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简直称得上是“逼视”。
陆时宜:“……?”
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的手往上挪了挪,插入了她的发间,按住了她的头往前了一小段距离。
两人鼻尖碰鼻尖,瞳孔里只剩彼此的倒影,呼吸好像都在被另一个人掠夺。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是为哪般?
她完全没有准备,只懵着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等着他动作。
可他偏偏不动,明明唇瓣就只差寸步之遥贴上来,可偏偏就隔着那浅浅的距离。
语气不太爽:“上次在这个地方,好像某人说要补给我什么东西?”
嗯?
记忆慢慢回笼,陆时宜终是想起来,好像之前答应了要亲他来着……
可是,怎么亲啊。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热,一触碰到就感觉要烧起来似的,她闭了眼,很快地往前贴。
他那些由浅入深的动作,她只学了个皮毛,在唇瓣附近周旋了一会儿,就觉得大功告成了。
谁知退开之后,这人轻轻挑着半边眉毛:
“打发我?”
她没有啊。明明很认真的。
从她脸上的燎原之势就已经可以窥见一二。
她就这么以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看着周亦淮,使人不得不妥协。
“原谅你了。”他轻叹了口气,抚了抚她垂落颊侧的发丝,柔顺,带着盈满空气的香气。
她睁着眼睛继续回视。
“害怕自己会打扰到你,影响我们陆博士的学业成绩,又担心你不自在。”他把头发都别到她的耳后,声音又低又沉,“结果你说我女朋友是学习?”
陆时宜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样。
他怎么又知道了?
他偷看!
她半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谴责的话,就见他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角,微微低了低头。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语气重,而且暗含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听起来像是要气疯了。
不至于吧。
她明明就是随便开的一个玩笑……真的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我让你看看,女朋友和女朋友之间有什么区别。”
“我……”
剩下的话被全数堵在了嘴里,竟是连半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了。
他骨子里大概是有一些坏东西存在的,压制得人根本就动弹不得。
腰抵在桌子的边缘棱角上,硬梆梆得令人发疼,她往后退,他也不阻止。
就这么往前追着她吻。
太强势了,她压根就无力招架,只能情不自禁地呜咽出声。
到最后,她腰折到了一个夸张的角度,再往后就要倒了,这才不由自主地勾上他的脖子。
然后他就像打了什么兴奋剂似的,扣着人更凶了。
“你、你……”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但也没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我?”周亦淮贴着她的唇,声音放低,“我是你男朋友。”
强调意味非常明晰。
“嗯、嗯嗯。”陆时宜口齿不清地点头。
突兀的铃声响起,她只觉得肩膀都要被搂断了,迅速去推人:“我电、电话。”
讲完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放在沙发那里没带过来,那么这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应该是周亦淮的才对。
就在她身后的书桌上,特别特别近。
“不、不是,你电话。”
周亦淮好像已经放过了她,只在她唇瓣边有一下没一下啄着。
“你帮我接啊。”他笑得很痞,感觉跟高中时年级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混混没两样,“我够不到。”
放开她不就能摸到了!
可他好像完全没想到这个解决方法,就那么不太要脸皮地攥着她。
陆时宜用手往后胡乱探寻着,终于抓住长方型的冰冷物体,赶紧递过去。
他没接,继续亲她:“好人做到底,帮个忙呗。”
陆时宜:“……?”
他在她耳侧低声,她根本招架不住,于是下意识垂眼看手机。
时间太长,自动挂断了。
然后对方又打来了一次。
锁屏那张大图毫无阻隔地映入眼帘两秒。
她虽然拿过几次他的手机,但从来没见过他的壁纸,这次见到了。
是百日誓师那天看起来旧旧的拍立得照片。
她抱着向日葵花束,周亦淮屈起胳膊,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两人对着镜头表情都很淡,但好像又微微扬着笑。
这照片她也有,但没想到他竟用之作了锁屏壁纸。
——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两秒过后,屏幕自动切换到通话界面。
视、视频?
再一看备注:姐。
姐?!
那个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姐?
陆时宜受惊似的猛一用力推开了身前的人,面对周亦淮茫然的眼神,她脸一热,提醒道:“是你姐姐。”
很久没见的话,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她仍旧喘得厉害,薄脸皮让她无法用这种姿态在此刻进行旁听,于是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溜之大吉。
可是手腕被牢牢地拽住,完全没法动。
在周亦淮毫无顾忌点了接通的那一秒,她无所遁从,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直接蹲到了桌下的空间,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男生。
“我了个天啊周亦淮。”周之矜才接触到他的眼神就作为过来人了悟道,“你刚是不是干坏事了。”
随即反应过来,“不对,我是不是影响你干坏事了?”
“嗯?”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明明能猜到周之矜要说的话,明明也可以转移话题,却在垂眸接触到陆时宜的眼睛之后,生出了陪她“聊一聊”的心思。
“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道,是虚心求教的好学生的样子。
“像早恋刚好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周之矜还补充道,“而且是在亲亲抱抱时被逮到的。”
陆时宜:“……?!”
耳尖烧了一大片,鞭挞得人像在火上烤。
他们一家人怎么都那么敏锐!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什么魔鬼形容。
要是被他姐知道了,她还有形象可言吗?
