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荔：“……你到底来干嘛的？”
“让你看着。”阿恒一脸平静，“方便你阻止我找死。”
……
有那么一瞬间，谈荔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多管闲事把这么个事逼从天台上救了下来。
谈荔：“你很闲吗？”
“嗯。”阿恒阴测测地笑，“我一个残废能有什么正事。”
谈荔的目光往他的腿上扫了一眼，倒回躺椅里，“你这腿没救了。”
“……”阿恒眼眸骤深，嘴角的弧度越发勾起，“我知道。”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腿完全废了。”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难言的诡异，“你倒是直接。”
“一般人对着我，都会和我说不要放弃，总还会有希望之类的废话。”
阿恒一副很有谈性的样子，谈荔却拿起自己的手机——
欢快的音乐声传来。
谈荔准时上线，在游戏的界面中领取了中午限时的体力奖励，又准备给乐彤换一件新的衣服。
阿恒见她只专心手机，理都不理自己，古怪的笑容慢慢消失，恢复成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
“希望这两个字，对有些人来说，比绝望还痛苦。”谈荔没抬头，声音却平淡传来，“别被希望困住。”
阿恒愣了愣。
“诶，”谈荔忽然带着手机凑了过去，“你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
阿恒浑身一僵，可当他看到谈荔的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时，又忍不住失笑。
“看不出来你还玩这么少女心的游戏。”阿恒找到机会就开始吐槽。
谈荔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可是伟大的杰作！”
“算了算了，指望你的眼光，我还不如靠自己。”
话音刚落，阿恒的手指点在一件衣服上，“这件。”
还是那只骨相惊绝的手，不过比起初见时的苍白消瘦，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如玉如竹。
几乎没有犹豫停顿，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阿恒就给乐彤搭配好了一身，甚至还搭了配套的妆容。
阿恒：“你选衣服不能只看繁复程度，也要看看适不适合这个人。”
“你瞧瞧她的长相，和镶满钻石的裙子搭吗？”阿恒语气平常，却字里字外都在嫌弃谈荔最初给乐彤搭配的审美，“如果非要穿礼服，她也比较适合气质型或者俏丽型的。”
谈荔眼看着乐彤在阿恒的搭配下，一下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惊艳起来，目光微微颤动。
“你不能因为自己适合这种华丽复杂的礼服就以为其他人都和你一样……！”阿恒的话才说到一半，他的手连同手机，被谈荔握在了手心里。
谈荔：“阿恒，你能来给乐彤当形象设计师吗？”
“我给你每个月百万、不！千万！”
阿恒被气笑了，“我不缺那点小钱。”
“那你要多少？”谈荔毫不犹豫加码，“你开个价，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阿恒原以为谈荔是开玩笑的，如今见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点一点安静了下来。
他认真看了一眼谈荔手机中的游戏角色，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间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个游戏角色和真人太像了。
不是那种仿明星捏脸的形似神不似，而是从皮囊到骨血，都鲜活地仿佛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
谈荔的态度也和往常不同，不是表面懒散内里却……
“不用。”阿恒没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柔和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免费咨询。”
谈荔：！
“阿恒！你真是个好孩子！”谈荔一脸欣慰。
阿恒的脸瞬间黑了，“算了，孩子我还太年轻，资历不够。”
说着，就要收回手机。
“诶别啊！”谈荔飞快按住了他的手，“我不叫了不叫了，再也不叫你孩子了！”
“还有年轻人，小弟弟，小朋友什么的，全部都不许叫。”阿恒趁机摆出要求。
谈荔被难倒了，“……那我还能叫你什么啊？”
“就阿恒。”
二人对视片刻，最终，在阿恒坚定的目光中，谈荔败下阵来。
行叭，小朋友都不喜欢被叫作小朋友的，为了乐彤，可以理解。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恒。”谈荔瞧着不着调，但对约定却异常郑重。
阿恒满意点头。
一边和谈荔加联系方式，一边好心提醒，“但你这个游戏应该运营不了多久了。”
第25章
“什么？！”
见谈荔惊叫出声,阿恒稀奇地多瞧了两眼。
欣赏完又有闲情地解释道，“这个团队年轻，一腔热血,但前期技术投入太大,在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花了太多经费,比如这个100%自由度的捏脸系统，对于换装游戏来说其实并没有必要。”
“所以后期资金不够用，系统优化、宣传、运营都跟不上。”
“现在是因为国服刚开还有点热度,勉强支撑，但流水没达到预期，无法弥补上巨大的资金缺口。”
“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没有足够的经费支撑他们游戏内最核心的服装更新量,用户留存率降低,流水下降，恶性循环。”
“不出意外,最多2、3年,应该就没水花了。”
谈荔如遭雷击。
“那我再多充点钱能救吗？”谈荔紧张得像个正常20刚出头的少女。
阿恒点了点头，“看你充多少。”
“但是我不建议。”下一秒,他又立刻阻止了谈荔想要充值的手。
“只靠一个玩家养着的游戏，是没有活力的。”
“运营方需要大量的用户来提供后台数据和社区讨论，才能百花齐放，氪金玩家虽然是游戏公司的核心目标客户，但一旦越过那条线,反而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存在。”
“到时候游戏公司就算不缺钱了，这个游戏本身也会变成一潭死水。”
“当然,如果你就是拿来当单机小玩具，当我没说。”
在他平静的话语中,谈荔想要充值的手指僵了僵，一寸一寸收了回来。
她不希望乐彤生活在一个没有活力的世界里。
就算那只是一个让她寄托的影子。
谈荔失神地望着手机中的乐彤，游戏角色不知喜怒哀乐，还开心地笑着转圈。
“……”谈荔慢慢闭上眼。
1、2、3秒。
谈荔睁开眼，“明白了。”
