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他明明丑陋又卑贱,性格古怪,父母不爱他,同窗也不愿靠近他。师姐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曾经他想过给师姐种情蛊的念头,但若这样的话他不就和那个男人一样了吗?
曾经千次万次萦绕于心头的名字,到了真正听见“喜欢你”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迟疑。
“因为你很好啊。”说起来,虽然裴听雪在书中的定位是大反派,但相处至今,祝惟月就没见他真正做过什么坏事,也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用剑吓唬她。
“你长得好,剑术高,原型很漂亮,对我也很好。”她轻轻抬手,触上了裴听雪的眼尾。
“你教我剑法,陪我摘药,不顾自身安危强行破阵来救我,用自己的鳞片给我做吊坠。还特地来到雨境找我,你真的很好。”
“你知道我原来不在雨境吗?”
“嗯,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在那里。”
“所以,”祝惟月定定看向裴听雪,“喜欢你,喜欢阿雪。”
“最喜欢。”她的手指移到裴听雪的脸颊,勾勒出他的形状。
“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喜欢一个人?”裴听雪轻轻道。
这是实话,他从小被父母虐待,长大后也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一个从来没有被人爱的人该怎么爱其他人呢?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你不用再做什么。”
想起他从前的遭遇,祝惟月忽地眼眶发红,这种环境成长下的裴听雪,从来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却对她这么好。
手指移到少年唇角,祝惟月轻轻按了按,眼中笑意盈盈:“不知道怎么喜欢人的阿雪却对我这么好,怎么办,更喜欢了。”
上辈子祝惟月在家中有一个弟弟,父母很少关注她。来到这里后,和同窗们有深厚感情的也不是她,是早已死去的原主。
只有裴听雪,真正地在意她,采药时陪着她,去黑市时陪着她,在秘境中也陪着她。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受。
只要有他在,她便很安心,他能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阿雪,真的好喜欢你。”祝惟月抬眼,双眸亮晶晶的。
手指却还停在裴听雪的唇角。
烛火下,他的唇瓣殷红,看起来柔软水润。
蓦地怔住,裴听雪歪*七*七*整*理过脸,唇珠对着她的指尖。
裴听雪垂眸看她,长睫微动,好似纷飞的蝴蝶。
“这样可以吗?”
喉音微哑,神情却很无辜。
祝惟月浑身忽地一热。
“……嗯。”
她不讨厌这样的触碰,甚至有些隐隐期待。
下一秒,耳尖变得更红。
裴听雪居然……居然含住了她的手指。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不由得想起上次裴听雪化形时,也是拿蛇信这样舔过她的手指。
不对,不应该是她主导吗?现在怎么变成裴听雪主导了?
祝惟月不懂,脑袋迷迷糊糊。
力道很轻,她却感到很痒,酥酥麻麻,忍不住浑身轻颤。
感到怀中少女的颤动,裴听雪犹觉不够,用轻轻的力道咬了几下。
脸变得更红,热气传至全身,祝惟月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人在紧张时心跳声便会被无限放大。
裴听雪也能听到,师姐在他怀中,心跳如鼓,让他感受到了活着的感受。
久违的活着的感受,他不再是一位行尸走肉的修士。
师姐就是他的月亮,他黑暗世界唯一的光,是他存在的意义。
想靠近师姐,师姐曾经说过不喜和男子靠太近,可这番他却忍不住,想和师姐融为一体。
师姐的指尖所触碰过的地方,好似电流经过,传至心尖与识海。
他缓慢抬眸,与那双杏眼四目相对。
桃花眼带着迷蒙水汽,潋滟非常,令人不由自主就坠了进去。
祝惟月想,这一定是世间最美的眼精,她无力抗拒,自甘沉浸其中。
再眨眼,裴听雪忽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双唇。
猝不及防,唇边是极致的柔软,与裴听雪火热的吐息。
妖族生性恣意,裴听雪更是随意惯了。自小到大独来独往,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面对师姐,他却小心翼翼,生怕惊吓到她。
双唇触碰到的瞬间,他感到一股火热的气息从心中升起,尾椎感到颤栗。
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感受,想要体会更多。
“师姐……喜欢这样吗?”
热的发懵,祝惟月小声道:“……喜欢。”
裴听雪的吻浅尝辄止,动作笨拙,祝惟月能感受到他的小心,他不会真的不懂那些吧?
