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照片?”
“别废话。”
“嘿嘿,现在还嫌我多管闲事吗?”谭涟摸出手机却没发出去,伸出手笑嘻嘻地说,“这照片可是全球绝版,只此一张,你得花钱买!”
“啪!”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被拍到谭涟手心,上面印着大大的“喜”字。
施律:“你嫂子给你的。”
“哥你看我嫂子多周到!”谭涟立刻接过,美滋滋地接了红包揣进怀里,“以后我有好吃好喝的好玩的,也一定紧着我嫂子!”
“少拍马屁,”施律催道,“照片。”
谭涟立刻麻溜地把照片发了过去,乐滋滋地发动了车子。
照片中四目相对、动作亲密的两人看上去确实很像一对刚刚领证的真情侣,施律亲抚屏幕上席觅微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的脸,又按了按西装内兜的结婚证,唇角上扬,将照片存了下来。
电话响起,是陆齐。
“老板,回北美的航线已经申请好了,”陆齐道,“明天上午十一点起飞。”
“知道了,开完会直接去机场。”
“哥,你这不是才回来么,”谭涟等施律挂了电话,不解地问,“怎么又要走?”
“有场路演要出席,原来就定好的,”施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吩咐说,“我不在的时候看好施家。”
谭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道:“放心啦,都已经领证了,他们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别让他们去找微微麻烦。还有,”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施律寒声道,“查一下席一跃。”
“那小子就是个没断奶的小屁孩,不到十六岁就被丢澳洲去了,这几年就是在国外读书,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谭涟不解,“还有什么好查的?”
“既然没断奶,为什么又那么早送出去?”施律思忖片刻,沉声道,“查他回席家后、出国前的阶段,他出国那年微微正好成年,仔细查查他和股份转让失败是否有联系。”
谭涟听他哥语气严肃,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应道:“好。”
第22章
席觅微的脚受了伤,却惦记着自己偷拿了户口页的事,本打算趁现在没人照原路放回去,可转念一想,又决定不放回去了。
正常来讲结完婚也是要迁出去的,她干嘛要放在柳芸能拿到的地方?
柳芸若真想靠藏户口本这么幼稚的方法来拖延时间、让施家有机会横插一脚破坏联姻更好,去偷藏的时候发现她那一页不见,又不能去跟席振海告状,一定会气得牙痒痒。
“我怎么竟期待她去藏我户口本了呢?”席觅微拍了拍被自己放在床上的那薄薄一页纸,摇摇头,把锅甩给好闺蜜蒋若伊,“看来真是跟伊伊学坏了。”
芬姐来给席觅微送晚餐的时候,席振海也来了,见她的脚看着依然骇人,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在芬姐的搀扶下走到摆好食物的桌前坐下道,“我休息几天就行。”
“小姐,你吃好了叫我一声,我来收餐盘。”芬姐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席觅微拿起筷子,见她爸没跟着走,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爸,你想说什么?”
