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为什么每次我想交朋友,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啊?”玄鸟懊恼地叹了口气,“是我说错什么了吗?那我用回灵丹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您这可不是交朋友,而是把人往死角逼了。”
泰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毕方一听就昂起脑袋,如释重负:“泰然姐!”
“这不是泰然吗!”出乎它的意料,玄鸟竟也认得泰然,甚至还向她友好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见!你又去哪里旅行了呀?”
“我暂时跟这几位小友做了旅伴。”泰然在他们之间落下,看向毕方,“回去吧,她是自己人。”
“噢……好!”毕方回过神,眼中满是惊诧,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泰然年纪大,还时常在各地旅行,去长留山做过客,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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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然带着毕方和玄鸟回来时,芙珥已经通过传影珠,大致了解完来龙去脉。
“你觉得玄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吗?”赶在毕方他们到来前,她问沐容。
“很难说。”沐容摇头,“不过,我们应该可以通过与她交好进入长留山。”
争凛这会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并未再服用化人丹,而是维持兽态依偎在芙珥身旁,尽量给予她安全感。
芙珥摩挲着传影珠,将它收回玩家背包。
虽然世间的确存在玄鸟这种自来熟又单纯的人,但她总觉得一切发展得过于顺利了。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背后推着他们,让他们尽快与长留山相关的人进行接触,并轻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会是“霏露娜”的助力吗?
除此之外,“玄鸟”这个名字也让她在意。
——少昊部族的图腾,便是“玄鸟”。
依照古蓝星各朝代的常见规矩,非皇族的后代,理应避讳皇族相关的一切事物,就连谐音名也不能起,更不用说像这样直接将一个部族的象征当做名字。
如果排除《山海镜》的创造神缺乏这方面的常识,那玄鸟在长留山的实际身份,就相当微妙了。
她没思考太久,泰然就带着玄鸟来到了她面前。
“荒郊野岭,不是说话地方。”泰然说完,从袖中抛出一枚核桃雕琢的小舟,迎风化作一艘大船,漂在水面,“都进来坐,可惜出来匆忙,没空备茶水。”
沐容瞥了眼湖泊,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芙珥和争凛登上核舟。
这核舟的雕工非常细致,就连船内侧壁画上的树干纹理和花瓣丝蕊,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整艘船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芙珥差点被它勾去全部的注意力,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落座的地方,坐下之后,她靠着争凛抚着兽毛,目不转睛地观察起坐在对面的玄鸟。
“有泰然姐在就简单多了,这回你们应该能安心听我说话吧?”玄鸟友好地向他们露出笑容,“虽然我总觉得还有个人没现身,不过也许只是我看不见‘祂’,‘祂’能看见我就好。”
这话令芙珥一惊,下意识移开目光。
“首先,刚才的事是个误会,我的确是受集市的人们所托,出来‘捉妖’,但我因为能分辨妖兽善恶,所以不会和你们为敌。”玄鸟主动解释,“然后是我之前和狰小哥说过的交易,我想用丹药换取你们手里的碧石。”
“这也是直觉告诉你的吗?”毕方吐槽,“不然你该说的是,‘我想拜托你们入山弄来碧石’。”
“哎呀,没想到你还挺敏锐嘛!”玄鸟颔首,“除了回灵丹,我这儿还有别的丹药,解毒的、强健体魄的、治疗外伤的,甚至临时化人丹都有。哪怕现在委托我炼制新药也可以哦!”
“我们的确随身携带了大量碧石,但我想知道,交易内容是仅限于丹药,还是别的条件也可以?”争凛问。
他的喉咙刚被洗胃折腾过,嗓音有点哑。
“说来我听听呗。”玄鸟托着下巴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比如帮小哥你医好喉咙?”
“我需要人族的引气入体心法。”争凛认真回答,“你既然来自长留山,又会御剑和炼丹,只是入门级别的心法,应该不难得到?”
“你要人族的心法啊?”玄鸟一愣,“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告诉我拿去做什么。我担不起人命的!”
