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引风这才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把手机翻转过来。
然后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霍玉兰汗津津水淋淋的,透着潮红的裸体。
“啪”一声,牧引风直接把手机给甩了出去。
手机屏幕出现了裂痕,但是视频通话依旧没有挂断。
莫宁不明所以地过去要捡起来,牧引风突然间开口低吼道:“出去!”
莫宁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就走。
牧引风坐在沙发上面,盯着远处的手机,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他的呼吸也乱了,和视频那头的霍玉兰一样,像是在情急之下过度紧张和奔跑过。
“老公?”霍玉兰在视频通话里面还在叫他。
声音带着点笑意说:“你不会是把手机给扔了吧?不是你发了视频要看我,又打电话到别墅里找我?”
“想我了吗?”
“你说一声想我,等你回来我洗澡给你看啊。”
霍玉兰的声音充满了笑意和蛊惑,牧引风的疑虑短暂地被打消掉,可是他……根本不敢过去捡起手机。
脑子里无法控制地闪过刚才看见的画面。
此时此刻连手指尖都是红色的。
比霍玉兰还像一个在浴缸里面睡着的人。
“说话啊,你再不说话我可挂了,泡的时间太久了,皮肤都皱了我要去穿衣服了……”
很快视频通话挂断,牧引风始终坐在沙发上面。
片刻之后他向后仰头闭眼,纯白的长发有几缕被窗帘透进来的阳光染成了金色。
他闭着眼睛仰头,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挂掉视频通话的另一头,霍玉兰双手撑着洗手池低下了头,也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好险啊。
牧引风后来会打来通话视频,一定是桃阿姨说漏嘴了。
希望刘虎那边没有漏嘴,霍玉兰得赶紧去问一问看看怎么找补。
一群猪队友。
不过牧引风为什么会想着中午给她弹视频呢?
牧引风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卫生间里突然出现了幻觉,坐在卫生间里面给霍玉兰打了通话视频。
他出外考察的时候是带了药的,但是翻山越岭又加上这一路的状况,莫宁把药给弄丢了。
他昨天在机场的时候就没有吃药,可是和“慕方懿”打了一个通话视频之后,可能是因为被转移了注意力,幻视的现象有所减轻。
一直到晚上睡觉吃药之前都没有再严重。
他……他把和霍玉兰通话视频当成了能够暂时缓解幻觉的“药物”。
结果霍玉兰没有接通,打别墅的电话后又产生了疑惑,牧引风当时便回到房间声称自己水土不服,要先回去休息。
然后这才有了之前霍玉兰出租车惊魂,回到别墅之后又被紧急查岗的那一幕。
幸好现在危机算是成功解除,而且牧引风也成功在没吃药的状况之下,幻视消失了。
他现在无论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效果真的……非常拔群。
一整个下午牧引风都没有出门。
莫宁跟着那些老板们一块出去,倒是也没有人敢挑剔牧引风,毕竟牧引风本身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他窝在酒店的被子里面,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一直在睡觉。
根本没有睡着,闭着眼睛躲在被子里捧着手机,却也一直没有给霍玉兰发消息。
而霍玉兰找一群猪队友前后对了一下,发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就松了口气。
不过再贸然间出门这种事霍玉兰是不敢做了,之前她和牧引风之间发消息,牧引风根本不回复,后来开始回复,霍玉兰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弹视频。
如果再贸然出去赶上牧引风弹视频的话,想在这么轻易糊弄过去就难了。
因此霍玉兰只能暂时搁置去老五家看看的这个计划,转而打发桃阿姨去南郊的火葬场领自己的骨灰。
她对桃阿姨说:“是我老乡的一个姐姐,不小心买了个二手煤气罐结果被炸死了,就是最近上本地新闻的那个二手作坊里面生产的。”
“噢噢这个我知道!我们村里老张家的一个小子买了二手翻新的轮胎也出了车祸。”
“真是造孽啊!”桃阿姨拍着大腿感叹,圆乎乎的脸因为摇头的动作下巴的肉直抖。
“去了你就说是霍玉兰家乡的村里面的大姨,得到了消息之后要把她带回去和她爸爸妈妈葬在一起。”
霍玉兰给桃阿姨想好了理由,然后又给她拿了一些钱,打发她去取骨灰。
自己则是在家里,一下午都在和刘亚东还有另外两个保安,把笼子里面的狗嘴捆了之后给它们洗澡。
居然还把洗澡的视频发了几个给牧引风,牧引风始终没有回复。
而在晚上桃阿姨回来的时候,霍玉兰赶紧朝着门口迎上去,结果桃阿姨两手空空,眼神还有一些奇怪地看向霍玉兰。
“骨灰呢?”
“没拿到,火葬场那边的人说,有人花了大价钱把你姐姐的骨灰寄放在那里,说是有谁要取的话需要先联系律师,因为涉及了什么公司股份还有房产……”
霍玉兰皱起眉,她哪有什么公司股份和房产?
桃阿姨说:“啊,对了,那个火葬场的负责人给了我一个群号码,说里面有律师,如果有人去取骨灰的话让先加群,提供一下那个亲属证明。”
霍玉兰拿到了群号码,整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怎么自己取自己的骨灰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什么人物。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霍玉兰给牧引风弹了一个视频,这一次牧引风接通了,霍玉兰先是看到了一片漆黑,手机摄像头应该扣在什么地方。
很快又看到一片雪白,应该是被子。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被一双手拿起来,霍玉兰看到牧引风侧躺在床上。
“怎么没有去吃饭呢?都这个时间了。”
“咦,你的面色有一点不好,不舒服吗?”
