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理智地思考过,他们年龄差那么多,他三十岁的时候,她大学都还没毕业,经济也没独立,谈什么爱情婚姻,太幼稚了。
可是……
*
第二天,陈瓦霜起得有些晚,下楼时陈庆媛和夏新杰已经用完早餐,他们都没有提昨晚的事,只在出门时吩咐:“今天好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陈瓦霜乖乖留在家里,在空房间改造的舞蹈室练习基本功。午饭后,陈庆媛才从外面回来。当时陈瓦霜正在客厅休息,逗了一下狗狗,再玩了会儿手机。
陈庆媛坐在沙发上,直接说:“我刚才见了你杨阿姨,跟她沟通了一下。”
陈瓦霜放下手机,聚精会神地听。
“墨白的堂哥见你的事,你杨阿姨是知道的,但是墨白之前跟他父亲闹得很凶,父子俩现在也没和解,所以你俩的事,她现在的态度是劝我们不要管,让你们两个人自由发展。”
“让我们自由发展……什么意思?”陈瓦霜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彻底懂。
陈庆媛看着懵懵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拿主意,要追就追,要谈就谈,但你毕竟还小,还在上学,先不要扯什么见家长订婚结婚的事,这太遥远了……万一你们刚在一起就三天两头吵架,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我们谁也不好干涉。”
陈瓦霜消化了一下,这好像是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意思,嘴角不禁上扬。
然而陈庆媛看着女儿露出欣喜的表情,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陆墨白居然能为女儿做到这份上,又是跟邵京棋打架,又是跟他父亲置气,又是跳楼,又是说服他堂哥……刚才听杨月梅提起这些事,她在心里直摇头,也许在年轻人眼里,一个男人为喜欢的女孩做这些,很厉害很感动,可是在他们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却并不认为是好事。
一开始就闹成这样,女儿年纪又这么小,未来是一帆风顺还是考验重重,说不准的。
杨月梅说:“年轻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外部越是反对,他们越是坚定不移闹个天翻地覆,一旦你放手,没准他们就内部出问题了。”
话虽如此,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哪舍得她受半点伤害。
想到这儿,陈庆媛不禁又叹了一声。
陈瓦霜见状,主动挪过去跟妈妈坐在一起。
陈庆媛看着一向乖巧体贴的女儿,伸手理理她的头发:“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四弍2而五九爻死七跟妈妈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陆叔叔的?”
答案还是和之前一样,陈瓦霜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陈庆媛笑了笑:“喜欢他什么呢?长得帅?”
陈瓦霜抿抿唇角:“长得帅是一方面,还有别的方面。”
陈庆媛叹道:“你俩都是好孩子,妈妈也不想看见你难过,但你实在太小了,才19岁……宝贝,答应妈妈几件事好不好?”
“什么?”
“不能为了感情放松学业,也不能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爸妈,不管将来你们发展如何,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还有,保护好自己。”
这一瞬,陈瓦霜心里无比感动,她抱过了妈妈的肩膀,说道:“好,我答应你。”
忽地想起件事,她松开手道:“对了妈妈,陆叔叔之前跟我说这几天想正式登门拜访。”
陈庆媛眉心皱起:“既然我们都放手让你们自由发展了,那么不要着急,等你大一些,两人相互了解够了,再提见家长的事。”
“嗯也对,那我跟陆叔叔说说。”
原本想在微信里告诉他这一消息,后来想想,决定亲口告诉他比较有趣。去楼上休息时,陈瓦霜拿着手机给陆墨白发信息。
陈瓦霜:【陆叔叔,你在公司吗?】
陆墨白:【在的,要过来指导叔叔工作么?】
陈瓦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去找你。】
陆墨白:【五点半后就有空了。】
……
事情发展总是柳暗花明,让人意想不到,陈瓦霜在床上躺着眯了一会儿,心情略激动没睡着。而此刻外面阳光耀眼,树上蝉鸣不断,她从心底沉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四点半,阳光不再炽热,她跟妈妈说了一声便出门。
沿着小区的路慢慢往门口走,路上遇到个装修工人,提着一桶涂料,还有别的装修材料工具,问她:“请问17栋怎么走?”
