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才是夏航的风格，而他的担忧也的确很正确，假如她们考去一个地方，夏航再向她表白的话，说不定她就会开始怀疑当初对方答应的动机，甚至是做朋友的真实性。
以当时她的性格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并且情况只会比她设想得更糟糕。
“我明白，因为你尊重我们的友情。”
“是的，我真的很开心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喜欢和欣赏你是不冲突的。”
方冉冉如释重负，她总算不会再被那些悬而未决的困惑所困扰。太好了，原来对方和她一样，都很珍惜这段友谊。
她真诚地向夏航说：“我一直觉得我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你和王倩。”
夏航也如同卸力一般松了口气：“我也是。”
“我现在好多啦！”
“那就好，时候也不早了，不耽误你休息了。”
“你也是，今天又加班了吧，赶紧休息吧！”
夏航本想解释一下，但他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
毕竟他们恢复联系没多久，不可能立刻恢复以前的状态，更何况他想要的也不单单是做朋友这么简单，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现在与过去唯一不同的变化就是他变得成熟，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该如何去做。或许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但是不要紧，他还有机会。
“好的，晚安。”
第17章
敲木头
挂掉电话，方冉冉才发现夏航在给她打电话之前发了不少消息，只是刚刚她在洗澡全都错过了。
如果她不是错过消息的话，夏航也不会打来电话，那么她们也就不会进行这样的对话。文字的沟通远不如亲自对话来得更深刻，真心话也更难说出口。
第二天上午，周于希忽然给她发了个表情包，像是在试探她心情如何。
方冉冉正想等有空和周于希好好聊聊这事儿，没想到对方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好啊你，你竟然背地里打小报告！]
[我这不是关心你，你是不知道你昨天那个状态多吓人，你不理我，那总得跟人说说嘛，看你这状态，应该是好了？]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睡一觉就好了。]
[不愧是你，什么问题都能睡一觉解决。]
[那倒也不是，暴富就解决不了。]
[那晚上吃饭吗？我想去吃冒菜了。]
[哪家？]
周于希发来地址，方冉冉看了一眼就答应了。她对于吃并不挑剔，准确来说是几乎不挑食，她觉得吃饭和旅游一样，大家聚在一起吃的是气氛，食物倒没有那么重要。
吃饭时，周于希拐弯抹角地想问方冉冉，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冉冉看她实在是问得辛苦，便直接告诉她：“夏航给我打了个电话。”
周于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中燃起了熊熊燃烧的求知之火，脸上的表情兴奋得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然后呢，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反正就是聊了一下，把心结解开。”
“我就知道！”周于希激动地猛拍大腿，“我就说你俩有问题，是不是当年有什么误会然后再也不联系了？”
“差不多吧。”
周于希坦承道：“其实我上次我就想说了，要是当初你们没闹矛盾，应该是有在一起的可能吧？”
“我……”
周于希举手示意，“你先听我说，唱歌那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说清楚，当时很多人都和夏航聊天，他的态度一直很平静，但当我说了和你考到一个大学后，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有变化，他主动问了我很多问题。”
“当时我就觉得他很在意你，可我也没搞懂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他这么久不主动联系你要等到同学会过来。现在说你们之前有矛盾，那我就理解了。”
“事情有点复杂，不过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这是好事啊！”周于希端起可乐向她示意：“这不得庆祝一下？”
“你说的对。”方冉冉举起饮料瓶与她碰杯，“是好事得庆祝！”
“没错！”
