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藤丸立香甩开他的手，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到了寝室，感受到御主的偏袒，迦摩也心满意足地离去。
只剩下立夏好心地拍拍盖提亚的肩膀，露出安慰般的笑容，甚至把自己的蛋糕都切了一半推到他跟前。
遇到beast而心情不悦的盖提亚此时心情更加复杂了，他居然被给同情了？
“我不需要这种软弱者才吃的食物……”
“好啦好啦，先尝尝再说。”
说完，藤丸立夏捞起一块奶油蛋糕，连同草莓一起塞到盖提亚的嘴边。
平日从人类世界不断感受到恶的纯粹，如今面对善的复杂，他却找不到任何的拒绝方式。
但在品尝到昔日的王在变成人类之后所倾心的食物时，他却理解了。
这味道，比想象得还要不错？
初次品尝到合口味的珍馐，盖提亚迅速地吃完了立夏分享来的蛋糕，以至于第二天被拉出去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也带了一份。
而完全没想到盖提亚会一起参加烧烤，还在来路上嚼着草莓蛋糕的罗玛尼·阿基曼感到了惊吓，手里的钳子都为之一松，就这么让一块A级牛肉落到了草地。
虽说现在的他随时能用千里眼，但谁会用目视未来的能力去看这种鸡毛蒜皮的日常？
如果盖提亚要来，至少跟他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行啊，立香酱！
罗玛尼内心翻江倒海，瞥见他的盖提亚却是爱理不理，宁愿跟藤丸立夏走到了一旁，这该说是意外呢还是不意外呢。
“啊，立香——”
罗玛尼的话卡在了喉咙间，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到迦摩会缠着立香跟来烧烤。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印度爱神还是挺讨厌自己的，虽然当场和他见面的应该是所罗门。
“唉，难怪御主没让我来这次烧烤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迦摩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罗玛尼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让他更奇怪的是还有其他不请自来的客人。
无视已经物色搭讪目标的大卫王，罗玛尼又把目光打在了在一旁钓鱼的太公望，以及带着麻婆豆腐外卖来到此处的言峰绮礼身上……这些来凑热闹的人，尤其是后者，是否过于不安定？
虽说言峰绮礼这号人物靠他人的不幸取乐这点还是老样子没变，但在方向上微妙的点偏了……这该说是件好事吗？
“嗯……既然是那种兴趣，那去当告解神父不就好了吗。”罗玛尼按下不表，反而用对方的好听力能听到的声音闲谈道，“既能听到他喜欢的故事，又能帮到人，还能招揽到名声，如果能做到的话，就是有益的循环了吧？”
“是很有罗曼医生风格的见解呢，不过对方也没有造福于人的兴趣吧。”藤丸立香一边说着，一边把注意力放到了被互相推着胳膊围上来的孩子们身上。
这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贫民窟的孩子。
她起初以为是被肉的香气所吸引，却没想到他们拎着麻袋走来，似乎想要卖掉手里的东西。
“你好，要你们买点洗衣粉吗？我们可以半价出售。”
他们拿出袋子里的小包装袋，一看就知道是商户为了招揽生意而挨家挨户免费分发的试用品，那些包装和样品一下让立香想起了立夏被拍下照片的那种陷害人用的物件。
“嘛，反正家里的意外用完了，我就买一些好了。”
罗玛尼掏钱的举动让孩子们喜出望外，藤丸立香一下想起了他在侦探社说过的主意，还有最近朋友之间讨论过的事。
“啊，我听同学说过，最近有很多贫民窟的孩子到处拿着这些洗衣粉到处半价贩售，听说是他们挨家挨户掏邮箱收集的，莫非和医生的计划有关？”藤丸立香说。
“算是吧~”罗玛尼·阿基曼的语调微妙的上翘了一些，听得出他有些开心。
“可是洗衣液都变成了洗衣粉，不是更容易让那面粉来故弄玄虚的诈骗集团下手……啊！”
“看来立香酱已经反应过来了啊，我只是在网络上操作了一番，让商家把分发的洗衣液都改成了洗衣粉，然后找熟悉贫民窟的人让他们发现这个做法或许能让他们获得意外的收入。”
罗玛尼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继续解释。
“贫民窟的孩子想满足生存需求，只要能赚到钱，他们什么都要做，只要有一群孩子开始收集，其他孩子也会立刻效仿。只要让他们在诈骗集团喜欢下手的公寓边上来收集，造成干扰就足够让诈骗集团烦恼了，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贫民窟的孩子根本没有被他们欺诈的价值。”