祝惟月上辈子生活在21世纪,自小受各种言情小说的浸淫,这些知识较裴听雪懂得多,所以理应她来教他才对。
眨眨眼睛,她忽地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裴听雪蓦地僵住。
原本只是简单的唇与唇相贴,猝不及防,上唇却感受到一股柔软湿润的触感。
心口彷佛被攥住,眼底漫出水意。
虽说祝惟月比裴听雪懂得多,但也仅仅只限于理论知识,她正想加重力道,却感到脸颊一阵湿湿的感觉。
欸?
怎么了?
祝惟月一怔,想到了上次拥抱的时候,她蓦地抬眸。
抬眼望去,撞进了含雨的秋波。水汽弥漫,桃花眼更加潋滟。
“阿雪……”
祝惟月轻轻开口,伸手拂过他的泪珠,“喜欢吗?”
“喜欢。”裴听雪哑声道,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我也喜欢阿雪,最喜欢阿雪。”耳边又传来少女的声音。
裴听雪太克制了,她心中难受,想要告诉他,无论如何都没关系。
揽住她的后腰,裴听雪张开双唇,不似那般刻意屏息,而是贪婪地吮吸着少女的气息。
双唇被撬开的时候,祝惟月晕晕乎乎。
舌尖相触,她压下内心的羞怯,轻轻迎了上去。
没了禁锢,裴听雪的吻,侵略性十足,祝惟月忽地生出一种被禁锢的错觉。
双唇短暂分离,她听见裴听雪低声开口,好似撒娇,又像诱哄。
“可以再深一点吗,月月?”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烛火跳跃, 房间里暗香萦绕。
祝惟月被吻得迷迷糊糊。
裴听雪一向聪慧,无论时剑术还是咒法,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如此。
起初还是浅尝辄止的试探, 一会儿后便试着索取更多, 向更深的地方。
酥痒之意更弄浓, 传至心尖与识海。
亲的太久, 祝惟月觉得有些呼吸不了,胸口发闷。
她用手轻轻碰了碰裴听雪的脖颈。
裴听雪微怔, 又亲了一口,随即放开。
师姐原本白皙的脸此刻通红, 唇瓣也是,好似涂了口脂,殷红润泽。
还想要,他轻轻舔舐刚刚被吻过的地方,不过不知师姐同不同意。
祝惟月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小动作,抬手擦拭他眼角的眼泪,心想怎么会有人亲吻还哭啊。
“今天先就到这一步吧。”
“还有后面吗?”那双桃花眼中噙着笑, 好似一个小勾,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祝惟月。
刚刚才流过眼泪, 此刻眼尾还带着点红,潋滟水润。
祝惟月被看得有些脸红,双颊发烫,“……有, 后面的以后再做。”
“后面是什么?”裴听雪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 轻轻捏了捏脸颊肉。
祝惟月挪开眼,他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而且这问的好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学生啊。
艰难开口,她又看向裴听雪,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好。”裴听雪轻轻笑道,“等你教我。”
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他一概都不了解,直到遇到了师姐,他才有了全新的感受。
贪恋师姐的触碰、拥抱和亲吻,想要更多。
从前他总是不理解那些合欢宗那些修士,认为一个人就够了,现在却体会到了这份欢愉。
祝惟月微微喘气,今日刚从秘境出来,后面又帮裴听雪治疗,一直没有休息,她感到有些疲乏。
察觉到怀中少女的疲累,裴听雪垂下眼眸:“要休息吗?”
“嗯。”祝惟月点点头。
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她双目睁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先回去吧。”
裴听雪一愣:“这么着急赶我走?”
“不是,”祝惟月脸红,“就是有些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那黑蛟几乎是你一个人斩杀,肯定也很累。”
“好。”裴听雪后退一步,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那今晚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好好休息。”祝惟月踮脚亲了亲他的眼角。
*
翌日,宋淮之和许若瑶也从秘境中出来了。
同样带着满身的伤口,休息几日后,便到了公布试炼成绩的日子。
预料之中,祝惟月她们小队都得了所在赛道的前三名,皆有了参加仙门大比的机会。
夕阳西下,暮色将倾未倾,漫天都是红霞,染红了满山的白棠。
师徒五人自飘渺峰来到了斋堂。
祝惟月习惯性地站到了惊鸿上,许若瑶张了张嘴,最终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她和宋淮之对视一眼,互相都想到了秘境中碰见小师弟,但是他却没有和他俩一起,反而是往回走。
去找谁?答案不言而喻。
站于剑上,瞧着梦幻的景色,祝惟月戳了戳裴听雪的腰,小声道:“那天在秘境里,你还记得吗?”
