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瓦霜无语地看她:“你要去就去呗,我不拦着。”
“没人陪我,我也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根本没这胆子上去。同行的男生说:“等高考结束再来,大家一起放开了蹦迪。”
陆墨白在楼上休息室抽了根烟,觉得无聊透顶,想起邵京棋居然随手送车,简直像对待小情儿:听说他们哄女人一般送包,不好哄就送车,再不好哄就送房子……心里有股无名火。
他从楼上下来,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孩子,想做点儿什么实在的事,便在吧台调了饮料,让女服务员端去送给他们。他还亲手递了一杯给陈瓦霜:“这可是叔叔亲自调的无酒精饮料,小侄女尝尝?”
男人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深太亮,好像在放电,几个小女生一直盯着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
陈瓦霜定定地看着陆墨白,谁知道他调的什么饮料,万一把他们当小白鼠……这些年来,她从不发脾气,今天又是生日,只能忍着抿了一口饮料。
“乖。”一看就是勉为其难地喝下,陆墨白真服了,自己好心调的,难道会下毒?
扬眉问:“味道怎么样?”
陈瓦霜形容不出来,酸酸甜甜的:“很特别的味道,很新鲜,很……”
这白兔装的是真的好,勉强地喝下,努力地想说好话,却连最简单“好喝”都夸不出口。陆墨白微微一笑:“小侄女是真给面子,不好喝倒也不用违心夸。”
他一走,陈瓦霜就气得偏头直哼,这人是有多难伺候?她已经努力夸赞了!
潘薇注视着他的背影,花痴依旧:“你叔叔真的好帅啊!”
陈瓦霜的眉心紧锁,无比郁闷和不解:“你们从哪看出他帅的?”
“拜托,陈瓦霜,他那么帅了,你还没看出来?你对他有黑滤镜吧!”
反正,她没觉得他帅。
只觉得他可恶!
几个男生发现里间有桌球,便跑去打桌球,陆墨白饶有兴趣地跟男生较量,惹得女生也一窝蜂跑去看他打桌球。
潘薇拖着陈瓦霜过去,还在围观时毫不掩饰地说:“霜霜,你叔叔打桌球的身姿手法也实在太帅了!”
陆墨白擦着球杆,不以为然地道:“小侄女对我有些误会,她不诅咒我,就算好的了。”
她哪有诅咒!陈瓦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小拳头藏在背后握了握。
他却笑眯眯地跟几个同学说:“等你们高考结束,来我这儿聚会,我给你们打八折。”
“好啊,谢谢老板。”
正玩着,邵京棋的助理孙文莉走过来说:“霜霜,蛋糕送过来了,去切蛋糕吧。”
“好,谢谢莉莉姐。”
大家这才纷纷回归桌位。
点上蜡烛,生日歌响起,陈瓦霜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在邵京棋和陆墨白两个累世大冤家的注视下,艰难熬过了这个难忘的生日。
……
吃完蛋糕,邵京棋道:“时间不早了,要不送你们回家吧。”
陆墨白向林家凯递了个眼神,林家凯有样学样地说:“可以开车送你们,我们人手管够。”
大家都没喝酒,且平时晚自习结束后,都是坐地铁回家,因此,他们婉拒了,决定一起去坐地铁。
只有陈瓦霜被邵京棋留了下来:“小霜,我送你回家。”
路上,司机开车,陈瓦霜和邵京棋都坐在后座。陈瓦霜按捺不住地问:“京棋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想问你陆叔叔的事?”
“嗯,也是也不是。”陈瓦霜掩饰了一下目的,“不过他每次看到你,都好像要跟你斗。”
邵京棋呵呵一笑:“我俩从小就这样相处,男人嘛,难免谁也不服谁。”
他说话一向温和宽容,好像从来不会为什么而生气,对她的教育非常有耐心。陈瓦霜刚过来那会儿,功课底子基础很差,邵京棋辅导她作业的时候,她听不懂,他也从不暴躁。
不像那个陆墨白,要么冷着个脸,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印象;要么就是虚情假意地要捉弄她。
当时养父一心扑在公司上,陈瓦霜的成长过程只有妈妈参与,没有成熟男性参与,不知不觉她便把邵京棋当成了父亲一样的角色。
这就导致她再长大一些,跟他说话,朝他撒娇,皆很自然。
“可是京棋哥,你上次还说恨他呢,你们是有什么仇吗?”陈瓦霜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内情。
邵京棋嘴角淡淡地噙着笑:“仇吗?过去了这么多年,哥哥已经忘记了具体什么事,只记得那种不爽的感觉。”
陈瓦霜觉得他就是不想说,撒娇地哼了一声:“你又忽悠我!”
