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炸响在空气的压迫感让电线杆上跃动的麻雀振翅飞向远方，而画面也由此从极静化为极动，画面终于有了声响。
连耳朵和眼睛都落后于现实一拍，锐利的呜哮声从远方冒出尖儿来。空气被撕开的悲鸣声响彻天地，震碎了摩天大楼的大片玻璃。
那是以人类的速度绝对无法反应的，超越音速的一击。但敌人的目标并非立香，而是他们之中的最高战力。
而盖提亚只是目光一斜，随手架设结界，接下攻击的同时，也防止了同行之人被卷入攻击的余波中。
这一击惊扰了众人，让众人陷入警惕之中。
神裂火织眉头一皱，圣人的资质让她不借助任何魔术就看清了攻击的本质。
“只是试探性地攻击啊。”她远超常人动态视觉清晰地捕捉到了攻击的真面目，那只是从远处路边踢来的一颗石子，因为撑不住超高速的移动，它在撞上结界的同时也正好到了消磨殆尽的程度。
也就是说，对方以可怕的精度控制了力道。
就算盖提亚没有出手防御，这势如破竹的一击也不会造成伤亡。
“哦？我还以为是哪来江湖骗子，骗得那个只会放电的笨蛋团团转，看来都还是有些本事的家伙啊。”
藤丸立香抬头，只见来人在视野内留下的强烈一抹白。
无论头发、衣服，还是有些透出病弱的苍白色皮肤，都让依托某种力量漂浮在空中缓慢下落的身影显得像是冬季的落雪。可这一抹白并未让人联想起纯洁或神圣。
就好比一幅雪景画中，为了衬出一丝生气，总要点上红梅、灯笼、或是似火的黄昏一样。来人抬眸，一双鸽血色的眼睛也在白色之中被映衬得秾丽。仿佛雪原中渗出的鲜红色血珠，预示着死亡和危险。
可藤丸立香不会像他人一样因此恐惧，只用坚定而沉稳的目光直视着出现在他们面前最强的超能力者。
一方通行也不会想到，这时少女开口的第一句话，让人在往后的日子也对她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啊？”藤丸立香在一脸严肃中发出了疑问。
“立香？！”
罗玛尼因此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立香往常的跳脱，而是神魔天使总会以一种无性别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眼前。
试想此时出现的是一位冷漠而喜怒无常的神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哈？初次见面你就只有这个感想吗！”
一方通行也被立香给呛得不行，但迦勒底的从者早已习惯自家御主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贤王首当其冲，肆意地放声大笑。
“也许是女孩子呢。”
眯着眼的太公望更是笑着添油加醋，不苟言笑的摩根也不介意一起跟着开这个小小的玩笑。
“是吗？那我就赌是男性。”
“那我投女性一票。”
藤丸立夏也摩挲着下巴凑了凑热闹，整得神裂火织微微一愣，露出性格中天然的一面。
“什么？这是必须要参与的环节吗，那我投男性一票……”
史提尔高声：“明显不用凑这个热闹吧！”
再说，这群人的脑子里一定是缺根筋吗。明明来着不善，却要火上浇油？
“所以呢，一方通行究竟是男是女？”藤丸立香再度询问。
一方通行完全没像史提尔想的那般感到冒犯和愤怒，只是因立香的话语微微挑眉：“哦，你能认出我吗？”
“嗯！因为御坂说，一方通行是一个带着眼睛凶巴巴的好人。”
藤丸立香说着还不忘扯着眼角在本尊面前模仿起来，对方因此微微别过头，不悦地嘀咕起来。
“那个白痴，竟对人说些没用的东西。然后呢？你们就是让她怀疑整个世界的家伙吗？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非战斗不可吗？”
藤丸立香露出一丝无奈，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人多半是不打不相识的类型。
“不战斗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认真的？就算你们说得句句属实，没有力量的加持还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一方通行的神色比刚才严肃许多。
“「以非神之躯，领悟神之意志」，虽然绝对能力者做到这一点，但达到这种水平才知道自身的力量的有限性。别说是魔神了，我的力量甚至够不到前任统括理事长。你们真的知道自己是准备向什么发起挑战吗？”
