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完完全全地信任着霍玉兰。
轮椅咕噜噜的声音很快远去,刚才那“无人的角落”后面的假山,一块石头做的隐形门被推开。
这里是办公室入口,只不过第一次来的霍玉兰肯定是不知道。
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这温泉山庄的主人顾樟,一个竟是到这个时间还没有去休息区吃饭的薛竟原。
“你也看到喽,他们两个连体婴儿一样粘在一块,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呢,也不是我不给你创造机会……”
顾樟说:“说得未免太过荒谬了,我早就认识‘慕方懿’,她和牧总结婚好几年了,怎么可能是什么霍玉兰?”
“他们结婚好几年一直连面都没有见,为什么突然这么如胶似漆,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樟:“说真的,薛总,我不奇怪,我对人家夫妻生活感觉到奇怪干什么哈哈哈……”
顾樟那张精致的脸,在这热气袅袅的廊下一笑,一双桃花眼灼灼生姿,简直动人心魄。
但是荡人心魂的同时,又显得格外的不端正,不正经,任谁看一眼都会给他扣上花花公子金玉其外的形象。
而实际上顾樟可不是什么花花公子。
他的业务能力仅次于自己的妹妹顾红枫,而在自己妹妹不幸去世之后,那些由他妹妹负责的所有工作落到他手上,他依旧是这样游刃有余。
但“纨绔子弟”的气质却把他面前的薛竟原衬得格外沉稳老成。
“顾总大概无法理解,我实在是无法相信我的未婚妻死了。”
“顾总帮我这个忙,以后顾总有什么忙,我都会竭尽全力。”
顾樟笑了笑,看上去依旧那么不端正,可是眼中露出了两分凌厉。
他有什么不懂呢?
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突然死了。
他明面上维持着顾氏的一切,却发了疯了一样寻找他妹妹的一切踪迹。
哪怕拿到了妹妹的骨灰,也觉得不可能。
他们是双胞胎,所有人都觉得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是扯淡的,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她还活着!
顾樟本来以为自己的妹妹是因为彻底恼了他才会跑了,上天入地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他甚至拿着他妹妹的骨灰去做检测。
他爸爸觉得他疯了。
顾樟却觉得自己没疯,他的妹妹就是还活着。
她怎么能死呢?
如果她再回来,顾樟一定不会为了逗她奓毛,逗她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故意抢她东西了。
他无比怀念自己小时候,妹妹缠着他叫哥哥的时候。
顾樟本来就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妹妹的踪迹,自然对那场爆炸也彻查了许久了。
自然也查到了自己妹妹在外的几个要好的小姐妹。
他甚至调出了自己妹妹要“买凶”杀自己的聊天记录,抱着那些聊天记录又哭又笑。
他早就找到了二手煤气罐售卖的作坊,只是一直在放线钓鱼。
可是那二手作坊突然被举报了,还上了当地新闻。
顾樟顺藤摸瓜,摸到了牧引风家的保姆身上。
这时候他还没有怀疑什么,后来这个保姆竟然冒充死去的人之一,顾樟妹妹的小姐妹霍玉兰的亲人想去拿骨灰。
到此他还是没有怀疑什么,以为这保姆或许真的和那个霍玉兰有什么亲属关系。
但顾樟一直都关注着火葬场那边。
直到“慕方懿”亲自要去拿骨灰,不成功后还加了薛竟原的群又退了。
而这个“玉兰是树”最终彻底引起顾樟怀疑的,是她前段时间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被庄飞认错,又和自己加了好友之后。
顾樟之所以会同意薛竟原的请求,是想要求证一件事。
如果那一场煤气爆炸之中霍玉兰逃脱了,哪怕真的荒谬到借尸还魂了。
那他妹妹在哪里。
他妹妹一定还活着!
他要找到他妹妹顾红枫。
思绪万千只在一瞬。
被亲生父母认为因为失去妹妹而疯了的顾樟,对着薛竟原笑了笑说:“放心,他们这不是去泡温泉了?”
