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都给她买?”席觅微还没说话,谭涟倒不禁笑出声来,将礼品袋放在沙发上拍了拍,“小子,这玉佛和你姐之前戴的那玉镯是一套。我哥拍下来的时候花了两千万,现在的价钱只高不低。”
“嗯……”他架着下巴思索了一瞬,又道,“既然你是我哥未来的小舅子,给你打个亲情折,按八百万一件算吧!不过你读几年级呀,兜里有那么多零花钱么?”
席觅微暗暗吃了一惊,就算是同一块玉石开出来的首饰,手镯一般要比吊坠贵得多,如果两者加起来要两千万,那个玉镯少说也值一千三四百万。
可外公当初买这手镯只花了六百万,施律和外公的交情竟然这么深,竟便宜那么多卖给他?
席一跃脸上则是红一阵白一阵,他完全没想到谭涟随手甩着玩的一个玉吊坠居然能贵成这样,可就算现在知道了,他也确实买不起。
别看他现在吃的用的都不比其他富二代差,可席家为了培养儿子们的能力,一贯秉持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家训。席觅微每年光零用钱就能领两百万,可他这个男丁想要手里有大钱,却得等大学毕业后进公司历练,靠成绩说话。
就他手里现有的这两百来万,也还是柳芸见他十几岁就被丢到国外,花了很多功夫才从席振海那里要来,瞒着爷爷和大伯偷偷陆续给他的。
“谭涟,”施律见席觅微脸色不对,道,“不要胡说八道,吓到小朋友了。”
那场拍卖会谭涟也在场,那套玉饰的价钱他记得一清二楚,闻言正要开口辩驳,被施律冷冷扫了一眼就立刻闭了嘴。
席一跃以为施律在帮他说话,底气又起来一点:“反正你别以为你财大气粗,就想逼我姐跟你结婚!”
施律没理他,对谭涟道:“无人机在哪?”
“在我车后备箱呢,”谭涟坏笑着补充道,“通过二维码识别,查到机主正是这位席一跃小弟弟。哦,储存卡里的视频我也导出来存好了。”
“无人机和视频我会替你保管,”施律接面色平静地扫了席一跃一眼,眼里却寒霜一片,“要是让我知道你再骚扰她,也别打算毕业之后进安鼎了,你会因非法窃取商业机密,进去踩缝纫机。”
“盗取商业机密可是刑事犯罪,最高可以判七年,”谭涟好心给席一跃夸张地科普完,又笑嘻嘻地说,“哎呀,你最好听他的,否则别说你只是他半个小舅子,施家的长辈都还没出来呢!”
席一跃脸色一白,明显怕了,却颤抖着双唇嘴硬道:“你、你们别想吓我,我只是拍了你跟我姐约会下棋,没有盗窃商业机密。”
“觉得我吓你,你可以试试,”施律盯着他冷冷地一字一字道,“看是你的自以为是管用,还是我的律师团管用。”
这事本来席一跃就不占理,还让人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又不知道施律当时和席觅微谈的事到底有没有涉及商业机密,本想再套套话,可一抬眼看见施律那凶狠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被一条盘起来像一座山一样的巨蟒用猩红的信子舔了一下,顿时浑身冰冷,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你一口一个骗她、逼她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从进来到现在,”施律缓缓走到席一跃跟前,沉声质问,“你听过她一句吗?口口声声为你姐姐好,你就是这么为她好的?逼她的人到底是谁?”
席一跃感觉那条蟒蛇不仅朝着他吐信子,还把巨大的蛇头伸了过来,用两只深不见底的黑色竖瞳死死盯着他,只觉汗毛倒竖、两腿发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不敢再跟他对视,转而求助似的看向席觅微:“姐、你、你说话啊!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是我自愿的,”席觅微走到施律身边,冷着脸道,“我第一眼就喜欢他,并且打算嫁给他。”
施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闻言微微一怔。
“不可能!你不是说要找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吗,”席一跃指着施律道,“他跟你才认识,怎么可能……”
“还不滚?”施律彻底失去耐心,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眸中满是阴戾。
谭涟拉着席一跃就往外走,可他压根就不配合,一把抓住沙发扶手不肯走,一副被抛弃的模样看着席觅微,含着泪喊道:“不可能!你不可能会喜欢他的,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新鲜,姐姐找了个如意郎君,这做弟弟的应该替姐姐感到高兴才是,就算不舍,也不是这么个不舍法,”谭涟没看见席觅微刚才的模样,一边用力把人往外拽,一边纳闷道,“你这模样跟被抢了女朋友似的,醋劲儿有点太大了啊!”