他看着出落得越发漂亮的女孩,笑着顺摸了下她的马尾:“说恨,那都是小孩子的恨,现在哥哥都快三十了,哪里能这么幼稚和狭隘。只是看他要玩,哥哥也闲着,陪他玩玩。”
从他嘴里实在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陈瓦霜眼里的陆墨白确实像是在玩,仿佛还没从幼稚园毕业。
她直觉过去他和陆墨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还挺讳莫如深。她不再追问,只说:“那你们现在还算好兄弟嘛。”
邵京棋呵道:“小霜,兄弟情这种东西,和其他感情没什么分别,可以因为一件事变好,也可以因为一件事变差。你看我们今晚,不都在一起给你庆祝生日么?”
陈瓦霜:“……”
“倒是你,好像不大喜欢你陆叔叔?”
陈瓦霜嗯了一声,抱着书包,揪着书包带子说:“我是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
邵京棋望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回到家,陈庆媛问她生日过得怎么样,陈瓦霜把在陆墨白的酒吧如何庆祝的细节,都告诉了她,最后说:“京棋哥想送辆奔驰车给我。”
原本还想把陆墨白送她工资卡的事说出来,但陆墨白只是想跟邵京棋斗法,并不是真心要送她礼物,说出来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问询和猜测,便把这事瞒了下来。
但仅是邵京棋送车,也足够让陈庆媛惊讶:“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没有收,婉拒了。他说我什么时候想开车了,就问他拿钥匙。”
陈庆媛松了一口气:“不收是对的,你还在念高中,现在不适合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说完,陈庆媛想了想,又道:“等你高考完,考个驾驶证,妈妈可以送你辆车。”
“好呀,谢谢妈妈。”
*
第二天,3月18日,陈瓦霜正式迎来18岁生日。
白天要回学校补课,陈瓦霜跟妈妈约好,晚上再回家吃生日蛋糕。
她一回学校,便在教学楼下遇到了蒋婕、潘薇,被她俩一左一右拽着聊八卦。
八卦消息总是传得格外快,昨晚陈瓦霜被两个帅哥送一辆车和一张工资卡的事,班里乃至年级都知晓了。
送她车的男人将满二十九岁,标准熟男,温文尔雅,家世不薄;送她工资卡的男人,退伍军人,身材一流,脸容英俊,气质很MAN,家境也不是普通之流。
帝师附中的学生,大多见过些世面,然而有两个成熟帅气的男人争相送厚礼,大家无不觉得刺激,尤其是一些女生,纷纷展开八卦的脑洞。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流言就变成了:这两个男人在同时追求陈瓦霜,等她高考完,就得从两个里面挑一个。
陈瓦霜听完,整个人哭笑不得,无语凝噎。
蒋婕已然翻墙成了陆墨白的粉丝,缠着陈瓦霜问:“先不管这些流言蜚语了,你陆叔叔有没有女朋友?”
陈瓦霜耐着性子说:“应该没女朋友,过年前他在相亲。”
“昨晚感觉到你哥跟你叔叔在较劲。”潘薇若有所思,“还有,你叫他陆叔叔,那以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叫他陆叔叔?”
蒋婕反应过来,怪叫道:“呀,叔叔,我喜欢。”
看着这俩人的花痴相,陈瓦霜张了张嘴,想说点儿啥,却发现无话可说。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她转变了思路,“不关注我哥,开始关注我叔叔了?”
蒋婕笑着说:“主要是觉得你叔叔更帅,更年轻,而且没有女朋友。”
潘薇:“没毛病,他的家境一定也很厉害吧?”
陈瓦霜:“不相上下,可能现在陆家要强一些。”
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哇了一声:“牛逼啊!”
最近高考备战的压力很大,大伙都爱找点儿无伤大雅的乐子调节一下身心,陈瓦霜无所谓道:“你们要是花痴他,高考之后去酒吧亲自了解不是更好?我是真的不了解他,叔叔也只是一个称谓。”
想到那个男人对她总是那么凶,要不然就是阴阳怪气,拿她当工具人,让她难堪,陈瓦霜实在对他没好感。
……
第12章 欠他的饭
热闹传了一阵,逐渐归于寂静,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3月的最后一天。
这天恰好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陈瓦霜放学后跟蒋婕一块出校门。
蒋婕念叨这个月的月考考砸了,陈瓦霜则老觉得自己还有件事没做,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
正思索之时,电话响了起来。
陈庆媛说:“霜霜,今天妈妈在SPA馆遇到了你琼婶婶,还有杨阿姨也想看看你,我让司机去接你了。”
