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招出红鲤。瞬间，一尾红色的小鱼出现。
因这段时间吸收了不少灵玉，红鲤看上去比之前鲜活很多，变成小鱼时还发着淡淡的红光，整条鱼看上去又灵动又温暖。
红鲤与沈云梦心意相通，知道她饿了，于是一簇灵火灼灼燃烧，巴掌大大银鱼在灵火中翻滚，不一会儿焦香四溢。
沈云梦拿着烤好的鱼，吃的慢条斯理，一副细细评味的模样。
十方灭神阵中的小黑蛇早在红鲤出现的时候就探了一个头，起初是奇怪，可随着银鱼的香味，它开始躁动。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云梦手中的烤鱼，细小的尾巴不安的甩动，整条蛇身都写满了想吃二字。
好几次它故意弄出动静，尾巴甩的啪啪作响，但沈云梦就是假装不知道。
倒是红鲤被它吸引了，在阵法边缘踌蹴不前，一副想去又怕十方灭神阵的模样。
“喂，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小黑蛇终于开口，它尾巴一甩一甩的，说的扭捏极了，看上去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沈云梦掀起眼皮看了它一眼，以一种十分冷淡的口吻道：“喂？喂是谁？我可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小黑蛇愣了一下，才问道。
虽然语气还不是很好，但已经没有那么暴躁。
“沈云梦，我叫沈云梦。”沈云梦目光认真而严肃，“四大家族之一，沈家直系后人——沈云梦。”
小黑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沈云梦。”
“我叫了，现在你可以给我了吧。”
沈云梦摇摇头，“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给你。”
“狡猾的人类。”小黑蛇十分不满，细小的身子又开始扭麻花，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戮。”
“我叫戮，杀戮的戮。”小黑蛇挺起胸膛，十分骄傲它有这样令人害怕的名字。
听见名字，沈云梦的手一顿，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她将剩下的鱼扔了一条过去，“给你。”
看着抛过来的鱼，戮一跃而起，一下就将鱼叼在嘴里。
刚刚入口，鱼肉的鲜美让戮顾不上矜持，被封印在这，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
要不是这里有灵气，它怕是会饿死。
时隔数万年后的第一餐，戮吃得又急又凶，不一会儿一条鱼就没了，它咂咂嘴，对沈云梦道：“我还要。”
沈云梦又扔了一条进去，如此三次后，戮吃饱了，便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小尾巴惬意的晃着。
“你倒是和那些人不一样。”得了好处，戮也不再故意找茬，语气幽幽的，“你好像不怕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不对啊，你不是也看了墙上画的，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戮有些奇怪，最开始它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害怕，可这害怕还没维持多久，就变成了平静，不管它怎么闹，都没再出现其他情绪。
这真的是一个小孩吗，人类的孩子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了！
“我知道。”沈云梦看着戮，“魔兽戮，百万年前在沧澜界无恶不作，最后被几位大能合力诛杀。”
“胡说八道。”戮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要跳起来，“我才没被诛杀，要不是人类狡猾，我才不会被关在这里。”
“狡猾，骗子，可恶……”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初领头的四个人是不是有一人姓沈。”沈云梦目光平静，言语中十分肯定。
“对。”戮也没瞒着她，回答的十分痛快，“沈谢王张，这四家就是当初以身祭阵之人，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你既姓沈，又承认自己是沈家嫡系后人，那么我与你也有仇。”戮转了一圈，将身体盘在一起，“现在你怎想？”
“我答应你。”没有任何托词，沈云梦立即道，“我带你出来，允许你去报仇，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绝不插手。”
“我不信，人类最是狡猾了。”戮转了个身，它才不傻呢。
当初那些人追杀它，不是就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个个的和疯了一样，非要杀它，明明它什么也没干。
最后死了小的，来了老的，死了老的，来了更老的……
“我骗你干什么。”沈云梦轻轻笑了一下，“我虽然姓沈，可不代表我和他们没仇啊。”
她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她没有宗族观念，四大家族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或许前世她会犹豫，可今生她绝对不会，四大家族，也是她悲惨人生的背后推手。
毕竟她当初联姻的地方，就是四家族之一的王家。
她被当做一个礼物，作为一个替身，嫁给王家次子，日复一日的学着另一个女人，时间久了，她有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会恍惚——镜中的人到底是谁？
第8章 契约