此话一出,施律的眸光猛然一沉,席一跃和席觅微更是脸色骤变。
席一跃年轻的脸颊瞬间白了红红了白,豆大的冷汗从太阳穴流了下来。他张了张发干的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不想让我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席觅微胸膛微微起伏,把手用力握成拳让指甲深深扎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挽住施律的手臂勉强笑了笑,柔声说:“律哥,他性格冲动了些,从小又比较粘我,你别跟他计较。”
当年的事她虽问心无愧,可阴影一直笼罩在她心里,这些年她对席一跃能避则避,好不容易能装得比较平静,如今更是不愿意伤疤再次被揭开,只希望席一跃离她越远越好。
施律被她勾住的手臂反射性地痉挛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清冷的眸光直直地盯着席一跃:“以后不许对我的未婚妻用‘不许’这两个字,不许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讲话,更不许碰她一根头发。”
“我脾气不好,想必你也听说过,”他伸出两根指头替席一跃正了正衣领,缓慢地说,“你若再惹她不快,我可就要替她教育弟弟了。”
这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眼神更是阴沉冰冷像看一个死人,席一跃知道施律这话不是说说而已,他哪是脾气不好,他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吞了吞口水,席一跃感觉那条冰冷又庞大的蟒蛇头上那森冷的竖瞳好像已经把他钉在了地上,只要他敢再碰席觅微一根汗毛,立刻就会被它撕成碎片。这一瞬间他只觉脚底生寒、冷汗直流,连回话都忘记,用了全身的劲才重新生出力气来,挣脱谭涟转身就跑了。
席觅微自席一跃进来起就过度紧张的身体骤然放松,鞋跟又细,一下没站稳便要绊倒,好在施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休息。
“哥,得去民政局了,我先去开车,”谭涟道,“顺便盯着那臭小子,免得他还要跟。”
施律点头,吩咐道:“让店长开好单进来。”
第16章
谭涟应了一声便去了,很快,当班的副店长挂着职业微笑,夹着一个长方形黑色皮夹走了进来。
喝了几口热茶终于缓过来的席觅微见状,连忙去拿自己的包准备付钱,可副店长却径直将账单打开,和签字笔一起递给了施律,后者接过账单后刷刷两笔签下大名。
“刷我的卡。”席觅微连忙拉住施律的手不让他掏卡,将自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施总签过字就可以了,”副店长笑意更甚,接过施律递回来的账单后补充道,“我们会按季度将账单寄到亚坤京港总部,谢谢二位的惠顾。”
席觅微秀眉微蹙:“律哥……”
“都要结婚了,还分得这么清楚?”施律将她扶起来,对副店长道,“签单人除我之外,还请加上我未婚妻。”
“好的好的!”副店长在听到前半句后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没想到这么大一个瓜,当事人居然亲口告诉了她!好在她这么多年接待过不知多少豪门,依然保持着表面的镇定,用职业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音调道,“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二位大婚那日,本店也会代表品牌为二位送上祝福礼品。”
“多谢。”施律勾了勾唇,将她的恭维全数收下。
席觅微俏脸微红,悄悄戳了戳施律的后腰,靠近他小声道:“不是你说要先保密吗?”
她的力度很小,可突然被戳腰的施律却腰背一挺,腹部和腰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瞬间僵直,凤眸之中暗潮涌动。他不动声色地攥住某只乱戳的小手,淡淡道:“想必副店长不会让今天的事传出去,否则谁敢来这里消费?”
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席觅微的整只手,触碰到她手掌的皮肤干燥温暖,不断地向她传送着主人的热量,席觅微没想到施律当着别人的面就将她牵住了,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想要抽出手来,犹豫了一瞬,还是由他去了。
副店长还在眼前,两个马上要结婚的人总不至于牵个手都那么不自然,于是轻轻挠了下施律的掌心,表示自己会信守承诺,该配合的时候一定配合。
“两位大可放心,客户的隐私我们一向是非常重视保护的,绝不会泄露丝毫,”副店长听施律那么说,连忙一脸重视地保证下来,见他们都站起了身又道,“席小姐的裙子直接穿走的话,我让人来帮您将换下来的衣服打包好。”
“有劳。”施律垂眸回应,可直到副店长出去也没将席觅微放开。
“没人了。”席觅微小声提醒道,又刮了刮他的手心示意他可以放手。
第一次被她用小猫拿肉垫挠人般的力度剐蹭掌心时,施律便差点没忍住,眼下这小姑娘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当真是不知深浅。施律目光微沉,捏了捏她渐渐暖和起来的小手,岔开话题道:“户口本带了?”
