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你祁奶奶也说了,他哪方面都极好,就是性子冷了点,待人不那么热情点,你可别觉得他不喜欢你,他对人都这样,你见了他可别多想,等到你们熟悉了结了婚就热乎了。”
……
温杳越紧张,脑子里就越是浮现来时温奶奶说的关于祁肆礼的那些话,性子冷,眼光高,还比她大几岁,阅历也比她丰富许多……越想温杳越想临阵逃脱。
想到此,温杳双脚都做出向外的动作,双手都撑着桌面,整具身体就要起来时,包厢外的长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平稳而有规律,听起来就是一个极其健康的男人应该有的……但这并不是关键的,关键是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包厢门前。
温杳心随之堵到了嗓子眼,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催促她赶紧逃,但脚下却动不了分毫,于是温杳只能眼睁睁看着包厢的门被一只修长窄瘦的大手推开,紧接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体完整无余地出现在了温杳面前。
温杳紧张地下意识抬眸,下一秒,她呼吸微微停滞。
假设,假设温杳是个十足十的颜控,那么此刻温杳觉得自己余生一定会非他不嫁。
面前男人有180以上,中式剪裁的西装裹身,把男人的肩颈腰线勾勒地十分完美,微短的黑发下,脸部线条如刀削分明却不凌厉,丹凤眼深瞳仁,鼻梁挺括,唇形偏薄,五官英俊到像是上帝精心雕琢。
眼下他站在那,掀眸看过来,面上情绪很淡,但周身气质如冰似雾,也确实如奶奶所说,面前男人看起来性子冷淡,好似天生不会有太大感情波动。
但温杳不是颜控,所以她只是在心里惊讶了几秒男人长相,便再次被铺天盖地的紧张感袭裹全身。
以至于她忘记了打招呼,就那么直直瞧着祁肆礼。
祁肆礼走进来,微微侧身,修长的手轻轻关上了包厢的门,他往桌边走,边走边瞧着呆呆看他的温杳,跟昨天酒吧见的那一面有所不同的是,眼下她是涂了一层很薄的粉,唇上也多了一层水润的唇膏,像是怕失礼才简单收拾的妆容。
即便简单,也足够惊艳,尤其那双青潭似的水润杏眸,漂亮到灼人。
再盯着人看,不太合礼,快到桌边,祁肆礼微垂着眸看了眼木椅,他问:“要走了吗?”
“啊?”温杳看他越走越近,紧张到脑子都不能思考,人生第一次相亲,跟不认识的男人见面,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温杳下意识实话实说,“……对,想走……”
……这样真的不礼貌,温杳后知后觉,但话都说出口,她无意识哭丧了下脸,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眸光,温杳又赶紧调整五官,试图让自己表情平和,但从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来看,这显然无疑是失败的。
祁肆礼在她对面坐下,递过去一杯茶水,看出她的紧张,他的嗓音低了点,听起来也柔和了点,“实在紧张的话,暂且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夫。”
“啊?”温杳语言系统丧失中,她只能讷讷着接过茶水杯,捧着茶水抿了一口。
“听温奶奶说你管理着一家绣坊,既然如此,你平常应该会见一些需要合作的生意人,那不妨把我当成一个生意人。”祁肆礼瞧着温杳的眼说道。
温杳微微睁圆了眼,放下茶杯,忍不住道:“你知道我要管理绣坊的事?”
说罢,又小声嘀咕:“奶奶怎么什么都说。”
祁肆礼看着面前女生不知是懊恼还是羞宓哪Q,鹅蛋脸微红,眼睫毛也快速扑闪了两下,他“嗯”了声,说:“很厉害。”
温杳被一个成功商人夸这句话,脸直接涨红,她连敬语都用上了,“您别这么说,一个不用怎么费心的绣坊而已,在您面前算不上厉害。”
祁肆礼听温杳说“您”,没有纠正她,只说:“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因为桌洞里清不完的情书而苦恼,你十五岁却已经接手母亲的绣坊,怎么会不厉害?”
