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7:25:16

  陈氏去了好一阵儿没家来,喜春想着宁家媒人家的方向跟着去了,不过还没到,便见媒人家外篱笆院儿外的大树下站了一对母子。
  何家是镇上人家,家中有个小杂货铺,日子清贫,但何家独子何施生得俊气,人又质朴,何家在镇上日子清贫,但对庄户人家来说已是上等人选了。
  何母对今儿的相看不大满意:“这家的闺女一看就是克夫的,我叫她家陪嫁不能少于二百两还不乐意,施哥儿你可还是头婚呢,配她一个二婚的,那不是她家赚了吗?”
  何施听何母的:“娘说的对。”
  何母继续说:“要不是知道她家有银子路子,我还不乐意应呢,前些日子那许寡妇,生得腰圆屁股大的,好生养不说,做事勤快嘴甜,还带着四五亩好地呢,要是娶进门,还不得是我何家的了,不行,这两百两是最低价了,我再去说说,要是她家不应,你选这宁家女还是选许寡妇。”
  何母是偏向那许寡妇的。
  何施丝毫没有犹豫:“许寡妇。”
  母子二人气势汹汹返回媒人家,人一走,喜春从另一侧走了出来,白着脸,浑身气得发抖。
  她这一辈子,还不曾被人嫌弃成这样子,合着,同样是守寡的,还要分个等级出来?
  喜春深深看了眼这母子俩迫不及待的模样,返身回了宁家。
  这事儿自然没成,陈氏气呼呼的回来,到喜春面前儿时,又变了副模样:“这家儿子生得不好,脸丑脚跛,脾气还不好,娘给拒了。”
  喜春想着那何施的模样,跟脸丑脚跛可扯不上关系,在何母面前更是孝顺听话,瞧不出脾气不好来。
  这罪名给按的,喜春被何家母子弄出来的郁结都散了几分。
  唐桂花这个儿媳妇还当真,吓得直说:“那这可要不得的。”没得以后见天儿叫夫君去撑腰打架的。
  喜春跟陈氏道:“娘,我不急的,还是先给三哥相看吧。”
  说起来,他们兄妹二人的婚事都不顺。
  陈氏道:“你三哥的亲事一直在给他寻呢,你的那也不能耽搁了去。”
  陈氏觉得,要是这兄妹二人的婚姻大事同时解决了,那自家这些糟心事也就尽数没了。又交代喜春,叫她没事就出门去走走。
  宁家村民风淳朴,说闲话的有,却也不多。
  喜春正式在娘家住下来了。
  自古婆媳是个大难题,姑嫂之间同样如此,喜春多住了两日,唐氏便开始不对劲儿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找茬,喜春也不搭理她,气得唐氏拉着大嫂赵氏,捶胸叹气:“大嫂,你说咱小姑子这要住多久的?”
  她觉得这老姑娘要赖着宁家了。
  得吃多少大米,得吃多少肉蛋?
  想想她都心疼!
  赵氏诧异的看着她:“妹妹姓宁,自是爱住多久便是多久,平日里那还有爹娘养着呢。”
  还轮不到她养的。
  又不是她闺女,凭啥她养啊?唐氏跟赵氏说不到一块儿去,再也不想搭理这个脑袋有坑的妯娌了。
  宁家这么多人,偏生跟她一样想法的一个都没有,唐氏没个能同仇敌忾的,只能悻悻去外边跟人说长道短去了。
  喜春刚回来那两日,家里甚活计都不叫她做,洗衣铺床、洒扫烧饭,都是由陈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做,还是喜春据理力争才叫她松了口,叫喜春就跟从前一般,帮着洒扫洗衣烧饭。
  宁家不提周家,日子一忙,连喜春都快忘了。这一日,喜春端着刚摘的瓜果进门,就见七婶子在家。七婶子可是专门给人牵桥搭线的,喜春眼一亮:“婶子,可是我三哥的亲事有着落了?”
  七婶子刚来,正与陈氏说起这件事,正说了几句,喜春就回来了。
  陈氏面色不大好:“喜春,你先回房吧,你三哥的事儿,你当妹子的可不好听。”
  换了往日,喜春也就应了,但这会儿见她娘陈氏难看的脸色,七婶子不敢落在她身上的慌乱眼神,都叫喜春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那脚就跟生了根儿似的,喜春张了张嘴:“婶子,是因为我吗?”
  “这...”七婶子不敢答话,却正让喜春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脸上没甚表情:“婶子,他们说什么了?没事,你说,我受得住!”
  “喜春!”
  七婶子只得开了口,左避又闪的:“其、其实也没甚,左、左右就是命、命不好甚的...”
  陈氏已经唬起了脸:“七婶儿!”