“在包里。”
“走吧。”施律拿过她的包示意她将银行卡放进去,和玉佛一块提在空闲的那只手,牵着席觅微走出了休息区。
“席小姐,您的衣服。”副店长将装着衣服的纸袋递过来,席觅微连忙趁机从施律掌心抽出手接过来道了谢,可见他扫了眼店里其他工作人员又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只好又硬着头皮挽住了他的胳膊,在全店人暧昧的注视下出了门。
行吧,反正马上就要正式上岗了,就当实习。
谭涟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两人出来连忙将车挪了过去,等人上了车便汇报道:“席一跃开车走了,不过不知道去哪。”
“浪费在他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施律微一蹙眉,冷声道,“走,去领证。”
席觅微见他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愉悦,想到席一跃之所以来闹也是因为自己,有些歉然道:“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施律温声道,“如果他再骚扰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席觅微抬起眼帘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对别人有多狠,施律对她这个合作伙伴确实很够意思,想到这两天他的所作所为,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或许自己赌对了。
这时,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席振海,看来他是又想起来找自己女儿了。
“是我爸。”席觅微盯着那来电显示,只觉得满心疲惫。不用说,只要接起就会先挨一顿骂。
“不想接就不接,”施律轻声道,“领完证我会送你回家,当面跟他们谈。”
席觅微将电话挂掉,坚定道:“那就先办正事。”
“小微姐,还要二十多分钟到,”谭涟关掉导航的实时语音,道,“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开稳一点,到了叫你。”
“好,谢谢。”
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皮质座椅宽敞而舒适,席觅微起得早,又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确实有些乏了,加之身上一直披着施律的外套也很暖和,闭上眼睛后没多久便困得云里雾里。
可她的头发是刚才的店员临时帮她盘上去的,没有用发蜡之类的定型产品,怕睡得太死将碎发都搓下来弄乱发型,于是哪怕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身子也跟着歪来歪去,却不敢枕得太实。
谭涟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一个劲地给施律使眼色,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席觅微打算休息后,施律便拿了本打算在车上给她看的协议翻看,如果她有异议便立刻让律师再改。
“哥!”谭涟见施律没收到自己的信号,小声喊了一句,等他抬眼看后视镜又立马挤眉弄眼起来,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努努嘴指着席觅微。
“啧。”施律冷冷扫他一眼,在他满脸扭曲的抗议中无情地把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看了眼东倒西歪的席觅微,他犹豫一瞬,打算坐到她身边让她靠。
谁知才将上身往前倾了一半,席觅微长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似乎自己把自己给晃醒了。
施律立刻装作翻页端坐回自己位置上,想等下一次机会。
可这小丫头竟扭头抬手拉过安全带,将自己绑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放心地又闭上眼、歪着小脑袋睡了过去。
施律无声轻笑,将协议塞回文件袋里。
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朝她靠近。
“怎么样,接了吗?”柳芸坐在席振海身旁,期盼地问。
“接个屁!那臭丫头分明是故意装聋作哑!”席振海把电话往桌上一丢,捏着眉心道,“三天时间我们上哪去筹这么多钱,那施律也太咄咄逼人了!”
听到施律真要娶席觅微这个消息,席振海的狂喜简直要溢出来。
可没想到他打着要席家出嫁妆的旗号,要他将手里安鼎那15%的股份转让8%给席觅微就罢了,还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金!
更气人的是,大房那边不仅没帮他们周旋,还一口答应下来,说什么这本就是该给微丫头的,让们自己想办法。
昨晚他们夫妇轮番联系席觅微,甚至还请了秦素当说客,想让她去找施律求求情,少要点或者先把股份转过去,其他的慢慢再说。可她倒好,直接关了机,派去云鹤山庄找她的人也全都被轰了回来,简直太过分了。
昨晚到现在他几乎一个小时都没睡到,能联系周转的都联系过了,还差一大截,没想到嫁个女儿好处没拿到,要先倒贴这么多!
“按理说就算出嫁妆也没有这么急的,”柳芸狐疑道,“施家是不是资金紧张、生意周转不过来了,所以找我们来填补亏空?不然这么大的事,施家也该有长辈出面才是。”
“这点钱对施家来说够干什么,人家真缺钱不知道找个门当户对的多要点?”席振海没好气道,见老婆还是一脸怀疑,想了想,还是将昨晚大哥要他保密的信息说了出来,“你以为施家同意呢?人家压根就不知道!只要我们三天内能凑够这些钱,施律承诺可以马上跟小微先去把证领了,到时候施家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