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差一点就要对神明出手！
至于神明为何要收回食物，争凛倒是很快想明白了。
神明抚他的肚子，正是在告诫他不可贪婪暴食，否则会落得毕方的下场。
幸好他并非真的贪婪，而是想借此来试探神明。
虽然神明似乎没有责罚他的打算，但争凛依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稍微缓了缓，再放软声音“咿吆”轻唤，主动向看不见的神明露出肚皮，以示友好。
——毕方再三叮嘱过他，无论如何，在足够强大之前都不能与神明为敌。
【恭喜玩家！崽崽亲密度提升至[2级：友善]！】
【解锁交互玩法！现在您可以随意拥抱崽崽，并以文字形式和崽崽对话了！】
【解锁2级商城道具！】
芙珥还在想弥补办法，谁知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当她回过神，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顿时懵了。
这不太合理吧？
她刚才可是没收了崽崽的食物诶！
崽崽非但没讨厌她，反而更亲近她了？？
不过亲密度提升的喜悦还是迅速盖过了疑惑，得知自己居然可以给崽崽发消息，芙珥立马调出全息键盘，精神也为之一振。
她甚至庆幸毕方还没有来，兴致勃勃地看着仍仰躺在地的崽崽，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下一行字：
【你好，争凛！我叫芙珥，是你的领养人。】
但在消息发出去前，她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崽崽恐怕还没法理解“领养”是什么意思，托着下巴继续思索。
“同伴”或许也不太合适，崽崽目前还没有可以托付性命的小伙伴，毕方那种受契约束缚的“仆从”可不算。
“妈妈”这种称呼仅限于特定玩家之间的交流，对于崽崽而言，说不定有歧义。
她认真考虑了很久，删去“领养人”，敲下最符合游戏背景的一个词：
【是你的神明。】
“神明”在古蓝星时期，甚至是凌驾于皇权之上、至高无上的存在，同时也是当时最高信仰的总称。
对于崽崽而言，她至今依然是神秘的，既没有身形，也没有声音，却能带来无数物资。
不是传说中的神明，还能是什么？
这种虚无缥缈的高次存在，反而更容易让崽崽理解。
按下发送键，芙珥蹲在崽崽身旁，毫不客气地伸手，rua了一把滚圆的肚子。
不仅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再往上挪一点，还可以清晰触摸崽崽有力的心跳。
因为自身的弱小和缺陷，她一直很喜欢充满活力的生命。
崽崽的心跳声令她既享受又安心，另一只手继续飞速敲击键盘。
【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太喜欢你了！想多抱抱你，陪着你！想给你世间最最最好的东西！！】
两条消息发出去后，芙珥开始期待崽崽的回应。
对她而言，《山海镜》只是个过于真实的全息游戏，崽崽的回答不过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会根据她的话提取关键词，继而在库里找出最合适的回答。
尽管知道原理，她依然对未知的结果充满热情。
-
陌生符画浮现于眼前，明明是第一次见，争凛却一眼就理解了意思。
但当内心猜测成真，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神明……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神明才给予他那么多好东西？
可“喜欢”是什么？他的传承记忆中并未提及。
他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应当也和神明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于是他翻身站起，摇晃五条尾巴，别扭地跳起毕方非要让他学的怪异舞蹈。
——“这可是我传承记忆里的祭祀神明之舞！没有哪个神明不爱看！听我的！学会真不亏！”
“今日不用来了。”争凛边跳舞，边冷声通过契约吩咐毕方。
绝不能让那独脚臭鸟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还记得学舞那天，只有一只脚的毕方跳得无比癫狂，细细的鸟爪在地上来回蹦跶，卖力极了。
四条腿绝对做不到毕方那样，但争凛实在不敢擅自改动，只得硬着头皮努力跳下去。
毕方当时还扇翅膀，他没有翅膀，只好唤出火灵力，凝为火焰双翼，卖力地“振翅”。
等待回应的芙珥差点被这支怪舞笑死。
直觉告诉她，这舞跟崽崽的气质不搭，不仅左右横跳还有翅膀，多半是坏心眼毕方教的。
崽崽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坑了？
