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吃瓜的群众们对视一眼,显然也不理解。
都求仙问道了,怎么还沉迷声色想着找通房呢?
这又不是专门搞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歪门邪道,脑袋里想这些东西,真不怕自己走火入魔吗?
连正在破阵的云道川,都嫌弃地瞥一眼殷无歧,然后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嫌弃,路过殷无歧身边时,都刻意让身子远离。
先天五色五方控灵宝光旗的光芒开始闪烁,闪烁的频率竟然与云道川的步伐完美契合。
可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跟着叶聆远吃瓜,一时之间,竟没几个人看出蹊跷来。
【但是殷无歧有未婚妻,而且要复仇,准备夺权成为家主。】
叶聆远艰难点头:【“然后呢?然后是不是两个人产生各种离谱的误会,然后殷无歧为了夺权跟未婚妻纠缠不清,然后导致明月卿出了意外?”】
【宿主猜对了,明月卿意外小产了。】
别说叶聆远觉着窒息,其他跟明月卿不熟的人,听着也觉得窒息。
而明月卿的师父,奚不渡,他已经快要把石椅的扶手给握断了。
【“再然后呢?”】叶聆远的眼神都已经呆滞了,她就想看看这殷无歧还能想出什么离谱的东西来。
修仙之人,子嗣孕育艰难,修为越高,越难有孕,不然玄一宗温掌门的两个儿子也不可能这么受关注。
而且,修仙求道之人的伴侣最好与自己等级相差不要过大,不然,无论男女都很有可能因孕育后代一事殒命。
很显然,殷无歧幻境中的明月卿只是个通房丫头,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什么修为不俗的修士,这下还小产了……
简直跟要命没什么两样。
【幻境尚在进行中,系统无法擅自干扰进程。】
可惜叶聆远看不到殷无歧面上此时的满足与惬意,不然怕是一百个云道川也拉不住她,就要扑上去揍人了。
在无数人的不理解中,惟有天极门派去仙盟会的监理长老柳行春,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叶聆远抹了一把脸,勉强抖擞精神:【“那我要看明月卿的幻境。”】
【明月卿在练剑。】
硬邦邦一句话砸得叶聆远有点不知所措,有种自己突然从恨海情天洒狗血的大虐频道,来到无CP大女主证道流的错觉。
【“没了?”】
听着叶聆远的声音,奚不渡也跟着紧张。
【明月卿在奚不渡的洞府外练剑,根据幻境的时间流速来看,她已经在幻境中练了十年的剑。】
叶聆远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对明月卿的敬佩油然而生。
瞧瞧!这才是女主!
心无旁骛,一往无前,这种执着和努力,才配得上女主的名头!
叶聆远本以为有关明月卿的幻境到这就结束了,结果系统又响了起来。
【明月卿除了练剑之外,每日清晨和深夜都会到奚不渡的洞府外问安,然后洒扫洞府外的山头。】
叶聆远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个好徒弟啊……”】
有些被自己徒弟气到没脾气的长老们点头赞同,看向奚不渡时都充满了羡慕。
惟有奚不渡,他的神色称不上开心,甚至透着点化不开的郁气。
【不仅如此,明月卿还会每年在奚不渡生辰的时候为他准备贺礼。】
叶聆远感动:【“真是个懂得孝顺师父的好徒弟,奚不渡真是烧了八百辈子高香才有这点福分,比我小师兄那个臭脾气不知好了多少去?”】
燕归尘也忍不住转头,看向奚不渡时,眼里有着复杂且深沉的羡慕。
【“所以奚不渡为什么不出来?他一直在洞府里做什么?不出来教一教自己孝顺又懂事的好徒弟吗?”】叶聆远好奇。
听着心声的奚不渡紧张起来,是啊,所以在明月卿的幻境中,他在做什么?
