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瓦霜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虽然都是空枪,但感觉摸一下都好危险,于是说:“那,手.枪?”
“手.枪也有很多类型……”他看向她,忽然坏笑,“阿凯给她一把92.式。”
林家凯笑眯眯递了一把过来:“里面是空的,子弹要跟教练申请。”
陈瓦霜摸了摸,总觉得他俩的表情都很怪异,又觉得92.式也有些耳熟,问道:“阿凯哥,92.式有什么特别吗?”
“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我们基础枪械训练就用它。”
基础……所以陆墨白刚刚就是在嘲笑她新手上路,只配用基础的吧,不由哼了哼:“那我换一把。”
陆墨白:“你想换什么?”
“不知道,你,帮我挑。”她装酷地命令,还拿着它对准了陆墨白,嘴巴发出了“BIU”的声音。
陆墨白:“……”
虽然大家都知道里面没子弹,但林家凯和陆墨白,包括旁边的工作人员还是瞬间警觉起来,陆墨白的脸色一秒变得骇人,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它从她手中夺下。
语气凶狠地斥责:“陈瓦霜,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它对着我?”
同时手上动作十分娴熟三两下就把它拆解了。
陈瓦霜:“……”
看着工作台上散落的几个部件,陈瓦霜一时不知该惧怕他刚才的生气变脸,还是该佩服他的行云流水。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看得有点儿呆,用英语说:“真快,你看起来很精通。”
陆墨白没回应工作人员,只是让林家凯又把它组装了回去,同时另外给她挑了一把更精致的。
“老老实实跟着教练学习和练习,路都还没学会走,倒学会把枪口对着我了!”他的话里仍旧充满怒气。
陈瓦霜只好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开个玩笑。”
大概这件事不好开玩笑?反正接下来只看到高大英俊的陆墨白冷着脸,轮番换了几种类型的枪,身姿挺拔、一言不发朝靶子上射击,“砰砰”声不断,仿佛在发泄什么情绪。
陈瓦霜反思自己这两天太放松了,这样下去迟早还会惹怒陆墨白,虽然看起来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但实际上随时可能翻脸……总之,还得夹着尾巴做人,以免再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
次日傍晚,陆墨白带着陈瓦霜去镇上一家米其林餐厅吃饭。
饭毕,在夜风凉爽的镇上走了走,陈瓦霜拿着根雪糕,亦步亦趋,也不说话。
昨晚起,小丫头就突然变得沉默疏离、极度客气,起初男人没放在心上,她不说话也好,清静,她一回别墅就在卧室里猫着,也随她。这会儿他一停下来,小丫头也止住脚步,抬起头看他一眼,马上又害怕似的把脑袋垂下。
看得陆墨白没了耐心,干脆站那儿不动了,死死盯着她,看她是不是也一直杵着。
结果这死丫头还真就乖乖站在路边,舔着雪糕,还轻微转动了身子,注视着对面各式造型的房子。
这是还在生昨天射击场的气?小丫头都这么记仇的吗?
陆墨白无奈沉出口气,点了根烟,说道:“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哦……要回曼谷了吗?”她问。
“不一定,你还想去哪儿玩?”他的语气罕见地没再凶,多了几分温和。
原本对某个想去的地方,陈瓦霜已经放弃了,但是现在听见他商量的口吻,不禁想试一试,于是抬头望向这个面容沉敛的男人,小声说:“原本有计划去芭提雅的。”
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过来的眼神也不凌厉,又尝试地问:“可以去吗?陆叔叔。”
陆墨白看着她手里逐渐融化的雪糕,又瞧着她嘴唇嫣红,清澈眼眸里流露期待的光,收了收眼神:“只能待一晚,后天回曼谷。”
陈瓦霜忙不迭答应:“可以的。”
感觉自己的表现太欣喜,她又赶忙把高兴的表情收了起来,低头继续吃雪糕。
陆墨白没好气道:“一下子高兴,一下子不高兴,你是有多难伺候。”
陈瓦霜:“……”
“看都不敢看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觉得我是老虎会吃了你?”
她轻声地道:“没有。”
就是纯粹怕你。
……
第23章 跟陆叔叔混夜店
上午十一点,飞机抵达芭提雅,陆墨白订房间时,问她要住单间还是套房?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住一起,觉得住套房也没什么,于是陆墨白订了一家海景酒店的套房。
陈瓦霜拉开窗帘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平静说:“我就睡这间房吧。”
他呵笑:“怎么,听你这语气还不满意?”
