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次答非所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什么心理疾病,正在思维散逸的阶段。
但是作为一个有专业犯罪心理学知识的刑侦警察,程悦一眼看穿吴利民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想要拖延着,让警察误以为他是那种听不懂人话的人,对他失去耐心。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用非常手段。
那个王大海自以为能绝了警方的后路,殊不知他有张良计,程悦有过墙梯。
他能对工人威逼利诱,难道还大得过国家机器?
在个人利益面前,王大海那些威胁都是过眼云烟。
王东平其实也有些脾气上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任谁在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面前,都会被逼急。
他额头青筋猛跳,却依旧克制着保持职业素养,“吴利民,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案发当晚9点到10点左右,你在哪里?”
吴利民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挖挖鼻孔抠抠脚趾,“我不在自己的寝室还在哪,这码头上又没有漂亮小妞给我摸腰。”
说完还流里流气地扫了程悦那边一眼。
吴利民回答得不干不脆,甚至油腔滑调地开起了黄腔。
这让所有负责询问的警察都为之火光。
泥人都有三分性,何况这吴利民摆明要和警方作对,并且轻蔑侮辱他们的女警!
在王东平要发火以前,程悦走过去摁住了他的肩膀。
王东平深知程悦的本事,压抑着胸腔里奔腾的怒火瞪着目光淫邪的吴利民一眼。
程悦也不生气,在吴利民上下打量的眼神中走过去,慢悠悠掏出一对银手镯拍在桌面上,“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或者我带你去队里品品我们那的碧螺春。”
那对沉甸甸的“银镯子”在灯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辉,只一眼便足够让吴利民心生寒意。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放肆自己的目光,“说就说嘛,这么凶做什么…”
“快回答!”王东平不耐烦地说着。
吴利民看了他一眼,又轻轻瞥了程悦一下,然后低着头扣着手指甲说,“当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寝室里的工友在一起打牌。”
说话间,他的右肩小幅度微微地上下耸动。
程悦眼睛一眯,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你撒谎!你和老郑明明是同一个排班表,怎么会在寝室打牌,那天晚上你分明应该在码头加班!”
吴利民被她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挺直脊背说,“我、我没撒谎,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我同寝室的人。”
王东平二人都要被吴利民这无赖的样子气笑。
程悦施施然拖着凳子坐到他对面,眼神直勾勾看着吴利民,“做伪证犯法,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坐牢”两个字跟打开了吴利民身上的开关似的,他一听到就忍不住发抖。
王东平生怕火力不够,又在程悦这句话上添了一笔,南极生物群以污二耳期无儿把以看最新完结文“王大海给了你和你的室友多少好处,让你们来警察面前信口开河?”
吴利民深知自己逃不掉,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程悦指责,“你别以为你是警察了不起,你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懂什么,怎么还越俎代庖当起别人的家了?现在不是你在问我,而是这位警官在问我!”
说着不忘恭恭敬敬地双手冲王东平的方向托了托。
只可惜,王东平并不买账。
吴利民没察觉到王东平面色异常平静,还煽风点火跟他告状,“这位警察同志,我要投诉这个女人。”
王东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没有发作出来,反而循循善诱,“哦,你要投诉她什么?”
奈何吴利民像是找到靠山似的,脸上的表情跟着横起来,“我要投诉她逼供!”
全程程悦都抱着胳膊冷笑。
说他有心机,他头铁地往枪口撞。
说他聪明吧,他丝毫没发现程悦刚才插话的时候,王东平二人屁没放一个的细节。
也许真是被逼急了,吴利民才想着用这招挑拨离间,来阻绝程悦进一步探索真相的行为。
可惜他高估了他自己的智力,也低估了刑侦大队所有人的团结程度。
今天在这里,别说王东平,就是盛吟秋被程悦打断问话进度也不会有丝毫愠怒。
因为他们的共同目标只有一个:查清真相。
就在吴利民等着王东平处分程悦的时候,却从他嘴里听到,“程警官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还有,要论起这件事的优先级,程警官才是这次询问的负责人,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她,要投诉也可以找她。”
吴利民白了一张脸,他没想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不过一个打工的,若非有王大海在后面给他撑腰,他哪儿来的胆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如今吴利民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只需要再添上一把火,便能长驱直入。
程悦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震慑力,“你是选现在就跟我回警局,让我以妨碍公务罪的罪名正式拘捕你,还是选择老老实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配合警方做一名合格的证人?”
“我…”
吴黎明眼神发直,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招式能够逃避询问了。
接连咽了几口唾沫,在程悦和王东平等人的强压之下,吴利民最终败下阵来。
他扭过头不去看众人,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声音艰涩,“我说!”
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事情本应顺理成章。
“那天晚上,我确实和老郑他们一起在加班,不过我和老郑不在同一个地方,他干活的位置距离码头近,我离得远…”吴利民一边说一边观察程悦的表情。
好像只要她满意了,那他就停下。
然而程悦一张冰山般的面容,没给他任何明示、暗示。
她只是微微点头问“还有吗?”
吴利民搓搓手,“老郑应该也听到过吧,就是几个人吵架的声音。”
这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德行,真的就是吴利民这个人心眼子多的铁证!