“但是骗集团的常用手段失效，不会恶意报复那群孩子吗？”藤丸立香问。
“不会哦？这些人更能明白穷途末路、毫无后顾之忧之人能作出何种激烈的反抗。而且贫民窟的孩子们数量庞大，想要报复耗费的人力也极大。他们最后多半会向洗衣制品公司一样向警方投诉这群胡乱掏邮箱的‘小偷’。当然，一会儿只要侦探社排除洗衣制品公司，顺着投诉电话的线索就能找到不少线索了。再加上迦摩提供的情报，这会儿的侦探社已经和警方联手，把他们围剿得差不多了吧？而且，这个方法也不会让立香的日常受到任何困扰，不是吗？”
罗玛尼·阿基曼朝着藤丸立香微笑，而后者已然目瞪口呆。
“是超级腹黑三十路啊……”
“唉？结果留下来的是坏印象？”
“这是夸奖，罗曼医生还是和以前一样，超可靠的。”立香趁机把烤好的第一块牛排淋上酱汁，笑嘻嘻放到罗曼的跟前，“给，第一块肉给大功臣。”
“嘛，嗯，谢谢？”罗玛尼在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心生雀跃。
这究竟是怎么了？平常也没少听到同事对自己的夸奖和评价，为什么立香对他的认同会让她这么开心？
“说什么谢啊，这不是你请的烧烤吗？没想到还会专门挑选河边，医生意外地很懂嘛？”
对岸的废弃工厂今天不再朝外释放黑滚滚的烟雾，也不再偷偷往河里倾倒废水。
藤丸立香伸手挡住炎炎烈日，遥望河岸彼方格外清晰的地平线。
罗玛尼也眯起眼，眺望着远方。
“对了，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吧，我想给立香看的风景。”
立香：“？”
罗玛尼话音刚落，几名巡警将警车停到河岸边，握住腰间的警棍向孩子们方向走来。
察觉到大事不妙的孩子们立刻反应迅速，准备迅速清理“赃物”。
原来这群孩子把到处收集来的洗衣粉都存在了离这个岸边最近的废弃集装箱中，意识到警官的到来，住在这里的孩子们迅速倾巢而出，将沉重的袋子从河岸和桥上倾泻下去。
没过多久，这整条河便像是喝醉了过量的肥皂水，从河底不断吐出大量的泡泡。
逐渐泛白的河水随着浪潮涌动到岸边，让太公望随同一旁的老人连忙拉起钓竿，提着水桶离开，而一串又一串的泡泡在借着清风中飘荡在空中，连路人都奇怪的停下脚步。
“喂，河岸下面的水怎么是彩色的？”
“有辐射？”
“笨蛋，这周围有的只是化学加工厂，又不是核电厂！看仔细点，那只是连成一串的大泡泡！”
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让路过的人们驻足停留，原本慌乱的孩子也露出惊喜之色，伸手抓起一碰即碎的彩色泡泡，露出天真的笑容。
此情此景之下，巡警不自觉地松开了腰间的警棍，反而静静地注视起这一幕。
织田家的孩子们也不嫌事大跑向岸边借来垂钓者的空桶，又从太宰治手里要来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绳子，准备用来制造的泡泡。
藤丸立香因此睁大了眼睛。她脱掉了学生鞋，像是兴奋的孩子一般，和弟弟奔到了岸边，和孩子们一块制造起泡泡。
而浪潮也不甘示弱从河岸打来，将泡沫洒了他们一身。被打湿的立香和弟弟坐在沙地，互相泼出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变成无数泡沫，围绕着他们周身。
日落时的阳光闪耀着光辉，将水波粼粼的湖面染成了一片金红，藤丸立香的轮廓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
传说在希腊神话中，爱神与美神阿佛洛狄忒这位神袛名字的原意即“海中的泡沫中诞生”。
罗玛尼目视着一切，不知不觉间便出了神，平缓的心跳在雀跃中鼓动，心绪也随着彩色的泡沫不断上升而飘到了顶点。
“我……其实一直很喜欢立香酱啊。”他轻声道。
这连所罗门的人格都有所察觉的事，自己却装傻充愣到现在，也难怪总被叫作胆小鬼。
“现在才察觉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倒不如说，我都开始同情她了。”
罗玛尼出神之际，盖提亚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边。
第25章 回归日常的第二十五天
“盖提亚？为什么？”罗玛尼怔了一下, 疑惑也显得有些没头没尾。
他对盖提亚的疑问有很多，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又在刚才说会同情立香……又或者说, 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盖提亚对这些疑问心知肚明，但他只统一回答了后两者。
