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泽被气笑了,“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烟淼认真解释,“当时没想那么多。”其实私心想听他叫自己小名。
“剩下两件事在一周内做完,不然我会报警。”闻泽下最后的通牒。
烟淼游离在外的思绪收回,表情僵了僵,“你要抓我?”
闻泽纠正,“ 是警察抓你。”
烟淼:“你报警就是你要抓我。”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盗窃和骚扰,都是要坐牢的。”
语气不像是吓唬,是在郑重其事地警告。
烟淼缓慢垂下头。长这么大,从没暗恋过哪个男生。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居然想让她坐牢。
像吞了一颗未成熟的葡萄,卡在嗓子眼又酸又涩。
“周天有部我很喜欢的电影重映,你陪我去看吧。”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似2贰2无9吆似七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抬起头的瞬间,眼里似乎闪着水光:“看完就把钢笔还你。”
“还有呢?”他问。
烟淼摇摇头:“就这一件事。”
“确定?”
其实烟淼脸皮也没那么厚,摆出苦瓜脸,“嗯,不想坐牢。”
-
翌日中午,在寝室吃外卖的烟淼接到哥哥烟深的电话,说出差路过,让她晚上七点去西门外的日料店吃饭。
烟淼咬住筷子,“我晚上有课。”
烟深:“什么课?”
烟淼想了想,“形态研究。”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烟淼继续看剧吃饭。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几下,烟深发来两条语音。
“找死是吧?”
“形态研究是明天的课。”
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更烦躁了,烟淼放下筷子,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字骂过去。
对面看都没看,秒回——
【别让我来宿舍逮你】
晚上烟淼苦兮兮地去了日料店,故意迟到二十分钟,烟深居然没来。
贴满水钻的延长甲敲着桌面,她长按语音,冷嘲热讽道:“你是被车撞了么?能不能快点爬过来?给你十秒的时间,不来我就——”
后脑勺被人狠狠一拍。
“中午吃屎了嘴这么臭。”
烟淼伸长胳膊抽他,烟深早有预料般地往前一迈,落空的烟淼气鼓鼓,“我吃你了。”
兄妹俩相差五岁,烟淼觉得哥哥长得太丑,烟深嫌弃她没长脑子,俩人从小掐到大。
闹得最凶的一次,是烟淼读三年级的暑假。
那天父母不在家,她不小心弄坏了烟深的变形金刚,烟深把她揍得哇哇大哭。
她一个人偷跑到派出所,哭着让警察叔叔抓坏人。
了解完事情经过的警察给烟母打了个电话,在等待家长来接人的间隙,啼笑皆非地问她:“把你哥哥抓来然后呢?”
烟淼吃着警察给的棒棒糖,大声且兴奋地道:“枪毙!”
烟深喘着粗气跑进来,听到这两个字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当晚烟淼只是被父母口头教育,而烟深则吃了好大一顿竹笋炒肉。
自此,兄妹俩的关系更下一层楼。
……
店内的装饰精致而舒适,挂在头顶的纸灯笼透出淡淡的温馨气氛,但显然和他们这一桌和这两个字无关。
两人各玩各的手机,直到吃完甜品的烟淼起身。
“坐下。”烟深忽然抬头。
烟淼满脸问号。
烟深放下手机,“有事和你说。”
烟淼懒懒往后一靠,不以为意地继续玩手机。
烟深表情严肃:“看着我的眼睛。”
烟淼抬头,“?”
烟深哽了哽喉咙,又咳嗽两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有违伦理道德的事。”
烟淼一脸懵逼:“我做什么了?”
这事根本就不该他来说,但谁让是他发现的。
烟深没好气地扔出个东西来,用目光狠狠地审判她。
烟淼一头雾水地捞过小盒子,在看清上面的字时,又猛地扔了回去,“你有病是吧!”
“上周搬新家在你床垫下发现的,爸妈暂时还不知道。”烟深闭了闭眼睛,而后抬眸:“劝你老实交代。”
生产日期是三年前,四只装用了两,他不敢想象还没成年的烟淼都背着父母干了些什么。
并且她的复读似乎也跟一个男人有关。
此时隔着日式纸门帘的另一桌。
闻泽和师兄罗肃以及应用数学方向的几个学生,跟随者侍应生进来。
刚落座,就听见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最后问你一遍,和谁上的床?”
“我也只说最后一遍,我没有。”
“证据都摆这儿了,你还要狡辩?”
