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王是谁呢?当初和君昊争夺皇位的皇子之一,且是先皇比较疼爱的一个皇子。后来君昊得胜,这位朔王也“因病去世”。
落蘅觉得这个结果很牵强,但刺客这事涉及的东西太多,不是她一个后妃能插手的事,沈家就更不能过问了。落蘅只能放下。
好在落蘅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揭穿赵章行刺是受舒妃指使。她要做的,是让君昊看到自己头上的那顶绿帽,并顺势除掉舒妃这个劲敌。
终于,落蘅等到了钱开回来。
“娘娘,奴才到行宫的时候,那王普已经不在了。”
落蘅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王普和赵章同寝多年,两人关系又好,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人。王普就算什么都不知道,这会也只怕跟上了好兄弟的步伐。
“奴才也去他住的地方翻找过,没有任何发现。但是奴才从冷宫里找到了些东西。”钱开脸上浮现出喜色。
他从怀里寻摸出一个小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双新袜和几张绣着鸳鸯的手帕。那袜子的尺寸,分明是男人穿的。而手帕的左下角,也绣着一个小巧的“章”字。
“奴才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块地砖下面找到了这东西。”钱开想着主子让他来查,肯定是确认了冷宫里有什么,他要是没找到,怎么有脸对得起主子赏得那对闷尖狮子头?他差点把冷宫的横梁掀了、地皮铲了,终于发现有一块地砖有点松动,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包袱。
落蘅看着那堆东西,思考着这几样东西是舒妃留下的还是舒妃的宫女云芝留下的。
落蘅比较倾向是后者。
先前的文字记录里,云芝明显不赞同舒妃继续与赵章往来,但舒妃出于私心不听她的劝解。舒妃的疯狂作为身边人的云芝不可能一点没察觉,那她给自己留一道“保命符”不是不可能。
好事成双,红珠也在此时进来了。
她带回来了李恒的消息:“李恒在侍卫队有些年头了,和队长的关系也不错,他家里有个弟弟,年纪大了也没有营生。李恒原是想着,把他弟弟也弄进侍卫队,队长那边都打点好了,结果突然冒出了一个得过陛下称赞的赵章,填补了空缺的位置。这李恒就是这么和赵章结下了梁子。”
“两人曾经有过数次口角,关系不和之事众所周知。这次李恒也被带走问过话,但没两天就放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在里面受了惊吓,这几日李恒魂不守舍的。奴婢按照您的意思,没有打草惊蛇。”
落蘅满意点头,从那几张帕子里拿出一张递给红珠:“把这帕子‘送’到李恒手里。”
有时候最关注你的不一定是你的好友,而是你的敌人,李恒关不关注赵章不要紧,落蘅让他“关注”就是了。
落蘅站起身,准备前往清心殿,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又坐了回去。
不行,这些证据不能是她找到的。
皇上如今明显对舒妃上了心,知道舒妃红杏出墙的事后,说不定会恼羞成怒连带厌恶戳破这件事的人。就算不会,等以后时间长了,那些恨意渐渐消失,皇上说不定又会怀念起舒妃的好,那说出这件事的人就成了害“舒妃”的凶手。
落蘅不能在皇上心里留下这种攻于算计的坏印象。
落蘅将宫里的嫔妃在心中过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裴姝。
戳破皇上“天真爱情”的任务,就交给裴姝好了。
正好,舒妃复宠的那天是裴姝的生日宴,失了那么大的面子,裴姝嫉恨舒妃调查她也正常吧?
落蘅唤红萝进来,也给了她一个帕子:“把这个‘送’到云芝那儿,再将消息透露给蕙妃身边的人知晓。”
是夜,昭纯宫中,云芝吩咐小宫女两个时辰后记得给舒妃换药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掀开被子准备躺下,却瞥到被下一白色的物体。
云芝拿起来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将丝帕塞回被子。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鸳鸯帕是舒妃和赵章联系的暗号,每次由她带着鸳鸯帕出门,再不小心“遗失”在碧水湖畔草丛边,赵章就知道舒妃找他。
舒妃绣的鸳鸯帕离开行宫前都交给了她,让她负责烧掉。
她的确烧了大半,却不知怎的,鬼迷心窍地留了几条,埋在了地砖底下。
云芝抖着手又将帕子拿出来仔细查看,没错,是主子的手艺,左下角那个“章”字也在。
有人发现了!云芝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转身就想将此事告诉舒妃,可脚步却硬生生停下。
不能说,一旦说了舒妃定然不会放过违背命令的她。
云芝咬着牙,不管是谁知道了这件事,这个帕子不能被舒妃发现。
想到这儿,云芝将帕子放进怀里,又拿了一根火折子出了门。屋里有其他人在睡觉,她得出去烧掉这个帕子。
云芝一动作,红萝就发现了。
她暗中跟着云芝到了一处偏僻之地,见云芝蹲下打开火折子,帕子烧了快一半时,故意捏着嗓子喊道:“徐公公,你说的李子在哪啊,半天了也没见着。”
“就在前面了!”
