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墨把透明小袋子里的药倒入掌心,“还岔开话题,行!不听老人言你就等着瞧吧。”说完就把药全部倒进嘴里,紧接着喝两口水咽了下去。
“哪怕我会后悔,也不能让她处于谣言的漩涡中心。”
蒋墨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拉她一把。”
“可以拉她朋友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话音刚落,祁柯关掉了灯,房间里面变得一片漆黑,房门被他打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我回去了,你早点儿休息。”
他答应过唐晚芸,不会和温越再有交集,但他也不会放弃帮助温越继续挣脱谣言。
从小到大,他只为自己而活。
而如今也没太大变化,在他的内心定义里,帮助温越也是为自己。
第28章 第二十八场风
云川的秋天的气温要凉很多, 尤其是到了深秋,去往学校的那条路上铺满了枫叶, 火红色一直延伸到路尽头的学校。
在最近的两天里,温越和祁柯没有见过面。
有时候温越会特意绕路走上一段,经过二班的门口,会朝里快速瞅几眼。
祁柯坐在后边靠外窗的位置,每次下课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座位上写题,不太喜欢与人有过多的交流。
如同往常一样温越送作业又绕到了楼下,可回班的路上在楼梯口撞见了刘雯怡,温越目前对她无话可说,想着就当是没看见, 但对方却先开了口,“温越,最近经常见你来这层转悠,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刘雯怡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双臂环抱在胸前,再加上她站的比温越高一台阶,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被她体现的活灵活现。
“没事就不能转转了, 这层难道是你家开的。”
“话可不能瞎说, 我和你可不一样,你是老师维护的关系户, 我可不是。”
温越左移绕开刘雯怡上了一节台阶, “连下楼靠左都不知道的人, 还是少拿自以为是在这里呛人了。”
刘雯怡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上下楼经过的学生都跟看好戏一样看着她。
“我就是看不惯你假装清高的样子。”
温越胳膊搭在楼梯扶手上, 往下望着刘雯怡,“看不惯我?那你有本事让学校开除我。”向上走了两个台阶, 她又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朝着下面继续说道:“哦,对了,我就是喜欢你那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话说完的瞬间温越感觉身心都轻盈了不少,她到达了楼层后又悄悄探头瞟了眼,发现刘雯怡气的路都有点儿走不稳,险些踩空从楼梯上滑下去。
回到教室,魏诗漫就手举着笔记本上前迎接,“温越,你最近送作业的时间怎么都这么久啊。”
“啊?有很久吗?”温越眼神来回乱瞄,绝口不提自己特意绕了远路。
魏诗漫也没察觉出异常,反而是特别着急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快,月亮,英语老师上课让记的作文模板让我看看。”
“哦,好。”温越走到座位前翻找着笔记本,不解地问道:“干嘛这么着急?”
“据小道消息称下节课是单独考英语作文,我得赶紧背背,不然低于40分就得每天往办公室交一篇作文,连续一周,一周啊!。”
赵景凡端起水杯像个老干部一样喝起了水,“临时抱佛脚起不来大作用的。”
好在这个课间长,用来背几个英语模板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诗漫将本子往桌上一放,笔在纸上能冒出火星子,“你背了?”
赵景凡他摊了摊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用背吗,我都是用自己独创的模板。”
魏诗漫低头边抄边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哎~也不知道谁上次作文考试满分50分,就考了25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上次也就比我多考了两分而已。”
观摩斗嘴现场的温越不禁苦笑,“你们两个有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了。”
上课铃声响起,当英语老师拿着一摞卷子进来的时候,魏诗漫心里窃喜,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一到高三,大小考试就没断过,学生们对此也有些麻木了,后来学校对此还召开了大会,向学生讲述了平时多考试的好处,大会有没有起到作用温越不知道,她只知道当时讲睡了一半的人。
考试结束后,老师在讲台上将手中的卷子整理好,抬头环顾了班级一圈,“班长,你来一下。”
温越应声上前去,英语老师从教案里抽出一张试卷交给了她,“这是祁柯上次英语考试的卷子,办公室有老师借去当模版看了,才想起来还没还给他,现在祁柯也换班了,你帮我送过去吧。”
“好的,老师。”
坐到座位上温越看了下卷子,最后的作文正好是上次老师提到有她名字的那篇。
那天温越还一直思索着科技与发展怎么就能提上自己的名字了。
于是她带着好奇心阅读起了那篇作文,前面是再正常不过的内容,直到看见一段话,她感觉耳根发烫。
I hope that future technology can make this invention successful, and if it can, I will locate Wen Yue's name in the heart, because then barren places can shine with light.
“要不我陪你去?”
“嗯?”温越被魏诗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试卷上的内容。
魏诗漫流露出势不可挡的神态,“我说要不我陪你去送一趟吧,万一祁柯脑子又抽了怎么办。”
“嗯,好。”
铃声响起,温越将卷子对折,连同青春的悸动一起放置在课桌上。
她们抽了个课间来到了二班的门口,温越拉住一个刚从教室出来的女生,“麻烦叫一下你们班的祁柯。”
女生点了点头,重新折返回去,“祁柯,有人找你。”
祁柯先是抬头朝外面看了眼,发现来的人是温越,眉眼微微动了下。
他放下手中的事情,短到几步路的距离,说辞却想了上百遍。
女孩站在门口,依旧是马尾高高束起,脸颊干净漂亮,就连校服在她身上增添了几分青春靓丽。
“这张卷子是英语老师让我送来的。”
祁柯接过卷子,两人对视之间,温越看到了他熟悉的模样中眼神的淡寞,“谢谢。”
除了谢谢两个字,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温越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为什么把我删了?是我妈要求的吗?”