“何出此言?”沐容问。
“人族与妖不同,引气入体大都需要旁人来引导。”泰然代为解释,“若是自己摸索,一旦气息走岔,轻则经脉阻塞,重则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对,就是这样的。”玄鸟点头,“要是你想让寻常人也修炼,不如直接让他们拜入长留山,只要有灵根,就能得到指点。我们一般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如果完全不是修炼坯子,还可以做外门弟子转修锻体呢!”
听上去条件确实宽松,然而芙珥却没办法让帝国的普通人进来选择这条路。
除此之外,真正的《山海镜》应该只在她这里,这么多天下来,少说也有上百人参与了《山海镜》的内测,可就连她信任的三哥也没从游戏里发现异常。
就像薇仪教授最早说的那样,“修炼”只不过是游戏玩法。
可她必须将这一玩法带到现实里。
她正思索,又听争凛开口:“我们借宿的地方有个孩子,是纯木灵根,但她刚出生没多久。这样也能拜入长留山吗?”
“唔,年纪确实太小了,起码也得三岁吧?”玄鸟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三岁引气入体的,如果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我当然不介意做她的指引人。”
争凛淡淡应了句“好”,随后将爪子搁在桌上。
一块半人高的碧石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看得玄鸟眼都直了,像是生怕争凛反悔,她立刻张开胳膊抱住碧石,迅速将它收入自己的储物容器内。
“小哥你好大方呀!”她边感慨,边取出一个稍大的药瓶推过去,“我本想着能拿到一小块碧石就不错了……喏,这是我身上仅有的回灵丹,欠的那些待我回山炼制!”
“毕竟是一笔长期交易。”争凛收下药瓶,郑重解释,“这只不过是定金罢了。”
“直觉告诉我,你还希望我帮别的事。”玄鸟说,“但这好像是你们的秘密?或者说……是那位看不见的存在的秘密。”
“嗯,所以一步步来吧。”争凛并不着急,加入扣口君羊以污耳耳期无儿把以看更多完结文“如果你需要别的东西,我也可以寻来。”
玄鸟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视线在芙珥所坐的地方扫了几眼,才开口:“恕我冒昧一问,小哥你身边这位,究竟是死了很多年的鬼魂,还是……神灵?”
见争凛皱眉,她忙解释:“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有‘阴阳眼’的!你吃早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有筷子飘起来了,但我怎么也看不到‘祂’……我真的只是好奇问问!”
“这位是芙珥神明。”不等争凛作答,泰然悠悠解释道,“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与这位狰小哥无意缔结了某种契约,才会来到这里。”
“芙珥神明对我们关照良多,我的命也是由她救下。”一提及芙珥,争凛的语气立马变得严肃,“希望阁下止步于好奇,莫要和旁人提起此事!”
玄鸟似乎被他吓到,呆了两秒,才点头如鸡啄米:“好、好说,好说!”
谈完“生意”,争凛礼貌向玄鸟告别后,便离开了座位,缓步走向船头。
“她是长留山的人,你不再多问问吗?”芙珥跟上他,好奇问。
“她的直觉太敏锐,不适合多言。”争凛轻声答,“不然,她只怕会将你的事全猜明白。”
即便这事儿早晚会被玄鸟知道,但他不希望是现在——交情太浅,他很难信任对方,哪怕因此得到了长留山相关的情报,他自己心里也会不踏实。
芙珥晓得他的性格,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也就没深究,而是抚着他的鬃毛问:“胃还难受吗?”
争凛摇了摇头,蹭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毕方、沐容、泰然和玄鸟紧跟着走出核舟,玄鸟时不时望向争凛身旁,面露遗憾之色,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沐容注意到了这点,经过玄鸟时,它轻声问:“阁下莫非想结识我家神明?”
