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烟点上。”
程落嘀咕着说:“你怎么不帮我把烟点上?”
陈望洲笑了下,手捏着烟,烟头触上她的,眼看着焰火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烟上。
“刚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什么时候学的?”
“两年前,不记得了。”
“自学?”他问。
程落点点头。
那时她还住在陈家,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生疏地把烟点燃。那个过程挺奇妙的,她怀揣着激动又忐忑的情绪,把烟塞在嘴里,吸了一口,不会吐气,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呛了两回,好像就摸到了门路,就学会了。
“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抽过,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
程落反驳,“我是压根就没抽。”
她只是会抽烟,又不是抽烟上瘾,她只有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才企图用尼古丁来缓解一些压力。
“怕被我发现,还是怕被家里发现?”
程落不说话了。
陈望洲摸摸她的头发,“你长大了,你抽烟或者不抽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但是三哥建议你少抽,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好意思说我?”
怎么不说说自己?
陈望洲立刻把手头的烟掐灭了,“得,我也抽烟,没资格给我们落儿提建议。”
刚刚那个话题算是揭过,陈望洲起身,“想玩什么?”
程落也站起来,抬了抬下巴。
“保龄球?”
“嗯。”
“怎么想玩这个了?”
“就是想玩儿。”
程落右手抓着球,越过助走区,屈膝放球,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潇洒。
再一看,全中。
她带着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他,陈望洲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手去拿球,捏着头问她:“平时经常来?”
“偶尔吧。”
“自己来?”
“看情况。”
“那今天你怎么没叫张景泽跟你一起来?”
话题就这样被他引到了张景泽身上,他边说着,一送球,也是全中。
他转身走到她身边,“嗯?他怎么没来呢?”
“你不是不喜欢他?”
“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叫他过来的吗,落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程落缄默不言。
陈望洲轻笑一声,“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来?是不是吵架了?”
“……”
“那就是分手了。”他笃定地说。
其实他挺有耐心的,跟她玩儿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
程落往后退了半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就知道,让段磊那个大嘴巴看到,早晚都得传到陈望洲的耳朵里。
“分手了挺好的,反正也是个假的,省的占着你男朋友的身份,不给别人机会。搞得我每次和你亲近,都像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他说:“明明我才是正位。”
程落心里一惊,“你在瞎说什么。”
“不说了。”
陈望洲干笑了声,不逗她了,即使他真有这种想法,他也不能发牢骚了。
不管过程怎么样,至少程落已经和张景泽分手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用看她和别人吃饭嫉妒得要疯了。
他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通的,反正没用他出手。
对张景泽,他软的都给了,他不吃,他其实都打算用硬的了。
程落见他没说话,自己默默地又打了两回球,次次都是全中。
她转身,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倒了杯酒坐在一旁看着她玩儿。他现在已经不想掩饰自己心情的愉悦,摇晃着酒杯,轻酌一口,一脸得意样。
程落被他这个姿态气坏了,他怎么这么欠打。
她刚刚失恋,好歹她都因为张景泽的专情在良心过意不去,而他就这么幸灾乐祸,恨不得在北城放两场烟火庆祝一下。
“你还玩不玩?”程落问。
陈望洲起身,挽了挽袖口,“玩,要不要比一比?”
“我们刚刚没有在比吗?”
不是打了个平手吗?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比赛那就得有输赢,赢的人是不是该有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程落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已经感觉到他要套路她,可又找不到证据。
“你来想,你想要什么,你先说说?”
程落突然想到了秦真,“如果我赢了,你给秦真在你公司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岗位,你得委婉着来,不能直接告诉她。”
她从秦真那出来就有这个打算,本想抽时间和他说这件事。她知道他肯定会帮,可一定会嘴上不饶人,调侃她两句。
那还不如现在趁这个机会说,名正言顺。
“你这个条件挺有含金量,那我也得好好想想。”
他静默了两秒,她立刻说:“不许为难人做不情愿的事。”
“当然了,你以为三哥是什么人。”他说,“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给我做三顿饭怎么样?”
“你让我做饭?”程落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做饭?
“我不会。”她说。
“你平时早晨不吃饭?”他问。
“吃。”
可她早晨一般就吃个三明治喝杯热牛奶,有时候煎两个鸡蛋,她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早餐填饱肚子。
午餐和晚餐一般都不需要她动手,她一般都在学校或者外面吃,在家吃的时候阿姨会过来给她做。
“那没事,我就跟你吃一样的就行,我不挑。”
“非吃我做的?”
“嗯。”
“那两顿。”
“落儿,你要是这么砍价,那我还会说就让秦真在我那工作两个月呢。”
“行,三顿就三顿,你敢吃我就敢做。”
“敢吃,你又不会给我下毒。”
两人谈好条件,开始打保龄球。
陈望洲发挥一直很稳定,几乎都是全中,而程落有一次出现了重大失误,球打偏了,只打中了一个。
程落看着计分器,脸色暗了下来,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也刚好看着她。
“我先吃饭的时候我提前告诉你,记得给我做。”
程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挺直腰板,面露狡黠之色。她开始赖皮,找茬儿,说人家加分器不准,说他刚刚也有打偏了的,怎么就不是平手呢?
她也知道自己很无赖,可她也不想输。
陈望洲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幼不幼稚?”
