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春山夫人——湛绿【完结】
时间:2024-03-11 14:44:47

  “饶命!”
  刀疤汉子挣扎片刻,竟然挣脱不能,他一莽汉,竟败于一妇人之手!他惊怒交加,腿弯处更是疼痛难忍,他连忙求饶。
  春兰:“区区匪徒,竟敢当街行凶。”
  “夫人饶命!”
  “押往官府。”
  常青安吩咐道:“在凌,务必上报两位殿下,查探山中是否有人安营扎寨,落草为寇。”
  赵在凌恨恨地盯着这匪徒,咬牙道:“是。”
  众人目视匪徒,皆感惊惧。
  李唤风叹道:“见善人,却欺之,夫人可心寒?”
  常青安却说:“何为善何为恶?”
  “老朽当依圣贤。”
  “若未经教导,当依私心私欲。”
  常青安徐徐道:“我亦依私欲,行私事,望达私愿。”
  “可是夫人所行皆利国利民。”
  李唤风:“但民不解夫人愿。”
  他环顾四周,方才也未有人上前护住常青安,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难免凉薄。
  “人各有命,后果自负。”
  常青安要得从来都不是世人敬仰,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而已。
  “夫人通透。”
  常青安垂眸,她算不得善人,她也从未心慈手软。
  人有千面,心有万欲,善无止境,恶无休止。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1]
  一行人又去往堤坝处探望赵在洹,繁忙几日,她竟是还没去看看。
  果不其然,已是泥人无数。
  常青安巡视一圈,瞧见了赵在洹。
  赵在洹忿忿看去,以为又是赵在凌那厮来看他笑话,但没想到这一瞧竟瞧见了不得了的人,他立时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向常青安挥挥手。
  “母亲。”
  常青安忍俊不禁,那些阴霾尽数褪去,他确实像个傻小子,减去几分少年锐气,倒是添了不少朴实,像个憨厚的农家子。
  她摇摇头,并不去打搅。
  “出力多者,事后论赏。”
  “是。”
  她有意选出杰出代表,立为示范,进行嘉奖,扬此明德。
  此时赵在泽拿着笔于纸上勾勒,如今水患开始退去,隐隐露出田地来,他目测丈量,所差不多,他又问询地主们,他们所说也大差不差。
  但是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他眉头紧锁。
  隐田谋私,这么干的人其实不少,怪就怪在这张地图太详实清楚了,上面所绘良田并不在少数,所得银两颇是可观,若是这等巨额也作假,李知府要么大奸要么两袖清风。
  赵在泽思索片刻,去往城中居民所,他有意询问平民。
  但他并未声张,只若无其事地回往府衙。
  谢津见他归来,问道:“赵大人可已瞧好了?”
  “正是。”
  他奉上图纸,一指点于田野间。
  “此处地势平坦,良田数亩,可挖三渠。”
  “……”
  谢津一一看去,面露思索。
  “具体事宜待本殿商议过后再行动工。”
  “谨遵殿下命。”
  “今日本殿听闻有匪徒当街行凶,冲撞夫人,夫人担忧附近山野藏匿歹人,本殿明日便遣人一探。”
  赵在泽心口一跳,急急问道:“匪徒?”
  “赵大人放心,夫人无恙。”
  他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只是到底担忧。
  直到夜间,赵在泽才换上一身便衣,去寻常青安和赵在凌,他要亲自看一看母亲如何了,且事关难民安置,没有人比赵在凌更清楚。
  “叩叩。”
  春兰打开门扉,惊诧道:“大公子。”
  “我来拜见母亲。”
  “快快请进。”
  常青安抬眼便看见他,虽然神色平静,但那眼里的忧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儿子不孝,未能亲自护卫母亲。”
  他上来便掀起袍子跪下了,颇为自责。
  “并未发生什么事,春兰一把便将人扣下了,无需担忧。”常青安扶起他:“莫非不信你外祖父麾下之人?”
  不光是春兰,她一路的护卫也是嘉平将军调遣而来的,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赵在泽叹道:“儿子无能。”
  “你之才能不在此处。”
  常青安又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赵在泽迟疑片刻,说:“图纸上良田隐约有些不对,我意欲相询平民,不知二弟可在?”
  “他尚在府衙。”
  常青安沉吟道:“此事不难,只消依据良田所在询问对应百姓即可,明日我便问上一问。”
  “多谢母亲。”
  他面上染上一层薄红,感到羞愧。
  实在是他于民中无甚威望,恐惊扰知府,又忧百姓提防,不以实情告知。
  若一官失德,旁人也一并受到牵连。
  次日晚间,常青安改换算术。
  “今有一题。”
  “诸位家中田地几亩,一亩又收成几何?”