  七婶儿不敢再多说了。其实她已经说得隐晦了,宁家家境好,宁元的婚事若是他不那么挑剔,其实是很容易的,但自从喜春回来后,原本松了口的女家纷纷找了托词,话里话外便是觉得喜春这个小姑子碍眼,白白养着一个出嫁的大姑娘,人家不愿意,说她命不好,怕克着了,还有那更直白的,放了话说喜春不在娘家了,才考虑相看。
  喜春白着脸儿,这不是喜春第一回 听到她克人的话了。也叫她顿时清楚了一桩事。
  她已经嫁过人了。
  这不是当做没有便没有的。
  房中烛火燃了一夜,到最后一滴耗尽。
  一早,喜春红着眼眶出了房门,郑重的宣布,她要回周家了。
  “不行,你回去做何,那周家如今是个甚么情形你不知道?”陈氏头一个不答应。“是不是昨日七婶儿的话惹你了,那些都不是好人家,咱家不稀罕,慢慢寻摸就是,你别往心里去。”
  宁父跟几位兄长也要劝,喜春惨然一笑:“爹、娘,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都说我命不好,我要是留在家中,往日三哥四哥的婚事都得耽搁下去,旁人娶我,焉知是不是心中芥蒂,要是他家中有何不妥,会不会怪在我身上来?”
  喜春昨日想了一夜,与其这般,倒不如回周家。无论如何,总归不会牵连到宁家。
  陈氏等人一凝。都知道喜春说的是事实。
  “不会的,咋就这样严重了...”陈氏还想强撑。
  喜春已经下了决定,当日便给周家递了信儿,收好了包袱,次日一早便坐了周家的车回了周家。
  陈氏红着眼:“过两年等大家都忘了,咱们再寻个好人家也使得。”
  喜春没应:“娘,那这样又把周家置于何地了?大夫人给了机会,要走要留随我,如今是我要留下,又岂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
  周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喜春没与陈氏多说,环视这住了十几年的院子,父兄嫂子等人的担忧,大步夸出门,上了马车。
  马蹄声响起,逐渐远行,喜春挺直的身板一软。
  喜春心里清楚,从今往后,周家才是她后半辈子的栖身之所。
  周家,潘氏跟喜春确认:“你当真愿意留下?若是留下,以后却是反悔不了了。”
  喜春倔着小脸儿,小身板儿绷得直直的:“我愿意,我知道留下要帮着搭理府上府外,还有查验几位小少爷的饮食起居。”说着,喜春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可是,这些我都不会。”
  喜春觉得周家娶她是当真娶亏了。
  周家这等大户人家,要是娶了大家小姐,碰到这样的情况定是游刃有余的,哪跟她一般,出身庄户,对这些掌家之事一窍不通。
  潘氏拉着人坐到身边:“无碍,我会叫阮嬷嬷帮你的,她是我的陪嫁,这府中府外的事她都知道一二。”她笑道:“只是颇有些辛苦,你怕不怕的?”
  喜春看了看伺候在身侧,面目严肃的阮嬷嬷,心里打着鼓,小嘴儿嘴硬:“不怕!”
  潘氏也没拆穿她,在给了一个棒槌后,又给了她一个甜枣。
  “旁的往后自有阮嬷嬷教导你,我便与你说说咱们周家的事。”潘氏开口:“你也知道咱们周家有三房人,余下的族人都在蜀城老家。”
  喜春认认真真点头。
  “大房二房都在盛京当差,三房在秦州府经商,可无论是咱们几房还是远在蜀城的老家都有一个规矩。”潘氏意味深长,喜春便知道来了,全神贯注的听。
  “除开每年各房固定送年礼、年银回老家族中用做安排族中贫苦人家外,族中并不管各房的置产归属,各房管各房的。也就是说,三房除了几位小少爷该有的家产外,秉儿名下的产业,你身为他的妻子自该承继。”潘氏挑了族中其中一点规矩与她说。
  这是身份所带来的,只要喜春一日是周夫人,那她便得得合情合理。
  “咚”的一声,喜春怀中的包袱从手中掉了下去。
  喜春还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身子都僵了。
  大夫人说甚来着?
  自该继承?
  周家是什么人家,是他们秦州府最有钱财的人家,拥有数不清的田地铺子,拥有数不尽的银钱,大夫人的意思是,因为死了男人,她宁喜春,以后就代替了周秉,成为了这秦州府最有钱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喜春正式成了周家少夫人。
  新主子进门,自是要先召了下人来认认脸儿,以免被冲撞了去。喜春身份特殊,不止要见身在后宅的下人,还得见一见外头铺子的诸位掌柜。
  掌柜们在外办事,贸然召集也不齐整,便定下了两日后入府面见新夫人。
  巧云巧香两个带着喜春熟悉府上。
  喜春上回只在见大夫人潘氏时随意看了下周府的模样,没敢多看,现在在巧云两个带领下,才认认真真观看起来。
  周家占地宽,是一座五进院子,进门过了前厅便是修筑的湖泊亭廊,错落有致,湖泊里栽种着莲花,如今盈盈出水,粉色的花苞跃在湖面儿上,可以想见再过不久整片莲花相继盛开的画面来。过了湖心亭,还有一处花园,便到了主子们住的后院。
  喜春如今住的春归院是正院,大夫人住的东院,几位小少爷住的是西院,都属大院,另还有无人居住的院子七八座,下人住的后罩房等,房舍众多,院院之间过厅相连。院落中,雕梁绣柱,层次分明,摆叠精致,屋外,树、花,郁郁葱葱。
  喜春自诩身子极好,但在走过了湖心亭和花园后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巧云两个扶着人在一旁廊中坐下歇脚,一人给她捏脚,一人给她捶肩,还问喜春要不要喝茶水,用些点心。
  “不、不用麻烦了吧。”喜春从来没过过大户人家的日子,也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日子都是这般奢侈。
  还不到饭点儿时,庄户人家都是饿一饿也就过了的。
  “不麻烦。”巧云给巧香递了个眼神,后者便去吩咐了,不多时巧香便带着两个丫头端了茶点来。
  喜春不挑嘴,也没有特别爱吃的,十分好养活,但她常年在灶头忙活,这两盘点心一入口她就吃出来了。“是桂花糕和枣泥糕。”
  这两盘糕点其实不稀奇,让喜春惊讶的是这糕点的味道与周家在成亲前送到宁家的糕点味道一模一样。
  巧云道:“送给夫人的糕点是大爷吩咐厨房做的,不知道少夫人喜欢哪样,便每回各种都做了一点送去。”
  “还有布匹衣料,也尽是库中的好货,大爷说外边的东西没家里收着的好。”
  乍然听到已死的夫君生前对自己用心,喜春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她想了想,仰着小脸问:“巧云,大爷生得如何?府中可有大爷的画像留存?”