牧引风侧躺着,抿了抿唇,头发全部都散落下来,眼睛藏在凌乱的头发里面,卷曲的白发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看上去慵懒好看极了,随便一躺就像模特刻意摆的姿势。
他的视线一直有些躲闪,漂亮的红眼睛在垂落的头发的遮盖下面转来转去的,就是不定在视频上面。
一下午了还没缓过来?还在不好意思吗?
霍玉兰也不催促,只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牧引风。
牧引风的视线在前后左右上下都转了一个遍,最后才试探着转回了屏幕上面。
两个人对视片刻霍玉兰“噗嗤”笑了。
然后牧引风的脸就又染上了些许粉色。
他把半个头埋在了酒店雪白的枕头上面,露出一半脸从手机里看着霍玉兰。
霍玉兰实在是喜欢他那个不胜娇羞的样子。
故意逗他:“你喜欢什么样的身材?骨感的还是非常sexy的?”
“今天你看到的你觉得怎么样?”
牧引风直接把视频挂掉了。
霍玉兰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笑了好一会儿。
果然她再发消息牧引风就不回复了,视频也不接了。
霍玉兰没有再骚扰他,而是把桃阿姨给她带回来的那个群号码搜索了一下,加进了群。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律师,还能给她弄出几套房产和公司股份来。
那个黑作坊就算要赔偿的话金额也不可能这么巨大,更不可能这么迅速啊。
她一个举世无亲的孤儿,难不成还能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四舅姥爷,说死了之后把遗产都留给她了?
难道是大姐悄悄地给她们姐妹几个置办房产了?
霍玉兰进了群,还没等说话呢,先点开群成员看了一眼。
然后她的表情凝固了。
接着瞳孔剧烈地舒张,一个一个头像看过去,最后连嘴巴都张大了一点,呼吸都停滞了。
他妈的……
霍玉兰当场就把群给退了!
群里五个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的前男友!
最早甚至能追溯到……高中时候谈的那一个。
这几个人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的?!
神经病吗?!
第71章
说实话霍玉兰慌张了那么一会儿。
因为她那几个前男友……分手的时候都不怎么好甩。
在霍玉兰看来,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地享受这个过程,等到感受自己和对方不喜欢了或者不爱了就利落地分开。
可事实却是每一次最后分手的时候,对方总是不甘心,总是反反复复地追问,“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怎么样,然后开始回想过去,列举一些霍玉兰没有变心的证据。
实际上霍玉兰并不会变心,她从来不会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又爱上了另一个人,然后在两个人之间摇摆。
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全心全意,分手的时候也把爱意撤回得干干净净。
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你总是去一家饭店吃同样的东西,总也会腻的吧?
而且如果那东西的味道变了,哪怕不收钱也没必要捏着鼻子吃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明白。
不过很快霍玉兰就淡定了,就算加群时的名字和从前一样又能怎么样呢?
她人都已经死了,骨灰都是这些人把持着,还不能认清现实?
还能顺着网线追过来吗?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页面突然之间弹出了好友申请的消息!
霍玉兰点开一看,果然是从前最难搞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申请理由还是——你是玉兰的亲戚吗?通过一下,有些事情想问你。
问你个大头鬼!
霍玉兰直接把消息忽略掉,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兰原狗业的总裁薛竟原,曾经最难甩的那一个。
霍玉兰和他在一起好几年,陪着他高楼起,但是他比霍玉兰大了好几岁,太成熟的人的爱情,总是和霍玉兰想要的那一种相去甚远。
薛竟原有一些自负自大,尤其是在事业成功之后思想就越发偏激,霍玉兰和他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当时闹得非常不愉快,霍玉兰死之前空窗一年也是因为他,不是什么余情未了缠缠绵绵。
而是这位薛总裁纠缠不清,总觉得霍玉兰不是要和他分手而是生病了,逼着霍玉兰去看病不说,还阻止霍玉兰找对象。
手里有两个糟钱确实是有用的,霍玉兰有两次猎艳的对象都因为拿了薛竟原的钱,对霍玉兰避如蛇蝎。
实在是神烦。
霍玉兰现在甚至有点庆幸她死了。
她把手机朝着桌子上面一扣,悠哉悠哉地晃晃自己的腿,想起她虽然还没到手,但是已经有些微松动的小玫瑰,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还是她的小玫瑰招人喜欢。
“嗡嗡”,手机又响了一声,霍玉兰甚至能猜到肯定是薛竟原纠缠不休。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对方申请消息——玉兰有很多的私产需要亲属认领,请通过一下。
话说得非常客气,可是霍玉兰甚至能够通过这几个字,想象到薛竟原现在一定是微微眯着他那一双瑞凤眼,其中溢满了算计。
而薛竟原确实生怕对方不加自己,又发出了申请——我是玉兰生前最后的朋友,我只是暂代她拿着那些财产,只要你能证明是玉兰的亲属,我立刻会……
薛竟原擅长拿捏人心,更知道人为财死,他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人对于白白得来的钱财都没有办法拒绝。
他坐在自己的房子里面,形容其实有一些憔悴。
他长了一双非常好看的瑞凤眼,眼尾上挑,眉目斜飞。
他虽然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可是容貌依旧非常俊美年轻,轮廓锋锐,身材也很好,腰背挺阔。
他是一个一眼看去就非常抓人眼球的人,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岁月和成功带给他的是烈酒醇香,也是锋芒虽然敛起,却依旧所向披靡的气势。
可是他此刻嘴角的胡须已经冒出来很长,几天都没刮了,他从前从不会这么邋遢,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从来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体面……
可自从得知了霍月兰的死讯,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薛竟原根本没有办法去相信霍玉兰好好的竟然会死。
他甚至每一周要去心理咨询所三四次,询问霍玉兰病情的进度。
他在等她治好,等她回心转意和自己结婚。
他甚至觉得,她就算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没有办法康复,他也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