  “以此推算,若百家百亩,能得几斤粮,可供漳州几日用度?”
  “……”
  孩子们面露难色,赵渝于旁慢诵题目,孩子们依次写下,而后赵渝背诵乘法口诀数遍,帮助孩子们计算,孩子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赵渝所言,艰难做着算术。
  老者李唤风讶然:“此法甚是方便。”
  他当即提笔,将乘法口诀记下,也跟着做题,并无进士架子与傲气。
  常青安低语:“世间万法,当不止经纶。”
  老者李唤风若有所思,试探道:“夫人言下之意?”
  常青安但笑不语,并未细说。
  因为时候未至,眼下时机并不成熟。
  直到一堂课结束,孩子们才堪堪算出,赵渝提笔一一记载于册,又记下各人姓名,最后她交给常青安。
  常青安一张张瞧去,推断出此人家中几亩田,收成如何。赵渝于旁翻阅赵在凌所记载的名簿,将住处一一对应起来。
  “十里村李家,田地六亩,收成……”
  “……”
  这样并没有完全统计,却可以窥得一二,常青安比对赵在泽取来的簿子,简单一算,果然有些不对。
  数目差别甚大,虽然有统计有些粗略,并不准确的原因,但这数额也过于蹊跷。
  况且,这些孩子,无一例外,皆是瘦骨伶仃。
  若说因着水患忍饥挨饿倒也说得通,可是七岁的孩子,身高尚不如寻常六岁孩童,此绝非水患导致,而是因着生活困苦,无甚营养。
  但收成分明不差,不说大富大贵,温饱理应尚能保住。
  常青安沉声道:“明日我再相询。”
  只是还未等到明日,便有人夜叩房门。
  “求见夫人。”
  她声音极低微,敲门声也轻,仿佛生怕惊动旁人。
  夜黑风高,凉风习习。
  春兰敏锐察觉动静,悄声打开门缝,却见一妇人独自前来,衣着单薄,神情惶惶。
  “我,求见夫人。”
  她凑了上来,眼神焦急。
  作者有话说:
  不是觉得数据不好,而是对我来说数据太好,想努努力多写点吧,最近家里频频出事,我只能时时刻刻看着家里,这段时间尽力完成榜单字数,晚上十点没更就是我鸽了,希望我还能日更三千,叹气。
  真的很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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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出自《论语》感谢在2022-12-28 19:36:36~2022-12-29 21:3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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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此命在天◎
  常青安已然被惊醒, 出言道:“请她进来吧。”
  夜深叩门,悄然夜行,定是有难言之事。
  春兰推开门, 让她进来,她面露感激,甫一进门便冲着常青安跪下了。
  “民妇李兰, 有一事相求。”
  她跪地不起, 重重叩首,字字泣血。
  “民妇要告发知府侵吞良田,私收赋税,草芥人命, 求夫人为民妇做主。”
  春兰上前扶起她,但她执意不肯起。
  常青安:“你细细说来。”
  “民妇本是下塘村佃户, 当地地主王富一开始说一年收租六成,虽有些高昂,但尚能饱腹, 谁知道他后来变本加厉,再提租金,更有朝廷赋税三成,不再包含其内, 如此算来各家仅能得一成。”
  说到此处,她已是声泪俱下,她跪行而来, 死死拽住常青安垂下的一角素色衣袍,泣不成声:“如今漳州水患, 哪里又能有收成, 可王家不肯放过, 言说若是欠租,便押往官府,更是当场打死我村两户十二口,填入井中,尸骨难寻。”
  “漳州上下皆是一条心,民妇求告无门,走投无路。”
  “求夫人为民妇做主。”
  她不住磕头,想要求得一丝公道。
  唯有这从京城来的贵人,让她怀抱一丝希冀,小心翼翼躲避至今,直到常青安提到田地收成一事,她才狠狠心,一咬牙来搏一搏。
  常青安用力扶起她:“你所言可为真?”
  “若民妇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五雷轰顶而死!”