“啊?”温杳并不觉得面前男人说情书一事是在炫耀自己长得好看,她是真的觉得祁肆礼高中时是真的苦恼过桌洞里那些情书,所以才能记到现在,就好比她也曾苦恼过每天清早桌洞里或者书本里随机掉出一份情书,她道:“确实,每天处理情书会很麻烦,我高中也会收到一点,只是就这么一点我就已经很苦恼要这么处理了,更别说你了。”
祁肆礼却微微摇了下头,“不会。”
温杳没听懂,“嗯?不会什么?”
祁肆礼说:“你很漂亮,收到的情书不会比我少。”
要是唐雎在这,听见这种话从祁肆礼嘴里说出来,恐怕要震惊到要怀疑他二哥是不是被鬼上身的程度。
谁能想一个在商界运筹帷幄的大佬能在这雅致的茶馆里用最质朴的话语夸一个十八岁的女生?
从青春期开始,温杳听过很多男生或者男人说她漂亮,但眼下祁肆礼是第一个让她脸红的,兴许是他本身就长得妖孽,还偏要来夸她这种一般好看的,温杳脸红着,干咳了一声,她不知道此刻该怎么接话,便诚实道:“你比我好看,肯定会比我多。”
祁肆礼好一会没说话,引得温杳忍不住抬头,黑眸对上那双水润清澈的杏眸,他才开口,很低的嗓音,问温杳,“我们要在这里一直互相夸赞对方漂亮吗?”
“……”温杳摸摸鼻子,这才意识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确实好呆好呆,她咳了一声,“……还是别了吧,有点幼稚。”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感已经被祁肆礼挑起的话题赶走的七七八八。
此时外面起了点风,祁肆礼微微欠身,伸手去碰窗户,长指落在雅致古朴的木窗上时,记起什么,侧眸看温杳,问:“介意我关窗吗?”
“不介意!”
“好。”
温杳不介意说得快但等到窗户闭合,她才又察觉到尴尬。包厢内因为关窗突然变得好静,静到一点杂音都没了,温杳的紧张感又回来了,她正要再次低头喝茶水时,耳边听见祁肆礼忽然问她,“是抗拒这场相亲吗?”
“……也不是。”温杳这次没有脱口而出不礼貌的话,而是想了一个妥帖又中性的回答,她正要说相亲其实是温奶奶一手操办,自己才知情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叫了过来所以才有点紧张时,祁肆礼又说了话。
他声线好听,说话像在碧波湖下演奏大提琴,磁性又低沉,他说:“那,为什么没有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第7章 哄你
“……咳。”
温杳一口茶水险些呛进嗓子眼里,她很轻地咳了一声,平稳咽下茶水后,她又把茶杯递到唇边,垂着眸战术性喝水。
她这动作好似是在为说话润口,实则温杳是心急如麻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祁肆礼这个问题……不能实话实说当时是把他抛在脑后完全不记得他是谁了便拒绝了,毕竟是温奶奶主动去结的姻亲,温杳就这么把未婚夫置之脑后,不礼貌。
但眼下温杳一时想不到旁的合适的借口,身前祁肆礼好似还在等她的回复,一直不回答,似乎更不礼貌。
左右为难,温杳脸都急红了点。
祁肆礼一直静静瞧着跟他隔一张桌子的温杳。温杳的微信名片是祁奶奶在第一次提及跟温杳相亲那天发给他的,他一直没加,也没点开过,直到前天在酒吧匆匆一瞥,他回到家,应付完唐雎父亲,回了卧室,洗漱过后,靠在床头拿过手机点开了温杳的微信名片。
发送好友验证时备注填了他的名字。
