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瓦霜被亲得大脑有些缺氧,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小肚子上好像被什么硌着。她下意识地想拂开,碰了一下,这才察觉清楚。
男人忽地松口,发出一声得意的笑。
陈瓦霜郁闷地打了下他。
真可恶。
可恶的狗男人。
“兔,”他喘.息有些重,语气轻佻,“这么迫不及待?”
陈瓦霜气得哼了哼,想离开他的束缚。
这就想走?他没这打算。
这只小兔实在太瘦太轻,拎着稍稍一提,人就被他抱着盘上了腰际,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男人抱着她转身从门后走向沙发。
热情消退后,陈瓦霜的情绪却开始低落,她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颈,喉咙发出一两声若有似无的呜咽,宛如一只柔弱的小兽在求生。
陆墨白轻轻拍了拍着她的背:“怎么啦,刚刚咬到你了?”
陈瓦霜趴在他肩膀摇头。
“那就是想叔叔想得。”他抱着软软的人儿,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叔叔也是,这几天很想去找你,但又担心会被你妈用扫帚赶出来。”
他说话时也没闲着,两手掐在她的腰侧,让她前后动了动。
她的情绪越发低落,连跟他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欺负自己。
见她没什么反应,男人虽然有点儿奇怪,不过此时没空想这么多,前后挪动得更大胆,还把她的脸扳到面前,抵着下巴继续亲吻,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肆意薅过之后,男人靠在了沙发上,深深地呼吸一番,脸上呈现出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香香软软的人儿仍然被他抱在怀里,稍稍捏一捏,都像在捏着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她一直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呼吸很浅。
“兔,怎么不说话?”
“睡着了?”
她还是摇头。
“那说两句话,说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叔叔带你去吃,给你去买。”
陈瓦霜顿了顿,忽然低声问:“陆叔叔,你会一直喜欢小兔吗?”
“当然。”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都没有考虑,张口就来,明明是在敷衍我。”
“啧,这种问题需要考虑什么?”男人发出一声不屑。
不过她刚才娇憨的语气非常罕见,还自称小兔,更是破天荒头一回……小兔好像是在对他撒娇。
他把人移到面前,见她略带愁绪,不禁抚了抚她的脸颊:“傻小兔,叔叔当然会一直喜欢你,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面前的男人十分笃定,陈瓦霜并非心存质疑。可是这种时候,人总是不可避免地犯矫情,想听见他亲口说一些好听的,抚慰不安的心灵,哪怕将来做不到,也不要紧。
他打量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笑问:“这么委屈,是嫌没亲够啊?”
小兔生气地拍打了他一下。
“哦,那就是嫌亲太多了?”
“你别乱说。”
“你今天来找叔叔,不是有话要和叔叔说的吗?”男人在满足过后,总是格外清醒,“是不是你妈妈同意咱俩在一起了?”
陈瓦霜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道:“我妈没这么说。”
“但也没有不同意,是吗?”
陈瓦霜沉默下来,良久才跟蚊子哼唧般说:“她让我自己拿主意,但是先不要提什么上门之类的,太早了,我才十九岁,还要上学。”
他呵出声:“这不就结了,之前还担心害怕的。现在叔叔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你,你也不用再忌惮什么。”
这个男人实在太聪明太厉害,仿佛所有的事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想起下午的那个中年男人,陈瓦霜咽了咽,继续靠在他胸前安静不语。
陆墨白陪着享受了片刻宁静,忽然听见小兔轻轻地问:“那你都不怕追不到我吗?”
男人不由笑了。
“傻小兔——”
“你现在都在叔叔怀里了,咱俩是谁要害怕?”
