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什么破表白墙上打的什么烂赌。
孟聿峥没兴趣,也懒得听。
手机被他翻来覆去地点进点出,始终没有那姑娘的消息。他分秒难熬,觉得怄火,最后干脆烦躁地扔在一边。
又过了会儿,想借烟压压火气,于是摸出一根烟,却半天找不到打火机。
他完败地咬着那根烟,停在那儿。
想起刚才听见的,愣是给气得连连冷笑。
李弘嘉。
孙子哎,等着!
这时张铭阳那群人忽然起了一阵躁动。
其中隔壁宿舍一男生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紧盯着屏幕上那个网名还有头像,确认再三后,将手机拿到了孟聿峥眼前,不可思议地道:“峥哥,这好像……是嫂子吧?”
这怎么还扣“1”呢……
孟聿峥瞥过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儿。
手机上那一堆人瞎跟风瞎喊,满屏的假「嫂子」叫得是此起彼伏。
他竟不知还有这种无聊的事儿。
加上刚那些破事儿,还有归要委屈难过的惹他心疼的样儿,全浮在眼前。
这破事儿老他妈爱一茬又一茬地往外蹦!
孟聿峥咬紧了牙,这会儿正愁没处撒气,皱起眉,照着那人就一脚踢过去:“你丫跟着瞎起哄什么?你嫂子在评论区跟人扣1你看不见呐?!”
那人捂着屁股特委屈:“峥哥你今晚吃炮仗啦?”
孟聿峥起身就出了门。
而这个消息归要是第二天才听说。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都觉得两人都好像没什么错,孟聿峥实在是冤,她疑神疑鬼情绪不好,没有道理叫他也跟着自己受影响。
归要很是严格地批评反省了自己,决定第二天一下课就去实验室说点儿软话,道歉求和。
结果当天下课后,冉冉捧着手机哈哈大笑,笑得一路飙泪,直说张铭阳那个傻子,押错了宝。
归要早忘得一干二净,狐疑凑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当初她参与过,如今却死而复生的赌注。
归要:“……”
竟还有人记得这茬。
她心虚地挠了挠眉心,可……怎么没人来知会她?
她提心吊胆着备受道德感的煎熬,犹豫着要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算了,若是被人瞧见她一个正主居然参与过孟聿峥与他绯闻女友的赌注,孟聿峥只怕是要被她气死。
到时候更不好哄。
正思忖着,手机忽然弹进来一条消息。
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稀里糊涂加上的某个孟聿峥的小迷弟。
她没备注,忘了对方叫什么名儿,就一个网名,给她发了一连串消息——
【嫂子,那个赌注你不用来了嗷】
【峥哥已经来了,替你扫上了昂】
第31章
致远楼是京大教室数量最多的楼栋。
以往这栋楼每周五上完课便没什么学生了,可这周不一样,每个楼层都闹哄哄的,热闹得很。
今儿人没来全。
说是一场赌注,但其实也不强迫,来不来全看个人意愿。耿直仗义的是真枪实干,耍点滑头的要么遁走,要么来过后看一两眼,找个由头便溜了去。
这会儿留下来的,都是凑热闹来玩儿的。
孟聿峥半倚在一楼洗手间盥洗池边上,支着那根拖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闷烟。
学校清洁阿姨勤快每天都冲洗一遍,压根没什么好打扫的,身后那堆男生也多是在闹,闹完了他又去闹别人,没几个是真干活儿的。
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孟聿峥到的时候,里头一圈人还在叫嚣狂啸,只当是玩,等他人一进去,那群人转头瞟一眼,又回头,而后再一个猛地甩头看过来。
打闹戛然而止,全体愣在那儿。
而孟聿峥杵着那根拖把棍,抬头。
大眼瞪小眼。
啪嗒。
不知谁的拖把倒了地。
风萧萧,卷草地。
一个两个跟见了鬼似的。
“峥哥?你咋来了呢?”
“哦哦哦用厕所哈?没事儿没事儿,你用你用,甭害臊。”
“兄弟们让条路,别让咱峥哥憋着!”
“你有病啊,”还是其中有个男生最先反应过来,震惊八百年,“吃饱了撑地玩自己的赌注,还他娘的押错了,你自己喜欢谁你不知道啊?”