而迦勒底的从者对送上门的干架来者不拒，倒不如说因此来了兴致。
作为文明的灯火，他们的宿命便是通过战斗，将人类最后的希望送去旅途的终点。
同样地，面对言语上的威慑，藤丸立香也依旧坚持自己的路，没有任何一阵刮起的风能动摇她。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退缩的。反正向神明发起挑战也不是第一次了嘛。”
一方通行：“？？”
上条当麻挖掘了一下已被补全的记忆：“啊……要说弑神，我也不是没有经验。”
一方通行：“？？？”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你说的统括理事长，就是创造了现在学园都市的人吧？我想要见他一面。”顾不上还在震惊的一方通行，罗玛尼·阿基曼发出提问。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超能力者不能使用这个世界的魔术并非系统上缺陷，而是他有意为之。
不能使用魔术的超能力者，由能力者周身所扩散开的力场，还有被刻意生产出来的电击系能力者……
在知晓了这个世界的魔道知识后，罗玛尼觉得自己抓到了某种轮廓，但现在反倒是科学侧的情报不足让他无法透析整个计划的真相。
就结论而言，统括理事长在原先的世界线里，一直在准备大幅削弱魔术，甚至是大幅削弱魔神的杀手锏。
“你想见亚雷斯塔？但是很可惜，他莫名其妙地说要见自己的女儿，接下来就把学园都市的权限全数交给了我。”说到这里的一方通行头疼般的揉了揉晴明穴，“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才是这座城市的统括理事长。”
“这个年龄就成了统括理事长？好厉害啊……”和姐姐一样，藤丸立夏也同样是个了不得的氛围破坏者。
“这么一来，搞不好未成年也能成为大总统啊。”藤丸立香刚刚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便吃了罗玛尼一记手刀。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不为别的，这完全是因为立香敢说，从者敢做。
就迦勒底的记录来看，就因为立香这句话凭空多出个特异点来也不足为奇！
“你们之间还真是没一点紧张感，不过……”一方通行的目光在藤丸立香和上条当麻的身上短暂停留一瞬，最后看向罗玛尼，“原来你才是这里的最强者么？”
盖提亚金黄的眼瞳眯成一条细缝，不悦之意从内心的深处滋生。
顷刻间，沙尘和碎屑颤动着，从平静的街道中四起，烈风由此展现出对僭越者的敌意。
“你还远远没有资格。”
第51章 探索异界特异点的第十八天
“有没有资格的不是你说了才算的。”
一方通行对盖提亚膨胀的敌意不甚在意, 任凭凌厉的风摩挲脸庞和发梢，静静地同他对视。
眼见战火的味道又在空气中泼洒蔓延，罗玛尼只能上前劝阻：“既然你已经是这座都市的理事长, 应该也能预测到，这场不必要的纷争会给城市带来多大的损害吧。”
“你是在担心我会保护不了城市, 还是担心我会承担不起损伤的费用？”一方通行慵懒地回应, 又露出兴味的神色, “明明是个相当程度的强者, 怎么还跟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似的, 难怪给人的第一印象像是个软饭男啊。”
罗玛尼：“……”本意只是让对方衡量得失, 哪想到对面嘴毒得欠抽？
虽然被这样的吐槽说到脱敏的程度，但是……嗯，这时候打一场反而对今后的发展比较有好处么？
罗玛尼的眼瞳中闪过淡金的光彩，随即眯着眼保持微笑，顺了对方的意：“既然你不担心, 那么盖提亚，迎战吧。”
“罗曼医生？！”藤丸立夏有些意外。
与此相反, 立香却耷拉着眼, 显得几分淡然：“问题不大, 我们就先带着伤患去医院。”
“就这样放着不管没关系吗？”立夏已经可以想象，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便山峰倾倒，浩海倒灌的样子了。
“总有一些人是不打不相识的，而且这附近的人已经被清场了不是吗？”
立香说着朝立夏一眨眼，向他晃了晃手机, 带着众人先行离开了现场，只有上条当麻带着稍许的不放心, 跟着罗玛尼一起留了下来。
当现场仅剩他们四人时，空间好似被冻结了。
为了不波及更广的范围，罗玛尼用构筑出巨大的结界作为他们战斗的场地。