她不知所措到脑子里乱成一团被猫咪扯过的毛线。
“是吗。”周亦淮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懒洋洋地接了一句。
看起来像是顺从接受评价,一点都不打算否认了。
陆时宜在桌子底下焦急地用手指推了他的裤腿两下,她自己觉得用了很大的力气,结果在他看来跟挠痒痒一样。
有点有趣。
周亦淮低头笑了一声,不为所动地说:“可能是吧。”
陆时宜咬了下唇,觉得他可真是太难哄了。
怎么刚才犯的一点小错误,现在还要抓着她不放。
也不看看现在的场合对不对。
然而这人还若无其事地顺过桌上的水杯,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再平静地放回去。
喉结慢悠悠滚了两下,跟个领导似的。好像难以打动。
她悄悄拉过他的一只手,往他手心写字。
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可谓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命运的齿轮总是让人重走老路。
她写了什么?周亦淮分了眼神去看。
知、道、了。
毫无指向性。周亦淮扬了眉,意思很明显:知道什么?
她妥协,继续写:
区、别。
再联系上之前他的话,完整就是:知道此女朋友和彼“女朋友”有什么区别了。
孺子可教。知道就好。
周亦淮收回了视线,又喝了口水。
没一会儿,这个人终于遂了陆时宜的愿,轻咳了一声,对周之矜说:“嗯,我和学习早恋了。”
网线那头静默了两秒,恐怕有点无语。
“学习是我女朋友。”他正色说道。
陆时宜:“……?”
他是真的很讨厌!
并且他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讲的是实话。
“喔。”周之矜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相信了。
方法虽烂,但有用就行。
陆时宜正打算松口气,却听见那边又悠悠地传来声音:“所以我弟妹人呢?”
???
什、什么?
“被你藏底下去了?”
第50章 哄人
高铁上满是回家的大学生, 整节车厢安静得不行。
陆时宜昨晚噩梦连连,一上车倒头就睡。
原本说是要观赏沿途风景才选的铁路,结果只在进入省内后, 才看到一点点。
睡醒之后,她轻轻拽着周亦淮的袖子, 极轻声地问:“你都和家里讲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顾及他早八要考试,她都没敢问他。
就冲他姐姐和他聊天时的熟悉程度, 怎么也不该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可怜。
被周之矜不给面子地揭穿后,陆时宜像被闷熟透了一样,心神缥缈,一个没蹲稳就坐在了地上。
周亦淮要过来扶她,被她迅速摆手拒绝。他要是弯腰,不就是对他姐的话不打自招了吗?
他是真的想笑。
她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欲盖弥彰啊?
周之矜还在好整以暇地等待看他怎么说, 他当时只好掐了视频,给人回消息:[她害羞。]
[……???]
没声了以后, 陆时宜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卷着被子气成河豚。
这会儿她主动提起来, 周亦淮觉得还挺意外的。
“嗯。”男生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 “这不是怕给你压力吗。”
陆时宜:“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我姐的话……具体日期记不清了,就我们去心理咨询室那天。”他淡声道,“我妈妈, 是百日誓师那天。我爸不太管我这方面的事, 他没有话语权,我也懒得跟他讲。”
缓慢眨了两下眼, 陆时宜顿时反应过来,所以那天周亦淮妈妈果然是在看她吗?
不是她的错觉。
“怎么会那么早啊?”她对这种类似“掉马”的事情后知后觉地感到局促。
太早了, 会不会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呢。
“担心什么?”周亦淮抬手往她腰上挠了一下,她被刺激得猛缩,往椅背上倒,“我妈妈很喜欢你。”
陆时宜痒得笑了起来,但还是有点疑惑:“那你姐姐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
他垂着眼说:“向她请教怎么追人么。”
周亦淮从小到大都没在什么事情上受过挫,也少有做不成的事,长年累月下来,虽然人看起来挺随和,但还是有几分大少爷的拽劲儿,也低不下什么头来。
真要说到向什么人虚心求问,恐怕也就这一件了。
“那为什么是去心理咨询师那天?”她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因为就是那一天,我确认,我喜欢上了你。”种种细节不必再提,他只是捡着最要紧的东西说,“心理老师让闭上眼睛,随着她的指令想象画面,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
陆时宜觉得这节车厢的空调热气好像开得太足了些,怎么让人好像有点无法喘息,顿了好半天,她才声若蚊蝇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你呢?”
“啊?”
“你的画面是什么?”
其实她有在日记本上写过,只是比较隐晦罢了。
正要把答案说出口,这人已经敛起神情,算得上倒背如流:“是太阳,是他的代名词。”
陆时宜:“……”
他的记性是真的很好,很多东西翻两遍基本上就很有印象了。但好记忆体现在这种时刻,就有点令人面红心赤。
粉色倏然从耳根下面窜上来,陆时宜睫毛颤了两下,特别小声地转移话题:“你既然问你姐姐……”
“那她怎么跟你说的?”
男生怕她多想,极快地正色否认道:“我追你的过程中,她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那点方法也就只能哄一哄她的国外小帅。”
意思就是,所有的门路都是他自己摸索着独创的。
陆时宜:“……”
她稍微扯了扯嘴角,过了几秒,弧度越来越大。
“待会儿怎么回家?”
提起这个,陆时宜就有点心虚,“我爸爸给我发微信了,说来高铁站接我回去,待会儿我跟何徐行一起走,顺便送送他,比较顺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