这个杨阿姨,之前介绍了那位送紫檀手串的富婆给妈妈认识,陈瓦霜虽然不知道她的来历,但不用问也知晓肯定牛逼。
抵达SPA馆,陈庆媛、杨月梅和罗琼正好在大厅休息。
陈瓦霜走过去,乖巧地叫了:“妈妈、婶婶、杨阿姨。”
杨月梅看上去比陈庆媛、罗琼大个七八岁,整个人挺有气场,她看到陈瓦霜后,不住地点头:“果然是个标致水灵的女孩子。”
陈瓦霜笑笑,礼貌地说:“谢谢阿姨夸奖,我其实很普通,是妈妈养得好。”
“哟哟哟,嘴甜得……庆媛你怎么这么幸运,收养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陈庆媛笑眯眯道:“你不知道,最开始她就像个小邋遢,身上脏脏的,跟着她舅妈在寺庙外的路边摆摊卖水果,脸上又没有擦护肤霜,被北风吹得两边脸颊红扑扑的,都皲裂了。”
“但我只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从小没父亲,母亲又到南边打工嫁人了,几年都没回过家。”
“我当时刚拜完佛,想着能遇到也是缘法,要不收养她吧,收拾收拾,养一下应该能养好。”
杨月梅看着小姑娘,说道:“结果你妈妈一养就把你养得这么漂亮,她也是捡到宝了。”
陈瓦霜坐在妈妈身边,乖乖地笑。
陈庆媛一向为此自豪,欢喜道:“她又好看又听话,舞也跳得好,确实是块宝。她的文化成绩也还不错,不像一些艺术特长生,考试都是考十几分的,她英语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能考一百二。”
“哟,这么厉害。”杨月梅感慨,“那很难得。”
陈瓦霜只好谦虚:“我就语言类的科目能好一点儿,数学不大好。”
“高考是看总分的,数学差点没关系。”
陈庆媛说:“她语言上是有些天赋,去法国待几天,也很快就会说几句法语。”
稍微了解点的都知道,陈庆媛对养女的栽培是无比用心的,对女儿现在的外貌、才艺、性格也无比满意。
陈瓦霜娴熟自如地扮演大家都喜欢的模样,有时候演久了,也就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稍坐片刻,杨月梅说请大家吃晚饭,众人驱车来到御都大饭店。
陈瓦霜一看到这家饭店,眼前一黑:怎么又是这儿?
杨月梅还说:“最近御都的中餐添了一些新的菜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来尝过。”
“我听说了,一直想来。”陈庆媛道。
一进大堂,大堂副理就亲自迎过来,恭恭敬敬地道:“杨总好。”
杨月梅点点头:“墨白最近还住在酒店吗?”
“在的,半小时前他刚回来,应该在套房。”
“叫他下来。”
陈瓦霜目瞪口呆,杨月梅不会就是陆墨白的妈妈吧!由于不喜欢陆墨白,她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家庭成员细节,只知道他父亲结过三次婚。
不过下一刻,杨月梅便说:“我侄子墨白,你们都见过吧,刚退伍回来,也不住家,天天住酒店,他爸管不了他,也就我跟他伯伯能稍微说他两句。”
原来是他伯母。
虽然说这个圈子很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但陈瓦霜这会儿,真不想见到陆墨白。
*
陆墨白没有料到小丫头也在这儿。
信步过来时,瞥见小丫头努力地挤出微笑,藏住对他的厌恶。
男人嘴角不由勾起:呵,有意思。
又听见她不得不恭恭敬敬叫他一声陆叔叔,男人心情愉悦无比:“小侄女也在。”
杨月梅有些不解:“你们怎么成叔侄了?”
不等他说话,小丫头先开口:“是陆叔叔让我叫他叔叔的。”
好得很,会抢答了。
或者说,会告状了。
陆墨白的语气漫不经心:“她管京棋叫哥,可不得管我叫叔。”
罗琼作为邵京棋的婶婶,尴尬了起来。
邵京棋的太爷爷跟陆墨白的爷爷是一个时期出来的人,严格地论资排辈,陆墨白确实比京棋长一辈,但陈瓦霜说到底也是外部的,一般不掺和这一套,就连他们这些小辈,同龄的也称呼对方名字或职务居多。
杨月梅摇头:“墨白你这叫占便宜。”
陆墨白:“小女孩习惯叫个叔叔而已,何必在乎。”
陈瓦霜就听懂了一点,反正这个男人是吃定了要做她叔叔,压邵京棋一头。
他坐在餐桌边,给每个人都倒了茶水,又帮大家点了菜,聊了闲天。没一会儿他便说还有事,不陪大家吃饭了。
陈瓦霜心中暗喜,心中渐渐放松。
哪怕见N次,在他有神有力的目光注视下,陈瓦霜还是会不自在。
但是陆墨白临走的时候,突然笑吟吟看向她:“小侄女,今天是3月最后一天了。”
陈瓦霜愣了愣,睁着清澈的眸子看他:“嗯,怎么了?”
男人微微一抿:“没什么,提醒你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做好准备。”
女孩乖乖点头:“我会的,陆叔叔再见。”
见他身影朝外走去,边走边点燃了一根烟,陈瓦霜心里压着一股气:这个男人故弄玄虚很有一套,不用理会!
直到去了一趟洗手间,陈瓦霜才陡然回想起来,他为什么会提醒今天是3月的最后一天——她之前说好了会在3月份请陆墨白吃饭,还他不告诉她妈妈,她独自一人去戏剧学院的人情。