怀里的人一咬牙:“在你怀里也不算数,我可难追了。”
“哦,有多难?”他好笑道,“你这样说,我倒想尝试一下高难度的版本了。”
陈瓦霜缓了缓气息,又安静下来,直到陆墨白说:“饿不饿,先去吃饭。”
这一次,男人直接牵着她的手走下楼,再自然地走出酒吧。
阿春看着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脱臼。
……
第62章 波澜
早上十点,陈瓦霜借着散步,走到了17栋附近。
这栋别墅刚换了新业主,请了工人重新装修,陈瓦霜在门口看了里面一眼,院子里没人,只有室内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昨晚陈瓦霜冷静地思考了许多种可能,总觉得这里是北城,是治安管理严格的地方,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生父,出狱的人肯定会受到各种“特别关注”,一般情况下也不敢犯事。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陈瓦霜走了院内,客厅里有两个工人,都是说着同一种方言,那种口音是老家特有。
小心翼翼往里面探了探,并没有发现昨天那个高瘦的工人。
倒是有个工人发现了她,站起身打算走过来,陈瓦霜提心吊胆转身就走,昨天那个高瘦的工人正好走进院内,跟她面对面地相遇。
陈瓦霜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对方也有些意外,想说话,又没想好说什么。这时,里面那个工人走了出来,用方言说:“是不是就是她?是有点像的。”
高瘦的男人点了下头,有些尴尬地用塑料普通话说:“你是不是霜霜?陈瓦霜?”
“我是你堂叔叔。”
陈瓦霜:“……”
堂叔叔……不是亲生父亲啊……陈瓦霜心里吁了一口气。
客厅的另外一个工人也走了出来,说道:“嗯嗯,眼睛像,很像她奶奶。”
三个男人都打量着她,那个自称堂叔叔的人笑着说:“我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很惊讶,但又怕认错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搬家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是一脸老实相,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堂叔叔来北城务工八年了,三年前,陈瓦霜的亲生父亲在狱中减了刑,提前释放回了家。
堂叔叔叹了口气说:“当年你爸爸一时冲动犯了事,自己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出来后妻离子散,他的身体也不好,今年检查出了肝癌,怕是没两年好活了,他想打听你的下落见见你,就问你舅妈要到了这个小区的名字,托我找你。”
“老实说,我觉得找到你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已经给了好人家收养,找你反而会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我就没有用心找。但是没有想到接单子接到了这个小区,还碰到了你。”
一个工人说:“只能说是老天安排的。”
堂叔叔道:“我也是这么想,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你,至于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亲生爸爸,我也不能强迫你。”
陈瓦霜一直没有说话,且不说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她亲生父亲的事,连陈庆媛都不知道,就算要做什么决定,也应该跟爸妈商量商量。
另两个工人见她不说话,也没试图说服她,只是有个工人出主意说:“你不回去我们都很理解,毕竟你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你爸爸,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你要是愿意,可以拍个视频,给你爸爸看看,也算了结他的心愿。”
陈瓦霜只能说:“我要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其实他们都不清楚我亲生爸爸的事。”
堂叔叔接过话:“应该的应该的,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舅妈在送养你的时候,都说你亲爸已经死了。我们也知道你很为难,你回去想一想吧,我们这半个月都在这里装修……”
陈瓦霜正要走,堂叔叔又说:“还有,你亲妈……”
“她怎么了?”
“她去南方打工,嫁到沿海的一个镇上,四年半前出车祸走了。”
陈瓦霜:“……”
*
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亲生爸妈,她实在没有任何记忆与感情,倘若看到新闻里的路人遭遇这样的事,她可能都会心生同情。可偏偏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陈瓦霜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应对。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陈庆媛一见宝贝女儿就笑着说:“我以为你出门约会去了。”
陈瓦霜呆呆地望着妈妈,摇了摇头:“昨天已经见过陆叔叔了,我刚刚在小区里转了转。”
陈庆媛道:“昨晚怎么跟墨白说的?”
“就把你的意思告诉他,我们还不算正式在一起,他也说想慢慢来。”陈瓦霜说着,心里却越发沉重。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陈庆媛说,“墨白这孩子退伍回来后变化很大,这段时间稳重了好多,听你爸和你哥说,他现在见客户谈生意,很能撑得住场面。”
说罢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坐妈妈这儿来。”
陈瓦霜乖乖坐了过去,陈庆媛看了看她脸上那颗痘:“还好是消下去了,还有个暗淡印子,你记得涂些维E。”
陈瓦霜应着声,注视着她,最终开口:“妈妈,你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吗?”