“不是,就是看多了海,没有惊艳感了。”
陆墨白眺望一眼窗外:“这边的海水确实没什么看头。”
去吃饭时,好奇问他:“陆叔叔,你们在芭提雅没有开酒店吗?”
“没有,这个地方太复杂,不比曼谷和普吉岛,布局时没考虑这儿。”
陈瓦霜点点头:“哦。”
他瞥看过来:“点得还挺起劲,知道我说的复杂是什么意思吗?”
陈瓦霜:“我在网上有看到。”
“那说说看,你来这儿想玩什么?”
陈瓦霜顿了顿,一时没吭声。
他扯笑:“想看人妖秀?”
“不是,我对它没兴趣。”
她想来芭提雅,是因为此前在查攻略的时候,得知这个地方酒吧、夜店盛行,号称男人的天堂。不少欧美男人过来旅游,就特地找个本地的女性作陪,费用很低,却把导游、陪玩等活儿全干了。
陆墨白:“那是为了什么?单纯过来打卡?”
想到晚上想让他带自己去一些场所“见世面”,她坦诚地说:“我只是对这边的乱象感到好奇。”
“乱象?”
“也就是你说的这边很复杂的现象。”她不好意思说太直白,“我单纯想过来身临其境地体验体验,了解一下这些女性。”
见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她的声音亦越来越小。
陆墨白从鼻腔喷出点儿气息,仿佛在嗤笑:“陈瓦霜,你大学是打算转专业去学社科吗?”
“不是,我学舞剧。”她认真回道,“但我觉得这个社会有很多值得了解的课题,社会上除了肤色、性别、国籍把人区分开,也有很多特别的族群值得关注,比如巴黎的流浪汉,比如印度贫民窟的居民,又比如这里的本地女性……我能力欠佳研究不了这么大的课题,但我想着既然过来了,不如亲自看看,了解一二。”
也不知道是她信念感太强还是怎么的,说这话时,完全不觉得自己才18岁,这些想法太幼稚,相反,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年人,这种思维是成熟的表现。
陆墨白听罢,没再笑,反倒一脸凝重:“你妈妈知道你脑子里想这些吗?”
“她不知道。”陈瓦霜回答,“我会听我妈妈的话,好好学习舞剧,但在这之外,总可以去了解一些别的东西吧。”
陆墨白顿了顿,十分罕见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东西是你新鲜没见过的,即便书里写了,新闻上报道了,亲临现场的感受也完全不一样。”
陈瓦霜无比认同地点头:“是啊是啊,所以我想去酒吧夜店逛逛,长长见识。”她看着这个难得肯定她想法的男人,“你能带我去吗?陆叔叔。”
她睁着清澈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这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直觉上认为他是认同与支持她的。
男人的目光与她相接,继而眼神扫过她的白净脸蛋,小翘鼻,还有那嫣红的唇……
他不动声色说:“行啊,但你要怎么感谢叔叔?”
陈瓦霜犹疑道:“请你吃饭?”
他啧了啧:“你除了请吃饭,就没别的感谢方式了?”
“请吃饭比较方便嘛。”
“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他不满道,“换个别的。”
“那你想要什么?”
他盯向她,有意思,他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真是没有,毕竟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就得到。
陆墨白瞧着这张稚嫩小脸:“想到再说,先吃午饭。”
“那你不许为难我。”
“放心,肯定是你容易办到的……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恶霸……”
陈瓦霜在心里嘀咕,难道不是吗?
……
*
下午在街上就看到许多老外身边跟着一个本地女性,导游不像导游,情人不似情人,陈瓦霜不由自主地留意。
揣测她们是迫于无奈,还是风气如此,大家习以为常?可能兼而有之吧,毕竟如果家境好不缺钱,谁愿意干这个。
发着呆的时候,被陆墨白拽了一下胳膊:“走路就看路,老盯着人家看,也不怕出事。”
陈瓦霜回过神。
陆墨白看着这个一副悲天悯人慈悲心肠的人,忍不住说:“怎么,难道你还想采访采访她们?”
陈瓦霜:“那人家也未必搭理我。”
他语调平淡:“这种现象要追溯到越战时期了,当时美国大兵驻扎在芭提雅,发展了这么多年,当地政府已经默认了。也许有人是迫于生计,但也有人认为这很正常,你要是真想了解当事人的想法,叔叔倒也不介意帮你找人安排采访一下。”
陈瓦霜摇头:“不用,我们的时间不充足,而且我没做什么准备,年纪也太小,采访能力有所欠缺。”
“哦,终于意识到自己才18岁,刚成年啦?”
