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他们这群人趁早死心,别搁这耽误功夫。
傅知雪无语地撇嘴,忍不住问候萧炫的祖宗,不是,你想逞能也别带上她啊!
她可不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手中领头之人被激起了怒火,大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一声令下,四名杀手率先朝萧炫围攻过来,萧炫两腿用力一蹬,身下的马匹心有灵犀,载着他迎面而上。
傅知雪二话不说闭眼,心里默念佛祖保佑!
刀剑相交,金戈争鸣。
近在咫尺的厮杀声恍如梦魇而来,她控制不住地颤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泪,遇事只知道哭根本不管用。
萧炫分神察觉到怀中人的恐慌,他抬手捧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贴入他的怀中,尽量不让她见到血腥场面。
一鼓作气斩杀四名刺客后,对方领头之人脸色大变,再也不敢轻敌,直接挥手示意余下众人一起上。
萧炫眼神倏地转冷,他一人之力对敌余下七八人不成问题,怕只怕顾及不到傅知雪。
正当他琢磨是否先让傅知雪先走之际,傅知雪似乎感觉到他的意图,先一步开口,“奴婢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萧炫眸光一顿,忽而一笑,“那倒不至于。”
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暗卫一行人从天而降,出手快狠准,转瞬之间斩杀了五六人!
“属下来迟,还请主子恕罪!”
傅知雪一听是影六的声音,连忙从萧炫怀里露出脑袋,她睁眼环顾四周,死了一地的杀手,远处影二在与领头之人交手,二人刀剑耍得飞起,不分胜负。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傅知雪狠狠呼出一口气,见到影六比见到亲人还高兴,都顾不上满地的血腥味。
“影六大哥,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影六闻言,头更低了,“属下失职,令主子与傅姑娘受惊。”
“无妨,崔大人那边如何?”萧炫嗤笑,提剑一甩,软剑抛给身旁的暗卫,见了血的剑不适合再别在身上。
影六交代崔大人已经安全出了忘川酒楼,影八带着蝴蝶锁已先行回宫。
傅知雪眼睛一亮,好一个声东击西,下一瞬又心生不叩叩裙丝贰尔贰五酒义四其 欢迎加入满,萧炫心真狠啊,舍得拿他自己当诱饵,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怕后妃们哭死。
那一头,影二未能活捉领头之人,那人自觉不敌影二,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
傅知雪身子一哆嗦,啧啧两声。
萧炫留下一些人善后,之后不再耽搁,带着傅知雪抄近道回宫。
在皇宫东门外的树林里,傅知雪等候在马车上,萧炫与一穿着黑袍的男子低声交谈些什么。
她撩起车帘,悄悄打量那黑袍男子的身影,只觉得此人与先前在忘川酒楼的崔大人身形颇为相似。
沉思走神之际,不免被萧炫逮了个正着。
萧炫一摆手,黑袍男子拱手行礼告辞,转身的一刹那,恰好被傅知雪看到了对方的眼。
她怔住。
萧炫抬手点了点她,“你过来。”
傅知雪做贼心虚,起身下了马车,裙摆过长,右脚不慎踩到,她猛地往前一扑,眼看脑袋瓜子就要磕到地,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双臂被人一抓,天旋地转之间,她落入萧炫的怀抱。
她惊呼出声,紧紧抓住萧炫的双臂,暗道好险,差一点破相,不过她赌赢了。
萧炫对她并非无感觉。
萧炫气笑了,抓住她的脖颈,迫使她抬头,“苦肉计耍得不错,朕把你胆子养肥了。”
心思被他戳破,傅知雪嘴硬不承认,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皇上,奴婢吓死了,如果撞破了脑袋瓜子,皇上定然不会留奴婢在身边伺候了。”
“你当真如此舍不得离开朕身边?”
傅知雪故作娇憨地颔首,“嗯呀,在乾宁殿,奴婢吃得饱睡得好,日里不担心有人来找茬,夜里也不会做噩梦,奴婢沾了皇上的龙气,魑魅魍魉皆要避着走,实乃三生有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萧炫呵呵一笑,马屁精,“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位便是大理寺少卿崔昊崔大人。”
傅知雪目瞪口呆,刷地扭头瞪向前方。
此人与已故胞兄有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皆是瑞凤眼,英气十足,奈何脸部轮廓大为不同,胞兄脸颊圆润,崔大人双颊无肉。
“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莫不是相中了对方?”