  喜春想,虽说她刚嫁来夫君就死了,但总得知道他长甚模样,是丑是俊都没关系,死者为大,她总是要有个念想的,不然想来感念他一片好心,脑子里都没个模样感念,只有个名讳,实在太苍白了些。
  也顺便给宁家送一份去。虽生前没见过自己女婿,但死后看看画像也算是知道模样了。
  “画像?”巧云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大爷模样儿生得俊俏,是咱们州城里出了名儿的美男子呢,不过大爷不爱画像,是以府上也没有大爷的画像。”
  喜春有些失望,想着除开这些身外之物外,他们这对夫妻,二人唯一有过交集的只有周秉写来的信件,寥寥几句,字迹狂妄,她接着问:“那,大爷脾气如何?”
  她本是想问大爷周秉脾气是不是不好的,又转念想着,巧云两个都是周秉安排到她身边的,他当着他的忠仆这样问,难免有背后说人小话的意思,遂换了个话问。
  巧云:“这便更不会了,大爷身形高大,俊美丰朗,虽威信极重,手段雷霆果决,对府上的下人却极少苛责,除非是那等犯了错的才是稍加惩戒一二。”她话一转:“少夫人,大爷已逝,还望少夫人保重才是,实在、实在不必睹物思人。”
  喜春茫然。
  她没有睹物思人啊。
  说句不客气的呢,她跟周秉连一面都没见过,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比跟村里见过几回照面儿的还陌生。
  喜春歇了继续问巧云的心思,晃着小腿儿,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清风,和着花的清香,半点少夫人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像跟她们打成一片似的,她吃着糕点,突然凑近了几分,生怕被人知道似的,先四处看了看,接着压着声儿,轻轻问:“那,阮嬷嬷脾气如何?”
  阮嬷嬷已经得了大夫人潘氏的吩咐要教导喜春,好叫她早日能独当一面,掌管这府上府外。只喜春一看阮嬷嬷那严肃的脸就有些发虚,忍不住先打听起来阮嬷嬷的脾性性子来。
  巧香笑道:“少夫人可是听了谁的闲话不成?这话可就是瞎说了,阮嬷嬷人挺好的,心又软,只是常年跟在大夫人身边,要帮着大夫人挡一些居心叵测之人,难免便练就了如今这不怒自威的模样来,早前刚进府的小丫头见了阮嬷嬷也害怕,后来也都知道阮嬷嬷再和善不过,从来不折腾咱们这些丫头的。”
  巧云跟着接口:“是呢,咱们大夫人出自名门,幼承庭训,阮嬷嬷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也是样样精通的。”
  见她们对阮嬷嬷如此推崇,眉宇坦然,喜春对心里揣测过阮嬷嬷此事存了几分愧疚。
  想来阮嬷嬷对丫头们都慈眉善目,想来对她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喜春心里大石落下。
  两日后,周家在外的掌柜纷纷入府。
  周家铺子遍布相邻州府,便是秦州府辖下各县、镇上也有不少,这些远在其他州府和县、镇上的掌柜要管理铺子,无法前来,入府的便是秦州府的各家铺子掌柜。
  这些掌柜们同为周家做事,早就彼此熟悉,周家变了天儿,这些掌柜们心里也打鼓,生怕新来的东家安插自己人,他们谁都不愿失去这份体面的营生。
  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直到周府派人来传话见少夫人,这些掌柜们才定下心。
  说是见少夫人,但掌柜们心里门清儿,这少夫人便是他们的新东家了。可是,新的担忧又出来了,“听闻少夫人出身乡野,以后铺子里的事该如何请示?”
  “是啊,大爷乃是经商奇才,过他手的货品样样都受人追捧,也让咱们周家商行扎稳了根儿,可如今,也不知少夫人还能不能维持大爷还在时的风光,为此,我这几日连睡都睡不好,家中内子都说我这头发都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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