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徐盛了一碗,就要递给齐寻,齐寻摆摆手,直接自己动手,示意他自己吃。
昨儿夫妻温存过后,今日,二人倒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太过缠绵,他们私下也都是很含蓄的人,二人低头,专心吃饭。
包子本就不多,齐寻倒也没多吃,吃了三个也就放下筷子,又喝了两碗鸡蛋汤,饭菜不多,底下人的饭量他也了解,不饿就行了。
“您尝尝,这酱菜味道不错,当初做得时候,夫人可是跟她们一起做得。”
齐寻本不想吃酱菜,他不喜欢味道太重的食物,不过听蒙徐这么说,他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之后,直接把整个馒头吃完了,这下是真的饱了。
吃饱喝足,洛宁又跟她们一起去帮忙收拾,其实这些日子,她们也有分工,早中晚做饭什么的,要么做饭,要么洗碗,要么准备菜,这么多人,都等着王鸣媳妇伺候,那可真是要累死她了。
其余几个不怎么去做饭,她们就承担了洗碗的活计。
“去屋内。”
眼见男人们明显有事情要商议,孩子们也没打扰,留下一个望风看孩子的,其余人都跟齐寻进了屋。
“殿下就带了一个护卫来吗?”
“还有十几个,不过都安置在县里了。”
章先生闻言点了点头。
“对了殿下,在这之前,有件事您得知道,赵王私下也在准备行事,他在封地修建工事,铸造武器。”
齐寻并不意外,不过赵王到如今也没动静,想来还没准备好。
“属下也有安排人留在那里,只是眼下不方便传递消息罢了。”
“如此甚好。”
“那咱们下一步如何行事?”
蒙徐着急是这个,他就不信,难不成要一辈子缩在这山里。
“离开这里,再往北,联系张增。”
张增何许人?他也是齐寻身边从前的将领,不过在当初他“弃暗投明”选择了太子之后,不少人都跟他没了联系。
“他?”
章先生一愣。
“其实在那之前,他私下找过本王,他跟本王说过,官职来之不易,他得先保住,再者他不想手下的兄弟们都被边缘化全部排斥。”
“他说日后若是本王需要他,他依旧是本王的人。”
齐寻说到这里,只觉得心思复杂,他上辈子不知行了什么善事,如今手下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人。
张增当初在不少人看来是叛变,可他心里门清,他也不想这样,奈何那时候齐寻选择不争,张增也没办法,他拼命厮杀出来的战功,不想放弃很正常,没有人可以大无畏到什么都可以不要。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思,有人觉得这张增已经不可信了,哪怕他当初也曾经是齐寻得力的手下之一,但他如今受了皇恩,哪里那么容易反叛。
万一在给他们来个计中计,他们被一锅端了,他还好去当今皇帝跟前领赏。
“殿下三思,咱们不能冒险,实在不行,咱们可占据山林,在慢慢发展,终有一日,这天下还是您的。”
蒙徐说完,看向章先生。
章先生摸了摸胡须,其实这也可以,也是最稳妥的,不过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
如今的张增多少也算是个将军了,手下也有几万人马,如果真的能拉拢到他,那对他们可是很大的一个助力呢,别小看这几万人,在这山地多的北边,他们完全可以割据一方,慢慢发展。
“其实我倒觉得殿下的话没错。”
说这话的是梁文,他眼神锐利,而后开始分析。
“张增这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唯利是图的人,他是个很正派的人,当初他选择了太子,我倒也不意外,毕竟这战功可是他昔日用命拼来的,好不容易过上了吃穿不愁,庇佑子孙的好日子,他怎么会放弃,他曾告诉我,他小时候都没吃过一顿饱饭,过得跟那野狗一般,数次差点饿死,若不是后来参军,追随殿下,也不会有今日。”
“我至今还记得,在一次战役中,他中了好几箭,依旧坚持着,一剑锁喉了敌方将领这才倒下。”
“可他醒来的第一句便是询问我,殿下可还安好?”
梁文说起从前,屋内瞬间安静了起来,若是仔细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这都是曾经真切发生过得事情,那场战役,他们最终以少胜多,可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齐寻当时都受了伤,昔日里他爱兵如子,赏罚分明,不少人都感念他,也记得他曾经的恩惠。
何况张增还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齐寻不看重家世,只看能力本事人品。
在这之前,张增私下没少找齐寻,所以对于他当初的选择,齐寻并不意外,反而希望他能好。
后来为了避嫌,也是担心皇帝起疑,二人都没怎么接触,更没联系过了。
刚开始的张增并不被太子重用,但眼下不一样了,皇帝已经起了铲除军中林家势力的心思,自然要提拔新的人。
他也开始任用这些年轻的武将,张增本就能力出众,虽然他心里不是百分百信任这人,可他昔日里都在后方,身边哪里有什么得用的武将。
总不能把永安侯调到边疆,那到时候,可真的是跟林家彻底撕破脸了。
张增跟章先生这些人不一样的是,他参军真的是为了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
章先生不愿委屈将就,蒙徐等人也差不多,所以先后离开了,张增后来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但如今好几年过去了,怕是也没之前那么严了。
“先过去吧,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王鸣若是有意,就一起走。”
齐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即便去往边疆,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就跑去联系张增,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稳妥起见,还是得在换个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都没反对。
第91章
商定好后,众人从屋内出来,其实拢共在内里也就待了半刻钟的时间。
此刻还不到晌午,外面天色很亮,凉风阵阵,院里树枝上的枯叶正在一个劲的往下掉,除了王鸣媳妇以外,其余人都在家里。
这么一帮人,若是没事出去走,难免引人注目,在这住的这些日子,洛宁即便偶尔出去,也多是傍晚或者晚上的时候,一行人一起出去,去河边洗衣服。