孟聿峥当时忍着一口气,没吭声。
他知道个屁。
要知道,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这条消息匿了,也不至于被张铭阳那厮胁迫着来这儿。
“你们弄你们的,”孟聿峥往那边一坐,郁闷吐息,“当我是空气,甭管我。”
说完就开始一个人抽起了烟,坐到现在。
旁边的王斐然发完消息后,抱着手机等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他:“我这都跟嫂子说了,嫂子咋还不回我呢。”
孟聿峥衔着烟,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王斐然是个情商不怎么高的技术宅,这下突然来了劲儿,凑近他,开始八卦道:“峥哥,真嫂子假嫂子啊?”
“假的,”孟聿峥睨他一眼,冷声道,“我特么是真喜欢厕所才特意跑这儿来打扫的。”
王斐然:“……”
恰好这时外面又涌来了一波人,乱哄哄的吵人得很,仔细一听才分辨出来,全是听说孟聿峥正主亲自来了,不信,非得凑过来看热闹的。
有个眼尖的一进来就瞧见了他。
“还真在这儿啊?!”
“哟,这不是我峥哥吗?”
“您老人家挺卖力啊。”
“嘛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赶紧呐,这儿一堆活儿呢。”
说说笑笑之间,站得七零八散,却将他围了一圈,一字一句的,尽是毫不顾惜的奚落阴损。
孟聿峥:“……你们很闲么?”
这句话没什么威慑力,倒有股子颓败,这群人更来劲儿了,勾肩搭背地就开始在他面前怪声怪气地说着些气死人的话。
孟聿峥最后都给逗笑了。
也就是现在实在没功夫搭理,心思早漂洋过海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了没两句,便直接挥散了这群来看好戏的大爷们。
大爷们你戳我我戳你,愣是盘旋了好一会儿才肯走。
等人都走后,孟聿峥回头,与王斐然对视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
像是有感应似的,王斐然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起,孟聿峥垂眼。
果然是归要打过来的。
王斐然特激动,嚷着:峥哥峥哥,嫂子找你来了!!
孟聿峥倒是不惊不澜,王斐然接起来之前,淡声来了句:“说我忙着,进来找我。”
王斐然愣了愣,哦了一声。
接通后王斐然开了扩音,孟聿峥听见那姑娘果然藏不住心事,直抒来意,没几句话就转到了他在哪儿的话题。
归要清清脆脆的声音特好听:“同学,请问孟聿峥在哪层楼?”
王斐然说一楼。
归要轻唔:“我现在就在一楼,进男厕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找他?”
王斐然想也没想:“哦,峥哥说他忙,让你进来找他。”
哐当。
身后有人不知砸了个什么东西。
孟聿峥那根烟差点儿没叼住。
而归要那边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得温柔悦耳,也笑得孟聿峥没了骨气。
他死掐着王斐然,听见归要故意提高了声,又道:“那我在外面等他吧,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了再说。”
说完就挂了。
这是故意吊着他呢。
孟聿峥心知肚明,撑着荒芜的意志在那儿干坐着,一分钟没到,霍地一下起了身,拎着拖把就往外走去。
王斐然在身后笑裂了。
这事儿要是传开了,能笑他个三年两载不停歇。
好没出息啊,峥哥哥。
--
等着孟聿峥的空隙,归要接了个归祺的电话。
大致意思是听说京大最近有招生组要去他们学校高三部做宣传,听说也有信息部的人,拜托她打听打听,孟聿峥今年去不去。
归祺是个网安技术迷,就喜欢孟聿峥,跟个小粉丝似的。
她还没答应,便看见一楼男厕的位置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险些脱口而出孟聿峥三个字,念着听筒里的归祺,生生吞了回去。
匆匆挂了电话,孟聿峥也正好散步似的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说人家也是替她劳作,归要心怯怯,对着他笑了一下,软了声唤他:“孟聿峥。”