“没事,你吃饭,”席振海朝女儿笑了笑,突然又叹了口气,道,“以前天天催着你嫁人,没想到几天前还没影的事马上就要落地了。股东大会已经通过决议,明天一早,我就把那八个点的股份转让给你。”
对此,席觅微没有说什么,只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要不是他被柳芸弄昏了头,这半年来就跟着了魔似的要给她找婆家,她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要跟亲生父亲割席、离开席家。和一个才认识三天的人匆匆去领了证。
“分红的部分爸爸压力确实很大,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席振海见女儿对他依然淡淡的,又勉强笑了笑,说,“但难得你和施律情投意合,爸爸也不能耽误你的婚姻大事,这两天就想办法全部办好,你尽管放心就是。”
不知道施律和父亲谈了什么,但他现在的态度和她刚回家时截然不同,席觅微干脆放下筷子,坦然道:“爸,不是我要故意逼您,但属于我妈的东西,我不会让给别人。”
她虽然没有挑明,但既然提到了白惠如,意思便也很明白:席振海除了她还有席一跃这个儿子,她可以不争别的家产,可也断然不肯让母亲的遗产最后成了小三孩子的囊中物。
如果她不趁结婚拿回来,等真嫁出去再来要只怕是更难了。
“爸爸对不起你妈,”提起亡妻,席振海又垂着头叹了口气,瞥到女儿白皙的脚上那几个刺眼的水泡和被纱布缠着的伤口,更是愧疚,连声音仿佛都苍老了一些,“你是个好孩子,是爸爸委屈了你们娘俩。”
想到女儿还拦着没让施律开口要五个亿,席振海更是满心悔恨。
要是当年他没有犯下那些错误,要是妻子没有意外离世,如今或许是另一番局面,女儿不会与他这般疏远,白家不会跟席家断交,就算要替小微短时间筹备这么多钱的嫁妆,也不至于这么焦头烂额。
这是这么多年来,席振海第一次在席觅微面前说这种服软示弱的话。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他背叛母亲是事实、霸占她的遗产是事实、差点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也是事实,迟来的认错又有什么用呢?
席振海见女儿垂着眼没接话,那张跟亡妻有六分相似的小脸上冰冷中带着一丝倔强,显然是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难受着,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地原谅他这个父亲,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吃饭吧,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父亲下楼后,席觅微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将房门反锁,回到桌前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小心换下衣服后便拿了防水袋和皮防水贴包好受伤的腿,钻进了浴室。
思绪纷繁复杂,她干脆放了一缸水想泡个澡。
可当她洗澡洗到一时,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和平时的敲门声不同,房门被拍得“啪啪”作响,还有什么人在外面大声地说着什么,隔了两道门的席觅微听不清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或发生了火灾,连忙胡乱抓了浴袍穿上便出去了。
刚走到房间,席一跃那焦急中还夹杂着哭腔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姐!你出来姐!我不许你嫁给施律!”
“你开门啊!”
“你不要我了吗姐!我不许你结婚!”
一边说,席一跃还一边持续地大力拍着门,不断地拧着门把手,若不是席觅微早就锁了门,只怕又被他和当年一样闯进来了。
房内的席觅微瞬间只觉浑身冰冷,想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慌忙跑进衣帽间随便扯了件衣服就往身上穿,连里面的浴袍都忘了脱。
拍门声和喧嚷声还在继续,席觅微只想着赶紧把衣服穿好,又拿了条裤子往腿上套,却忘了自己还受着伤,一脚蹬下去便碰到伤口,疼得她下意识便顿住身体,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
衣帽间虽然也铺了地毯,可摔下来哪有不疼的,腿上又还缠着穿了一半的裤子,头上和身上的水也还没干,席觅微狼狈不堪地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当年也是这样,她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用被撕破的衣服裹住自己,门外的席一跃也是这般大哭大叫,怒火冲天的柳芸则是冲进来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要不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保姆吴阿姨拦住了那几个耳光和拳打脚踢,只怕她会更难堪。
此时外面传来芬姐的声音:“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哎呀这是喝了多少酒?快起来!”
“放开我!我要见我姐,我要跟她谈谈!”
“兔崽子!你又去哪鬼混了?”席振海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爸,你不能把我姐嫁给施律!”
“放肆!这事轮得到你插嘴?”
“都别说了,小跃,你快跟妈去醒醒酒。”是柳芸焦急的声音。
“姐!你开门啊姐!”席一跃又在门上拍起来。
“桂芬,给我把这蠢货锁进他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席振海的声音都在发抖,“等过两天小微结了婚,立刻给我滚回澳洲去!”
柳芸急道:“他爸,孩子才回来两天呢你……”
“他回来不就是想搞破坏?!你还想惯着他,等哪天真出了大事,你替他去坐牢?”
此话一出,门外一阵寂静。
几秒后芬姐道:“少爷,跟我回房吧。”
席振海:“这次回去不想明白,毕业也不许回来!”