这时候村里人大多都在家吃晚饭,村里的小路上往往也没什么人。
刚开始,洛宁觉得新奇,后来习惯了,看着被自己清洗干净的衣服,开心不已。
章夫人原本是想代劳的,不过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洛宁知道好日子好过,但没有人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眼下这情形,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午饭过后,齐寻拉着妻子进了屋,告知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咱们下一步要离开这里,可能这几天就要走,你准备好。”
齐寻也不想耽误,朝廷那边一直都是紧追不舍,不过之前没能查到他的踪迹,日后更不可能,他在众人眼里只是生死不明。
要说最睡不着的那便是皇帝了。
眼瞅着都快过去了一年了,齐寻还没找到,他派出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始终没有回信。
御书房内,帝王再一次把手中的密信撕了个稀碎,神情阴鸷。
齐寻没有踪迹,他私心里自然怕,怕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日后真的杀回京城,边疆那边军权过渡也不顺利,镇国公这个老狐狸跟他反复打太极。
要是聪明忠心的臣子,就该知道,帝王一旦起了猜忌,就该立马回京。
“陛下,皇后来了。”
林氏站在门外,心情也算不得好。
为何?她一直紧盯着后宫修缮宫殿的事情,毕竟早一日修好,她就早一日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可她今日早膳过后过去,发现有人居然在磨洋工。
这可给她气的不轻,当下就训斥了那人一番。
而后又气冲冲的来了御书房,想跟帝王告状,毕竟工期越长,所花费的银钱就越多。
“让她进来。”
皇帝面无表情,负责传话的小太监很快就出来,再进来,皇帝抬眸看着林氏,示意她有话快说。
林氏自然也不知道是皇帝暗中下旨让他们慢慢修建的,闻言如同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陛下,这些人领着工钱,却不好好干活,偷奸耍滑,依臣妾之见,就该打死,也好警醒下人们。”
林氏气愤不已,皇帝闻言面色并未变。
“真要是把他们打死了,天下人还不得说朕狠心,不过他们偷懒,却确实该罚,这件事你别管了,朕会让人去处理的。”
“是。”
“还有事吗?”
“殿下夜里可要去臣弟哪里用膳。”
“不了,最近朝政多,朕很忙。”
“您都很久没去了,既如此朝政重要,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帝目送林氏离开,而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都是一帮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不过林氏怎么会心血来潮的跑去后面看他们修建工事,从前她可是去都不去的。
想到这里,皇帝眸色暗了暗。
上水村
这天夜里,王鸣便跟妻子说了,私心里他是想追随齐寻离开的,去做从前未完成的事情,建功立业。
可妻子在这土生土长,若是她不愿意,那他还得费尽心思的劝解。
让王鸣没想到的是,妻子答应的很痛快。
“夫君若是想去,我自当相随,你有本事,一直待在这小山村内已是委屈,如今跟着这些亲戚出去做生意,这最好不过。”
地里刨食虽然稳当,可上限就在那里,王鸣媳妇也不是那傻子。
王鸣自然也没敢告诉她,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只说出去闯荡一起做生意。
“不过在这之前,得去一趟叔叔那里。”
王鸣媳妇如今也就这一家的亲人了。
“应该的。”
妻子答应了,王鸣自然欢喜,他也觉得应该道别,里正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夫妻二人商定好后,次日一早,他就给齐寻回话。
他愿意最好不过,齐寻让她尽快处理这边的事情,在准备几辆驴车。
马车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普通百姓多是驴车,牛要耕地用,价格相较于驴也昂贵许多。
王鸣下午就带着妻子去了里正家,听二人说完,里正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眼下在他看来是太平的好年月,既如此,年轻人想出去闯荡闯荡也好。
“若是日后发达了,不回来也成,但若是过不下去,也别觉得拉不开脸,这永远是你们的家,房子我帮你们看着。”
里正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王鸣能干他知道,何况他之前还参过军,可谓是村里最优秀的年轻人了。
既然他有了这个心思,即便他想强留,也未必能把人留下。
既如此不如大方同意,他相信王鸣。
“还请二叔日后保重身子。”
“放心吧,老头子我还硬朗着呢。”
在一应事都准备好后,次日傍晚,一行人离开了上水村,不过这次是坐着驴车走的,到了县城后,随便找了家客栈下榻。
齐寻把一众忠心的护卫叫来,吩咐了许多。
接下来,他们还跟之前一样,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商队,这样最好不过。
夜里,屋外寒风阵阵,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来雪花,这几日洛宁睡的很好,她抱着齐寻结实的腰身,把头埋在他温暖宽厚的胸怀,别提多安心了。
“还不睡?”
黑暗之中,齐寻忽然开口询问道,虽然看不太清,但他知道妻子没睡。
“睡不着。”
虽然洛宁相信齐寻,但前路如何不好说。
“对了殿下,妾身把穆管事留在那个县城了。”
“先生已经跟本王说过了。”
那个县城自然就是赵王在山里铸造兵器,修建工事的县城了,原本章先生留下了几人,也够了,但洛宁最后一番思量,又私下跟穆管事的商量了一番。
最后把他也留下了。
她总觉得齐寻最后的对手不一定是当今皇帝,很有可能是这个弟弟,再加上穆管事到底不年轻,一路舟车劳顿,他未必能一直坚持。
越往北,天气越恶劣,尤其是到了冬日。
让他留在那里,协助那几人也是好的。
齐寻说完把玩着妻子的小手,黑暗中,除去二人说话的声音,屋内十分安静。
洛宁闭上眼睛,一番酝酿,还是睡不着,不知为何,她最近精神很好,见怀里人动来动去毫无睡意,齐寻也一点困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