两人痛快地碰杯，喝下一口饮料，周于希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她好奇很久的问题。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以前的话肯定是没有的。”那时候的方冉冉是单纯且草率的，因为不能理解爱情，所以否定它的存在。“现在的话……我不知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可能？”
周于希从这不同寻常的回答中意识到了些什么，也许方冉冉自己还未明白，可她作为旁观者已经能窥得端倪，也许她真的能亲眼目睹方冉冉坠入情网。
方冉冉没有回答，她早就过了轻易下结论的年纪，更何况还是为自己的未来，她反问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没有谈恋爱呢？”
周于希语气平淡地回答：“懒得谈，太麻烦了。”
周于希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个恋爱两年的学长，在毕业前夕学长和她分了手，据周于希说起因时学长希望她毕业之后随他回老家发展，但周于希不同意，双方争执了一段时间最终选择分手。
听说没过多久，那位学长在老家相亲认识了新女友，不到一年就结婚了。周于希倒是没说前男友的坏话，只是至此对谈恋爱就没什么想法，整天和方冉冉混在一起。
“不过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她们俩人其实很少讨论情感话题，不过这时候周于希觉得自己有必要告知一下方冉冉，不能让她被自己影响了。
“我不是对爱情失望，是对自己失望，没有再进入感情的勇气了。你都没谈过，遇到的合适的为什么试试？再者说了，夏航比我那个前任靠谱多了吧。”
方冉冉踌躇道：“你要说这么也是这个理，就是吧……”
“你就不要就是了，任何用逻辑去思考的关系，说明就是不够爱，爱情里面哪有明白人。”
说完她摇了摇头，掷地有声地作出结论：“都是傻子！”
“过去的事情我早就放下了，人越长大越自私，很难有以前那种奋不顾身为别人的冲动。所以我还是挺羡慕你和夏航的，不管怎么说，能在这么久之后依旧有这么强的情绪牵扯，足以说明你们很在乎彼此。”
周于希忽然说了一个冷笑话，“这要是放在动漫里，就得叫同伴的羁绊了吧？”
方冉冉被逗笑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形容非常到位，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说，不管你看得多洒脱多淡然，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你老实回答我，以前有人追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拿他们和夏航比较？”
方冉冉心虚地避重就轻道：“这谁记得，很久没有人追我了。”一旦生活固定下来，社交圈就变得狭小了，想要认识新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装傻？”周于希向她投去怀疑的目光。“小方同志，你很不坦诚啊。”
“有些事情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的。”和朋友开诚布公地聊天固然不错，但好歹也得给她留点遮羞布，要是什么都说了，以后她还怎么混。
周于希也知道见好就收，要是把人逼急了，方冉冉以后肯定就不会再和她聊这些了，她可是很期待这接下来的故事呢。
“那我不问了，你好好想想，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其实恋爱还是很美好的，人生值得体验一把。”周于希再一次强调。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像在看热闹？”
“我也想对爱情有点信心嘛，要是你都能恋爱了，说不定我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再爱一回了。”
“什么叫做我都能？你这什么意思！”
“嘿嘿，看你的啦。”
晚上回去方冉冉又胡思乱想了半天，一直到半夜才堪堪睡去。
睡眠不足的代价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头昏脑涨，她只能在公司楼下买了一杯咖啡提神醒脑，顺便发了张朋友圈，配上文字，咖啡续命。
不一会儿系统提示她——同为上班族的朋友们纷纷发来了代表肯定的点赞。
晚一点时间，夏航发消息问她，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其实我对咖啡没有太大品鉴，只是为了提神，你应该比较喜欢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感觉是你会喜欢的东西？]
[恭喜你猜对了，我的确挺喜欢的，刚才看到你的朋友圈还说和你交流一下心得。]
[哈哈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是坚定不移的糖分爱好者，咖啡在我心中的区别只有苦和特别苦的区别，不说了来活儿了。]
[你先忙，工作加油。]
[你也是!]