“嗯……我想这位神明大人或许也像我一样孤独吧?”玄鸟也压低了声音,“毕竟除了狰小哥,谁也看不到她呀……”
“您之前给我家主人留下的丹药瓶,这会儿正被神明保管着。”沐容有意提醒,“不过我家神明喜静,未必会及时回讯。”
玄鸟一怔,随后一双桃花眼便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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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然大方地变回文鳐鱼,载着他们所有妖,顷刻间就回到了石屋。
他们回来正赶上白玛和巴桑吃早饭,锅里还放着热气腾腾的糌粑。
争凛不久前才洗过胃,哪怕他体质好,芙珥也不许他马上进食,一到家,她就打开商城的药品栏,用上“识百草”技能,找寻养胃的草药。
“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争凛无奈,但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阻止芙珥的行为。
他很清楚,芙珥必须要为他做点什么,才不会继续自责。
明明那碗甜汤是他先嘴馋,可芙珥却觉得是她的过错。
回来的路上,他就试着劝过芙珥,结果对方并不接受他的说法,他实在不知道除了依着芙珥,还能怎么办了。
“对不起。”甚至直到现在,芙珥还在向他道歉,“以后我每次喂你这些外面的东西之前,都会先向系统问清楚。”
争凛总觉得芙珥的执着好像有什么根源可寻,但他并不确定,那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过问的。
他静静地陪着芙珥扫荡了会儿商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怎么了?”芙珥立刻看向他。
“我想……听你讲讲你的事。”争凛小心翼翼地说,“什么都好,如果我有这个资格的话,我想知道你全部的过往。”
第54章
全部的过往?什么都好?
芙珥被争凛这番话问住了,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希望借此来多了解自己些。
可她记事起就生活在无菌病房,对外界的一切了解,几乎都是通过他人转述和进入全息世界来体验,这样的她……有什么经历可讲呢?
她思考再三,又认真回忆争凛刚才的话,看着他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是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担忧或者感到困扰的事,你才不知道该怎么办,继而希望通过了解我的过往,推测出我想听什么答案吗?”
本想隐藏的心思被道破,争凛眸光一变,下意识摇头:“不,我没有感觉困扰……”
“你千万不要觉得这是在给我添麻烦!”芙珥截住话,“我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自己想要去关怀的人,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别人的经验也很难给我作参考。所以,我很难去判断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在无意间伤害到了你。”
她关上商城窗口,捧起争凛主动伸到自己身旁的五条尾巴:“拜托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做的事让你不舒服,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争凛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一直不喜欢你对我道歉。”
他觉得芙珥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不管是一年前初遇的那阵子,还是现在,他认为芙珥做的每件事都是有道理的,至于那些事之后会引出什么意外,完全属于不可预知也不可控的情况。
“不管是谁都会有疏忽的时候,哪怕最后真的由于某个疏忽发生意外,也不全是一个人的责任,所有的参与者都难逃其咎。”他看着芙珥的眼睛,“但你好像……很习惯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是因为从前发生过什么吗?”
“竟然是这样吗?”芙珥有些茫然,“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我方才中毒的时候,其实还能听清你的话。”争凛继续说,“你认为甜汤是你亲手喂给我的,所以我出了事,你得负责。可你有没有想过,是我的馋嘴和好奇心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巴桑和泰然都劝告过我,不让我喝夏普达集市上的酒,然而我并没有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并且也没有向你强调这些话有多重要。”说到这,他轻轻摇头,“所以你的道歉反而让我内疚不安,这本该是我的过错,怎么能让你来承担?”
认真听完他的话,芙珥困惑地眨了眨眼,问:“那……我以后不向你道歉?可是不道歉不做补偿的话,我自己心里过不去。”
这就是争凛最担心的事了。
他听不得芙珥的道歉,然而芙珥不道歉就不踏实。
他们似乎一起走入了死胡同。
“以后只做补偿,可以吗?”一阵沉默后,争凛问,“除非是特别大的问题,必须查清楚错误究竟发生在哪个人、哪个细节上,不然我们都只做补偿。”
他想了想,“比如这次,只做补偿的话,我们只要尽快除去毒物,一起找出避免此类事件再发生的对策,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好,我记下了。”芙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