裴听雪轻轻抬眸:“记得什么?”
“最后你斩杀黑蛟的时候,我御剑到你身旁了。”
“嗯,我记得。”
少女乌发飘舞,身着青衣,以剑气护他的那一幕,他当然记得。
“所以我其实已经学会御剑了。”身后少女嗓音清澈。
裴听雪笑笑,轻轻握住了祝惟月的手:“那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御剑,我在的时候就来惊鸿上。”
“好。”祝惟月笑眼弯弯,悄悄捏了捏裴听雪的手。
在外人面前,两人不敢有过分的动作,只敢悄咪咪的牵手,不过祝惟月觉得是时候公布了。
谈恋爱就该大大方方的,藏着掖着算什么呢,起码得让身边人知道。
天玄宗的斋堂一向非常人性化,食物美味不说,甚至还可以有包间。
为了庆祝这次四人皆可参加仙门大比,却又没时间下山,几人便决定直接在斋堂雅间庆祝。
等待上菜的期间,玄微真人道:“马上去的地方是听雪的家乡啊。”
“嗯。”裴听雪轻轻应道。
“懿州有什么好玩的吗?”许若瑶好奇。
“那边靠海,气候湿润,有小桥流水,风景秀美,如诗如画。”
“感觉和云州有所不同。”
“的确,沿海更加富庶,万剑宗在几个宗门中就很富有啊。”玄微真人笑道。
像是想到什么,祝惟月问道:“师弟一直在万剑宗,是怎么被师尊收为徒弟的啊?”
她最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裴听雪性格孤僻,在万剑宗应该也没有所谓的师尊,怎么玄微真人去了一趟,他就和师尊一起过来了,难道这就是作者的故意安排?只为了给主角团设置一个boss?
“缘,妙不可言,收徒就讲究一个缘分。”玄微真人又展开了那把扇子,笑意吟吟。
“嗯,师尊说的对。”裴听雪垂下眼睫,思绪却飘到了两个月前的万剑宗。
其实,自娘亲死后,他在万剑宗呆的时间便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四处游历,斩妖除魔。
相比一直在宗门中,他更喜欢拧断别人的脖颈,或是一剑插入别人的心房,感受他人的死亡,生命的消逝。
那天,裴听雪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忽然想回万剑宗看看。
一如既往,他首先去了秘境,出来时浑身是伤,但他并没有去医馆,妖族体质天生便好,不久后可以自行恢复。而且,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他还活着,他还在这个世上。
他于小道上行走,不想却碰到了来拜访的玄微真人。
玄微真人见陌生少年满身是血,认出了这是掌门的孩子,便给了他几粒丹药,说自己的三弟子是位医修,药学天赋很高。
他本想直接拒绝,却在看到丹药的那一刻迟疑起来,因为丹药上裹着层糖霜。
炼制丹药需要灵力,而且药性本苦,很少有药修会费心将丹药做成那样。
至今,他只碰见过一次丹药上裹着糖霜——
那是幼年自己在母亲发狂下受伤时,莫名出现的那粒丹药。
没有多说其他,他当即行了个拜师礼,询问玄微真人是否愿意收他徒。
然后,他便见到了祝惟月。
“你们仨也都是因为一个‘缘’字啊,玄妙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为什么惟月不是她的亲传弟子?”
“也是。”祝惟月应道,修仙界确实就靠一个缘分。
“好了好了,菜都上了,可以吃了。”宋淮之道。
作为大师兄,他一向非常照顾师弟师妹,甚至是不管事的师尊。
萝卜牛腩又烂又软,叉烧肉甜而不腻,桂花酒酿柔软细腻……
可对着这么多菜,祝惟月今日却没什么胃口,一方面是刚和裴听雪确定关系的喜悦,另一方面是对即将到来的懿州之行的担忧,在原书中那就是裴听雪黑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