这样的对话开始频繁出现，那场对话过后，双方就像是真的打开了心结，时不时进行聊天。
对话内容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关于生活工作中的一些琐事。以前上学时她们也这样，如果周末不见面都会在社交软件里聊聊天。唯一的区别是，那时候方冉冉是个话痨，一般是她主动骚扰夏航，而现在正好身份互换。
方冉冉会抱怨公司附近没有好吃的外卖，夏航也会拍W市的晚高峰给她看。
[这么多车？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去？]
[根据往常经验最少半小时，多的话一到两小时也有可能。]
[那你在车里岂不是无聊死了，只能坐着干等？]
[可以听听歌休息一下，现在不是在和你聊天么。]
[天天都这么堵吗？好吧我在问废话，毕竟这可是W市。]
[如果不堵大概就是出大事了。]
[呸呸呸，赶紧敲木头！]
过了一会儿，消息才回过来。
[敲过了。]
[不错不错，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
[车里没有木头，所以我去绿化带找了棵树敲了一下。]
[……那周围的司机没有像看傻子一样看你吗？]
[他们可能比较有礼貌，没有笑出声。]
[你要笑死我吗！！！]
[刚才发现晚霞很漂亮，所以顺手拍了一张。]
看着照片，方冉冉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感觉，她仿佛和夏航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即使不在现场，自己也能看到空中绮丽的晚霞，感受到那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
[真漂亮！]
第18章
晚高峰
后来周于希听说了这事，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她啧了啧嘴问：“你说说你们这到底算什么呢？”
方冉冉在回答前犹豫了两秒，但还是将心中那点古怪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就是聊天咯，我和你不也是这样？”
毫不夸张地说，她每天开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和周于希的聊天框，聊天框的出勤时间等同于她的工时，朋友之间聊天打发时间也很正常吧？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俩这叫做上班族的惺惺相惜，靠吐槽续命罢了。而且你不是说夏航很忙么？他怎么有空跟你聊天？”
“其实也没有那么频繁，就是偶尔说说话，比起你来差远了。”方冉冉刻意地隐去了照片那一段，说了周于希铁定又要开始接机发挥了云云。
对方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你就别给他找借口了，他都在外地呆了多少年了，真找不到聊天的朋友吗？不就是想和你聊天？”
其实方冉冉也能察觉出夏航的意图，他在主动地分享自己的生活给她看，就像自己过去做的那样，努力让对方参与其中。
她并不排斥，因为自己的确是想多了解他一些，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想象，因为现在这一刻的感觉是美好的，可以和他毫无顾忌的聊天，分享生活的趣事，起码在交谈的这一刻，她是轻松享瘦的，她不愿意想那么多，也不愿意把事情变复杂。
现实就是她跟夏航非常合拍，这一点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
自己喜欢和夏航在一块玩，绝不单纯是因为他脾气好，而是她们真的非常适合做朋友，三观契合，性格互补，呆在一块就有说不完的话。她也无法矫情地说出缺少他的生活将会怎样，但是有他一定可以增添无数色彩。
两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就确定去吃一家最近刚开业的泰式咖喱店。
到了约定当天，方冉冉特意比平常起得稍微早了一些，换了一件不常穿的衣服，稍稍打扮了一下。
一到公司，立刻有同事发现了她的变化，“哟，小方今天穿得很漂亮嘛。”
“真的诶，这衣服真漂亮，平常都没见你穿过，今天是不是有约会？”
“今天约了人吃饭。”
“怪不得，今天真漂亮！”
方冉冉应付完同事们的调侃回到工位，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今天的见面的期待程度，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按理说她也过了情绪依赖的年纪，知道不该把太多情绪支持放在别人的身上，和朋友只要聊聊天交流即可，对于见面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
可最近她只要一想到能见到夏航，便是抑制不住地情绪高涨，即便他们最近她们已经聊了很长时间，但还是迫切地想要见面，至于没有话题也不用担心，她相信只要见面就能找到了。
这个情绪也延续到工作，今天所有来找她的同事们也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完成工作之余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
她的回答都是统一模板，有朋友要从外地回来。
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说你们关系一定很要好吧，也有人说那对方一定是个帅哥。
方冉冉不再解释，对于所有话都全盘接受。
周于希一直在跟她说夏航变帅了，她也总说看不出来，可有件事情她一直没说，她对眼镜的癖好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更何况夏航戴的还是她最喜欢的细边无框眼镜。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会悄悄盯着那副眼镜看了。
总算是捱到了下班，打完卡她便迫不及待地出门打上了车，在车上还悄悄地补了一下妆。
Z市的晚高峰同样不容小觑，汽车一旦驶入市中心立刻变得寸步难行。
出租车司机看着前方堵成一片的路况，发了几句牢骚。
外界的纷纷扰扰没有对方冉冉造成丝毫影响，她反而是庆幸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妆容，避免自己狼狈入场。
打理结束后，她合上镜子，掏出手机想看看夏航有没有消息。
说起来他们今天还没有说过话，因为前两天对方就说了他是为了项目回来的，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忙，所以方冉冉也想打扰对方。
不过都到这时候了，对方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她点开通讯软件才发现，早在几分钟前夏航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然而就在她看清内容后，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让她的心凉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