也就是程悦在这里,要是换了盛吟秋不一定有这个耐心跟着耗。
盛吟秋的铁血手腕,那是整个大队都知道的。
王东平敲敲桌子警告道,“别挤牙膏似的,要说就说清楚!还有,老郑是老郑,你是你,别管他说什么,你只把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如实告知!”
有这句话点醒,吴利民像是被抽掉脊梁的小龙虾,一下没了那股作劲儿。
“我就听到有吵架的声音,老郑他们问我要不要过去看一下,我说不要多管闲事,然后就偷偷溜回宿舍打牌去了。”
这话任何人听到都要觉得不可置信。
程悦抓住他话里的矛盾点问,“回宿舍打牌?你的工作就扔下给其他人?”
按理说,王大海那种扒皮的性格,是不可能容忍工人偷懒的。
不过显然吴利民是个特例。
吴利民明白王大海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事实归说事实,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王大海之间的真实关系,于是模棱两可道,“我和工友关系比较好,他们…”
不过这并不能瞒住程悦他们。
“说实话!”
程悦板着脸,吴利民也不敢再遮掩他和王大海之间的关系,“王大海是我表姐夫,他对我做这些事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就难怪了。
如果这么说,吴利民就是王大海安插进工人们中间的一个眼线,帮着他盯着所有人,也提防所有人。
可惜这个眼线被程悦拔除了。
随后吴利民又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无非就是他如何找到表姐求情,把他弄进这个工地里混一份工资。
王大海又是如何在工地上耍威风,但又不准吴利民告诉别人他们之间有姻亲。
到吴利民说完的时候,程悦拧起眉心,“就这些?”
吴利民连连摆手说,“真的没别的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不知道是王大海、吴利民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其它,倒真让他们逼问出一些事情。
可这些并不牵涉到案件关键。
比如那艘离岸的船上有什么人,是什么样的船…
接下来的几十人中,更是无一人知道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就好像那一桩惨案和这个工地之间存在一幕隐形屏障,把他们和真相隔绝开来。
本以为抓到王大海的把柄,最后成了梦幻泡影。
结束工作回去的时候,王东平忍不住抱怨,“这个王大海真是狡猾,看似利用吴利民帮他做事,实际上跟安装一个人肉监控差不多。”
使用者又怎么会跟监控交代自己要做的事情呢。
程悦的眸色越发深沉起来。
“他藏得越深、越好,证明他犯罪,并且是重罪的可能越大。”
王大海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已经深深引起程悦的怀疑。
案件还要继续,当调查进程陷入僵局的时候,盛吟秋联系上当地派出所的户籍警察,开始着手调查附近居民。
这是女儿给盛吟秋带来的灵感。
已经连续加班多日没有回过家的盛吟秋趁着吃饭的空档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
“思思,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钱阿姨有没有给你蒸鱼吃啊?”
钱阿姨是盛吟秋请的钟点工,负责打扫家里卫生,顺便给女儿钟思思煮一日三餐。
“学校一切都好,鱼我也吃了,钱阿姨还夸奖我,”钟思思稚嫩的声音撒着娇,“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好想你。”
听到女儿的思念,盛吟秋不由得酸了鼻头。
她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同事,却唯独对不起她唯一的女儿。
盛吟秋怀孕的时候正在事业上升期,因为业务能力出众,很得当时的上司周知延赏识。
等生下孩子刚出月子,她便投入到警方一项重要行动之中。
这就导致孩子上幼儿园开始,她和丈夫便聚少离多,最终孩子爸爸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提出离婚。
在孩子归属问题上,丈夫也犹豫过,最终败给思思哭着喊着要妈妈。
妈妈给的陪伴不多,但妈妈是最重要的。
所以思思最终跟了她,她也总觉得亏欠女儿很多。
要不是工作原因,她的女儿也能像同学一样,周末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玩,又或者在父母的陪伴下安心成长。
钟思思很懂事,从很小开始便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不论是成绩还是健康,不让盛吟秋多操一点心。
四岁的时候,钟思思就曾经抱着盛吟秋的脖子说过,她知道妈妈每天没有陪着她的时间是在抓坏蛋。
她说她愿意把妈妈分享出去,让妈妈抓住坏蛋,这样才能够保护更多小朋友。
盛吟秋知道钟思思这么说仅仅是表达思念之苦,并不真心想要她为难。
她软了嗓音,柔声道,“思思,妈妈也想你,但是现在妈妈在抓一个很坏的坏蛋,等抓到他,妈妈就回去陪思思好不好?”
“好的,那妈妈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思思在家等着你。”电话那头,钟思思乖巧回答。
盛吟秋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不一会又听她说道,“对了妈妈,学校美术课要做手工,我想要钱买橡皮泥。”
这点小事盛吟秋一贯有求必应,“没问题,一会妈妈把钱转到钱阿姨微信上,让阿姨陪你去买。”
哪知道钟思思却说,“不用这么麻烦,学校旁边就有小卖部专门卖这些,妈妈让钱阿姨把钱直接给我吧,我自己去买。”
钟思思真是长大了,还注意到学校旁边小卖部专门卖这些。
盛吟秋也存有培养女儿花钱规划意识的心思,便想也不想答应下来,“好…”
只是话没说完,盛吟秋语气一顿,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忙忙把面前的饭盒盖上,“思思,你在家好好听钱阿姨的话,有什么事让阿姨发信息到妈妈手机上,妈妈要忙去了。”
“好的,妈妈加油!”钟思思乖巧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