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妩:“你就别开玩笑了吧,你现在上个轮椅都费劲,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寻弋本来也没想说什么,她这都否定他的身体能力了,他忍不住反驳,
“我想想都不行?”
“再说,咱俩约会那天都说好一起过夜,我礼物,酒店都准备好了,要不是他这一刀……”
酒妩语气自然地接,“那就改天呗,说的多遗憾似的。”
寻弋挑了下眉头,神色几分不可置信,她居然会主动说,要改天再跟他约,
“改哪天?”
酒妩:“当然是,下学期。”
寻弋:“……”
酒妩:“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寒假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明天应该就要回去了,照顾你到今天晚上,然后咱们下学期再见,再约。”
寻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絮叨,“你就留我一个病患孤孤单单的待在医院啊。”
曾几何时,这家伙还是以死不要脸,强势霸道著称,现在躺了病床,还开始走起了卖惨的画风,总跟她吐苦水。
酒妩:“不然,我不回家过年了?就陪你一个人。”
其实家里那边要是只有孟园,这个年不回去过也无妨。
反正她妈年年过年,既不拜亲戚,也不囤年货,就照平时一样的过,唯一的不同就是,要跟她算一笔年度总账,她这一年做成了什么事,今后一年要完成什么事。
孟园就像领导给员工画大饼一般,对她的过去清算和未来要求清晰地下达指令,酒妩年年都听着心哽。
但川市还有舅舅舅妈,和小宝,酒妩一年到头也就见他们两回,暑假一次,过年一次,所以,就算为了他们,她也不可能不回家。
寻弋当然识相,知道自己和她的家里人比起来,肯定是家人对她更重要,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好歹,给我留个纪念再走嘛。”
酒妩:“纪念?”
“我今晚上带你去夜店蹦蹦迪?还是去市中心坐过山车?”
寻弋:“……”
沉默片刻,他撑着脑袋盯着她,勾了她的手指捏了捏,声线也痞气低浓,
“我不是要那个。”
酒妩:“……”
好的,懂了,他想要涩涩。
酒妩反手了掐了一把他的手心,“你是不是想死。”
寻弋势要把装惨路线演到底似的,收到她义正言辞的拒绝后,撒开了手,佯装失落地自叹,
“行吧,那就算了,反正我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这厮就知道戳人死穴。
酒妩看着他,隐隐地,有一点动摇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没有深思,便脱口而出,
“不然,我再穿一次cos服给你看?”
当然,这只是她试探性地礼貌一问,以告解她此时的负疚之心。
寻弋眉眼中却涌出一抹得逞的痞笑,瞅着她,立刻回道:
“好。”
酒妩:“……”奸商。
“想看什么样的?有想法吗?”
寻弋直白地说,“你穿什么都好看,都行。”
酒妩:“医生装可以吗?”
呵,医生装。
鬼知道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短短的几秒钟,寻弋的脑袋里联想了多少不能播的颜色画面。
他怔愣了一会儿,视线在她身上梭训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痞坏透了的感叹,
“我去。”
酒妩:“……”
“看你这反应我还是换一套吧。”
“我要换护士的。”
她自认为,护士的衣服比医生的要严实一些,衣料也多,而且少几分严肃禁忌的下流色彩。
殊不知,这套衣服比起刚刚那套更容易教人浮想联翩,心浮气躁。
寻弋偏头咳了几声,清了清他痒热的喉管,语气克制地说,
“算了,你还是别换了,就医生装就得了。”
“我伤口才合上没几天,不能太兴奋。”
“等我伤好了,咱们再穿护士的慢慢看啊。”
酒妩:“……”
第87章 别激动
私人vip病房, 客厅,偏厅,卧室,阳台 , 浴间, 统统一个不落,一应俱全。
房间的硬件设施与装潢, 除开医疗器材之外, 几乎和正常的住宅也别无二致。
窗外霓虹密布, 高低林立的建筑与高架轨道构成一副冰冷的城市图景。
玻璃的另一面倒影中, 他懒懒地倚靠着床头,一手搭着后颈,正心不在焉地, 低着脖子拨弄手机。
当脚步声从偏厅里弯出来时。
他迫不及待地抬起了头, 眼神扫过。
纯白的医生长衫盖到了她的小腿,露出一截细白纤瘦的脚踝骨。淡粉色的高跟鞋,素雅冷丽。
长衫的扣子从最下面的一颗,扣到了领口最紧一颗。
她的身材线条就像隐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 被宽大的衣衫严实覆盖, 几乎看不见一点她身体的玲珑曲线。
寻弋微微眯眼,被与期待完全相反的眼前一幕整愣住了好几秒, “……”
某一个瞬间, 他终于荒唐发笑,瞅着她, 无奈地说:
“你防我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也不至于防到这种程度吧。”
酒妩手背在身后,和他装傻, “怎么了么,这不是很标准的医生装吗?”