“你有什么仇？”戮不解，随即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们人类最喜欢自相残杀。”
戮幸灾乐祸，尾巴尖高高翘起，“既然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一次。”
“不过，沈家怎么办？”
戮一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免谈。
“沈家众人皆随你意，不过除了我的父亲。”见戮又要跳脚，沈云梦解释道，“我父亲离家多年，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信。”
“我这次被沈家赶出来，也不打算回去。准备找个地方修炼，然后找父亲。”
“如果我没找到，这个条件就当没有，如果找到了，你便不能伤害他。”
“我怎么知道你父亲在知道一切后，会不会要杀我。”戮问道。
这些事可都要提前说清楚，人类最是狡猾，总是满嘴谎话，不说清楚，万一它又落到被封印的下场，那就不好了。
沈云梦目光悠悠，想到记忆里的那个背影，笑的无比柔和，“不会的，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沈家人折磨我多年，父亲知道了只会生气，为我做主。”
“再说了，你可是数万年的魔兽，我父亲打不过你。”
听她这么说，戮无比高兴，尾巴尖尖得意的甩动，“我就喜欢你这种有眼光的。”
沈云梦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错，她是失去剑骨，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堂堂正正的报仇，没有办法亲自将他们踩在脚下。
可不代表她会放弃，会任人宰割。她与伯父一家，注定不死不休。
沈云月能够利用王家，将她掌控在手掌之中，她又为什么不能利用戮？
反正她与他们有仇，它也是如此，所以她又何必亲自动手。
就算父亲到时候生气，那也是戮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最多是个帮凶，在背后捅了几刀而已。
父亲总不会为了这几刀，和她翻脸。
她也不想这般算计，可谁让父亲和伯父是兄弟，万一父亲顾念兄弟之情，下不去手……
所以，还是她来吧，反正四大家族已经落魄、腐朽，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
如果父亲真的想要，她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新的沈家，一个以沈云梦的沈为名的沈家，里面只有她和父亲。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云梦抬起头，嘴角含着一抹笑，“为了让我们都放心，在我放你出来之前，我们先签一个平等契约。”
听到契约二字，戮有些犹豫，它不太想和人类签订契约，毕竟人类狡猾，万一骗它……
“可不可以不签订契约？”戮试探问道。
“不可以。”沈云梦斩钉截铁道，“契约是为了我们两个可以互相信任，如果不签契约，万一你反悔，那我就亏大了。”
“你以为小爷是你们人类吗，小爷才不会出尔反尔。”戮怒道。
“你让我先想想。”
见沈云梦不肯退步，戮留下这么一句，便恹恹地趴在地面，漆黑的身体又开始打结。
它已经在这里待了数万年，这是它见到的第二个人类。之前那人也说了，会有一个四大家族的人来到这里，放它出去。
它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满足所有条件的人，下一个不知道还要多久，或者根本没有。
最关键的是，它的鳞片还在她身上，不选她还能选谁，它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想到自己的鳞片，戮觉得它要自闭了。谁像它这么倒霉，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护心鳞少了一半。
一日拿不回护心鳞，它就一日不完美，一日无法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
“好吧。”戮终于勉为其难的开口答应，“就签平等契约，你要是玩什么花样，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魔兽有魔兽的骄傲，尤其是像它这种能够口吐人言。
若不是形势所迫，哪怕是平等契约它都不会签。
沈云梦没将戮的狠话放在心上，她本来想的就是签平等契约。她伸出手指划破指尖，一滴血珠从指尖飘出。
那边戮也同样如此，不过它用的是尾巴尖尖。
两滴红色的血交融在一起时，沈云梦和戮同时结阵，很快从天而降两个阵法将两人笼罩。
没一会儿，阵法逐渐减小，化作一抹流光，分别进入沈云梦和戮的眉心。
平等契约，建立成功。
“不错。”有了保障，沈云梦的心情十分美好，她看向戮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放你出来？”
她用过十方灭神阵，知道这个阵法的强大和完美，也明白以她现在的情况，怕是刚刚走上去就会化为灰烬。
既然戮提出这件事，那就说明它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这个简单，你先找到当初沈家封印的站位，然后以心头血起誓，后面你自然会知道。”
戮说的随意，可它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沈云梦，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他们两个可是签了契约，虽然谈不上什么性命相连，但若她遭殃，它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在戮想七想八的时间里，沈云梦已经找到沈家的站位，红鲤在她手中，变作一柄红色华丽的匕首。
