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她自下巴开始一路向上麻到了天灵盖。
向下麻到了脚趾头。
她在被子里悄悄卷了卷脚趾,咽了口口水。
心里呐喊着:请时刻记得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灭世大反派!
撒什么娇啊!
谢玉弓说完这一句,也僵住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跟人说过这个……或许小时候被他母妃折腾着“生病”时,也就是利用他争宠的最开始时,是说过的。
可是没人疼的孩子,不会在摔倒之后哭泣的。
他后来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都没有喊过疼了。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谢玉弓低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是红潮自耳根开始一路漫了全身。
两个人僵持片刻。
白榆低头看到了他通红的面颊和脖子,发现谢玉弓比她还要尴尬,就忘了自己的尴尬,“噗嗤”笑了,还伸手捏了一下谢玉弓的耳垂。
竟然觉得谢玉弓还有点纯情。
谢玉弓被取笑了也不恼,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把头低得更深,一直埋入了山峦起伏之中。
好吧,是她的错觉。谢玉弓和纯情一点都不沾边。
她被咬了一口,不疼,却把谢玉弓踹开,踹的是他没有受伤的狗腿。
两个人倒也没有再在床上纠缠,因为很快白榆肚子里面的战鼓声就传了出来,并且引动谢玉弓的迎战的战鼓一起雷鸣不休。
召唤了门口一直守着的内侍进来伺候,这稍微洗漱休整过后,膳食就送上来了。
竟然是面。
皇宫之中不都是各种精致的食物,很有米其林的风格,一个盘子里就摆几块,形大于味吗?
宫殿之上就是那样。
但是面前这一大盆……和精致华丽的宫廷并不搭调的面,是经过谢玉弓专门交代的。
也好。
人饿极了的时候吃这种热汤面最实在,吃了面再喝一点汤,别提多舒服了。
把食物都放好,内侍接受到了谢玉弓的眼神,没有分面,直接退出去。
白榆拿过小碗,正要盛面。
被谢玉弓伸过来的筷子制止了。
白榆疑惑地抬头看他,谢玉弓也回视着她。
白榆和谢玉弓对视了大概两息,放下了小碗,去盆里直接挑了一点。
谢玉弓这才收回了筷子,也在瓷盆里挑了一些。
白榆想到了当时她“私会太子”的那夜,谢玉弓放弃杀她,她就是这样和谢玉抢吃的。
那个时候白榆是打着拉近两个人关系的目的。
而现在……
皇宫里面的桌子比较大,白榆在盆里直接挑面弄了一桌子。
谢玉弓顿了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后用没有拿筷子的那只手,敲了敲自己身边的凳子。
白榆从善如流,坐到了谢玉弓手边的凳子上。
一坐下,“吱嘎”一声。
白榆连带凳子,直接被谢玉弓拉到了他身边,几乎是贴着他……
白榆眼睁睁看着他因为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又流出了血。
谢玉弓也未免太不在乎伤势了。
这个世界中伤口反复撕裂搞不好是会感染死掉的吧?
白榆的眼神落在谢玉弓的手臂上,眼中是如有实质的担忧,只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谢玉弓却侧头看个清楚,他望进了白榆浸透了疼惜的眼神之中,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喊疼。
连他母妃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谢玉弓顾不得肚子的敲锣打鼓,放下了筷子,没有先吃面,而是先低头吃起了他的九皇子妃。
两人凳子相贴,并肩而坐。
谢玉弓突然低头吻上来,白榆本能地仰头去迎合。
但是谁也没有扭腰,尤其是谢玉弓身上都是伤,不能乱扭。
他们就用这种又生硬,还非得亲嘴的别扭姿势,亲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两个人的嘴唇都亮晶晶的,红润润的,这才停下。
白榆有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估计是缺氧了。
但这一次没有被掐脖子,也没有呼吸不畅,那就是……撞柱子的后遗症吗?