“我已经很还原了啊。”
寻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是是是,你说的太对了。”
说完,他吊着的心终于彻底死完了。
忍着痛才坐起来的腰腹,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躺回了床板上,手背盖着眼皮,像个老太婆似的念念叨叨起来,语气里充满了被她戏耍后,欲求不满的怨气,
“一个寒假整整三十四天,说走就走了。”
“走之前连穿件好看衣服给男朋友看一眼都不行。”
耳边,有酒妩轻嘲的笑声,越靠越近,走到了他的床边上。
片刻后,他的手臂被她的手指尖轻轻戳了两下,意思是,让他把手放下来。
寻弋没搭理她,省得被她再耍第二次。
酒妩不依不饶地又戳了两下,柔声诱哄他,“寻弋,你再看看我嘛。”
他怼:“怎么着,你衣服里面还有奥特曼?”
酒妩:“哎呀,不是。”
“你再看看我嘛。”
终于,在她连番的温柔攻势下,寻弋终于撤开了手。
他一偏头,就立刻转开了,“我艹。”
白色长衫下是一件很短的粉色皮裙,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绑得紧紧的,细腰盈盈一握,该有肉的地方又格外惊人。
皮裙下,是黑色的蕾丝吊袜带,缠绕在雪白的大腿上,柔软的雪肉被绷紧而挤出的一部分绝对领域,软软的肉感涩到爆炸。
寻弋脸都看红了,后颈像被热水烫过。
或许是因为这套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禁忌犯罪一百倍。
酒妩:“可以了吧,满足了吧?”
空气安静僵滞。
他手捂着腹部,脸朝着反方向一直没扭回来。
酒妩还以为他真看害羞了,调侃完,又伸出手,用手指尖戳了两下他的背。
她甚至很贴心地用另一只手,把身上的医生长衫给扣了回去,以免他看得喷鼻血。
“寻弋?”
“寻弋。”
他一直没有反应。
酒妩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片刻后,她才发现他的手捂的是侧腹的伤口,手背上青筋盘结,像是扯到了伤口,痛得咬牙切齿,又逞强不愿意承认。
好不容易,这几天医生说寻弋的伤口恢复得很不错,许韵听了也高兴。
要是因为她,伤势又恶化了,她身上坏女人的标签岂不是又深了几分。
“你是不是伤口扯到了,寻弋。”
“我,我现在就去叫医生,你等一下啊。”
她吓到赶紧往病房外跑,准备去值班室叫医生。
一阵脆乱的高跟鞋声从室内荡向室外。
寻弋撑着一口气,着急地说:
“你他妈…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最后的最后,一场来自女朋友的临别福利惊喜,以寻弋被推进手术室里,复原开裂的伤口落下尾声。
————
次日清早。
酒妩坐上了飞往川市的飞机。
昨晚她整理行李到深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又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某人因为看了她的医生装,而气血上涌,情绪过度激动,动作幅度大,导致伤口开裂躺进了手术室里的事,她禁不住又心疼又好笑。
幸好,她和医生还有许韵通过了电话,情况也不严重,只是住院时日需要再往后延长,酒妩便放了心。
飞机外,云层开阔,地面的山河景色秀丽美好。
二小时不到的行程,因为没有信号的缘故,她一路上也没看手机,靠着软椅,一直在闭目补觉。
下了飞机后,她睡过一阵,身子有些倦怠,就直接叫了一辆直达的士车。
到家时,才下午五点半,孟园还在学校里没有下班,家里面空荡寂静。