云芝一听见人声就慌了,连忙扑息了火,一抬头,可不是一颗李子树。她也来不及看帕子烧没烧完,猫着腰跑了。
红萝并没有上前,只是将那团东西略微掩饰了一下,然后找到了安插在瑶华宫的宫女小茹。
半个时辰后,小茹紧张又忐忑地来到瑶华宫主殿前。
“晚霞姐姐,奴婢有要事禀报娘娘,姐姐可否进去通报一声?”
晚霞疑惑地看她,但并未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进屋,过了一会便带着小茹进了屋子。
“奴婢参见娘娘。”
裴姝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晚霞说你有事要与本宫说,何事?”
小茹将那烧得只剩半截的帕子拿了出来:“奴婢听人说多宝林那边有棵李子树,便想去摘点李子回来做果酱,却意外看见舒妃娘娘身边的云芝正在烧东西。奴婢见她行色可疑,故意出声将人吓走了,她一走,奴婢就看到了这个。”
晚霞替裴姝接过那半截帕子,灰烬让帕子看不清本来的模样,只能勉强分辨应该是绣的一对鸳鸯。
“娘娘,这儿是不是还绣着什么字?”晚霞看得仔细,指着只剩一点的“章”字,“不过被烧得太多了,看不出来是什么字。这云芝为何这么晚了,要烧这东西,莫非是有了什么爱慕之人?”鸳鸯,正常女子的帕子不会绣这个的。
裴姝蹙眉:“她是宫女,怎能有这样的心思?”
小茹努着嘴:“娘娘,奴婢好像看见舒妃娘娘用过绣着鸳鸯的帕子……”
裴姝一愣:“什么?”
“就是上一次,您得了好些荔枝送到各宫,奴婢跟着晚霞姐姐一起去的[洛河神居],舒妃娘娘没有露面,只半个身子在窗户前,奴婢看到她手中的帕子一闪而过,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是绣着鸳鸯的。”,小茹看了一眼晚霞,“晚霞姐姐当时在和云芝说话,许是没有注意到。”
晚霞迟疑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次的确是她和小茹一起去送的荔枝,舒妃有没有站在窗户那她记得不大清了。
“舒妃的帕子……”裴姝低下头。在人前舒妃可从没用过绣鸳鸯的帕子,这么晚了,让贴身的宫女将帕子烧掉,明显是在隐藏什么。
鸳鸯……鸳鸯!
裴姝陡然抬头,“晚霞,你即刻找人去一趟行宫,本宫要知道……舒妃在冷宫的时候,和什么人接触得比较多。”
【宫斗事件[红杏出墙]已生成,根据玩家行为自动调节支线任务:探查剧情妃影沉璧怀孕的真相并揭露真相,奖励视影沉璧结局结算。】
看到系统弹出来的消息,落蘅知道,事情成了。
鱼儿已经吃到饵,按照她规划的路径等待上钩,接下来,只需交给时间。
落蘅喊来钱开红珠:“时刻关注那边,他们要是自己能发现就算了,不能发现,你们就帮一把。”
落蘅没有等太久,这一天,得知蕙妃让人押了一个侍卫,同时带走舒妃身边的云芝,前往清心殿时,落蘅就知道,大戏开场了。
清心殿里,君昊脸色阴沉地听完了裴姝的讲述。
手帕他看过了,上面的刺绣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影沉璧的手艺。
“你带来的人呢?”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却无端让人觉得恐怖。
裴姝心中挣扎片刻,还是铲除舒妃的念头占了上风。
让人将李恒和云芝押了进来。
“陛下,臣妾知道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冒然探查不对,但臣妾实在愤怒……”
“你说。”君昊直接打断了他,伸手指向李恒。
李恒跪在地上,回想着裴家人许的承诺,咬着牙将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卑职与那赵章产生过口角一直不对付,便想着找到他的错处……卑职只看到过一次!那天不是我们队值夜,大半夜的,大伙都睡了,他却突然起身出门,过了有一两个时辰吧……卑职记不太清,但时间肯定不短!他才回来。”
“当时卑职没有多想。还有一次,卑职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怀里掉出来一个帕子,他特别着急就收了回去,卑职离得近,只看见上面绣着不知是鸳鸯还是鸭子。卑职打听过,他家中并无姊妹,也没定下亲事,那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卑职想着,他定是与哪个宫女有了苟且,就偷偷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他那个手帕。”
“为何之前不说?”