“等我会设法把牧总引出来,你再去私下接触下那个‘慕小姐’。”
“不过我劝你不要太冲动,牧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就你那一点……不好意思。”
顾樟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有些轻蔑的表情说:“你涉及的产业虽然和牧总没有重合,但是惹毛了牧总,他能让你寸步难行。”
薛竟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
这种人都会有一种思想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虽然他趋炎附势也蝇营狗苟,但是他打心底里面就看不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觉得他们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绝对混不到如今的地步。
不过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的薛竟原也知道,不能把内心的想法表述出来。
他笑了下,堪称谦卑地说:“我知道,牧总家大业大,我这小船不会不自量力的。”
顾樟点了点头,很快和他在假山的旁边分开。
薛竟原回到几个人的屋子里头,对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表示一会儿有机会。
庄飞坐在茶几
边上,像是在啃谁的骨头一样咔嚓咔嚓地吃着干果。
低声嘟囔道:“感情真好啊,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
薛竟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其他的人表情各异。
姚泽已经离开这里回公司了,宋蕴和开着电脑处理邮件,无动于衷的俊秀侧脸映着电脑屏幕的光。
曲听站在窗边朝外看,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透出一些阴郁。
而霍玉兰此时此刻,正在和牧引风贴在一起泡温泉。
两个人红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相交的视线比这池水中的热气还要缠绵。
“你又起来了。”
“你亲我我怎么忍得住……”牧引风的呼吸微微凌乱。
霍玉兰低低笑起来。
她被牧引风唤醒了恶劣的心态,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折磨他”。
可是牧引风就像一块棉花糖,怎么捏都好,还入口即化。
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霍玉兰捏着他脸蛋又凑近的时候,牧引风靠着池边一脸纵容地张嘴,艳红的舌尖宛如等待采撷的玫瑰。
但是就在两个人的嘴唇要碰上时,突然间牧引风的手机响了。
霍玉兰一顿,牧引风回身用岸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把电话接起来。
是莫宁。
一听是工作上的事情,霍玉兰就后退回去,坐在牧引风身边,拉起他一条腿,缓慢地按揉。
牧引风嗯嗯两声,没忍住“嗯~”了一声。
这一声被霍玉兰的手劲儿搞得九曲十八弯的。
莫宁可不是什么黄花大小伙子,闻声死亡凝滞了片刻,迅速挂了电话。
霍玉兰捧着牧引风的腿,恶作剧成功之后笑得极其狡黠。
她的湿发贴脸上,熏红的脸蛋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
牧引风痴痴地看着她,一脸纵容。
霍玉兰放下他的腿凑近他,扶起另一条说:“你的腿一直都有知觉,以后开始做康复吧……”
牧引风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这一处院子的木门被敲响了。
很快顾樟的声音响起:“打扰一下二位。”
“牧总,我有点事情急着跟你说。”
“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说?”牧引风的表情有一点不耐烦。
但是顾樟很快在外面陪笑说道:“也是非常突然的,今天詹姆斯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开拓海外市场?詹姆斯并不好约,我想为你们引荐一下。”
牧引风有点迟疑,看了下霍玉兰。
竟然回绝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太合适。”
他承诺了要陪霍玉兰,就不打算干别的。
最后还是霍玉兰看出他是为了守诺才不见那个詹姆斯。
笑着哄他:“去吧我正好泡得有点热了,去弄一点果汁,一会儿咱们两个一起喝……”
牧引风还是不愿意,顾樟在外面站着不走。
霍玉兰只好率先穿好了浴袍,随便把头发拢了拢,打开了门。
顾樟进去和牧引风聊,霍玉兰趿拉着拖鞋朝前台走,想到牧引风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带笑。
他真的好好欺负。
他怎么就能软成这个样子呢?