第30章 吻
察觉萧炫话里的威胁, 傅知雪脊背一僵,脑瓜子转得飞快,“怪不得奴婢觉得崔大人眼熟, 原来崔大人与崔良媛的眼睛十分相似。”
即使她掩饰得再好,萧炫也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势必说了谎。
“傅知雪,你知道欺骗朕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么?”
傅知雪心里一咯噔, 脖颈被萧炫掌控, 她不得已仰首, 迎着他审视研判的眸光,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杏眼瞪得溜圆,明眸善睐, 可惜他至今看不到她眼里的坦诚,一而再再而三地扯谎。
眼下太晚,萧炫不愿浪费功夫听她鬼扯, 松开了她的脖颈, 吓唬她,“坟头草该有三丈高了。”
傅知雪膝盖一歪, 踉跄摔倒在地, 这次无人搀扶她,萧炫撂下狠话,撇下她先走了。
她不知所措地愣住原地, 过了半晌,还是神出鬼没的影六过来一把提起她,飞跃上城墙, 送她回了乾宁殿。
这一夜过得相当精彩,傅知雪未能歇息好, 早起眼下乌青一片,她用热帕子敷了几遍,勉强能见人才作罢。
今日落雨,雨势不小,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砸在傅知雪沉甸甸的心头。
怀揣心事,她没甚胃口,囫囵吞枣塞下半块馒头便去当值。
寝殿门外,元宝打着哈欠拎着热水蹲守着,见到傅知雪迎雨奔来,忙不迭递上干净的帕子。
“傅姐姐今日不当值啊。”
傅知雪道了一声谢,不便多说,声称昨日得罪了皇上,故一早来请罪。
元宝闻言,有眼力见地不再多问,还把手中水壶递过去,傅知雪接了过来,朝元宝心照不宣一笑。
片刻,守夜的宫人从里打开寝殿大门,二人见到傅知雪杵在门外,无声点头寒暄,之后便把人让了进去。
傅姑娘在,二名宫人安心下了值,元宝侯在门外等差遣,他干爹说了,只要傅姑娘与皇上待在一块,外人不能进去。
傅知雪拎着水壶绕过山水屏风踏进内间,萧炫早已起来,穿着明黄色内衫端坐在床沿闭目养神,他双手撑在腿上,无声却压人。
听到她的脚步声,萧炫也未睁眼。
傅知雪微微咬唇,他未出声撵她滚就表示还有戏唱。
她毕恭毕敬上前行礼问安,之后兑温水,准备热帕子给萧炫擦脸。
奈何她把帕子递过去,萧炫不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傅知雪不觉得尴尬,脸皮练出来了,相反还觉得萧炫在拿乔。
殿内烛火还未熄灭,燃烧了一夜的更香味道还未散去,近在眼前的这张俊脸蛊惑她蠢蠢欲动的心。
傅知雪鼓足勇气近前,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帕子落至萧炫额头的一瞬间,她的手腕蓦然一紧,下一瞬天旋地转,她被他给禁锢在怀中。
未等她出声,萧炫的冷脸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她右侧肩颈一痛,她惊呼出声。
他竟然咬了她一口!
疼痛密密麻麻,傅知雪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心中委屈说来就来,泪珠不值钱地砸下,怎料还未抱怨,萧炫又在她的肩颈处落下一吻。
随后犹如一只大猫般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耳鬓厮磨。
这一吻使得傅知雪心尖狠狠一缩,瞬间软了绷直对抗的气势。
男女相处之道上,她无多经验,九五之尊的强势,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令她身子软成泥,无助攀附着萧炫,犹如藤蔓攀附着枝丫而活。
萧炫主动吻了她……
尽管带着惩罚、警告意味,那也是实打实的吻。
她深知此时此刻乃天赐良机,后宫一众妃嫔,要想在萧炫心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必须拿出与众不同。
“皇上……”
她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脖颈,试探地凑近他的唇,见他撩起眼皮,凌冽的黑眸直勾勾地锁着她,眼里有暴雪在肆虐。
傅知雪怕极了他的眼神,抖着胆子抬手遮住他的双眸,一鼓作气亲上去。
他唇瓣微凉,还参着一股茶香。
勇气戛然而止,不敢再朝前越雷池,她点到即止,随后往后缩,却被萧炫摁住了动弹不了。
“亲了朕就想跑?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萧炫睁眼,犹如睡醒的猛虎,瞬间张开獠牙。
他抬起她的下颚,黑眸里勾着火,还藏着未歇息好的红血丝。
“奴婢不敢。”傅知雪杏眸含情,含羞带惬,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
萧炫岂会看不出来傅知雪的有意撩拨,眼下他确实还没腻了她,她主动投怀送抱,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与她说道说道。
“心里想明白了?”