【奚不渡在想办法复活一个人。】
【“死人?”】叶聆远下意识问道。
问得云道川都忍不住看她。
【活人不需要复活。】
叶聆远挑着眉梢问:【“奚不渡要复活谁?”】
【他的心上人。】
叶聆远的表情竟然还有些欣慰:【“我记得明月卿说过,她是孤儿,被奚不渡带上山才算有一个家,可能是缺少母爱想有一个师娘了?”】
听到师娘两个字,沉浸在幻境中的明月卿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并不希望如此。
斗玉陵外,大家的余光悄悄瞥着奚不渡剑尊,实在好奇这位独居多年的剑尊会有什么样的心上人。
然奚不渡的神情冷若冰霜,看向乾坤镜时,竟然带上了怨气。
燕归尘坐得离奚不渡很近,看得分明,瞧着奚不渡的神色,总觉得这其中有些怪异。
她经历过路平澜的倾慕,对这些年轻小弟子们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明月卿哪里是什么孝顺懂事,分明是对奚不渡动了心思。
而明月卿这点心思,怕是她自己都还没能看个分明。
叶聆远不认识奚不渡,欢快地感慨:【“你瞧瞧明月卿的思想觉悟,主动为师父的终身大事考虑着想,你再看看小师兄,啧啧……”】
其他人:嘿!你吃瓜怎么还踩一捧一呢!
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叶聆远此时面部表情十分丰富精彩,如果她睁开眼,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肯定也会被各种各样鲜明生动的情绪填满,让人看着就心生愉快。
云道川忍不住加快了破解阵法的速度。
五色五方,意味着二十五种变化,其中每种变化又根据时间的流逝产生新的变幻,因此云道川破阵完全不能依照已有的方法和规律,只能走一步摸索一步。
尤其小彩旗的幻术阵法不同于其他能够构筑幻术的法器,小彩旗对人的魂魄有影响,若暴力破阵,怕是所有身在幻境中的修士,等出来后都要变成傻子了。
叶聆远追问:【“所以明月卿希望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师娘?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师娘,那她一定是最受师父和师娘宠爱的小孩。”】
【……明月卿成了自己的师娘。】
【“什么?”】
【明月卿成了复活师娘的道具,成为了被束在别人身躯中的替代品。】
叶聆远傻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去……怎么一想就想个这么大的啊?”】
【“您们修无情道的人都这么脑洞大开的吗?”】
第39章
叶聆远傻眼, 怎么这剧情转折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不管是明月卿继续修炼,心无旁骛也好, 还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罢,怎么会把自己变成别人?
【“系统,我能问问明月卿是怎么想的吗?”】
【明月卿是孤儿,认为应该报答自己的师父,实现他的愿望,由于无法成功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所以她选择成为这个人。】
如此朴实无华的初衷, 着实让叶聆远不知该从何开始吐槽。
【“想要报恩不是喜欢,我已经说累了……”】叶聆远身心俱疲。
虽然这是明月卿的个人感情,她不应该过多置喙, 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不是出于喜欢而产生的爱情。
话虽如此, 但幻境是对人心想法、执念的直观反映。
也就是说明月卿从心底里这样认为,认为自己应该成为满足师父这个愿望的牺牲品。
叶聆远的第一反应不是想说明月卿恋爱脑, 而是想说她真是个大孝子。
【“然后呢?”】叶聆远追问系统。
【幻境尚在进行中, 系统无法擅自干扰进程。】
叶聆远狂怒:【“明月卿都能逃开殷无歧那个狗男人的鬼把戏, 怎么还能被这种烂男人PUA啊!连路平澜那个中二愣头青都比他们强一百倍啊!”】
大概是叶聆远的愤怒太过真切,深陷幻境的明月卿竟然也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检测到明月卿的幻境有崩塌迹象, 明月卿正在他人躯壳中挣扎,想要找回属于自己的道。】
叶聆远长舒一口气, 虽然这是幻境,但这么糟心的事, 哪怕明知是幻境, 也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明月卿的修炼天赋, 怕是不比梦九霄差上多少,能达到这种生魂离体的境界, 怎么也得是日后能炼虚合道境界的大能,根本就不该成为别人执念的牺牲品。
【明月卿已经意识到幻境,即将苏醒脱离——】
一起听瓜的观众们也跟着松一口气,明月卿确实是新秀,年纪小小,修为高高,在仙盟大比中的表现堪称亮眼。
修真界里,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这么优秀的剑修了。
有人问道:“那路平澜呢?”