谢玉弓则是唇分后,有点难受地皱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撑起的裤子,叹息一声靠在了椅背上,仰头瞪了一下屋顶。
“吃面,太医叮嘱我不能乱动。”
他没看着白榆,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白榆在他旁边坐着,没吭声,比他矮一个头还多,脑子还乱糟糟昏沉沉的,但是肚子打鼓的声音也不含糊。
也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烛火摇曳,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殿内的地上,因为一起倾身又贴在一起的姿势,影子不像是在吃面。
像是贴在一起亲热。
一顿面吃得热乎乎汗津津红润润,酣畅淋漓。
和亲热了一场一样爽快满足。
喝了最后一口汤,白榆对自己的食量产生了新的认知。
她撑着了。
谢玉弓则是吃完后用布巾抹了嘴,喝了茶。
等白榆一吃完,他就自然而然地递给了白榆一杯茶。
白榆茶水刚喝下去,冲淡了口中的汤面味道。
还没等擦嘴,谢玉弓就拉着她起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白榆不敢跟他较劲,他的两个手臂上都有伤,一乱动就流血。
白榆顺势坐在他一侧腿上,看向他。
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亲亲。
好粘人啊。
年纪小的都这么黏人吗?
白榆以前没有搞过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她嫌弃人不够成熟,幼稚。
谢玉弓样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气质很成熟,白榆之前都没觉得他很小,但是真的好粘人啊。
白榆低头凑过去,谢玉弓扬起了脸,闭上了眼睛。
面具后的看不清,完好的那一侧眼睛一闭上,睫毛纤长卷曲,眼睛弧度也是弯曲狭长,如弯钩银月。
白榆低下头,分明目的是亲吻谢玉弓的嘴唇,他的嘴都撅起来了一点,等着呢。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嘴唇落下的地方却是谢玉弓的眼睛。
谢玉弓的眼睫抖了抖,眼球在白榆的双唇下转动了片刻。
白榆嘴唇隔着眼皮去追逐他的眼睛,搞了半晌,两个人都笑了。
笑完之后白榆又严肃起来,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好幼稚啊!
她一脸严肃地亲在了谢玉弓的嘴唇上。
灯火之下,影子终于叠一起了。
这个吻总体来说很火辣。
到最后隐隐有种火山将喷熔岩涌动的趋势。
还是白榆及时踩了刹车,毕竟谢玉弓一疯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白榆都被他的腿颠得快岔气了。
“你的伤!”
谢玉弓深深吸了一口气,贴着白榆的颈项。
好像要把她的灵魂从她的身体之中吸出来一样。
倒是听话了没有乱动了,他也不希望自己身上的伤一直不好。
接下来他会很忙,太子手上的差事,还有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差事会被安和帝转交。
谢玉弓必须趁此机会暗中举荐一些自己的人,拉拢扩展一番自己的势力。
他的伤势必须尽快好转。
可是他真的……一个刚刚开了一半荤的雏鸡,能克制住全靠多年的隐忍了。
他大口吞咽着气息和津液,喉结急促滚动。
好一会儿才总算平息。
要是让白榆离开他能平息更快,但他不想,他把她挤在桌子边上,禁锢在自己的腿上和桌子之间,让他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那是吃饱的猛兽,会把剩余食物埋起来,下次就不会挨饿的安全感。
但他最后抬起头,眼中还是有未退的红丝,还颇可惜地甚至带着一些不着痕迹的委屈说:“太医不让我乱动……”
白榆只想翻白眼,那你也没闲着啊!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手先拿出来!
接下来的这一夜,白榆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粘糕饼。
白榆想谈点什么“正经事”,关于皇后太子的事,谢玉弓也谈。
但是白榆正说:“太子今次栽的这个跟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手下的势力也不会轻易弃他而去,你收拢他的人要千万小心,因为十有八九是他伺机埋在你这里的探子……”
谢玉弓在被子里面,手在衣服底下掐白榆。
白榆:“嘶……”
瞪他,他就一脸正经。
白榆又说:“皇后母族的势力也会伺机而动,你的人……嘶!”
白榆终于火了:“九殿下,九皇子,你有没有三岁啊!”
谢玉弓见她这样奓毛,眯了眯眼,说:“你不是一直叫我小九儿,趁着我‘心智有损’占我便宜,为何我好了,你却不那样了?”
白榆:“……哪样?”
“就那样。”谢玉弓看了白榆一会儿,总结了一下说,“色眯眯的。”
白榆:“……”我那时装的是痴情,什么叫色眯眯的?!