程落灵机一动,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腕,她说:“三哥,三局两胜。”
自己的人得自己哄着,陈望洲也喜欢陪她玩儿,点头应下。
“那我们换一个,第二把我们去射击室,十枚子弹,直接看谁能打中十环。”
她像个小狐狸,会自己制造有利于自己的比赛规则,也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教她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射击,她练的最久,枪法极准。
程落最开始玩的是手枪,相对而言比较轻。后来她玩儿□□比较多,因为她觉得□□酷。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他射击的模样,冷静,清醒,张扬,子弹击中的不只是靶心,还有她的那颗心。
她记得自己的激动与紧张,记得加速的脉搏。
而现在,她戴好耳罩和护目镜,“砰砰砰”,打出的子弹同样也正中他的心脏。
从一个连规则都不懂、枪都拿不准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发发中,也是蜕变。
程落收起枪,看着他,他动作也很迅速,瞄准靶心,射击。
一轮结束,她中了两个十环,他打的很偏,九环都罕有,更何况是十环。
“你赢了,第三局玩什么?”
程落仔细盯着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她闹不准他是太就没练了,还是故意在让着她。
算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她这把赢了。
“还玩儿这个。”
“不换?”
“不换。”
陈望洲点点头,“行,听你的。”
程落还蛮有信心的,结果打完这一把,脸直接耷拉了下来,看着陈望洲的靶子,她确信了,他哪是太就没玩儿生疏了,他是故意在给她放水,让她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要是平时随意玩,他会从头到尾都让着她的,哄着她开心呗,输赢不重要。
可这次不行,他还等着她上门给他做饭呢,这个条件对他太有吸引力了,所以他没打算输。
“落儿,愿赌服输。”
程落摘下护目镜,“我知道了。”声音还是有些蔫。
陈望洲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好了,三哥又不是不近人情,虽然游戏输了,可我们落儿好不容易找我帮个忙,哪有不帮的道理?”
他见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又说:“就算我不帮,你也会去找陈固北,或者找我爸,没准还去找月月那丫头。我不希望你有点儿事去找别人,我希望你找我,希望你麻烦我,希望我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
陈望洲带着她出了射击场,“我们平时闹归闹,但你不要因为之前那些事再和我生疏下去了好不好?”
程落心里五味杂陈,为他这番话感动,可胸口又有些发涩。
气氛沉寂着,突然陈望洲说:“对了,一会儿你送我回家。”
“为什么要我送?你不是开车了?”她家和景苑还有一段距离,挺折腾的。
“开车是开车了,可是刚刚喝了点儿酒,不能上路。”
“你开车还喝酒?”
“这不是有你呢吗。”陈望洲懒懒地说。
程落嗅了嗅他身上的酒气,一点儿都不明显,她仔细回想,他也就喝了一杯红酒。
“我不送你。”她说。
“那我总不能酒驾上路,犯法。落儿,我们都是守法好公民,你说是不是?”
“那你上次违规停车,你也违反了……”程落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把话吞在了喉咙里,她想起来,上次是她说学校那一片可以停车的。
陈望洲打了个瞌睡,“送我一程行了行?看在我刚刚帮你的份上。”
他开始打感情牌,软硬兼备,可以将这丫头攻略下来,毕竟她心软。
程落偏头看了眼外面,泼了墨的天空中坠着几个繁星,显得有些寂寥。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送呗。
第25章 做
程落和陈望洲收拾好东西就出了俱乐部。
说来也是神奇, 明明在室内瞥的那一眼还是寂星寥寥,此刻泼墨的天空却透亮了起来,光秃秃的枝头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程落也不知道为什么, 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来。
她偏过头, 看见陈望洲的嘴角也挂着笑, 笑意直达内心。
即使是她开车,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她把驾驶座的车门拉开,护着她的头让她坐进去。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单手撑着从车门, 带着若有似无的醉意, 对她说:“乖乖等我上车。”
程落忍不住轻哼一声, 她难不成答应了还能反悔,趁着他还没上车的功夫溜之大吉?
陈望洲给她关上车门,散漫地从车头绕过来, 坐到副驾驶。
程落瞄了他一眼,开口问:“你就是故意喝那一杯酒的。”
陈望洲略带着些惊讶地看了眼她,小姑娘这次挺机灵, 居然看出了他的套路。他没辩解也没打算隐瞒,坦荡荡地说:“是啊,不然你怎么会送我?”
程落没吭声, 在心里恶狠狠地数落了他一圈。
他这人,没少套路她,可每次都坦然承认, 让人连骂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程落不禁想:坦荡又卑劣,怎么能有一个人贯彻得这么好?
当年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如胶似漆。从摘下禁果的那一刻,他发现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邪念, 想牢牢地把她拴在身边,寸步不离。
那阵子,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搪塞家里人,然后带她回景苑住。
晚上洗完澡,他习惯性地掀开她的被子,吻上她的唇,给她带来欢愉,然后顶进她的身体里。
每次结束后,程落的身上都黏糊糊的,整个人像是个小刺猬,不让他碰,他去牵她的手,碰一下,她就缩一下。
一般情况下,得缓了一会儿,她才让碰,他才能抱着她去洗澡,洗干净后两人就睡在隔壁卧室。
他很喜欢抱着她睡,可刚开始她总是不习惯,除了心里有着禁忌关系的那层隔阂,还觉得两人贴在一起抢那一亩三分地的氧气很没必要,所以经常裹着被子往床边挪。
可她挪一寸,他就追一寸。
最后她没办法了,戳了戳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三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追着我睡?天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