我,事情会发展得更糟糕。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提前准备,尽量规避开危险。”
他,他怎么不拒绝啊。
看着在那里说着[请叫我]的布鲁斯,我抓着他衣角的手逐渐变得无力迟疑,内心的天平摇摇欲坠。
你,你已经为了阿尔弗,甘愿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咬住嘴唇,哭着求他:“你不要这样啊,我会愧疚的,你不要放弃的这么早啊,我已经决定去做个好狗了,就算之后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我也会,也会...尽力祝福你的。”
你不要变成一个和我一样的变态者,拜托,你不要被哥谭这个大染缸污染。
布鲁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的眼神微动,被一种微妙的感动和欣慰席卷:“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捧着脸哽咽,不住地点头。
布鲁斯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咳了下,安抚道:“放心吧,现在我们也算是站在同一阵营。之后你们再要做什么行动,记得叫我。”
我受不了他的发言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表面上看着内向又容易害羞的小少爷,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握紧拳头,试了又试,还是没有那种勇气,只能用哭腔痛斥:“不知羞耻的东西!”
“你这让阿尔弗怎么想?你对得起他吗?”
猛地用力,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瘪。
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我一激灵,审时度势地闭上了嘴,试图悄悄寻找给紧急联络人韦恩夫妇拨号的机会。
“我在说刚刚出现的漫画主线,你在说什么?”
在接下来的3分钟里,我安静如鸡地坐在角落,听布鲁斯复述了一遍dc编辑的新安排,连薯条都不敢拿,动都不敢动。
原来他真的是在给我准备断头饭,一切待遇都按照[临死前让人好过点吧]来的。
讲主线就讲主线,干什么把话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不知道我在心虚的情况下,脑补能力很厉害吗。
我抿着嘴,小鸡啄米那样点头,充分给出自己的响应,无比庆幸刚刚没有先自爆道歉。
还好我擅长先指责别人,骂别人不知廉耻,在充分PUA之后再提自己的错误。
不然现在就完蛋了。
至于那个什么我会死在正义制裁下的主线...如果我刚刚没忍住,可就死在布鲁斯暴力制裁的铁拳之下了。
这就是死里逃生的感觉吗。
我双手合十,感恩。
阿尔弗,你刚刚差一点就要失去我了,像我这样纯真的18岁大小姐可不好找哇。
听着那个什么[布鲁斯和正义势力连手破案]的描述,我歪歪脑袋,感觉好像不对:“你,你现在不是在为了进我们公司而努力吗。”
那个玛吉,不是我们为了搞明白世界怎么回事,连手献祭给猫头鹰法庭的吗。
未来的蝙蝠侠,猫头鹰法庭现在的同伙,你将改名叫做[猫头鹰人],成为本新刊漫画中的一大反派。
想不到吧,阻挠各方势力的那个邪恶组织成员之一,还有他布鲁斯自己。
至于某个惨被拉出来献祭,当炮灰的青梅竹马...
俯视一眼抬不起头的这家伙,布鲁斯早就对其有了清晰的认识。
布鲁斯瞥了我一眼:“是你自行行动送的。”
别拉他。
dc编辑部果然不能实时监控这个世界,能够被骗过去。
“你不懂公司,”我摊手,做起了组织的hr,“公司伙食超好,有免费且先进的体检,还能学到许多机密的神秘知识,这可是去大厂进修啊!”
福报哇!
组织严格遵守日内瓦公约,遵循人道主义精神。加之治愈不死这个关键词本就很特别,更是不可能随便对待。
只要稍作配合,说不定就能很快混成个小头目,升职指路可比他们顺畅多了,超棒哒!