“卑职害怕啊!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是后来回去了,在柜子里看见了这个手帕才想起来的,可是赵章犯了大罪,死不足惜,卑职哪里还敢再提。”
事情自然不是他说的这样,他是突然发现自己柜子里出现了这么个手帕的。没过几天,蕙妃娘娘的人就找上了他,还问他知不知道有关赵章的事,只要能够提供线索,裴家就会想办法把他调到虎喷军去。
李恒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绣着“章”字的帕子,立刻拿了出来,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十分坚决地肯定那帕子肯定是赵章的情人送的。
然后那人就教了他这么一套说辞,说赵章与宫女有首尾。
李恒被带了下去,跪着的便只剩云芝一个。
云芝闭了闭眼,在被蕙妃的人带过来时,她就看见了一根断指,那是她宫外老娘的断指!
她不想背叛主子,但她有家。
云芝伏下身子,将一切都交代了。赵章是何时与舒妃遇见,何时开始密切接触,甚至接触过几次,都交代了。
“混账!”君昊再也忍耐不住,将桌上的杯具掀到了地上。
提前被赶出到外殿的太监宫女听到这声音都跪了下去。
殿内的裴姝与吴长进也跪了下去。
冲天的怒火几乎淹没君昊的理智,他一脚踹倒吴长进:“去把舒妃带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吴长进连滚带爬逃离清心殿。
影沉璧在云芝不见了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感。
除却原本的计划失败的遗憾外,她心中又升起一种别样的愉悦。
皇上知道了?该不会被气死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影沉璧昂着脖子走进了清心殿。
内殿之中,只剩下了君昊一个人。
他的脚边,是被撕扯得稀烂的手帕以及一双新袜。
影沉璧没有行礼,而是面带可惜地捡起那些手帕:“怎么成了这样呢,这些可都是臣妾一针一线绣地呀。还有这双袜子,臣妾做了好久,手都磨出了泡。”
君昊脸色阴郁得能滴水,他一把掐住影沉璧的脖子,咬牙切齿:“你为何要这样对朕?”
一点也不在意呼吸困难,影沉璧一双美眸倒影着君昊的身影:“哪样?是刺杀?还是和别的男人睡了?又或是,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颈间的力道更重了。
影沉璧却笑出了声:“你是在生气吗?噗,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啊?难不成是因为我背叛了你?可这些,我不都是跟着你学的吗?”
“影沉璧!”君昊低声怒吼,“朕何曾亏待过你?这就是你对朕的爱?”
“爱?”影沉璧突然涌出力气推开了他:“怎么?只能我对你守身如玉,你却可以左拥右抱?爱?你配谈爱吗?钟离君昊,全天下谁都有资格获得爱情,唯独你,不配!”
“我就是戏耍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没错,你不是一直没查出来赵章一个孤家寡人为什么会行刺你吗?他就是奉了我的意才会刺杀你的!而我为你挡剑,也不是心疼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爱上我之后又发现我早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模样。”
“对,就是现在,就是现在这样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影沉璧慢慢抚上君昊的脸颊:“你这样,倒是有了爱我的样子。”
君昊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又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影沉璧,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影沉璧痴痴地望着他,眼神柔和仿佛如春水:“陛下,您知道,臣妾在冷宫的那几年,都在想什么吗?”
“臣妾无时无刻都在想您,想着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些快乐的时光。陛下,臣妾曾经将一颗满满是您的心送到您的面前,可是您却对它不屑一顾。臣妾的心,怎么不会冷呢?于是那颗爱您的心,慢慢地,就变了。”
她的声音忽然一变:“臣妾不再爱您了,臣妾……”
话音刚落,搂着君昊的那只手,从袖中滑出一柄剪刀,深深地刺了下去。
“只想杀了你。”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女主这次主动制造宫斗事件,也是利用了每个人“自私”的心理。
第40章
五周目
剪刀刚入肌肤,君昊就感觉到了,脸色一变,猛然推开影沉璧,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大胆!”
“皇上?”吴长进在外殿喊了一声。
君昊瞪着影沉璧:“无事!”
影沉璧坐倒在地上,任由泪水滑落,却笑出了声:“怎么,刺杀皇帝这么重的罪名,陛下要替臣妾瞒着吗?”
“舒妃,朕想过,要立你为后。”鲜血慢慢渗透衣服,君昊痛心地看着影沉璧。他真的考虑过,立毫无背景的舒妃为后,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影沉璧闻言却讽刺地笑了:“为后?成为皇后再替你管着这个肮脏的后宫,每日安排着把别的女人送到你的龙床上?哈哈,皇上,你果然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你从来都没明白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皇后,我不稀罕。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爱过你。”影沉璧跪直了身子,最后看了君昊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拿着剪刀捅向了自己的喉咙。
君昊瞳孔紧缩,“沉璧”二字终究没有唤出声。
“吴长进。”他低低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