至于路平澜——
想都不用多想,他的幻境,多半与燕归尘有关。
【宿主不好奇路平澜的幻境吗?】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的东西,还有什么特意去猜的必要吗?”】
【路平澜的幻境并不如宿主所想的这样简单。】
叶聆远也洒脱:【“反正都是你告诉我的,我又不能亲眼看到,随便你怎么说,我怎么知道是对是错?”】
【系统可以让宿主看到。】
叶聆远眼睛圆睁,这属实是致命的吸引力:【“……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而且这是我师兄,有点不厚道。”】
斗玉陵中的燕归尘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都听了多少人的八卦了,结果现在想起来不厚道了?
叶聆远说归说,但还是该死的好奇:【“我肯定守口如瓶,把看到的东西都烂在肚子里!”】
然后——
就彻底没声音了。
急得一众吃瓜人抓心挠肺。
不得不说,系统真的没有骗她,路平澜的幻境中并没有燕归尘的存在。
在一片看不清的浓重血雾与黑气中,叶聆远看到了两个路平澜。
一个黑衣在身神情冷淡,形容狼狈,一个浑身洁白气质邪肆,妖冶张狂。
“路平澜,你在抗拒什么?这是你的本能,你只能沦为被欲望支配的怪物,杀戮、情欲,你就是天生的怪胎、杀胚、坏种!”
邪肆张狂的路平澜反而穿了一身白衣,他的眼睛是血腥的红,缓缓靠近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绿眼路平澜。
叶聆远从没觉得路平澜的绿眼睛有这么顺眼过。
叶聆远正想问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就被吓到了。
白衣的路平澜突然出手,五指成爪直接探入黑衣路平澜的胸腔,然后硬生生扯出他的心脏。
路平澜的心脏不是单纯的血红色,上面竟然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像是小虫子一样在心脏表面流动,极为恐怖。
叶聆远想扑上去救人,可她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身体。
黑衣路平澜的身躯微微蜷缩,面色惨白,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我想做一个好人。”
路平澜抬手擦掉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如果我连你都战胜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一直守在她身边?”
这个她,不用想也知道是燕归尘。
白衣路平澜爆发一阵狂笑:“你觉得她在意你吗?她根本不可能回应你的感情!”
然而路平澜只是平静的微笑。
白衣路平澜突然出手,掐住黑衣路平澜的脖颈。
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就这样滚入泥里。
“路平澜,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他的声音饱含恶意,“我会占据你的身体,用你这副鲜活的皮囊去讨她的欢心,将你最在意的人据为己有,然后再践踏你心中这朵高不可攀的凌霄花。”
虽然是危急关头,但叶聆远还是有些忍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落伍的比喻。”
白衣路平澜骤然回头,警觉道:“谁!”
但黑衣的路平澜一听就知道是叶聆远的声音,怪不得他之前模模糊糊听到一些声音,不然怕是被这个鬼魂真的杀死了也一无所知。
路平澜稍稍放下心来,厌世感拉满的脸上露出讥讽:“怎么?这就怕了?”
“我怕什么?当真以为就凭你现在这点本事能赢过我?别忘了,你这条贱命可是全凭我在续着,你敢让她知道你的身体里关着一个恶魔吗?”
路平澜愈发平静,他低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叶聆远头一次觉得仿佛中二病重症的路平澜,终于有了点成熟的样子。
但只会口头上不惧威胁没有任何作用,白衣路平澜稳稳占据上风,路平澜就算再怎么稳如泰山,也得在生命威胁前改色。
白衣路平澜身后突然飞射出黑色的符文,就像黑色的蛇一样将路平澜牢牢束住,然后向四边拉扯。
就像要在这里将他分尸。
叶聆远眼睁睁看着路平澜的衣衫被血浸透,痛苦的嘶吼响起。
她心急如焚,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聆远的太上明心法下意识运转,满是血色的幻术空间中竟慢慢凝聚出叶聆远的身影。
她疯了似的想要往前跑,突然身体一空,她向前坠落。
叶聆远想也不想就冲到白衣路平澜身后,有模有样地将金行灵气凝成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
叶聆远比路平澜高,自然也及比这白衣的假冒路平澜高,制住他简直轻而易举。
“放开他!”
白衣路平澜的神情慌张:“你是谁!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叶聆远懒得废话,匕首狠狠一横:“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