“你不是还有消失的危险吗, 反正这件事也没和她说过吧。”
罗玛尼闭上眼, 低声叹气：“再次消失的可能性不大, 但依旧存在。这种话要怎么在立香讲面前才能说出口啊？”
“说得也是, 要是真说出口的话, 也不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算了, 这个你拿去。”盖提亚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罗玛尼不解地接过，而他打开一看，上面并没有什么文字，纸张本身也是百元店里店里随处可见的便利本中随意撕下的。
如若不是盖提亚交来的东西, 罗玛尼大致会认为对方在开什么玩笑，但显然, 作为过去的自己所创造的“魔术式”, 他根本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罗玛尼想了想, 干脆动用魔术来检查纸张的性质，而下一刻便脸色微变。
这张纸……竟和圣杯有着相同功效，只要在这张上写着的东西，都会成为现实。
阿卡夏之书，在文学和娱乐作品中，它也经常以创世之书的形象展现在大众面前。
用魔术师的视角来看, 这种疑似把阿卡夏之书，或者说把世界都作为物件投影出来的造物, 基本只存在于假设和论文中。
而现在，这种超越魔术概念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对世界稳定和基准性造成威胁的物件，以及调查已经发生的异变……这确实和他的使命也息息相关。
虽然对自身的新任务有着各种猜测，但没想到线索会被盖提亚亲手奉上。
“果然，这东西就在横滨啊，你比我先找到了吗？”
“机缘巧合通过那位最后的御主撞见了持有者，如果想要就去找那边的人谈吧。”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太宰治的位置，“比起将书交给继任者保管，他也更希望让书的存在消失。不过它现在还有使用价值，你应该不会拒绝使用吧。”
“当然，能用的东西都要全部用上，这确实是我当下最需要的东西，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盖提亚看了眼罗玛尼，半信半疑道：“话是这么说，但你看上去完全没有放松，有什么问题吗？”
“想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总是会面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是吗？”罗玛尼苦笑，“‘不存在的骑士’阿季卢尔福现在的骑士身份如愿以偿受到确认，但好像又变成了分成两半的子爵梅达尔多了。遗憾的是，我作为医生，现在还没能把自己完美地缝合起来。”⑴
“存在同一性的问题吗？没想到你会为此苦恼，真是滑稽。难怪你在那女孩面前总是躲躲闪闪的，明明使用了魔术，却不敢坦白自己的另一面。”
“也没什么不好，对他来说，所罗门的形象只会让她想到过去的敌人，或是更沉重的事。”
盖提亚：“……”
慢慢地，罗玛尼·阿基曼朝他露出了微笑：“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盖提亚。”
大概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获得谅解，盖提亚内心所潜藏的讶异不亚于罗玛尼·阿基曼在他面前以所罗门王的姿态现身。
“不仅是你对我的存在确立而所做的帮助，还有在异闻带帮助立香和迦勒底的事。至于人理烧却……在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我似乎也理解你的行动了。”
“王——”
“那边，在谈什么呢？”
盖提亚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赶回来的藤丸立香给阻止了，两兄妹已经从河岸边上回来了。
“玩累了准备回来吃点烤肉，结果就看见你们两人神色肃穆……盖提亚，你不该会在欺负医生吧？”
被一下被打断的盖提亚眉间一蹙，他才刚准备对王说很重要的事！
“藤丸立香，你出现得能更是时候一点吗？”
“好啦好啦，再怎么说盖提亚也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角色啦。”罗玛尼在一旁伸手圆场，但藤丸立香趁机投诉：“哪有，他就欺负过我！”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吗？”盖提亚说。
藤丸立香打开了心中的记仇笔记：“我也没说错吧？曾经把我关在监狱塔的家伙。”
盖提亚：“你怎么就不说之后我帮了你多少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