“都是你自以为是的证据。”
“避`孕`套都不算证据什么算?非要我亲手抓到那个臭男人是不是!”
隔壁的争执戛然而止,像是铁证如山下,犯人最终被法官判了刑。
他们这桌也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罗肃常年扮演破冰角色,“啧,吃个饭还能听这么劲爆的八卦。”
“肯定不是A大的。”坐在对面的女生推了推黑框眼镜。
“也难说。”另外一个男生道:“隔壁曹宇不就脚踏两条船被人挂在校园墙上。”
话题止步于此,大家都不是爱八卦的人,也没当回事,点菜的点菜,烫杯子的烫杯子。
罗肃看到师弟微沉着眉头。生活有洁癖的人,一般也有精神洁癖。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他提议。
其他人纷纷说都行,罗肃挥手招侍应生,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闻泽忽然开口:“算了。”
话音一落。
隔壁传来屏风碰撞的声音,接着,一个长发女生拎着包大家眼前跑过。
看得出来是气急败坏,带跟的皮靴踩得噔噔响。不过女生蓦地停住了,转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呆滞又错愕。
烟淼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闻泽,他居然参加聚餐?
毫无隔音效果的屏风,听得一清二楚吧?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后退一步,两人目光对上。
店内不算吵闹,门口的造景传来潺潺流水声。
要不要解释?视线扫过他冷峻的脸,算了,人家不见得想听。
她狠咬了下嘴唇,扭头离开。
女人在前面跑,男人在后面追,嘴里还嚷着“信不信我打断你腿”,精彩上演着狗血伦理剧里的经典桥段。
罗肃挠了挠头,看向闻泽。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和背后的木质装饰品一样冰冷,罗肃习惯了师弟的面无表情,他凑过去小声道:“这种人就是看谁帅就勾搭谁,你只是其中的一条鱼,拒绝没有错。”
一开始还觉得师弟太无情了,现在看来是那个叫烟淼的女人活该。
他拍着闻泽肩膀,同仇敌忾,“下次再敢来我们研究所纠缠你,我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闻泽没搭腔,在对面的博士学姐抵了抵黑框眼镜,“艺术果然来源于现实,男的有暴力倾向,出轨的女生估计会被打得很惨。”
顿了下,又改口:“不是估计,是肯定。”
-
路灯冷暖交织成片,车流声喧嚣。
面对快气爆炸的烟深,烟淼靠在电线杆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回忆。
直到等待的烟深快气炸了,才冷不丁抬头。
“想起来了,是我买的,初三买的。”
“…………”
“因为好奇,听说可以拿来吹气球。”
“…………”
“吹完就被我扔到你衣柜后面了,不信的话自己去找。”
“…………”
烟深缄默片刻,一个暴扣敲过去,“长个脑袋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点儿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烟淼吃痛双手护住头,“你还不是看片。”
烟深的沉默震耳欲聋。
“哥。”烟淼一把抱住他手臂,晃了晃。
烟深嫌弃推开。
烟淼说:“我快过生日了。”
烟深嗤之以鼻,“还有两个月叫快?”
烟淼:“我想要个包。”
烟深:“我又不是你爹。”
烟淼:“那你借我点钱。”
“行。”烟深爽快地答应了,烟淼喜笑颜开,正想说两句好话,烟深慢悠悠来一句:“回头给你烧过去。”
烟淼抬脚踢过去,早有防备的烟森一把抓住,烟淼挣脱开,又跳起来猛拍他头。烟深忍无可忍,攥住她两只手。
虽然是真的厮打,但更像是情侣间打情骂俏。
屋檐悬挂的纸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闻泽熄灭还剩半截的烟,转身进了店内。
第8章 难追
烟淼今天穿了件立领拼接短外套,皮裙加长靴,站在风口处,美得很有街头感。
烟深在接电话,听内容是工作上的事。烟淼在旁边小声嘀咕,骂一声捶一下。
“丑东西,小气鬼,抠门铁公鸡。”
烟深“嗯嗯”点头,浑不在意地垂眸回着消息。
寒风吹来,烟淼冷得哆嗦了一下。
她拉起拉链,下巴藏进去,手也往兜里揣,“送我回寝室。”
烟深瞄了眼右上角的时间,“自己回。”
烟淼:“你必须送我。”
烟深没看她:“我有事。”
烟淼不同意,皱眉道:“大晚上的一个女生很危险。”
烟深终于抬起头,上下扫视她一番,得出结论:“放心,你长得很安全。”
烟淼最听不得有人说她丑,胸腔充满怒气,像一枚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
小一万块的链条包说砸就砸,完全不觉得心疼。
烟深没来得及闪躲,捂住手臂,吃痛嘶声,“烟淼你有病是吧!”