酒妩走进自己的房间,阔别一整个学期,她的书柜书桌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酒妩把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了角落,扯了一些卫生纸,简单地做了一个清扫整理。
她刚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完,孟园也回家了。
酒妩上飞机之前,提前和她通过电话,说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到家。
孟园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地走进家门,都是酒妩最爱吃的美食,烤鸭,春卷,藕夹,煎饺,梅干菜扣肉,她拆着塑料袋,摆了一整张饭桌。
“出来吃晚饭了,妈今天在外面买了好吃的。”
酒妩出了房间,到餐桌边坐下。
孟园从厨房里拿了筷子和碗,一人一副。
电视也开了,定点锁定在孟园最爱的法治伦理频道。
酒妩瞥了两眼,兴致缺缺,还是低头吃饭。
孟园:“坐飞机回来的?机票贵不贵。”
酒妩捏起筷子,摇头,“不贵。”
孟园往她房间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她的一个粉色行李箱,便问,“只带了一个行李回来。”
酒妩:“嗯,寒假短嘛,也不用老换衣服。”
孟园给她夹了个鸭腿,放在她的碗里,“多吃点,一学期在学校都饿瘦了。”
酒妩:“……”
吃了一会儿东西,孟园就忍不住开始了一学期一度的,对酒妩的功过清算总结。
“教资证,考下来没有?”
酒妩吃着东西,都噎了一下,慢慢地回说:“笔试都过了,面试打算六月份考,我一月份期末考试太忙了。”
孟园点了点头,“你今年下半年就是大四了哦,有什么打算,跟我说说。”
才坐了几小时飞机,几小时的滴滴车,才进家门吃了几口饭,就被孟园追着问人生规划。
有时候,酒妩还挺想把她妈送去医院里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焦虑症或者是强迫症,不然怎么一天到晚都弄得人紧绷绷的,一刻的歇息也像罪过。
酒妩:“打算考研。”
孟园:“考研也行。”
“打算考在哪?”
酒妩:“北城吧。”
孟园:“怎么不考到川市,这边研究生毕业可以直接进一中二中当老师,离家里又近。”
“北城考研的分数高。”
酒妩现在听到这些话,都不会和她赌气说,我就是为了离家远,离你远一些才要考去北城。
她只会摆出事实和益处来讲话,“北城是首都,经济发达一些,我想考去那边机会更多,待在这里当个老师,没有前途。”
她话里的隐藏意味,暗含着对孟园要求她必须当老师,过保守稳定的生活,的一种价值批判和叛逆抵抗。
虽然话难听了些,但酒妩就是想让孟园听着觉得刺耳。
果不其然,孟园这位执教多年的人民教师有点儿破防了,看着酒妩,冷笑了几声,
“你现在瞧不起当老师的,今后入了社会就知道,这工作你想都想不来。”
酒妩不愿说话了,又吃了几口饭,拿上钥匙,走到门廊,
“我吃完了,去外面散散步,看看舅妈他们。”
孟园坐在餐桌旁,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她像一尊雕塑似的看着酒妩换好了外出的鞋子,打开门,又利落地合上门,离开了这间已经寂寞了好几个月的家。
安静的门廊,低声流动的电视影像。
孟园朝向门口的方向,迟迟未动。
这一刻,她孤零零的身影,衬得这个家,格外空荡。
————
酒妩出门后,并没有立刻去找舅妈他们。
今天是周间日,中小学还没放假,舅妈和舅舅既要操心店里的生意,还要照顾小宝。
她才从北城回来,刚到川市,要是以客人的身份探访,舅妈还得腾出空来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