就说这冰清玉洁的姑娘玩起娇弄起乖是件要人心肝的事儿,这把嗓子拖着绵柔的调唤他名字,唤得人神经都跟着酥颤了两下。
孟聿峥两手揣在裤袋里,愣是憋着没说话。
见状,归要走上前,主动上手抱住他的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孟聿峥垂眸,却见她仰起脸来,白皙细腻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骨子里最是执拗果断的姑娘,此刻却有违和的乖巧温雅,像只灵气十足的小狐狸。
她说:“有一天,鸭鸭陪她的男朋友去逛街,街上特别拥挤,鸭鸭慌乱之中握住了一只手,结果却发现竟然不是她男朋友的手……”
说到这儿,她刻意停了一下,等到孟聿峥低头看来后,她才贴在他胸膛,探进他眼睛,换了个语气继续道:“于是鸭鸭就很慌乱地对男朋友说——握错了鸭、握错了鸭……”
对不起。
我错了嘛。
俗套的老段子。
却说得那么认真严谨,说完还不忘朝他勾出一抹笑,温驯可人得紧。
孟聿峥终于忍不住哼出一声笑。
微微抬起下颚目视前方,脸色却以肉眼可见地缓和。
学心理学的姑娘,为人谦和亲切,就连哄人这种事儿,也哄得是恰到好处的欲罢不能。
就是那双眼睛,颇具穿透力,时不时爱分析他人微表情。
什么臭职业病?
跟周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聿峥报复似的摁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分析自己。
男生劲儿大,将她羁在怀里一动不动,很快归要便觉得呼吸不畅,不满地折腾起来,轻挠着他的后背,叫他放开她。
孟聿峥散漫一嗯,在她耳畔低语,声音说实话有点儿欠:“求我。”
归要哪里会求人,怎么都不肯。
纠缠大半天,孟聿峥来了劲儿就不是放过她,她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先前他逼着她叫过的那一声——
“阿峥。”
这个称呼骤不及防地便蹦出来,孟聿峥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低头浅笑:“你叫我什么?”
归要直觉有效。
于是女孩子软绵绵的嗓音又传来,带了点儿顺他意的央求与商量:“阿峥,你放开我。”
直捣人理智与心窝。
乖死了。
果真,这么一声唤,困着她的胳膊渐渐松了力道。
归要得以解脱,抬眉去看他,他却松了神色,抬唇而笑,看了她一眼后,往回走去。
这人好像变得怪怪的。
归要说不上哪里怪,不解道:“你去哪儿?”
他头也不回:“还拖把。”
“还哪儿去?”
孟聿峥闲闲开口:“底楼库房。”
归要上钩,说着就跟在了他身后:“那我陪你。”
陪吧,好姑娘。
孟聿峥心不在焉地想。
等到把那碍眼的拖把丢回库房,归要站在那门外等他,还想着待会儿问他是回学校外的住所,还是继续待实验室。
下一秒就被他扯了进去。
阴暗潮湿的库房里,空气中泛滥着霉菌气息,这里在底楼最角落,没什么人经过。
没有人,更没有监控。
她被他死死抵在背后的门上,双手被反扣,丝毫动弹不得,任由他恣意索取。
他吻得用力,唇腔也被强制撬开,舌尖被他吮吸而去,发着麻地与他胡乱纠缠。而她的手从抵着他肩膀,到后来紧紧挽住他脖子,他摁住她的后背,叫二人贴得密不透风,吻得歇斯底里。
他吻过她的下颚、耳垂、耳后,轻轻噬咬她的脖颈,衣服被微微上推,手抚摸过她的腰与后背,搭上了她微微凸起的里衣暗扣。
归要完全无意识地轻轻哼出一声靡音,还是他克制住理智,方才没叫两人彻底失控。
这一场亲热,浃髓沦肤,食髓知味。
而归要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小吵怡情”。
她面颊潮红,微微喘息,昏暗中,感觉到他的呼吸稍重,再次低头来与她亲吻缠绵。
二人有身高差,他托起她的下颚,让她头更上扬应承,宛如对心爱之物恋恋不舍的孩子,执着而热情,不求回应。
最后他抵着她的额头,她轻轻抬眼,撞进他深黑莫测的眼眸里。
经历一夜煎熬最后和好如初的情人总是腻味。
她看出他若有所思,起了好奇心,问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