陈瓦霜给他指了路,正要离开时,另一个装修工人,瘦高的个子,穿着灰色T恤,从旁边路口走过来,用方言叫着那个工人的名字:“往这边走。”
那个装修工人立即迎过去,还用方言说:“这里还真是绕。”
陈瓦霜听着耳熟的腔调,反应过来这是老家的方言,他们是老家那边的装修工人?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个穿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也站在原地,奇怪地看着她。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浑浊,目光却很深,表情也点奇怪,唇角微动,仿佛要说什么话。
陈瓦霜对上他的视线,疑惑地看着中年男人,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钻出来,心脏突然被什么一扯,背后一凉,她迅速地收回目光,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心跳急促,呼吸也紊乱起来,她在心中不断地否认,不会的,不可能……
那个男人不可能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一定是想多了!
……
第61章 “你会一直喜欢小兔吗?”
陈瓦霜至今记得当初舅妈离开北城时,单独对她说的话。
“霜霜,你留在夏家能吃得好,穿得好,比跟着舅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舅妈会给你打电话,寒暑假也可以带你回家跟表姐弟玩,你就安心在这里上学,知道吗?”
七岁多的陈瓦霜乖巧听话地点着头,她的双颊很红,残留着被北风吹得皲裂结成的几道细痂。
“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你爸爸坐牢了,庆媛妈妈也不能告诉,你要是说了,庆媛妈妈就不会要你了,记住了吗?”
陈瓦霜的小嘴抿得紧紧的。
关于亲生父亲,她小时候并不清楚,也没多少意识,但从小就被村里的小孩嘲笑,说她爸爸是个大坏蛋,被警.察抓走了,因此她很介意被人说。
7岁那年夏天,小瓦霜听舅妈说,她的亲生父亲在跟人争吵时持刀捅了人,虽然那个人没死,但撞到严打,要坐二十年的牢。
爹坐牢,娘跑路,陈瓦霜降生后,人生就像个笑话。爷爷家见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也不要她,她只好入了陈家舅舅的户籍,充当舅舅的女儿。外公、舅舅相继离世后,陈瓦霜跟着舅妈生活。
舅妈一个寡妇,除了她,还有一双亲生儿女要养,日子十分艰难。老家所在的县有座全国知名的寺庙,陈家村离寺庙不远,为了活计,舅妈便去景点附近摆摊卖水果。那个寒冬,她跟着舅妈在路边出摊,遇到了陈庆媛。
为了招揽生意,陈瓦霜被舅妈教育,看到人就要笑,嘴巴甜一点,人家才会来买水果。彼时陈庆媛一直没有走出女儿去世带来的悲伤,在全国各地拜佛以求心安,经过那儿时,遇到了朝她微笑的小姑娘。
那是种奇妙的缘分,陈庆媛很相信这点,后来不止一次跟人说,小姑娘一朝她笑,她便觉得女儿好像又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陈庆媛便借着买水果的时间,跟摊主多聊了几句,得知小姑娘的身世和她们现在的处境,当即把所有的水果都买了,送给寺里的僧人和义工,还说想认小姑娘做干女儿……
由于户口本上陈瓦霜是舅妈的女儿,家中处境又艰难,符合送养条件,加之陈庆媛出手阔绰,舅妈便同意办理手续,并亲自带陈瓦霜去北城,把她交给陈庆媛。
……
*
陈瓦霜一直觉得,自己能脱离困苦的环境,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再遇到陆墨白……她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大德。
可是在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一瞬,陈瓦霜又觉得,福报也是有尽头的。
站在陆墨白公司的楼下,陈瓦霜心有怯意,不敢上去。
来的一路上,她都拼命说服自己,她从来没有见过生父的照片,怎么就能确定是她亲生父亲了?他们又长得不一样。
她能说出一百个理由,但只需要一点就击溃这些理由,那就是直觉。直觉地认为,那个男人知道她是谁,他一定跟她有血缘关系。
陈瓦霜惶惶不安,她不知道他来到北城,来到她所在的小区有什么目的?是想把她带走吗?如果他是自己的生父,那么就有犯罪前科,一旦不遂他意,他会不会又捅人?