布鲁斯懒得听我狡辩,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但他眼睛微眯,可还没忘我刚刚的痛斥,开始算账了:“所以,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
“啊内个,就是内个...”我手一抖,僵硬地扭过了脖子,看着墙壁吹口哨,掩盖自己的尴尬。
声音微弱到险些让人听不见:“我以为,你也苦恋阿尔弗多年,每每看见我和阿尔弗说话、站在一起,就嫉妒得发疯,在内心反问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甚至在我用语言在旁边x骚扰时,都会苦涩地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大胆地说——”
“住嘴。”
一声呵斥。
拳头死死攥紧,胳膊上青筋暴起,感觉一拳能砸碎墙壁。
像布鲁斯这样的,也不行啊,他只要打我一拳,下一秒就得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布鲁斯倒吸了一口气,眼神失去了高光。
他被我恶心到了。
“我没有。”他声音无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末了还是要补充强调,“我很直。”
男人,别嘴硬了。
你刚刚提起阿尔弗雷德时的表情,那可不作假,不然要怎么解释?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
我嘴上含糊地嗯了几声,就当知道了,实际上在心里将这个秘密记下,时刻提醒自己。
我想了想,为了维护少爷和管家质朴的情谊,也是维护住布鲁斯的形象,我还是别和阿尔弗雷德说了。
旁敲侧击地提醒阿尔弗保护好自己吧。
还有那个什么,本来我还有一点点愧疚,想着[要不还是别蒙骗布鲁斯,隐晦地提一下我和阿尔弗的关系吧],现在我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散。
不行,这要是让布鲁斯知道了,就真的糟糕了。
我不想在和阿尔弗告吹后,又失去为数不多的青梅竹马,让自己成为那个样子的败犬。
默默地将上衣拽拽,领口收紧。
深呼吸,由于有丰富的和我相处的经验,布鲁斯熟练地进行起了自我调节。
虽然太阳穴好像还在突突地跳,但成功将那股恶气咽了回去。
他一向细心。
“说起来,你们,没有瞒着我什么吧?”
布鲁斯双手抱胸,有些疑惑,仔细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发现好像有个地方顺接得很自然:“你们干什么了没叫我?”
我们开银...我们开party没叫你。
“聚会?1个月前在4号街那次吗,”布鲁斯顺着往前推,哦了一声,“无所谓,其实我也没很想去。”
你说那次啊,那次也没想叫你。
昨天那次也没想叫你。
但我好像,有个迷迷糊糊的记忆。
如果我不是在做梦的话,昨天晚上,布鲁斯他好像出现在了阿尔弗的门外,敲了敲门问能不能聊一下。
虽说被阿尔弗哑着声音,以‘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请明天再说吧’拒绝,灰溜溜地走了。
嗯...?
现在回想,这段不对。
布鲁斯你小子果然还是有那种想法!
等等,怪不得今天早上阿尔弗让我注意,别让布鲁斯知道。
阿尔弗是不是也敏锐地感知到了[雇主家小少爷对自己心怀微妙情愫]的事情!
我好像领悟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真相,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
今天也是感受哥谭震撼的一天,很精神。
布鲁斯还在皱着眉,挑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就算我真的不直,这和不知羞耻有什么关系,你干什么骂我?”
“你知道的,我精神一向不正常,我骂你是因为爱你,我期盼你变得更好,而不是做一个阴暗爬行的生物,自哀自怨地怀抱着无疾而终的爱情说这种灰心丧气的话...”
我咽了咽口水,这时候更不敢暴露什么和阿尔弗有关的事情了。
头脑飞速运转,为那段发言辩解。
“你,布鲁斯,你要做我最勇敢的青梅竹马,大不了,我,我们公平竞争吧...”