“你不是喜欢我的腿吗?我没穿裤子,你不摸吗?”谢玉弓问。
白榆:“……”她什么时候说过,又什么时候摸过?!
“你以前每次见我,都先看腿,一起坐车的时候,借着马车不稳偷摸了好几次,还掐过。”
“摸啊。”谢玉弓凑近,目光如剑一般逼视着白榆,命令道。
白榆:“……”行行行!
我摸不死你!
毛都给你摸秃!
不过腿真的好长。
强劲且粗壮,绷紧的肌肉线条简直绝了。
白榆不光摸了,还钻进被子里面看了呢。
白给谁不要啊。
第39章
八月四日,万寿宴仅仅过去两天而已,皇帝派鸿雁带着禁卫军彻查了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府邸,将两个人门下养着的那些尸位素餐,只会胡乱建言献策的门客,全都下狱拷问。
但是最终也没能问出到底是哪一个人给七皇子想了这个“刺杀君上,再舍生相救以求皇恩的绝妙招数”,甚至有几个受不住重刑,涕泗横流地说他们都曾经劝阻过七皇子,毕竟无论目的是什么,“弑君”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但即使有人再三劝阻,七皇子仍然一意孤行。
二皇子的府上也没有搜出什么挑衅皇子自相残杀的恶徒,也都是二皇子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而且细细纠察下来,竟发现曼陀罗这种毒药在氏族那些纨绔子弟之间颇为风靡。
只要剂量不是特别大,服用下去就能体会到“极乐登仙”的滋味,说是能够“梦想成真”。
说白了就是借用药物麻痹神经,然后来白日做梦。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安和帝听了鸿雁带回来的消息,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将七皇子和二皇子就地封府圈禁,这两个人的府邸离得还挺近的,中间就隔了两家朝臣。
就落在闹市后巷,是十分便利却清幽的好地方,这等好地方九皇子曾经都是住不上的,如今给他们做了拘禁的府邸,直接让城防兵把守其外。
画地为牢,出头之日已然是遥遥无期了。
而昔日门庭若市的两位皇子府,不仅再无人登门靠近,府内的奴仆也大半都被遣散,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照料起居生活的侍婢。
安和帝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真的杀掉?
两位皇子被押解回府,分别都捡了一条命,倒也庆幸。
但是府内不能遣散的姬妾和妻子儿女,却都跟着他们两个糊涂虫遭了罪。
二皇子的皇子妃因为被鸿雁带着的禁军冲入皇子府惊到了,当天夜里就见了红。
二皇子被下旨拘禁,自然指使不动拘禁他的皇城卫去寻大夫,最后是皇子妃的母族人找了大夫,还是从后面翻墙进院的,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七皇子家中倒是没有怕惊动的有孕妃嫔,但是他妻妾成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这些妻妾个个都是解语花。
现在七皇子连累她们成了囚徒,胆子大一些的当场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七皇子挠了个满脸花。
胆子小一些的也是哭哭啼啼,满口埋怨,现在七皇子府内剩下的奴仆还没有他的妻妾多,自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正经历着哭天抢地般的撕扯。
七皇子生平第一次见识了这些花枝一样“柔弱女子”的厉害,她们竟然敢连饭都不给他吃……拘禁不足三月足足瘦了半个人,当然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相比这两个皇子,太子的处置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太子虽然被禁足,但对外宣称的也只是一句“言语不敬触怒君王”。
比较肉痛的是此番太子不仅失去了七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助力,被禁足东宫自省之际,手上朝中正在做的事情,全部都被勒令移交。
其中不乏太子在西岭新挖掘的铁矿,已经开采两年有余,还未曾上报的事情。
铁矿的地图绵延西岭山脉十余里,摆在安和帝的面前,安和帝冷笑一声,当场把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扫在了地上,已经是怒极。
其实太子有一些资产这种事情若放在平常的话,安和帝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在这个惹君王忌惮的关头上,谢玉山哪怕有个金矿,也比铁矿强。
毕竟金矿只是敛财,铁矿却不仅是敛财的问题,还可以铸造兵器,屯兵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