陈瓦霜抬头看着眉眼温和了许多的陆墨白,发觉今天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成熟稳重、见识深远、富有人情味儿。
也不是说他之前没有魅力,只是今天感受特别明显。
*
晚上先去步行街,这儿有几家知名大酒吧,陈瓦霜看着灯光霓虹,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以及酒吧躁动的音乐与人们的喧嚣刺激着耳膜,她脑海里不断闪现四字成语,什么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进了一家大酒吧,这里相对是讲规矩的,不会有人刻意来骚扰你。奈何陆墨白长得实在太惹眼,简单的深色衬衫包裹着结实挺拔的身体,那张脸偏偏还俊美无双,一进门,就迅速有很多年轻女孩看了过来,也有人来搭讪,林家凯一一帮陆墨白挡掉。
他们寻了个地方坐,陆墨白点了些酒,给陈瓦霜点了果汁。
陈瓦霜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人,台下各种男女在灌酒,在玩闹,也有的在贴贴……
她还发现有很多女孩只要是单独坐一桌的,便不断有男人去找她们搭讪,甚至听见旁边一个女孩在跟一个男人讨价还价。
她心领神会地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还是感觉开眼界。瞪大眼睛望向陆墨白,却见他抿了口酒,自嘲一般说:“叔叔真是出息了,居然带着你来逛这种鬼地方,跟这儿一比,我那酒吧简直就是五讲四美三热爱。”
“你现在听见这些都大惊小怪,待会儿去六巷,你岂不是更受不了?”
陈瓦霜道:“那也要去看看。”
陆墨白微摇着头,不咸不淡地跟林家凯喝了两杯。
不久之后,他起身说:“走吧,步行街差不多就这样,去六巷看看。”
坐了辆双条车去六巷,车上有两个喝得微醺的中国男人,他们也要去六巷。有个男人还一直盯着陈瓦霜,被陆墨白一个狠厉的眼神回瞪,那人便别过了脸。
六巷区域的夜生活比起步行街那边,简直更加奢靡、无度、混乱,用陆墨白的话来说,这儿是男人的天堂,也是销金窟。
路两边全都是GOGO BAR,酒吧外面就有座位,无数穿着各种主题服装的年轻女孩在外面扭着身体,招揽顾客进店。
路上人越来越多,音乐声、喊叫声不断入耳,据说现在还不怎么样,凌晨一点后才算真正热闹。
陆墨白实在太出众了,不仅帅,还长得一副很有钱的模样,不断有女性过来搭讪拉客,都被林家凯挡着。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步子紧紧跟着,眼神好奇又不安,于是弯了胳膊肘对她说道:“挽着叔叔的胳膊吧,省得走丢。”
挽胳膊肘还是可以的,比牵手要好,陈瓦霜没拒绝。
他们挑选了一家穿水手服拉客的GOGO BAR,一进去,陈瓦霜就惊呆住。狭小的吧内,有两处台面,台上立着许多钢管,站了许多衣着清凉的女性,有的正在跳钢管舞,有的在乱扭,有的在和顾客互动。下面围着许多顾客,正在起哄、喧哗、喝酒、付钞票。
不光台上有跳舞的女性,台下也有不少女性在陪着客人喝酒,跟客人拉扯,讨价还价,努力地说服他们多买几杯,毕竟一杯酒能看秀的时间不长,还有男人往舞者身上塞钞票……
陆墨白忽地扯笑:“真他妈刺激。”
陈瓦霜:“……”
感官上确实刺激,这儿才是真正的酒池肉林,活色生香,对比一下,步行街的酒吧都是清水池子。
陈瓦霜自己也是舞者,只是她跳的是登上大雅之堂的舞蹈,可是这些人……她紧紧抓着陆墨白的胳膊,感觉实在有些受不了。
陆墨白见情况不对,带着她离开,又被人拦住,对方说着泰语,虽然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但总之意图是让他们看久一些,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表演。
林家凯只好付钱买了些酒,说我家老板请大家喝,三人这才脱身。
走出去,陈瓦霜抚着心口缓了缓,试图忘得那些难以描述的画面,陆墨白站一旁冷幽幽问:“是不是看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