  “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1]
  她看着李兰,双眼明澈,带着莫名的光亮,犹如芒落明镜,从那无垠的湖面中折射出道道万千华光,皎魄当空。
  “此命在天,更在天下明心明眼人手中。”
  “此事我定然上报朝廷,查个水落石出。”
  李兰又要跪拜下来,却被她钳住臂膀拦住,这礼不当由她来受,膝下是务实厚土,膝上是脊骨黄天,公道本也不必相求。
  “但有所需,夫人尽可开口,民妇愿写下血书作证,更愿同王富当庭对质。”
  “无需如此,你且顾好自己,安心等待。”
  常青安好言安抚片刻,春兰好生护送着她回到帐篷里去,当夜常青安便点灯提笔,一封信交由赵在泽,令他细查当地乡绅富户所交上的账簿,一封交由赵在凌,让他翻阅漳州一带过往米粮铺子的价格账目,另有一封,交由赵在洹,若要剿匪,军营将士必不可少,她要让赵在洹寻个机会亲去下塘村一带亲自查验。
  “春兰。”
  “夫人。”
  “立刻出发,于天明出兵前交给几位公子。”
  “是。”
  春兰收好三封信,毫不耽误地又出了门。
  “咻咻。”
  如鸟叫般的声音悄然响起,长书蓦然睁开眼,双目清明,他悄无声息出了门,来到阴暗的角落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更难以分辨他的身形。
  “交给大公子。”
  春兰声音低哑,已然完全变了声调,声音压得极低。
  “遵命。”
  信封连同长书的身影一并消失,他像影子般回到房中,赵在泽已然起身,他拢了拢中衣,鬓发散乱,眸色清明:“何事?”
  长书跪地奉上信封:“夫人有命,请大公子过目。”
  如此深夜,秘密送信,定有要事。
  他神色一整,当即打开信函一目十行地看完,待到最后一行字时,他已是彻底沉下脸来,竟有如此恶事。
  未免冲动,他暂且按捺下来,没有立时去往府衙。
  赵在凌和赵在洹也收到了密信,赵在凌则没那么多顾忌,他当即穿戴整齐带着长谨去调阅账本,要从那一行行数字间窥得一二破绽。
  赵在洹一拳砸在桌子上:“岂有此理。”
  他本是准备明日好生去扫荡匪患,以防再出现当日之事,但这一桩事同样令人愤怒,他收好密信,并未声张,而是悄悄敲了敲刘照统领的门。
  他并没有动用家里的权势直接捞个一官半职,而是从寻常兵卒开始,这样决定行军路线和地点的事自然要先同刘照商量。
  “怎得半夜扰人清静。”
  刘照开了门,言语上颇为不耐烦,但手却把门关严实了,声音也低,更未点烛。
  “明日我想去下塘村瞧瞧。”
  黑夜下他双眼湛湛,不带半分玩笑。
  “去就去呗。”
  刘照一口应下,又看了看他,赵在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腰间佩剑,示意此事事关重大,为大命案,他没有细说,不欲多透露,也不想把刘照卷进来。
  “行了。”
  刘照挥挥手,心里有数了,便把他赶了出去。
  次日一早,常青安来到医馆。
  “母亲。”
  赵渝欣喜地迎上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馆帮忙,见过太多人生老病死,这些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
  “渝儿。”
  “医馆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
  常青安颔首,走到李大夫身旁,问道:“不知可否借问诊录一看?”
  “夫人尽可翻阅。”
  李大夫挥挥手,便有一二小童引她去内室。
  “嘭嘭。”
  一本本册子被翻出来摊于桌上,带着些潮意。
  “今年问诊记录尽皆在此。”
  “多谢。”
  既然是今年的事,且发生了斗殴事件,那么医馆应当有所记载,也是一项证据,赵渝见她神色肃穆,便知道定有大事发生,她默默坐下,也细看起来。
  “只消找出曾受外伤之人即可。”
  “是。”
  赵渝直接看向医馆所开出的诊断方子,凡是含有牛膝、独活、樟脑等治外伤的草药,她便提笔将这一页摘抄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赵在泽直奔存放卷宗的书房,取出近三年账册,他更是抽取了衙门官司卷宗,一并细查。
  只是若真如李兰所言,漳州上下互相勾结,那这些卷宗自然不实,尤其是下塘村附近的案子,他看得更仔细。
  “五月十八日,林大偷窃王家财物,罚银五两。”
  “六月七日,陈大志出手伤人,王仁脸肿,臂膀骨折,罚诊金三十七两,杖责十板。”
  “……”
  谢津抽空来看了眼:“赵大人繁忙地很。”
  “总要彻底解决匪患为好。”
  谢津:“赵大人一心为民。”
  “不敢当。”
  谢津意味深长:“匪徒凶恶,切莫伤了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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