她忍不住想要打字告诉崽崽真相，谁知正跳得起劲的崽崽忽然停下，缓了口气，“咿吆”了声。
“神明大人……可还喜欢？”
芙珥的手顿时停在了键盘上。
她猛然明白过来，崽崽学这支舞，该不会只是为了逗她开心吧？！
以崽崽的智商，要是特别容易受骗上当，估计也活不了这么大。
如果崽崽心甘情愿被毕方坑是因为这个，那她迫切想要告诉崽崽真相，是不是过于傲慢了？
【喜欢！我看得好开心哈哈哈哈哈！！】
【但是千万不要累着了！能看到你快快长大，我就已经很开心啦！】
最终她还是只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崽崽。
发送出去后，芙珥本想问问毕方的事。
游戏日志的内容都是概括，她并不能完全得知自己不在的时候，崽崽和毕方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崽崽亲口告诉自己。
至于直接问毕方……她不觉得那个老滑头会说实话。
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问了，结果疲劳手环却在这时发出了警报。
【警告！当前疲劳值已达临界点，请立刻休息！】
自从玩了《山海镜》，芙珥每回都是提前离开的，也就这回忘了时间。
她只得依依不舍地跟崽崽告别：
【我要离开一阵子，就和之前一样，不是抛弃你，别怕。】
【食物和水一直都会有，我准备了很多！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祝你每晚都能有个好梦！】
随后她按下退出，离开了游戏。
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在女仆修莉的帮助下回到病床，喝着紧急补充体力的药剂，有些惆怅。
要是能一直陪着崽崽成长就好了，崽崽隔几天才能见一次她，不知道会不会寂寞。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双亲。
父皇和母后都很爱她，倾尽全帝国之力为她医治，召集专家研究、定制她专用的食药和全息设备。
但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双亲事务缠身，没法经常来看自己。
哥哥姐姐们也是，以前年纪不大、还在上学的时候，总会抽空陪她玩，给她讲故事，为她展示最新的科技造物，或者告诉她帝国最近发生的事。
可一旦大家有了自己的事务，见面就成了奢望。
芙珥不止一次想，如果她拥有强健的体魄，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间无菌病房，自己去见家人们。
只不过，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妄想。
-
神明离开后，争凛独自在稻草堆上趴了很久。
不会错，频繁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女声，是神明的声音。
温柔的神明非但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反而热情洋溢地照顾他，真诚地祝福他。
——愿他快快长大，愿他有个好梦。
争凛感觉自己的警惕心就像溶洞里的卵石，一点一点被神明磨没了尖锐棱角。
他不明白为何神明不求回报，但他不希望一直被这样单方面给予。
他本该忌惮神明将自己视作棋子，如今却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究竟能为神明做什么。
【检测到强烈愿望，解锁初级技能树！】
【机会只有一次，请谨慎分配你的初始能力点数。】
冰冷而熟悉的女声忽然在脑中响起，吓了争凛一跳。
第12章
相比无声的神明，这道冰冷的女声反而更让争凛畏惧。
毕竟，先前便是这冰冷女声提出他可以和毕方结下契约。
他并不知对方与照顾自己的神明是何种关系，对方也不容他细想，就将一片幻景在他面前展开。
那是一棵……由浅蓝色星点构成的树，但和毕方为他幻化过的树又截然不同。
无根无叶，唯有一段树干，以及五根悬浮着符画的枝杈——战力、防御、敏捷、法术、医术。
【触碰它们，即可知晓能力对应详情。】
在冰冷女声的引导下，争凛依次用爪子轻触每个符画。
他越了解，越是惊讶。
这五种被称作“能力”的星点，竟然都与他的生存息息相关！
战力和法术，前者会强化他的身体，后者则强化他对灵力的运用。
防御和敏捷可理解为一类，主要强化他的抗打击和逃跑、隐匿能力。
至于医术，强化他身体自愈速度的同时，还大幅度加深他对疗伤相关法术的理解。
【通过修炼得来的原有能力点数不会改变，后天能力点数会随着相关条件的解锁，添加到技能树，由你的神明[芙珥]进行分配。】
【你的选择，将会关系到神明更侧重于哪方面能力的培养。】
【当前可分配能力点数：5】
专注听完冰冷女声的解释，争凛不假思索地看向“医术”。