之后,申请消息便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祁肆礼猜到是温杳忽略了他的好友申请。在没抵达茶馆见到她之前,祁肆礼以为温杳是非常抗拒这场长辈口头约定的婚姻才拒绝加好友,但眼下见她不停地喝水,眼神躲闪,脸颊红起来,很明显,她拒绝他的好友申请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抱歉。”他如果再这么等下去,温杳那张涂了薄粉盖不住热意的脸都要烧成晚霞,祁肆礼开口,音色低醇,“是我唐突。”
温杳捧着茶杯,闻言忍不住轻轻掀了眸看祁肆礼。
祁肆礼拿起茶壶,往温杳那边探去。
温杳瞥见祁肆礼要给她填茶水,她赶忙放下茶杯。刚才为了拖延时间想答案,她一个劲喝水,茶杯都见底了。
碧绿色的茶水落进茶盏,祁肆礼说:“今天之前我们没见过面不算认识,贸然加你的微信,确实太过唐突。”
温杳重新把八分满的茶杯捧在掌心,她眨了下眼,明白了,祁肆礼在给她找台阶。
巧的是,祁肆礼给她找的台阶跟她前天想要主动加祁肆礼微信最后却又作罢的缘由一模一样。
他这么绅士又与她想的一样,温杳正要开口说话,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她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温杳本打算摁灭的,但瞥见来电显示是崔棉,她顿时改了主意,拿起手机冲祁肆礼说了一句。
祁肆礼颔首,“嗯。”
温杳便拿了手机出了包厢,掩了包厢门,站在长廊上按了接听键。
电话通了两分钟,温杳便返回了包厢。
她坐下,没在碰茶杯,一双水润杏眸欲言又止看了眼祁肆礼。
祁肆礼说:“有什么事情吗?”
“店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要过去一趟。”温杳其实不太好意思说的,毕竟是定下婚约后第一次见面,两人才坐下不到十分钟,没聊多少事情,也没了解多少彼此,她就提出要走,于情于理,都不太礼貌。
更甚着,如果祁肆礼是个多疑的人,他会不会觉得是她故意让朋友打电话来终止这场相亲。
但绣坊的事对如今的她来说,是除了温奶奶之外,第二重要的事,再不好意思,温杳还是会硬着头皮开口,即便祁肆礼会因此生气。
“开车了吗?”祁肆礼却缓声说:“没开的话,我送你。”
“不用不用。”温杳很明显感觉到祁肆礼并没生气,语气跟方才聊天时一般,她松口气解释道:“早上是阿姨开车送我来的,她还在外面等我。”
“嗯。”祁肆礼起身,走到包厢门前开门,他侧身看温杳,眸黑着,说:“一起出门?”
“好。”
温杳先出了门,祁肆礼后出。祁肆礼走在她后面,温杳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但没一会,后出包厢门的祁肆礼便走到了她身侧,跟她并排。
眼角余光瞥着身侧男人的一角质感精良的西装,是很安全很令人舒适的社交距离。
她没再看,收回偷瞥的目光,移向了长廊外雾蒙蒙的天。
方才在长廊上接电话时天还是晴的,不过在包厢里过了半分钟,再出来,天空又淅淅沥沥飘起极细的小雨。
茶馆门口有服务生在发雨伞,专门给来茶馆喝茶忘记带伞的顾客。温杳跟祁肆礼两人都没带伞,车子又在茶馆外几步远的位置,温杳看着势头不算缓的小雨,不想淋几步路的雨,接了服务生送的伞,祁肆礼也接了一把。
服务生应该是被店长交代过,给女士递的雨伞是米色,给男士递的雨伞是黑色。温杳站在茶馆门口撑开那柄米白色的雨伞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特别清细的女生嗓音,像是突发意外,下意识喊出的尖叫。
“哎呦――”
温杳刚把打开的雨伞撑在头顶走进细雨中,听见声好奇扭头看,就见祁肆礼还站在茶馆门口,他一只手正扶着一个往他身上摔倒的女生,因为用手扶着,那女生后背并没实打实碰到他。