一方通行的身后开始衍生出耀眼的光辉，纯白的双翼凭空而生，尘世的污秽、淤塞和浑浊在此刻无从遁形。白金交错的辉光让上条当麻一时睁不开眼。
眨眼一瞬，一方通行如压紧的弹簧一般骤然穿透云层，升至万米高空。
可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那强烈的存在感依旧让他们在云端间找到了他的位置。
有什么不一样，上条当麻皱起眉，寻找着心底泛起的违和感。
说起来，在原本的时间线，他在俄罗斯再度见到一方通行的时候，他已经拄着拐杖，脖子间也带着颈饰一般的东西……显然，他曾经受了重伤，还不得不靠工具辅助才能使用自身的能力。
但这些迹象于现今消失得一干二净。倒不如说，他的存在感比过去同他交战的时候还要强大了几倍。
在奥帝努斯的世界里，他确实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小心点！他已经不是超能力者了，而是……仅此一人的绝对能力者！”
上条当麻再次发出警示，却不知道自己的情报已经过时。
罗玛尼一行人早已知晓。
而已成为他们行星最强生命体的盖提亚更不会畏惧任何一场争斗。
仿佛是神罚的光箭从空中袭来，万米之外的云层被粗暴地推开，一条笔直的银线缩地成寸，轰然撞向盖提亚的方向。
冲击产生的飓风将金属制的指向标折到东倒西歪，周围的建筑像是刚被导弹轰击一般露出断壁残垣。爆音在撞击抵达后才姗姗来迟，发出恶鬼般的嘶鸣。
仅此一击，这数十公里的沥青地板都承受不住重压，如蛛网般大范围崩裂、沉陷，仅有展开防御的片隅之地不兴波澜，将动能产生的灼热都一点不剩地拒之门外。
像是溶于水波间，冲向这里的一击被结界全数接下，只在如镜的湖面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丝涟漪。
但这也在意料之中，要是没这点本事倒是叫人困扰了。
一方通行勾唇笑着，将手因此贴在盖提亚展开的结界上，开始逆向对魔术的推算。
使用魔术的代价随之让他的血管沸腾，可这种程度的损伤根本难不倒站在最顶端的能力者，对全身血管的修复同步进行。
意识到对方正在破解他的结界，盖提亚丝毫没有留情。
诸多魔神柱从虚无中拔地而起，在地面肆意蠕动伸展着它们庞大的身躯，又睁开一双双不祥的眼。
互相交错的灼热光芒切断周围的空间，朝着敌人袭去，却在接触他皮肤前被分解成了光热，却连一丝灼伤都未能留下。
未能见识到这等人类的魔神柱在发出不可置信的呓语，却未曾放弃攻击。
那个为了阻止他们所筑基三千年的伟业，而从英灵座上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王，此时重新降临人世，正注视着一切。
他们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们的王！
从此刻起，他们无须嗟叹过去，更无须畏怖未来。
称颂之时已至，吾等将为王的回归，献上胜者的荣光！
高涨的魔力如洪流般暴涨，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细尘，在空中聚拢成繁复的魔法阵，将青蓝的天穹覆盖。
光柱从天倾泻而下，将覆盖着地界都化为了光之海洋。
既然无法直视，一方通行也就干脆地闭上了眼睛，展开的双翼在此刻透出苍白而近乎透明的铂金之色。
有如迦勒底一众齐心消化了这个世界十万三千册的魔导书。
一方通行只身一人，对异界的至高防御结界完成了逆算。
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简单，只要伸手，轻弹！
吱吱吱吱——刺耳的挤压声同崩裂声一起从结界内部传出。
而来自光柱的庞大魔力不断冲刷反射的保护罩。
几乎是同一时刻，盖提亚的防御术式和一方通行的反射防御状态同时被解除了。
唯一的差别是，盖提亚还有诸多后手可做抵御，而现在的一方通行有如失了蛋壳保护的雏鸟。
胜负已分，到这里差不多该收手了。
罗玛尼正准备为这场切磋画下休止符，却不料失了蛋壳的雏鸟舒展开了羽翼，变得更加无所畏惧。
既然无法防御，那就放弃防御好了。
一方通行当机立断，伸手接触盖提亚，并施加外压，作出了最后一击。
不曾料想眼前的人类竟会疯狂至此，盖提亚微微睁大了眼睛。
而意外由此出现。
一方通行的能力是控制一切能量的方向，他所做的只是震动了盖提亚的躯体。这简单粗暴地攻击，却对盖提亚生了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