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律抱着人折回校内,一路狂奔进校医院急诊室,放她到床上,抬手擦汗时才察觉自己一手都是血,心中一惊,以为她受伤了。
值班的是位女医生,检查后说只是月经来潮初期不规律,疼晕过去了,不碍事,问施律是她什么人。施律懵了一瞬,但顾虑女孩子面皮薄,只说是她哥哥,请医生帮忙照顾好她,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便离开了。
他还跑到超市买了新的少女内裤和卫生棉,结账时被售货员奇怪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
回了急诊室,席觅微正在打点滴,人还昏睡着,医生也不在,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枕边,交了费便离开了医院。
当时他发现施正豪背着谭鑫月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父子俩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很快就出了国。
“没想到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来,实在是没什么良心。”施律把风衣扔到床上,抱着手臂看着她,佯怒的脸色却逐渐控制不住,由阴转晴,最后连嘴角都压不住了,变成一个无法再伪装的笑容。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叫她喜欢上他,本以为自己用情更久更深,暗自和那件衣服的主人较劲,成日患得患失,突然又得知自己就是那衣服的主人,是她惦记了十年的人,一时间五味杂陈,单用任何一个词句都没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好像错过了她的青春,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留在青春里;庆幸她没有爱过别人,又有点嫉妒做风衣主人的那个自己。
幸而有些小朋友虽然记忆力不好,还差点弄错人,整整十年念的还是他一个,没有别人。
可是居然忘了他两次,她真是没什么良心。
他又想起当初她说如果那个人还没有结婚,她想再争取争取。
她虽然没什么良心,说话还是算数的。
哪怕没有认出他来,果果小妹妹两次想着要嫁的还是同一个人。
第三次她真的嫁了。
如此,好像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奔赴。
席觅微本来还绞尽脑汁地想她什么时候还见过他,可随着他的笑容逐渐扩大,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问题:既然施律就是那个大哥哥,那她岂不是暗恋了施律十年?
然后自己还不知道,现在被本尊当场揭穿。
啊这……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继而拿手挡着脸转身要走。
“去哪?”施律明显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口渴,去喝点水……”席觅微捂着脸,觉得自己绝对没脸见人了。
蒋若伊要是知道了一定要笑她一整年吧?
傻不愣登地在老公眼皮子底下藏白月光的衣服,郑重地拿出来回忆当初,信誓旦旦要把白月光忘了。
结果白月光就是枕边人,她也确实把人忘了。
到现在还没想起来的那种。
“是得去找个地缝钻一下,”施律好笑地把人拉住,很没有道德地说,“不过你可以往大哥哥怀里钻。”
“你!”席觅微愤怒地瞪着他,俏脸通红,可被他柔软的目光看着,没几秒又憋不住,自己也捂着唇笑了起来。
找不到的人不仅找到了,还成了她老公和恋爱对象,这种运气也不是天天都有吧?
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施律,慢慢地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少年的身影和眼前的男人重叠,总是模糊不清的五官也清晰起来,好像少时的梦境终于成了现实,梦中的人也终于走到了她身边,手腕上能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温暖的体温。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和他见面的场景,可都因要素不全而以失败告终,她越想记起那个胸膛的主人就越是想不起来,现在快要彻底淡去的久远回忆终于又变得清晰,虽然已经过了十年,记忆中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了如今挺拔清隽、如玉如松的模样。
对,他该是这样的模样,即使她始终没有认出他来,也和当年一样温柔,替她想得周全,做得周到,又不叫她为难分毫。
笑着笑着,席觅微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含在眼睛里,像欲坠不坠的珍珠。
施律张开双臂,温声道:“还不过来?”
席觅微把脸埋进他怀里,将眼泪都蹭到他衣服上,忽而说:“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她抱住他的腰,小声说:“声音变了,身体好像也没这么结实。”
但是抱她都能一样稳。
施律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重新装作生气道:“都还没跟你算账就先哭,你怎么能这样耍赖?”