前四种能力，在他看来只要修炼足够久，皆能得到稳步提升。
只有医术玄之又玄，他从第一次受伤至今，都没搞明白伤口为什么会愈合，为什么山中一些水源能够加快愈伤。
……就像神明给他涂抹的止血草糊，以及让他喝下的止血草水，他也是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它们可用、有用。在此之前，他根本连碰都不敢碰它们！
要是弄清楚了这些，他能够在受伤后第一时间解决，会不会变得更强大？
念头落定，他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点数都加到医术上。
【是否确定选择？】
“嗯。”争凛用力点头。
眼前幻景顿变，五颗亮晶晶的浅蓝色星点飘向“医术”所在的枝杈，很快从末端生长出一根细长的新树枝。
【已解锁新技能：识百草。】
-
芙珥暂时还不知道技能树的事。
她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躺在全息舱里，通过最老最旧的一个引路设备，在全息世界中走向一座通体雪白的城堡。
这座城堡原先只有一个大致轮廓，是她亲自用精神力构建而成的“家”。
也正是那一次的大规模精神力造景，令她当场昏厥在全息舱里，险些丢了性命。
那之后，双亲和医师都禁止她再随意使用大量精神力，至于未完成的城堡，则由她的哥哥姐姐们想办法一点点完善，参照现实里的家，尽可能补全里外细节。
最终，这座城堡就成了他们全家平时和芙珥见面的地方。
进门之前，芙珥特意更新了自己的模型数据。
素净的白色连衣裙，变成缀着蔷薇花的蓬蓬裙，黑色小皮鞋变成她不常穿、但母后很喜欢的粉色小高跟。
就连随意束起的侧马尾，也成了更富有活力的双股辫，碎发则被两枚小小的粉色蝴蝶结发卡固定住。
她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因此更希望能给家人留下好印象，告诉他们，自己每天都过得开心。
大家知道她开心，就可以放心去继续忙于事务了。
芙珥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城堡门前，伸手轻叩。
沉重而纹样华美的大门缓缓打开，明亮的灯光一瞬间投在她身上，继而她耳中传来丝带礼花喷出的“噼啪”轻响。
“芙珥！十六岁生日快乐！！”
伴随爽朗的女声，芙珥看到自己的大姐——帝国的皇长女哈蒂娜捧着花束奔来。
浓郁的花香被哈蒂娜的精神力催发，环绕在芙珥四周，令她如同置身于花海，低头只见地板上也跟着开满繁花，爬满家具。
她的三哥斯沃德紧随其后，穿着一看就知道是母后挑选的深紫色燕尾服，亲手推着一辆蒙着轻纱的餐车。
“父皇、母后和二哥最近都抽不出空，只能由我们陪你过生日了。真抱歉我们也迟到了一天！”斯沃德推着银丝边眼镜，叹了口气，随后露出笑容，“不过，你的情况我们每天都在看！看来《山海镜》带给了你许多快乐。”
芙珥知道，他指的是女仆修莉每日按时提交的“芙珥殿下起居日记”，里面既如实且严谨地记载她的身体状态，也记录了令她情绪发生变化的各种琐事。
她难过，家人们会抽出时间亲自来全息世界安抚她，并找出令她苦闷的源头，想办法解决掉。
她高兴，家人们甚至会详细记下究竟是什么让她开心得笑出声，或是食欲大增，并在以后的重要节日里，尝试用更好的方式逗她笑。
《山海镜》虽然是古蓝星文化系送她的生日礼物，但这个搭载了正位于开发阶段新技术的游戏，能够这么快通过军方的精神力相关测试，背后必定也有她家人们的努力。
接过哈蒂娜的花束，芙珥由衷回答：“我很喜欢《山海镜》，恨不得一口气八小时住在里面！”
哈蒂娜和斯沃德相视而笑。
“其实，我们都悄悄在《山海镜》里留了小彩蛋，只有你和你的崽崽可以看见。”斯沃德推着眼镜，神神秘秘地说，“用古蓝星的话来说，那叫‘海市蜃楼’，希望不会吓到古代的小家伙。”
芙珥“诶”了声：“在初始地图吗？！”
“不一定噢，毕竟随机性也是彩蛋的惊喜点之一~”哈蒂娜摇了摇手指，“但薇仪教授不希望地图里加入太多超时代的元素，所以彩蛋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再出现的间隔也长。总之，就当是我们在游戏里默默陪着你好啦！”
芙珥心中顿时泛起暖意，忍不住上前给长姐一个拥抱。
“来，尝尝三哥研究的生日宴席！”斯沃德优雅而迅速地掀开罩住餐车的轻纱，“是古蓝星的食谱，这回三哥更新了味觉方面的技术，你试试口感够不够丰富！”
数据构成的侍从们出现在他身旁，将食物一盘盘端上数据凝成的旋转餐桌。
芙珥随意找了个位置站好，一把白色的椅子适时出现在她身底下。
每年的生日，都是她一年当中最快乐的时刻。
能够见到家人，能够品尝家人亲手制作的“生日餐”。
尽管一切都只发生在全息城堡里，来庆祝的家人可能并不能到齐，她仍然珍惜每分每秒，以及记住每一盘菜肴的味道。
然而快乐的时间终究短暂，四十分钟后，哈蒂娜和斯沃德就打开了专供她离开的传送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