说着，竟然想去删除游戏。
她语气平静，面色如常，可在阿恒的眼里，却觉得她仿佛快哭了一样。
“等等。”阿恒按住谈荔想去删除的手，“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换一种花钱思路。”
谈荔：“……？”
阿恒：“比起当玩家给游戏公司充值，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直接当投资人？”
谈荔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二者的不同。
“作为资方入场，既能将他们缺少的资金链补上，又能侧面鞭策团队积极性，扩大团队人才贮备，届时各项短板都拉上来以后，以这个团队的技术水平，应该能在换装游戏这个模块占有一席之地。”
“这样你还有分红可以拿，用来继续扩大投资，抢占市场份额，以钱生钱。”
“而且，趁着这个团队还年轻及早入股，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能收买人心，实现利益最大化。”
随着他的话，谈荔眼中的光慢慢回来了。
“是啊！”谈荔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么大气的烧钱方式，这么纯正的资本家思想，一举两得，她之前竟然没意识到！
怪就怪她以前没负责过动脑子。
谈荔连最爱的躺着晒太阳都不继续了，利索地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给他们公司投资去！”
“慢着！”阿恒对谈荔的速度还是有点了解的，以防她一下子跑得没影，赶紧开口，“你知道怎么给投资吗？”
谈荔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知道。
打打杀杀她倒是在行。
……
阿恒见她几不可见地拧着眉，就明白谈荔对这些丝毫不了解。
莫名的，阿恒对谈家一家子生起了一丝不满。
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不趁着人还年轻把这些业内的事情掰碎了讲清楚，就只给钱放养未免太不上心了吧。
而且遇到不懂的事，谈荔连想都没想找父母寻求帮助，这一点也很说明问题。
阿恒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腹诽对他而言是长辈的谈沛和邬绣，一边拍了拍躺椅，“坐。”
“我给你讲讲。”
“阿恒！你真是个好……”在阿恒眯起来的目光中，谈荔及时舌头打了个弯，“真是个好人！”
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笑看着他。
阿恒觉得她的笑容微妙地不怀好意，“……干嘛？”
“你看你都是个好人了，”谈荔笑容加深，“不如再多帮我一把？”
“我负责给钱，你帮我把那些麻烦的手续都弄好，好不好？”
“我可以给辛苦费的。”
阿恒：……
“我不缺那点辛苦费。”他再一次重申，“而且，如果你自己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怕我坑了你？”
谈荔摇摇头，“你不会的。”
她如此肯定，阿恒反而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其他人没机会。”谈荔似乎猜到阿恒接下来的问题，率先作出回答，还附赠了一个爱与和平的微笑。
阿恒深深望了她一会，“懂了。”
因为有不受制于人的自信，所以才表现得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不计较。
“但我有个条件。”
谈荔：“你说。”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阿恒表情严肃，“你都不能忘记要阻止我自杀的约定。”
谈荔爽快答应。
得到谈荔的承诺，阿恒淡淡笑开。
死气弥漫的脸上像是挥散了一层阴霾，慢慢透进阳光来。
阿恒：“既然你不想把精力花在这些琐事上，怎么没想组建自己的团队？”
谈荔想了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阿恒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bingo！”谈荔打了个响指。
阿恒都不记得自己被谈荔气笑多少次了，都快没脾气了，“你想得倒是挺美。”
谈荔只耸了耸肩，笑看着他。
莫名的，阿恒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嘴硬心软”四个大字的戏谑。
阿恒：……他现在反悔不帮谈荔搞投资的事还来得及吗？
谈荔哥俩好地搭上阿恒的肩。
“少年，”随着阿恒的死鱼眼紧跟而来，谈荔从善如流地改口，“阿恒，辛苦你了。”
她直接摸出邬绣给她的储蓄卡，“喏，钱都在这儿了。”
“密码是我生日，你之前调查过应该知道的。”
阿恒手里被塞进银行卡，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下意识微翘。
既有一种被完全信任的欣慰，又有一种这姑娘这么天真，随便一个人都能哄的她把全财产交出去，以后可怎么在豺狼虎豹遍地的豪门生存下去的担忧。
想着想着，阿恒的嘴角一僵。
……他为什么要担心谈荔过得好不好。
她不欺负别人都是纯良至极了。
他伸手去推谈荔搭在他肩上的手，“我们关系也没好到勾肩搭背的程度，自重。”
谈荔：……啧，事逼。
不过，看在他不要辛苦费还愿意帮她解决麻烦事的份上，谈荔从善如流地放下手，“好好好。”
又被当成小孩子哄的阿恒再次黑脸。
他还想和谈荔再次确认一下他们方才做好的约定，以免谈荔只是表面答应，心里还继续把他当小孩子，谈荔却忽然站了起来。
阿恒的轮椅被调转了一个方向。
阿恒：？
“有人要来了，你确定你要留在这儿？”谈荔听到邬绣的脚步声正在向这里走来。
阿恒一秒犹豫都没有，“先走了，投资的事好了我再联系你。”
说完，操纵着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
谈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深，这家伙嘴上说知道自己的腿没站起来的可能，但心里却一直没接受这个事实。
……不就是一双腿吗？
多大点事啊。
脑子这么好使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谈荔小老头一样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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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江城豪门圈内多了一条新鲜的传闻。
年纪轻轻就被谈家钦定为下任继承人的谈欣蔓是恶意抢占正主身份的假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