席觅微立刻被他逗笑,又拿他的衣服擦了下眼泪,道:“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小名的?要是小时候认识,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因为你没良心。”
“你告诉我。”
“自己慢慢想。”
席觅微垫脚仰头亲他的下巴:“那你给点提示。”
施律不为所动,她便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了拉,轻轻啃咬他的下唇:“说嘛,大哥哥。”
“你如今真是不得了了。”他呼吸微滞,手臂用力揽紧她的纤腰,瞬间便掠夺了她的呼吸,唇舌并用,重新凶猛地拿走了主动权,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那样与她严丝合缝。
她一改往日的温顺和被动,动了动小舌,有些笨拙地回应他,却惹得他更加狂热,矮身抱起她走到床边,俯身将她放了上去。
房间里灯光很亮,她羞怯地抬起手腕挡住眼睛,却被他拿开。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哑声道:“微微,我们试一试?”
第53章
席觅微在他深邃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她好像被小心翼翼地盛放在黑色的珍珠里,安全、宝贵、唯一,好像她是稀世的珍宝。
她抬起脖子吻了吻他的眼睛,红唇轻启:“可不可以关灯。”
房间很快暗了下来,呼吸和心跳全乱了套,不知是谁在喘息,也不知是谁在颤抖,空气变得潮湿而炙热,清凉的夜风从窗外溜进来也没办法让房间的温度降下来。
席觅微浑身都泛起悸动的热,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激烈的拥吻间衣衫半褪,她感到他前所未有的反应贴住了她。
她忽而第一时间竟不是控制住自己不要闪躲,而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点点期待来……
原来如果人对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施律以为她害怕了,柔声问:“要不要停下?”
她的身体其实已经紧绷起来,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者两者都有,她轻声问:“那你怎么办?”
施律闻言便要退开,却被她用了点力抱紧了腰背。
只听耳畔她吐气如兰道:“今天争取不让你冲凉水澡。”
……
夏日的晨光起得很早,想从窗帘缝隙间钻进房间,叫醒睡梦中的人。
可惜所有窗帘都在后半夜被人拉了个结结实实,它在屋外徘徊半日也没找到可以进入的地方,只得委委屈屈地晒在玻璃和深蓝色的布料上。
屋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床上的床单已经换过,脏掉的那个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的春凳上。
席觅微裹在被子里沉沉睡着,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脖子下面枕着一根结实的胳膊。
良久,她动了动,翻身侧卧着,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嗯?”她有些迷糊,摸了摸,有点凹凸不平,但是手感很好,于是她又摸了一会儿才把手臂揽在那精瘦结实的腰上,将自己往那胸膛里贴了贴。
施律早就醒了,任由那柔软的小手在身上作乱,等人老实下来才垂眸看着直往怀里拱的脑袋,轻声问:“醒了?”
“没有。”席觅微说完又蹭了蹭,嘴唇不小心碰到他,便感到她抱着的身体震动起来。
他在笑她。
她的脸立刻红了,抬头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穿上衣睡觉?”
“我的衣服,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床边。
席觅微抬起头,视线越过他在地毯上看到了他的睡衣,壁灯的黄色灯光打在上面,暗示性十足。
她又扫到春凳上那个被折成豆腐块的床单,某些滚烫的画面和声音猛地钻回脑子里,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就不能把衣服也捡起来吗?”