……
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席觅微脸色灰白地抱着自己在衣帽间又坐了好久,直到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冻得她直打哆嗦,才扶着柜子慢慢起身走回卧室。
第二天早上,席振海带着协议来找她签字时,她已经收拾妥当,在书桌前等着了。
“小微,你这是?”席振海看了一眼旁边的大行李箱,又看了看房间里一些放东西的位置都空了,不由眼神一暗。
昨晚动静那么大,她房中虽一直没有动静,只怕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爸,”席觅微轻声道,“我接下来工作比较忙,准备搬到云鹤山庄去。”
“那就跟以前一样,”席振海难得没在提到她工作时说那就是闹着玩,牵强地笑了笑,说,“忙的时候就住那儿,平时还是回来睡。”
“不了,反正没两天就结婚了,一样要搬走的,”席觅微勾了勾唇,看向他手里的文件,道,“给我吧。”
“这不是还没结婚么,就算领了证也可以先住在家里,”席振海把合同递过去,语气一软,“等婚礼的时候爸爸再亲自送你出阁,否则我……我怎么去跟你妈交代?”
话说到后面,席振海竟有些哽咽,女儿这回把重要的东西都清理了,看样子以后是不打算常回来,却没有给他一点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席觅微看着眼眶微红的父亲,想起小时候常常被他抱着出去玩的情形,一时也心情复杂。
她放下文件站起身,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举办婚礼之前我再回来,等您送我出阁。”
“哎!”席振海夹着眼泪拍了拍女儿的手,“若是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告诉爸爸,爸爸就算拼了这把骨头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谢谢爸。”
“律师还在等,”席振海止住情绪,指了指文件道,“我先下去,你签完让桂芬送下来盖公章。”
他走后,席觅微把协议大致浏览了一遍。
席家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敢再玩什么文字游戏,条目都写得很清楚,主要就是规定协议生效后立刻进行股权工商变更和股东公示,且今年开始的分红由安鼎代为缴税后直接划入席觅微指定的个人账户。
此外,今天已经是施律给的三天期限的第二天了,协议还将现金部分也囊括了进来,明天过完之前,现金部分也要尽数归还,只是还规定席觅微不能再追讨这些年产生的利息、不能索要之前是现金分红再投资后产生的利润等。
这些她本就不打算追究,见合同没有问题便签了字,刚喊了芬姐把行李和协议拿下去,施律的电话便来了。
席觅微一看到他的名字,没由来便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立刻紧张起来,机械地接了电话,AI似的硬邦邦打了个招呼:“您好。”
感觉她语气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施律微愣,继而问:“脚好些没有?”
“好多了,股权协议已经签了,”席觅微稍稍镇静下来,又问,“你昨天跟我爸说了什么?”
“就事论事而已。他们又为难你了?”
“没有。”原以为柳芸晚上肯定要找机会来阴阳怪气或破口大骂,可她竟然压根就没有来过她房间,不知道是席一跃让她太头疼还是席振海跟她说了什么。
“我马上要开个会,之后去出差,”施律道,“我们的协议让人送给你?”
“好,送到云鹤山庄吧,我等会就过去。”
“脚不是伤着么,”施律问,“今天还要去工作室?”
席觅微抿了下唇,小声说:“我打算搬过去住。”
施律那边默了一秒,淡声分析道:“工作室人来人往,偶尔住一两晚无妨,常住不方便。”
“都是女孩子,我房间在三楼,”席觅微觉得这点问题倒不大,“她们一般不会上去。”
大家都很有分寸,会上三楼的只有张阿姨,她去也就是替席觅微定期打扫。不过她现在腿脚不便,爬楼会有些勉强,但稍微克服一下就是了。
“要不要搬来跟我住?”施律突然问。
“啊?”
“你暂时爬不了楼,家里有电梯。”
第23章
“可是,”席觅微握紧了电话,犹豫再三还是用很小的声音说,“我不想那么快住到施家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领证了,你要出差,还把我一个人丢过去,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