烟淼脱口而出:“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烟深视线移到她脸上,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的智商还停留在胎盘水平吗?”
面对脸上只有愤慨没有悔意的烟淼,烟深的母语是无语,他浅吸口气,嗤笑一声:“全家?我全家是你,以及你爹妈。”
烟淼恍惚半秒:“删档重来。”
“你才有病!你全家只有你有病!”
烟深:“……”
烟淼生气地挎上包包,不送就不送,谁稀罕他送。路过烟深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烟深回头:“到寝室发个消息。”
烟淼越走越快,没有回答。
烟淼烦躁地啧了一声,拖长声音:“听见没?”
烟淼堵住耳朵,直接跑了。
回到寝室才八点半。
新生入学按文化成绩排学号,烟淼和顾青是美术学院绘画系的倒数第一和第二,张佳宜和冷晓雪同样是踩着线上的A大法律专业,分寝同时多出两个人,四个人便在501寝室混住。
张佳宜和冷晓雪常年待在图书馆,而顾青一有时间就在外做兼职。烟淼想当然地以为寝室没人。
结果门一推开,寝室亮着灯。
顾青刚好从厕所出来,往她桌子的方向看去,“快递给你取回来了。”
烟淼把包挂上,边拆快递边问:“你今天怎么不去酒吧兼职?”
“调班了。”顾青脱鞋爬上床。
烟淼往后一靠,抻着脖子说:“谢谢啊。”
“跑腿费十块。”顾青的声音从帘子里闷出来,“我谢谢你。”
“……”
怎么一个比一个抠门,烟淼转账过去。
盒子包装精致绝伦,打开后,里面有四团深灰色的羊绒线,几根细长的针和一张附有二维码的教程图。
是双十一之前买的,现在才到手。
过程十分曲折,下单完被告知断货,等到有货后半路丢件,商家重新补发,好不容易拿回来,颜色又错了。
来来回回,弄了快一个月。
烟淼托腮望着毛线团,指甲在桌面划了又划。
之前兴致勃勃憧憬闻泽穿大衣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的画面,于是激情下单。
但现在这情况。
织?还是不织?
食堂的对话历久弥新,烟淼在脑海匆匆过了一遍,气血开始上涌。
他算什么东西?除了长得帅,家里有钱,智商高……还有什么优点?
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不喜欢受虐,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对啊,织个屁!
说服自己后烟淼愠怒地将盒子关上,打开衣柜准备塞进最里面,不要碍她的眼。
这时,张佳宜背着书包从外面回来。
“这么早?”烟淼好奇地问。
“你不是说让我教你织围巾吗?”张佳宜放下书包,“前几天都在弄辩论赛的事,今天专门回来教你,对了,东西到没?”
烟淼看向手里的盒子,张佳宜瞥见旁边的包装袋,“真巧,快递今天到的吧。”
烟淼“嗯”一声。
张佳宜拿过来一看:“这种新手挺难织的,线太细容易断。”
“那就——”
烟淼还没说完,张佳宜就笑眯眯地又道:“不过没关系,我是织围巾高手,包教包会。”
于是烟淼稀里糊涂在张佳宜的指导下起针,又莫名其妙地上手极快,张佳宜赞不绝口,夸她非常有天赋。
烟淼根本禁不起夸,越织越来劲,一个晚上织了有十几厘米。
这晚她做了个阴暗无比的梦。
梦到自己被警察拷走,一群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闻泽站在中间鹤立鸡群,脖子上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看着她冷冷发笑。
烟淼垂死病中惊坐起,额头冷汗涔涔。
在阳台外刷牙的顾青听见动静进来,“醒了?醒了刚好帮我一个忙。”
烟淼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什么?”
“帮我代个课。”顾青说:“不小心接重了。”
烟淼“噢”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换好衣服,烟淼才想起来问:“什么课?”
顾青:“数学。”
烟淼又问:“那你去代什么课?”
顾青:“马克思。”
公共课能玩手机,专业课不能,烟淼说:“我们换一下吧。”
顾青拿着包打开门,“这门课是闻泽的导师在上,闻泽偶尔帮他代,说不定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