陈庆媛愣了会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舅妈不是说你亲爸去世了,你亲妈也撇下你嫁到南方了?”
唉,果然,妈妈什么也不知道。
当初收养手续很好办,她也没有多方打听。
陈瓦霜低低地道:“其实,我亲爸没有去世……”
“什么?”
她垂着脑袋,不敢看陈庆媛。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亲生父亲的事,却瞒着陈庆媛,现在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位善良慈爱的妈妈会怎么看待她。
“你亲生父亲没有去世?还活着?”
陈瓦霜抿紧了唇,喉咙有些哽住,点了下头。
“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妈妈。”陈瓦霜歉疚地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亲爸的事,但我舅妈不让我说,说如果我要是说出去了,你们可能就不要我了。”
话语一出,陈瓦霜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陈庆媛从来没见过女儿哭,一见这情况,感觉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一边拿着纸巾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安慰:“你先别哭,就算他还活着又能怎么样,你的收养手续是合法的,我们也是事实收养,你都19岁了,他抢不了你的抚养权,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他是个杀人犯。”陈瓦霜哭着说道。
陈庆媛整个人愣住。
“我妈怀上我六七个月,他就在一次争吵中拿刀捅了人,那个人没有死,但他被判了二十年,三年前减刑被释放了出来。”陈瓦霜羞愧且难过,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陈庆媛难以置信地道:“可是……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陈瓦霜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我在小区遇到我堂叔叔了……”
听完女儿陈述的一切,陈庆媛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行,你不能去认他,更不能回去见他。”
“为什么?”陈瓦霜哭音极重。
“要是认了这个杀人犯父亲,你还想不想跟陆墨白在一起了?”
听见这句话,陈瓦霜不由瞬间呆滞,刚刚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你的出生环境摆在那儿,你亲爸哪怕把那个人杀死了,或者被杀死了,我也不会意外,但这些跟你没关系,你是我养大的,是我的女儿。可是你想过陆家没有,他们家怎么会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陈庆媛又气又急,“就算陆墨白很喜欢你,他不在意,但是陆家的人不会介意吗?”
陈瓦霜的眼泪完全止住。
“听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说出去,就算是陆墨白,你也不要告诉他。你就当自己的亲爸已经死了,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那几个装修工人在哪栋别墅装修?妈妈要见见他们。”
“可是……”陈瓦霜很不安。
“没什么可是,你吃完午饭就在房间休息,哪里也别去,这件事,妈妈会帮你处理好。”陈庆媛十分果断地站起了身,“先去把脸洗干净。”
……
陈瓦霜哪里睡得着,感慨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想的太简单了。又担心妈妈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跟他们吵起来。想想觉得不至于,那几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明事理的。
她的出身的确不光鲜,这一点她没得选,陆家的门槛也的确很高……当初妈妈早就叮咛过,可惜顾忌了邵京棋,却没防住陆墨白。
从头到尾回想一遍,就连陈瓦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陆叔叔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连出身也要瞒着对方吗?
这些事想得她太阳穴疼,正觉得头晕脑胀时,门推开了,陈庆媛走了进来。
陈瓦霜坐在床上,看着妈妈。
陈庆媛坐在床边,缓了缓,说道:“我跟你爸通了个气,我也跟那几个工人说清了,你不会去认这个亲爸,他们表示理解。以后你不要再东想西想,也不要跟人说半个字。如果你还想跟陆墨白在一起,就不要再提。”
陈瓦霜咬了咬嘴唇。
陈庆媛继续道:“你的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亲生父亲犯过什么事,也跟你无关,亲生母亲出了车祸,我也很遗憾。但是霜霜你记住了,我跟夏新杰,才是你的爸妈。”
“嗯。”陈瓦霜低低地回应。
陈庆媛吁了口气,继续安慰女儿:“妈妈是信命信缘分的,你有这个造化有这个命,穷苦的环境养不了你,你才会遇到妈妈。”
“给你手串的奶奶阅历深又有福气,她也说你有造化。她给了你这副手串,偏偏另一副给的就是陆墨白,你俩有这个缘分,就先好好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