他捅过人的事,连陈庆媛都不知道,那她要怎么办?
陈瓦霜沮丧极了,今天就不适合过来见陆墨白。
茫然走在街上,电话响了起来,陆墨白说:“兔,叔叔都要下班了,你出门了吗?”
陈瓦霜愣了愣,回道:“我去了你公司楼下,但没上去。”
“那叔叔现在下去。”
“不是,我已经不在楼下了,我刚走……”
陆墨白无奈地笑出了声:“兔,在跟叔叔玩捉迷藏呢?”
陈瓦霜心情沉重,喃喃道:“要不,我去酒吧等你吧。”
酒吧里,周知春一如既往地殷勤招待:“小霜霜,几个月没见你过来了,想喝什么?”
陈瓦霜勉强笑笑:“给我杯柠檬水就行。”
阿春又道:“你好像看起来不高兴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陈瓦霜有苦说不出来,只说没什么。坐了会儿,以前觉得酒吧氛围热闹,现在嫌弃太吵,她实在没心情跟人闲聊,便对阿春说:“我去楼上办公间等陆叔叔,他来了你转告一声。”
“好嘞,说起来我们老大也有日子没来了。”
周知春停了停,若有所思。说起来好像每次只要小霜霜过来,老大就必定出现,搞得这里好像他俩的接头地点……见佟卫在吧台调酒,他嘀咕了一句:“觉不觉得老大对小霜霜特别好?”
佟卫不爱八卦,但心里门儿清,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春,点了下头但没吭声。
不多时,陆墨白进了酒吧,扫视一眼厅面,没看到人影。
阿春屁颠颠地走过去:“老大,小霜霜在楼上等你。”
陆墨白点着头正欲上楼时,阿春又道:“人好像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失恋了。”成功得到老大的瞪眼。
身后的林家凯很无语:“阿春你个大嘴巴别瞎说,赶紧干活去。”
“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老大不会随便瞪人,一定是你错了。”
周知春一脸的冤枉:“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我送饮料上去赔罪行了吧。”
被林家凯制止道:“别去。”
“为什么?”阿春很不解地看着林家凯,同时感觉他俩神神秘秘的,上次也是这样,“老大跟小霜霜在里面做什么?”
林家凯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个最爱八卦的人最晚开窍,也是神奇。
阿春咧嘴笑着说:“他俩总不会在谈情说爱吧。”
林家凯用看傻逼的表情看他,瞬间周知春的眼睛睁得跟铜铃般大:“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
楼上。
陈瓦霜独自在办公间坐了会儿,内心十分煎熬,便想下楼。刚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拾级而上的陆墨白。
俊朗的男人瞬间微笑:“怎么出来了?来接叔叔啊?”
见她没吱声,模样倒是真的不大高兴,陆墨白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进去吧。”
进了办公间,门刚关上,陈瓦霜就被他一把拉扯到了怀里,紧紧抱住了。她被牢牢地挤在门后,两人额头相抵,低低的嗓音说:“兔,是不是想叔叔了?”
温热的呼吸直直扑向她的脸,周遭气息中铺天盖地弥漫的都是他的荷尔蒙。
见她还是不说话,男人发出个:“嗯?”
随即滚烫的唇凑了过来,浅浅地朝她柔软的唇瓣啄了两下,男人说了句:“叔叔也好想兔。”便犹嫌不足,深深地亲吻起来。
陈瓦霜怀揣心事,有口难言,被男人熟悉的双唇紧紧封住,心里也想转移注意力,小手不由主动揪紧了他的衬衫,迎合他有力的唇舌。
小兔软软的唇上动作不断变换,小舌头也格外灵活,像个口渴的孩子,从他那儿吮到了水源似的,弄得男人意乱情迷,小腹不断往下沉,亲吻她的力道也不觉加大。
看来小兔不大高兴的原因,就是太想他了?男人不禁藏着笑,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表现。
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室内一直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钻进来,两个人在幽深寂静中拥吻许久,舌头发麻也不管不顾。呼吸相缠时,男人仿佛有意为之,抱着她不断往他身体贴紧,让她感受一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