男人无辜道:“那也脏了,不能穿了。”
“衣帽间那么多套,”席觅微憋得脸红,“强词夺理。”
施律无声笑笑,隔着被子亲了亲她,下了床。洗漱完回来见她依然只露了一点头发在外面,怕她闷坏了,于是将被子掀开让她露出脸。
她虚张声势地瞪他,刚要说话,就被他捉住下巴吻了下来。
“唔……我还没刷牙……”席觅微被他吻得缺氧,死死扣着牙关不许他进来,握了粉拳在他胸前捶,终于得了自由。
施律动了动身体,似乎要压上来,她连忙被子一卷要从另一边逃跑:“不行不行,我还疼着。”
他长臂一兜把人揽回来,见她依旧狐疑地瞪着大眼睛瞅他,一副某些人昨晚不做人的表情,不禁笑道:“我什么都不做,你可以起床了。”
“大周末也不许人赖床,资本家……”席觅微红着脸咬了咬下唇,“嘶……都被你亲肿了。”
施律满意地亲了一下她殷红微肿的唇,道:“早上好,亲爱的。”
席觅微又是一阵想要原地消失,他怎么这么多肉麻的招数啊?
“早上好……”
施律好暇以整地看着她,剑眉微挑。
“……亲爱的。”她红着脸小声说完,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还是被迫营业……
男人果然满意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想再睡会?”
“嗯,”席觅微往被子里缩了缩,揉着自己的腰说,“还有点累。”
本以为他还是要抓她起床,但他却什么都没说,还可疑地红了耳尖,别过眼故作镇静地:“你以后要多运动,体力这么差。”
“……”席觅微身子一扭背对着他,闭了眼睛装死。
又暗自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施老板也会害羞的。
过了一会儿,瞌睡虫又爬了上来,她恍惚间好像被人亲了下头顶,男人低沉的笑声传入耳膜。
又笑什么啊?
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安心睡过去了。
彻底睡着之前,她想起施律昨晚说他自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便开始吃醋,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可睡意汹涌之下又很快忘了思考。
等再次醒来已经快十点,这件事也被她忘了个干净。
兰姨已经出门找朋友玩去了,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带着新鲜蔬菜回来,席觅微打算去厨房找找给她留的早餐热一下随便吃点,但出了电梯便闻到一阵食物的清香。
“兰姨回来了?”她嘀咕着走进厨房,看到施律围着围裙正在往碗里舀粥,旁边的木质小托盘上还放着煎好的鸡蛋和两个小笼包。
鸡蛋居然被煎成了桃心形状,小笼包摆成一排,下面用甜辣酱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微笑嘴唇。
……
这是什么老套偶像剧剧情上演中吗?
施律听到动静,转身看了她一眼,突然“啊”了一小声,手背上滴了一大滴热粥。
“怎么下来了,”他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背对着她道,“马上可以吃了。”
“睡饱了,”她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手,稍微有点红,但应该不会起泡,又看了看那有点幼稚的餐盘,忍住笑点评道,“这蛋造型挺别致。”
“不许笑。”施律把水关了,有些古怪地看她。
“怎么了?”她被他瞧的发懵,低头扫了眼自己,自认为穿得没什么问题,便伸手想帮他拿东西。
施律把盛好的海鲜粥放在托盘里,抬手挡着不让她碰,将勺筷和一碟小菜一并放上去,淡淡道:“听说你进厨房不是杀人就是放火,出去。”
“谁进厨房杀人放火,你别听伊伊胡说,”席觅微突然一顿,狐疑道,“不对,她不会突然出卖我,你威胁她啦?”
不过她不会做饭倒是真的。
去年蒋若伊过生日,张阿姨刚好家里有事请了假。席觅微一时心血来潮,想给蒋若伊做碗长寿面顺便煎个荷包蛋,可在厨房里乌烟瘴气弄了半天,只做出来一盆黏糊糊不堪入目的东西,而且关火的时候没关好,用过的厨房纸还放在锅旁边。
其他人也没往厨房去,工作室改完格局后厨房外面是个小茶水间,人多的时候大家都在另外一边吃饭,直到蛋糕快吃完时才发现厨房已经着了火,墙都烧黑了一大块,差点就酿成事故了。
此后众人一见她进厨房就下意识去抄灭火器,张阿姨知道后更是吓了个半死,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碰她的锅碗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