也不对,他并没用手扶,他用的是那把还没打开的黑色雨伞。
他用伞身托着女生的后腰,在温杳回头的时候,他脚下还退了一步,温杳瞧见那女生后背跟他前胸之前的空隙一下拉开,大的能再挤进去一个人。
“……”
因为祁肆礼跟女生是同一方位,温杳也清楚看见女生模样,高挑纤瘦的身形留着微卷的棕色及腰长发,雪白脸桃花眼脖颈修长,穿白衬衣紧身牛仔裤细高跟,十足的气质美女。
即便是温杳,目光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女生,但祁肆礼好似无感,温杳见他很快松了手,不是,是松了雨伞,目光不曾在女生身上停留一秒,便转身朝她走来。
“……”原来是真的如温奶奶和姜如茵所说,祁肆礼,极其不近女色,温杳忍不住想。
这时,那女生迅速调整好害她差点摔跤的高跟鞋,瞥见祁肆礼,她双眼微亮,小步跑到祁肆礼身侧,伸手拨了下秀发,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祁肆礼面前,她歪头,冲祁肆礼自信一笑,“先生你好,谢谢你刚才扶了我,没让我当众出糗,可以加个微信吗?”
瞥见这一幕的温杳默了默,虽说祁肆礼眼下是她的未婚夫,但两人其实并不熟,于情于理,温杳此刻都该避嫌,她正打算转身不看两人往车子那处走时,祁肆礼比她反应更快。
只见祁肆礼黑眸微垂,只睨了一眼女生递到他胸前的二维码,便收了视线,径直朝她走来,从始至终,没看那女生一眼。
女生似乎没料到男人会这么冷淡,待在原地傻了眼,她对自己的容貌真的很自信,即便真的有男人不吃她的颜,她这么漂亮,男人拒绝的话语也会委婉许多,她还没遇到过这种完全忽视她的男人。
还没转过身的温杳全程目睹祁肆礼的冷淡,她握着伞站在原地眼皮跳了下,她觉得方才包厢那个主动开启话题并且会给她台阶下的男人一定是被祁奶奶给逼出来的,眼下这个冷淡矜贵不可攀的祁肆礼才是真的祁肆礼。
祁肆礼撑了伞到了温杳近前,他掀眸,看温杳发呆的脸,他道:“怎么了?”
“啊?”温杳猛地回过神,眼睫毛扑闪好几下,她没敢看祁肆礼的眼,匆忙转身道:“没什么,那个,我走了,下次再见。”
她说罢,人便撑着伞在细雨中往来时王姨停车的位置走去。
祁肆礼站在原地看向温杳纤细的背影,他没动,目送着温杳走到不远处,然后看着她站在原地咬着唇左右张望。
温杳记忆很好,她记得来的时候王姨的车子是停在这里的,但眼下这里停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并不是王姨开的那辆玛莎拉蒂。
她左右张望,附近也没有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温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给王姨打个电话,还没点开拨号键,微信倒是先进来一条消息。
是温奶奶发来的。
奶奶:【奶奶腿脚有点不舒服想去医院,就让你王姨先开车回来了,杳杳,你一会让肆礼开车送你哈。】
温杳:“……”
奶奶腿脚有问题是假,想让她和祁肆礼多相处多相处是真,温杳哪能猜不到温奶奶的心思,但想到祁肆礼刚才对女生的冷淡,她其实是起了点怯意的。
祁奶奶一定是害怕祁肆礼人太冷了吓到她,在祁肆礼过来时再三叮嘱,祁肆礼这才收敛了本性在包厢里对她温温和和的,温杳又怕又不好意思。
怕是怕祁肆礼万一恢复本性,冷淡到让她束手束脚,找不到话题聊天徒增尴尬。不好意思是本就是温奶奶主动为了她攀亲,眼下再委屈祁肆礼收敛本性来和她相处,她心里总觉得亏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