他喜欢喝西瓜汁,她也喜欢。
刚刚泡完温泉喝太冰的不好,只加两块冰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小王子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给他加冰了。
霍玉兰转过院子的转角,还没等想好到底给不给小王子加冰,突然被一只筋脉凸起的大手,抓住了纤细的手腕。
猛地一拉。
她的身体顺着这强横的惯性向前一扑,就撞入了一个人坚硬的怀抱中。
她下意识伸手去撑了下。
惊魂未定地抬眼,那熟悉无比的脸被放大在她面前,山雨欲来地喊了一声:“小兰。”
霍玉兰的浑身汗毛都在这瞬间竖起来了。
尤其是她越过面前这人的肩膀,看到了后面的三个人和同样致命熟悉的脸,都在死死盯着她时,更是如遭电击,浑身僵直。
这可真是个……转角遇到“鬼”的恐怖故事。
第82章
短时间内,霍玉兰的小脑差点就萎缩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混到一起去?!
霍玉兰很快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前男友群……难道他们一直都混在一起?有病吗?
电光石火之间,霍玉兰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后,遽然扩张的瞳孔恢复正常。
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和她以前的样子有些相像,可现在她是“慕方懿”。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人能认得出她!
因此霍玉兰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保持着那种震惊的表情,随后挣扎了一下说:“这位先生麻烦你放开我。”
霍玉兰的手没能在第一时间抽出,就故伎重施,像是那天对庄飞一样,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一边挣扎一边还看着庄飞的方向说:“是你!我认识你!”
“那天就是你拉着我不放!你又来了!”
“还找了这么多帮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时之间众人的表情实在是精彩纷呈,虽然他们早就料想到霍玉兰肯定不会承认,但是真的看到霍玉兰装着不认识他们,当下的心情还是无比的复杂。
而且她刚才震惊的时候扫过他们的目光,明显不是被陌生人抓住的那种惊讶。
她就是在抵死不认。
而霍玉兰像一只奓毛的猫一样喵喵叫,很快就把这山庄里面的服务人员招了过来。
“小兰,你别闹了。”薛竟原声音低沉地说。
霍玉兰扭头对工作人员喊:“救命啊!还站在那里看着做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群人,他们在集体耍流氓请帮我报警。你们这个山庄里的安保实在是太差劲了!”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来,哪怕薛竟原已经抓着霍玉兰的手腕,像是抓住了自己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也不得不暂时把人给放开。
他看着霍玉兰的眼神十分深沉晦涩,霍玉兰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很快躲到工作人员的后面,扭着手腕催促这些人打电话报警。
所有人都在看着霍玉兰所在的方向,她始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之下回了她和牧引风的玉兰台。
而这时候和牧引风“刚好”聊完的顾樟也正出来,笑嘻嘻地缓和两边僵硬的气氛,阻止了服务人员要打电话报警的行为。
顾樟一直都在给霍玉兰道歉,让人把那几个前男友联盟的人给引到别的地方去了。
而牧引风从水里穿好了衣服上来,头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脖颈之上,穿着一身浴袍,操纵轮椅快速朝着霍玉兰的方向赶过来。
停在她身边时,拉住了她的手,简单询问了几句之后,亲自拿出了电话报警。
并且他打的电话甚至不是报警电话,而是江城的一把手。
地方已经答应迅速出警,来抓流氓。
顾樟一直看着牧引风面带哀求,事情闹这么大他确实有点面子上过不去。
可是牧引风被他惹怒了,牧引风已经意识到刚才的对话,是顾樟故意支走了他的妻子,让她遭遇了那些变态流氓。
牧引风面无表情地回视顾樟,眼中竟带着无冕君王一般不容忤逆的气势。
顾樟花孔雀的尾巴都抖不起来了,只能捏着鼻子赔笑。
他们这一群人虽然全部都是掌控家族企业的最能干的青年一辈,但是没有什么人能和牧引风相比。
在他们还在学校里面念书,搞什么争强女人的富二代游戏的时候,牧引风已经可以独立挑起项目了。
因此哪怕是年龄差不多,他们其实也不太能和牧引风说得上话。
牧引风是和他们父辈做生意的那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