祁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刻意回避,“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就这样温越看着他转身走了教室,自己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话。
站在拐角的魏诗漫看到这幕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就没了?他闷不吭声就把人删除了,什么态度啊。”
眼看着魏诗漫就要冲进二班,温越连忙拽住她就往回走,“走啦漫漫,我们先回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温越,他太过分了。”
温越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放稳,“我知道,但眼下最应该做的是解决谣言,祁柯......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他谈谈。”
祁柯将卷子收好,却意外碰到了那本外国小说,他拿出来翻看了两眼,崭新的书页还带着股纸浆油墨的味道。
那天,本来是想亲自给她的。
“祁学霸,你能教我道数学题吗?”男生个子不算矮,身材偏胖,属于那种往那儿一站就可以当堵墙的存在。
可人都是有反差的,而杜逸晨的反差就在他内向腼腆,与其剽悍的长相十分不符。班里愿意和他玩的人几乎没有,因为一害羞说话就结结巴巴的毛病,导致自己成为了被孤立的对象。
自祁柯调到这个班里来,杜逸晨作为他的后桌可谓是上来就选择抱紧年级第一的大腿。
“可以,我看看。”
“哎!好!”杜逸晨从桌子上迅速拽过来张卷子,摆平放到祁柯面前。
“你上次教我的解题技巧简直太厉害了,我上次数学大题全对了。”
“你觉得全对是我的原因?”
杜逸晨以为又是自己嘴笨说错了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祁柯撕下张草稿纸列起了公式,“只能说占百分之十,主要是你基础比较可以。”
杜逸晨傻笑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夸自己。
他害羞了,口吃的毛病显了出来,“谢,谢,谢,谢谢,你,你了。”
察觉到自己说话有结巴了,杜逸晨慌忙闭上嘴巴。
祁柯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只是有些人的不完美放在人群中过于与众不同,导致了所谓“另类”的出现。
杜逸晨从桌子的前面走到桌子的旁边,“对了,一直叫你祁学霸挺别扭的,我以后叫你师父好了。”
“不用,叫我祁柯就行。”
杜逸晨连忙摆摆手,“不行!授人知识和技巧就是师。”
祁柯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便也不再纠结称呼这个问题。
杜逸晨挪了挪位置,趴在桌子上看了眼教室后门,“那个师父……刚刚来找你的是谁啊,我看的咋那么眼熟呢。”
祁柯写字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以前一个班的,过来送点儿东西。”
杜逸晨了然地点了下头,“原来是朋友。”
讲解完数学题目后,准备离开的杜逸晨站起身又重新坐下,“哦!我想起来了,她是一班的温越,之前在校门口见过,有辆迈凯伦经常接她放学。”
这话让祁柯脑海里浮现出了唐晚芸和自己聊天的场景,那些话对于当下的状况来看确实很有道理。
喜欢应该如何去定义。
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还是展望于未来,对当下的他们来说充满未知且遥不可及。
杜逸晨左右环顾,举起手挡在嘴边,悄悄地说道:“我还听说她是关系户,考试作弊都没人管,说是老师包庇她才能考的第一。”
谣言传的厉害并广泛,耳边现在听到的少了,并不代表着谣言消停了,那是因为大家都是私下当话头聊,不在表面上谈论而已。
祁柯转笔的手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杜逸晨,“不过道听途说的言论而已,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就信了?”
杜逸晨单手支着半边脸,表情神秘起来,“我对这种事情没太多的感想,但温越家有钱是有目共睹的,她爸爸是翻译官,妈妈又是我们学校特聘的教师,师父我觉得越优秀的人越容易遭人妒忌。”
“你觉得有人故意造谣?”
杜逸晨连摇头带摆手,“我不知道,就是心里随便猜猜。”
“对了,你能帮我送个东西吗?”
“当然可以了。”
祁柯将《放风筝的人》递给杜逸晨,“帮我把这本书给温越。”
他接过书端详了一会儿,“师父你怎么不亲自给她?”
“那个……我还有事,没时间。”
杜逸晨也没多问,点了几下脑袋,“行,我帮你带给她。”
他把东西放回自己的座位后,又返了回来,“师父,需要捎什么话吗?”
祁柯思忖了一会儿,“没有。”
第29章 第二十九场风
温越下午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本书, 熟悉的橘红色封面让她立刻猜到了这本书是什么。
走近一看,《放风筝的人》被端着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封面还贴着张便利贴,内容写着:赠温越。
那一瞬间温越想到的人只有祁柯,等她拿起便利贴时,雀跃转为沉寂,上面所写的字迹很陌生,她从未见过。
下午放学的时候,三人围坐在一起。
赵景凡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字迹,“不会是你的追求者送的吧。”
听到他的猜想,温越不知为何有些细思极恐, “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本小说的。”
“这很简单啊,靠打听就能知道呗。”
可她喜欢这本书只有三个人知道,祁柯、魏诗漫和赵景凡。
魏诗漫拿起书看了一眼放下, 然后有拿起来看再放下,“连个名字和班级都不留,那鬼知道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