对不起,阿尔弗。你就辛苦一点。
实在不行,我有件甄藏的泳衣和件可爱的兔女郎制服,回去穿给你看。
“我不是同。”
“啊内个,嗯嗯嗯,我当然知道啦。”
谁来救救我,我编不下去了。
焦头烂额之际,两声踉跄的步伐声从另一头响起,餐厅的领班追着个服务生打。
扑腾一声,有些消瘦的服务生脚下一个没注意,扑倒在地,被领班边骂便踹。
全餐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但领班并没有因此收敛的意思,相反,他羞辱得更起劲了。
“走路一瘸一拐,跟个企鹅一样,不如改名叫企鹅瘸子得了。”
“不能干就滚蛋,收留你做个服务生就已经网开一面了,还妄想加入法尔科内?还不如想想怎么走快点吧,呸。”
他加重了力气踹人。
地上的服务生本能地抱住头,缩了起来。
从他们身侧缓缓走过了个黑发、苗条的年轻姑娘。
她瞥了挨打的倒霉蛋服务生一眼,嗤笑了一声,没太往心里去,在领班堆起的笑脸讨好下悠悠地迈步离开了。
在推门走出去的前一刻,她不经意地瞥了我和布鲁斯一眼,似乎若有所思地盘算起了什么。
布鲁斯隐晦地向门口扫了一眼,然后很快就又将目光投在骚乱那处。
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转瞬即逝的小动作。多亏了这个小小的突发情况,成功地将布鲁斯的注意转移,也给我提供了个完全的转移话题的机会,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掩饰偷♂吃的事情了。
看着地上护着脑袋挨踹的小伙子,我热泪盈眶。
布鲁斯虽然也因为他们这行为而眉头紧皱,但他的眼神落在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人物介绍框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周围的食客都在看热闹。
哥谭,一座冷漠的城市。
但是年轻人,虽然你现在不讨他们的喜欢,大家都看你的乐子,还指指点点,可你在我眼睛里那个形象可不一样。
你在发光,我的恩人。
见布鲁斯淡淡地挪回视线,又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我坐不住了。
无视掉他的动作,我腾地一下站起身,要去贯彻正义。
走到他们的旁边,成功吸引来他们的注意。
将布鲁斯不赞成的目光学了个十成十,说话时,我手里还捏着我的鸡块:“你们闹够了没有?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什么看,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
领班确实不知道我是谁。
嗯?
埃利奥特家族是不行了,但是我就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很大一抹难过涌上心头,拨弄我今天本就反复横跳的精神状态。
你们看不起我是吧,我不演了。
我猛地蹲在地上,抱起我的恩人,一把按在自己怀里,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不存在的眼泪,大喊发疯。
“你说我是谁,我还能是谁?你又觉得他是谁,他会是谁?”
我言语恳切,情绪饱满:“这是我儿子...”
说起来,恩人,你叫啥?
被我搂在怀里的年轻恩人还在微微发抖,似乎被打得有点怕了。
压根没想到会突然被揽住,他身子一僵,虽然发懵,但脑子却转得飞快,十分上道,小小声接了句自己的名字。
好孩子,这反应速度要是能给我,我就不至于刚刚辩解得那么狼狈了。
“这是我儿子奥斯瓦尔德啊!”我超大声,跪倒在地,抱着好大儿声泪俱下,“我的儿啊,你咋这么瘦了啊,是不是都没吃到什么好的,这家店是不是亏待你啊!”
“啊?你儿子?你怎么——”
“我的好大儿啊,好好一个打工人,怎么还被老板这样虐待啊。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爸虽然被砸中大腿下半身节肢之后又患上了脑瘫,但他肯定也不想看你为了挣医药费被老板打还被克扣工资啊,他们不遵守劳动法啊!”
“别怕,妈前两天刚被诊断出了高度反社会加应激创伤,妈帮你打工商局电话举报他们——”
我听见领班喊了一声‘妈的,精神病,好像是阿卡姆来的’,然后紧急避难,脚下抹油就乱窜走了。
喊着‘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我顺手给他塞了几口鸡块,又将攻击对象转移到了看乐子的食客身上。
“看什么?我问你们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们就直说看不起我!我要把你们全鲨了!全鲨了!把你们鲨光!我要鲨光你们所有人!”
“你,对对对,你再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还有你,那边戴眼镜那个,你以为我把你落下了吗?”
“还有你,穿紫色连衣裙那个,我半夜就扒你家门!”
“埃利奥特什么埃利奥特,现在才认出我,早干什么去了!”
你好,我,阿卡姆疯人院资深VIP用户。
只要我的精神状态够岌岌可危,就没有人能笑着从我的对视中走出去。
看啊,你们不是看乐子吗,你们看啊,看我啊!
在挨个被点名之后,他们惶恐地挪开了视线,把头低得快要贴在地上。
全餐厅,就只有布鲁斯临危不惧,头颅还高傲地抬着,而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我咳了咳,拍了拍裙摆,扶着奥斯瓦尔德站起了身。
大不了咱不干了,我给你找个在哥谭银行的工作。反正他们行长现在看着我都乐呵呵地小跑过来捏肩捶背,安排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