傅知雪迷茫的眼神一怔,未料在这关头,萧炫还有心情与她掰扯一二,她也是服了他的定力。
她敛起乱七八糟的心神,慢慢归拢,规矩坐好,朝他举手发誓。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眼里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奴婢对崔大人绝无肖想,只觉得崔大人与奴婢已故表哥有些相似。”
“已故表哥?”
这托词陈旧,看在她主动亲他的份上,萧炫给她一次机会,揽着她落座到床沿,主动接过她手里凉了的帕子擦脸。
傅知雪被他搂在怀里,也不敢随意动作,缓缓道来,“奴婢幼时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姨娘家的表哥比奴婢大十岁,对奴婢非常照顾,后外出经商被歹人杀害……”
说到此处,她泫然欲泣,“表嫂那时怀有身孕,还未满三月,因伤心过度,孩子没守住,一年后表嫂也跟着去了。”
萧炫不动声色打量她,见她情真意切,嗓音哽咽,也不似那作假的样子。
她话里真假,他只需派人去她外祖家打听便知一二。
暂且信了她的解释,萧炫把帕子往案几上一丢,抬手擦拭掉她的眼泪,把人抱坐到腿上。
“嗯,那藏宝图又是怎么回事?”
傅知雪趁机依偎到他怀里,捉住他的手,拨动他手腕上佩戴的佛珠,见他默许纵容,她干脆摘掉他的佛珠,拿在手里玩。
“越州临近几个县城都有前朝藏宝图的传言,据传藏宝之地在越州东云寺,那主持是个见钱眼开的,入寺要交门钱,每人一两,谁能找到藏宝地各凭本事。”
“奴婢入京之前,未曾听说有人找到过藏宝地。”
原来如此。
萧炫按住她的手,把佛珠戴进她的手腕,“此事朕会派人去查,如有必要,你得一同前往,你可愿意?”
傅知雪顾不上手腕上的佛珠,睁大眸子瞧着萧炫,“越州毕竟是奴婢的家乡,皇上不怕奴婢跑了再也不回来?”
萧炫把问题抛回去,锁住她的眼,“你会跑么?”
舍得丢弃荣华富贵,舍得抛下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日子。
后宫妃嫔哪怕再无宠也未离宫。
傅知雪肯定不会跑,她大仇未报,余生难以苟活。
她作势踮起脚尖表决心,萧炫偏头避开她的一吻。
“朕今日要早朝,不宜耽误。”
耽误什么,不言而喻。
傅知雪霎时羞红了脸。
早朝后,萧炫一直未回乾宁殿,傅知雪闲极无聊,继续待在殿内翻阅小报。
孙怀恩不在,其余宫人不会进殿,傅知雪眸光一动,环顾四周,起身走向堆放奏折的案几。
她也不乱翻,目光搜寻大理寺呈上的折子。
好巧不巧,大理寺的折子竟被放在在最上面。
本欲翻开来比对一下字迹,忽然想到藏在乾宁殿的暗卫,骤然回过神来。
糟糕,差一点露出马脚!
傅知雪反应极快,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湖笔,又从堆放纸张的架子上取出一叠新纸,把手中小报垫在下方,靠着案几作画。
她画了越州地形图,又在其中标注了东云寺的位置,随后把笔搁在笔架上。
呼,好险!
傅知雪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呈报给萧炫。
萧炫听后眉峰微动,复又波澜无惊,交代暗卫无需时刻盯着傅知雪。
“这丫头狡猾如狐,一般人耍不过她,她对朕所图无非恩宠与承诺,倒是做不出有损江山社稷的坏事。”
她心性不坏,比东宫那位心地良善多了。
影一再三强调越州官场腐烂,官商勾结,眼下前朝藏宝图出世引来各路人马觊觎,鱼龙混杂,不赞同微服私访。
“皇上,那越州之行,您当真要亲自过去一趟?”
“去岁九月太子殿下南下办差,在越州被人弄伤了右脚踝,皇上此去,属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