红光闪过，匕首已经插入她的心脏，殷红的血从心口冉冉而出，凝聚在一起，一滴两滴……落在地面。
十方灭神阵的光变作红色，明明灭灭，阵中的戮被沈云梦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么快，这人对自己真狠！
恍惚中，沈云梦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以
手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飞快地画着。
同时嘴里念道：“沈家嫡系后人沈云梦，今以心头血起誓……请天道明鉴。”
沈云梦话音刚落，她前面的十方灭神阵瞬间光芒消失。
戮抓住这个时机，一下就从阵中冲了出来，临走还没忘记他这几年攒下的身家。
“哈哈哈，小爷我终于出来了。”戮笑的猖狂，“沈谢王李，你们四个，给小爷等着！”
沈云梦虚弱地靠在石壁上，鬓角被冷汗打湿，头发随意的糊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
好在红鲤出来前，给她疗过伤，现在心口已经不再流血。
“啧啧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弱。”戮游到沈云梦身边，不满道，“好歹我们签了契约，你这么弱，我出去一点面子都没有。”
“算了，事已至此，日后我监督你好好修炼。”
戮一副看我对你好吧，我都不嫌弃你的模样。
“那就请戮多多指教了。”沈云梦笑着回道。
“放心。”戮看了眼沈云梦，尾巴尖虚虚指着红鲤，“把她叫出来，我们把这带走。”
“什么？”话题转得太快，沈云一下子梦懵了，把什么带走？
戮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沈云梦一眼，“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这里。”
“这地方好东西那么多，你不会准备傻傻的放在这里吧？”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跟你没完。”戮凶巴巴道，“我告诉你，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要走了，我的东西自然要带走。”
“快把你那个灵物叫出来。”戮不停地催促道，“这里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留下，快点！”
沈云梦挑眉，有些诧异，随后想到这可是数万年前的魔兽，有点好东西也正常。
随即也不在纠结，将红鲤召唤出。
也不知道戮和红鲤是怎么说的，不过片刻，这里地动山摇，烟尘漫天。
沈云梦险些站不稳，好在红鲤及时吐出一个泡泡将她护住。
烟尘散去后，沈云梦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草地上，什么石壁石洞，全部没了。
她脚下是曾经繁茂的荧光草，不过现在这些全部枯萎，可见这里没有一丝灵气。
一片昏暗中，一尾流光溢彩的红色小鱼从湖底出现，如梦似幻。
沈云梦伸出手，小鱼便落在她的手里，这就是进化之后的红鲤，越来越真实华美。
“哈哈，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快点出去吧。”戮趴在沈云梦的肩上兴奋道，“我好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再不出去怕是要疯了。”
“快点快点，前面带路！”
“你不知道怎么出去？”沈云梦失声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戮也惊了，“我被封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大片森林，数万年过去了，我不认得不是很正常吗？”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出来后，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不认识路。
……
“你这个办法真的可以吗？”
沈云梦坐在一个透明的灵气泡泡内，正顺流而下。
为了决定怎样出去，他们商议无果，最后决定抽签，她输了，所以用的是戮的办法——顺流而下。
好在红鲤比之前强多了，它的灵气泡泡越来越坚固，她才能这样轻松自在的坐在灵气泡泡里，名正言顺的偷懒。
“当然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要顺流而下，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戮言之凿凿，沈云梦也只能暂时相信它。
在这昏暗的地方，四周皆是悬崖峭壁，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他们不得不忽视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这条河无比漫长。
就连原本兴致勃勃的戮，也不再感兴趣，它圈在沈云梦的手腕上，宛若一个灵蛇手镯，闭着眼睛休息。
“主人，前面不能漂了。”忽然一日，沈云梦的脑海里传来红鲤的声音。
她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浅滩，确实走不了。
第9章 瀑布
前方无路，沈云梦一行人只能下来徒步行走。
四周依旧昏暗，好在这次红鲤吸收了足够多的灵气，这才能在最前面，像个小灯笼似的引路。
这一路，他们走的极为艰难，到处都是碎石块，他们要踩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上，还要担心脚下的石块会不会松动，时不时的还要贴着石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